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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那天的東西涉及到了上邊, 到現在都沒查出個結果。”

徐南起了然點了點頭,他放松的仰躺着看向白花花的天花板,在秦威身上輕飄飄錘了一記:“放心, 我這嘴巴, 烙鐵都撬不開。”

秦威失笑, “行, ”

他站起身來:“我們尿急美人的大名已經傳遍了校園, 上頭給你申請了一個月的假期,這一個月你就老實點什麽也別想了。”

“就我這樣子, 想幹也得先有能力不是。”

徐南起懶散應了聲。

透徹的陽光散在漫白的大床上, 黑發白皮的少年顯得像玉一樣清澈, 堅韌堪比頑石,可又輕易就能碎得拼都拼不上。

秦威盯着床上那人, 磨了磨指根, 他垂着視線, 原本漫不經心的嗓音逐漸變得嚴肅:“徐南起,我說正經的呢。”

“這世界上少了你一個也會轉, 別他媽總是逞英雄。”

他忽然揪住少年的衣領,一雙鳳眼從進來到現在第一次認真起來。

徐南起盯着他, 抿唇笑了聲。

他抓住揪在自己衣領的手,慢吞吞說道:“哥哥, 我疼, 撒手吧您老。”

那句話到底是沒應承下來。

少年軟綿綿的嗓音像是棉花糖一樣,秦威立刻火燒眉頭一樣炸起尾巴, 佯作兇狠的松開手狠狠朝他比劃了兩下:“行,你厲害,你有種!!!等你好了我們打上兩架!非把你給治服帖了不行。”

秦威幹巴巴的威脅着, 快步朝病房外走去,身後徐南起悶悶的笑聲都快蓋不住了。

秦威氣得臉通紅,大力推開門。

他一副浪蕩子的模樣,實際上純情的不行,喜歡的小姑娘暗戀了十幾年都不敢表白,結果憋出來毛病,尤其聽不得被人說軟話。

徐南起笑得扯到了傷,瞬間呼吸停了一瞬。

疼是真他媽的疼。

“喂。”

門外傳來聲音。

徐南起擡眼看過去:“還沒走呢?”

秦威露出半張臉來,惡狠狠比劃了下中指,然後停頓了半晌,才說道:“小心點……你身邊。”

徐南起收了表情,按摩着自己小腿的手慢慢收了回來。

那邊說完了話的秦威像是被誰追殺一樣火急火燎的跑了。

這話有點意思。

徐南起挑了挑眉,靠回床邊。

小心點身邊,是讓他防着誰呢。

---

飼養基地外圍。

從百米高的牆壁上掉下來的異種發出了沉重的一聲‘咕咚’聲,正巧捕獵回來的小黑豹吓得一個激靈,‘嗷嗚’着匍匐下身子。

它綠豆大小獸瞳兇巴巴的盯着眼前被擊飛的塵土,警惕的繞着圈子嗅了嗅。

熟悉的味道。

小黑豹頭上的兩只疊起來的飛機耳瞬間平緩下來。

它試探着向灰塵中邁出一步,剛靠近一點,就聽到了摩挲的聲音,随後就見濃塵中那道圓滾滾的黑影慢吞吞的立了起來。

“!!!”

小黑豹吓出了‘嗷嘤’一聲。

它猛地後退,警惕的盯着着。

這只異種的脾氣它可是領教過的,哪怕一起吃了飯,也成不了兄弟。

和他主人一樣傻了吧唧的小黑豹蹲坐着,謹慎盯着那團黑色的身影從煙霧中走了出來。

八十九有些恍惚,它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做。

零散的記憶中恍惚有一個畫面,渾身是血的少年躺在遍地屍體中,離他不到一米的距離是一只大膽的企圖進攻他的低等醜陋生物,遠處還有巨獸的咆哮。

少年蒙在一塊黑布中,布料包裹下只露出了一雙眼睛,那對勉勉強強、比月亮還亮的寶石在與它對視的時候猛然瞪圓了起來。

他在害怕那個黑影。

它自己。

這個認知讓渾渾噩噩的小異種瞬間陷入了無能狂怒中。

靛綠的瞳孔瞬間緊縮成針,八十九厚重的小爪子猛地在地上重重一刨,尖銳的指甲插進土中,劃出了一道十幾厘米的深坑。

這只是一個夢而已。

八十九甩了甩腦袋,壞脾氣的朝一側的黑豹盯了一眼,喉嚨裏發出一聲低吼。

被無故牽連的小黑豹呼吸差點被吓停,它縮着爪子後退。

這只奇奇怪怪的異種更奇怪了!

它就不該來關心一下!離遠點,保命要緊。

蟲族入侵,那股惡心的氣息傳遍了整個聯邦大學,蟲族不敢靠近飼養基地,可那股四處溢散味道卻攔不住,飼養基地的異種被這股陌生的氣息激得一個個暴躁起來。

八十九那時在還有少年餘溫的被窩中翻來覆去滾了一個上午,直到太陽沖上山頭,聞到這股讨獸厭的味道才支棱着爬起身來。

從來沒這麽懈怠過的小異種迎着刺眼的日光梳理着自己肥嘟嘟的四根長腿,膨脹的大尾巴傲嬌的在背後搖晃起來。

今天好像格外漫長。

明明平時抓幾只獵物的時間一整天就過去了,結果它今天躺了那麽長時間,甚至還丢獸的夢到了那個可惡的家夥三四天都沒來小樹林報道,以至于低吼着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直到現在脾氣都不太順,時間也不過剛剛過了半天。

八十九踮着腳在山洞口伸了個懶腰,它吧唧吧唧踩着昨天被砸出幾個坑的地面,動作頗有點急躁。

它才不是想見那個怪人。

不過是想吃東西了罷了。

八十九搖晃着腦袋想着,一雙綠幽幽的獸瞳在半昏半暗的山洞中閃着幽光。

太陽走了一半了,那怪人也該來了吧?

