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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那……

看在那一錠銀子的份上,阿紫決定過去拜見一下就回來。

毛氏一直過了晌午才回,阿紫要去熱飯,被她叫住,“我吃過了,你們吃了沒有?”

“我們也吃過了。”

毛氏在水盆裏洗完手,擦幹道:“我今兒總算沒有白跑,總算尋得一戶合适的,就在鄰村。我與媒人說好了,挑個日子兩家見一見。”

阿紫沒想到這麽快,一時無語。

“明日帶你去鎮上扯些布回來做身新衣,見面那天不能叫人家看輕了去。”

阿紫沒有異議,待毛氏說完要說的話,便說出小伍來過的事情。

毛氏聽完贊同道:“既是曾經的主家,不管怎麽樣,你都應該過去拜見一下。一會你就收拾一下過去,晚飯前必須得回來,否則叫人撞見了又該說閑話了。”

阿紫乖巧地點點頭,“這個我曉得。”

阿紫打小就乖巧懂事,讓毛氏很省心,就沒怎麽多交代什麽,轉身去後屋歇午覺去了。

阿紫去菜地裏掰了幾根玉米棒子,回來打水洗了把臉,重新梳了一遍頭發,理了理衣服,便挎着一只小籃子出門了。

卻說陸華傷好以後,就纏着老夫人讓他來別莊住幾日散心。老夫人起先是不同意的,被他纏煩了,就只好去請示陸啓的意思。現在陸府是陸啓當家,有些事情老夫人也不敢私下做主。

陸啓在聽完老夫人的來意後,就知道那小子在打什麽算盤了,不緊不慢地在本子上寫完最後幾個字。

老夫人遲遲等不到他的答複,心裏有些焦急,面上卻不敢顯露出來。

陸啓放下筆,合上本子,這才看向老夫人,“就讓他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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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很不合适宜地“啊”了一聲。

她是萬萬沒想到這一次陸啓會這般好說話,害得她提前準備好的臺詞都沒機會展示一下。

目送老夫人迫不及待離去的身影,陸啓這才淡聲吩咐心腹幾句。

待老夫人那邊遞來好消息,陸華當即就命人收拾東西出發了。馬車行駛至一家很有名頭的糕點鋪子時,他叫小伍下去買一些上來。他随手拿起一塊紅豆酥只是看看并不吃,想起什麽臉上浮現些許笑意,轉頭吩咐小伍幾句。

車夫被提前叮囑過,特意繞到大涼村停下。待小伍跳下馬車,車夫這才調頭載着二爺往別莊去。

小伍并未在阿紫在家晌飯,回到別莊第一件事就去向二爺禀報。

阿紫是在巳時到的,莊子裏的人除了新進來的她不認識,其餘人她都認識,主動與他們打了招呼。

王嬸子拉着她問長問短,直到二爺那邊來人請她過去,才得以脫身。

她進了二爺的院子,小伍已在門口侯着了。他将簾子打起來,作出一個讓她進去的動作。依誮

阿紫沒敢耽擱,進去就朝二爺行禮。

陸華裝模作樣地看書,待阿紫進來行禮,便将書往旁邊一丢,随意道:“這裏不是陸府,沒那麽多規矩,不必多禮。”

阿紫卻是半點也沒聽他的,堅持行完禮,将身側的小籃子抱在胸前,不好意思道:“這是奴婢自家種的玉米棒子,口感很好,希望二爺不要嫌棄。”

陸華哪裏見過這種東西,不由好奇,行至她身前,伸手從籃子裏拿出一根看了又看,“這東西怎麽個吃法?”

“剝@去外衣和裏面的須,蒸、煮、炖湯都可以的。”

“那你去弄給我吃,我還從未吃過。”

阿紫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顯然有些為難。

“怎麽了,可是不方便?”

阿紫不想瞞他,“來時我娘交待過,叫我務必在天黑之前趕回家,否則會叫人說閑話。”

時人對女子十分苛刻,陸華也不想叫她為難,但又不想讓她這麽快走,想了想,道:“回頭我叫馬車送你,保準在天黑前到。”

阿紫想想可行,就答應了。

這裏不比陸府,叫人自在多了。阿紫去了廚房,甜甜地叫何大富一聲師傅。

“你這丫頭,一陣子不見,嘴變甜了,老實交待,出門時是不是嘴上抹了蜜。”

阿紫捂着嘴巴呵呵直笑。

何大富說完眼睛往她手裏的小籃子裏看,“又來給二爺做好吃的?”