無趣甩着尾巴的小異種懶洋洋的把爪子墊在腦門上,糊了一把臉。

它翹着尾巴繞着自己的地盤走了一圈,忽然起了個決定。

昨天吃了少年的烤魚,味道還算不錯,那人更是油滋滋的吃了滿嘴的油花,也不擦,晚上睡覺就開始撒潑,抱着自己企圖糊它一臉油污。

八十九現在想起來還有點小氣憤。

它眼睛閃亮,洩憤的磨了磨爪子,帶着點無可奈何的挫敗和一丢丢企圖被主人藏起來的期待。

饞蟲,饞貓!

好像沒吃過什麽好東西一樣。

小異種伸出舌頭舔了一圈嘴巴,砸吧着思索。

這麽一想,好像的确是這個樣。

那個人類瘦瘦弱弱的,看起來一巴掌都能糊倒的模樣,可不就像是從來沒吃飽過的,給它帶來的東西也是,好吃是好吃,不過那麽丁點大,連撒牙縫都不夠。

八十九忽然有些急躁起來。

那個怪人這麽弱,誰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它站起身,抖了抖,威武的朝天吼叫了一聲,好像在威脅這些陌生的氣息一樣。

不行,它得去親眼看看才能放下心來。

八十九打定主意,那堵牆也沒有別人想象中的艱難。

又或者說,是對于它來說沒有那麽難。

高的确是高,但是耐不住八十九的爪子鋒利,随随便便扣進去就能穩住肥嘟嘟的小身體,至于那來回在身體裏竄動的高壓電流,對于它來說更不是一回事。

八十九把那些電流吞下肚,轉化成了一股能量在體內循環着,甚至撐得他打了個小嗝。

異種第一次出了這個困着自己的小世界,頭也不回的快速朝着熟悉的味道的方向狂奔去。

它沒如願見到自己的‘東西’安然無恙的模樣,反而見到了那副讓它瞬間暴怒失去理智的畫面。

八十九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冷卻下來。

該死,他們全都該死!

它帶走了受傷的人類,留下的一團藍焰蓬勃燃燒了醜惡的入侵物種,卻又十分謹小慎微的隔離開了那群與怪人同種類的生物。

異種隐約間有點意識,它總覺得要是自己傷了那些低等生物,這個怪人或許會做出更叫它憤怒嚎叫的事來。

恍惚間恢複了點理智的小異種緊了緊爪子,還沒成熟的龐大身軀因為失去力量一圈一圈的縮小,直到最後變成兩人體型大小的‘小龍’。

它爪子上抓的人類氣息微弱卻穩定,像他的人一樣,無時無刻都充滿活力。

可他為什麽不醒來呢?

明明已經過了睡覺的時間。

八十九前所未有的心慌起來。

它帶着這樣一身血腥味的人類回去,絕對不是一個理智的決定。

異種思來想去,最後循着味道把人珍之重之的放到了‘熟人’身邊,撐着最後一點力量沖回了基地。

膨脹後的龐大身軀又變成了原先的高度,八十九陰沉沉着一張臉,絲毫沒理會被它突然降臨吓到的異種,舔着自己的爪子趕回了山洞。

什麽都沒有發生。

它只是睡了一覺而已,

或許等到晚上的時候那人就會醒來來看它的吧?

黑夜中異種支棱着兩只小耳朵,兩顆琉璃珠子亮晶晶的閃着,一眨不眨的盯着飼養基地的入口方向。

它沒等來自己想等的那個怪人。

直到天色将鳴,讨人厭的鳥又開始叽叽喳喳起來,八十九才轉着睜了一晚上有些幹澀的獸瞳,舔了下自己的爪子。

它忽然覺得身體裏某個部位悶悶的疼。

憤怒的小獸嚎叫着在山洞裏發了一陣瘋,聲響吓得周邊接連幾日慘遭威脅的‘鄰居’連日搬家到幾千米之外的地方,這下本來就冷清的周圍徹底空曠下來。

所以這個怪人全都是在騙它!

異種喘着粗氣,耳朵扁成飛機狀,兩顆獸瞳更是憤怒的時而圓,時而尖銳。

本來就沒人喜歡它。

只有那些個弱唧唧的,渾身長滿了無用毛發的怪東西們才需要靠着嘤唧唧的撒嬌耍賴去獲得那些人的好感來活着!

它從來都不需要。

八十九憤怒至極了。

它再怎麽不想承認,可昨天少年看它的最後一眼,它害怕了。

是不是這個怪人看透了它的真面目,再也不會來了?

眼眶通紅的小獸沉聲咆哮了一聲。

可是少年曾經滿眼歡喜的摟着它的脖子,甜言蜜語不要錢似的滿嘴往外禿嚕。

記憶中溫熱熟悉的觸感被召回,異種稍稍穩住了點情緒。

八十九一邊煩躁的在山洞中轉着,一邊別別扭扭的甩着耳朵。

黑乎乎的臉蛋上隐約冒出點熱氣。

它決定親自去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八十九:發瘋中,勿c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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