阿紫點點頭,将小籃子放下,拿出兩根玉米棒,手法利落地剝起來。

剝完清洗幹淨,放進鍋裏蒸上,剩下沒剝的交給何大富,讓他看着處理。

何大富不是沒見過玉米棒子,論吃法,比阿紫知道的還要多些,只是這東西是粗食,沒人敢拿去“孝敬”主子,給下人吃的,也只有這個沒眼界的阿紫才會當寶貝似的拿來送主子。

若她沒有拜見二爺之前,他看到了必不叫這上不了臺面的粗食污了二爺的眼,可事實就恰恰相反。二爺不僅不嫌棄,還吩咐下來務必要保管好剩下的幾根。

何大富偷偷瞅了瞅阿紫漂亮的側顏,曼妙的身段,忽然靈光一現,終于知道二爺為何這般反常了。

何大富心思活絡,知道這會讨好阿紫尚不算晚,笑嘻嘻地,“姑娘可會做黃金玉米烙?”

阿紫搖了搖頭,實言相告,“不怕被您笑話,我連名字都未曾聽說過。”

她不知道很正常。

何大富面上笑容更勝,“這會也沒事,不如我教教姑娘罷。”

阿紫很高興何大富願意教自己,想也未想就答應了。她有時聰慧,有時卻又蠢笨,其實這黃金玉米烙做起來并不複雜,稍稍聰慧的只需一兩遍就會了,可她今日也不知怎的,手笨腦子也笨,學了三四遍竟也不會。

何大富即便什麽都沒說,她都覺得很不好意思。好在鍋裏蒸的玉米棒子熟了,她趕緊取出切成一塊塊裝盤,逃也似得給二爺送過去。

卻說陸華左等右等,總算等來了阿紫提着食盒過來。

他差點就問怎麽這麽慢,到底還是忍住了。

阿紫端出熱乎乎的玉米和溫熱的銀耳雪梨湯一一擺放在他面前,身體往後退幾步,微微垂首,“二爺請慢用。”

陸華已經好幾日沒好好吃過飯了,腹中難免有些饑餓,阿紫端上來的吃食正合他心意,吃得一點都沒剩。

主子這般賞臉,阿紫自然高興。還有令她更高興的是,臨走時,主子回禮她幾包從未見過的糕點。

将這些糕點拿回去,阿娘和弟弟一定很高興。

阿紫想想都開心死了,臉上的笑容一直到村口才收起來。她記起,二爺叫她明日過去包餃子給他吃,順帶着把毛蛋也帶上。她答應了,只是回家該怎麽跟毛氏說。

走在村裏的路上,碰到好幾個熟人,有的只是随意跟她打聲招呼,有的則停下來和她多說了幾句。

就比如眼前這個懷抱三歲小兒的婦人,雖同她說着話,眼睛卻不住地往她手上瞟,意思相當明顯。

這婦人平日最是小氣,愛占便宜,從來都是她拿別人的,別人休想從她那裏獲取零星半點東西。

盡管如此,阿紫卻仍被她的眼神弄得很不好意思,雙手在大腦作出指令前,自動自發拆開一包糕點拿了幾塊給她。

那婦人生怕她後悔再要回去似的,匆匆結束聊天疾步離去。

阿紫也怕路上再碰到類似情況發生,也趕緊腳步匆匆地往家去。

毛氏剛做好晚飯,端出來是一碗碗飄着清水夾裹着幾粒米的米湯,這樣的晚飯在村裏随處可見。

阿紫将帶回來的糕點一一打開擺在桌上,毛氏擔心有外人進來,連忙去将大門插@@上。

回來時見毛蛋已經吃上了,笑眯眯道:“慢點兒吃,又沒人跟你搶。”

阿紫忍不住輕笑一聲,拿一塊遞給毛氏,“娘,您也吃一塊。”

毛氏正想說不吃,卻聽道:“今日帶回來的糕點多,不吃就會壞的。”

她想想也是,就沒推遲,接過來放入口中,好吃得令她恨不能連舌頭一塊吞了。

“你這主子真好,還給你帶這麽多糕點回來,咱們也不能白拿人家的,要回敬才是,只是咱家這條件,又沒能拿出手的。”說完嘆了聲氣。

阿紫見機道:“娘不用擔心這個,主子喜歡吃我做的飯食,這兩日我過去做做飯,分文不取不就成了。”

毛氏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就叮囑她一番。

吃過晚飯,娘仨洗完澡正要歇下,大房那邊來人了。

毛氏不得已,只好起身去開門。

大房那邊來的是朱氏,毛氏得稱她一聲大嫂。

毛氏用身體抵着門,顯然不打算讓對方進來,“不知大嫂突然至止所為何事?”

朱氏此時正為別的事情煩心,沒心思同她計較,硬邦邦丢下一句,“老爺子讓你們過去一趟。”就走了。

毛身沖着她遠去的背影狠狠地朝地上啐一口,這才不情願地去叫起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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