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陸華好半天……
陸華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你說誰不見了?”
“是阿紫姑娘不見了。”
小伍剛重複完,就見二公子迅速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阿紫才消失沒多會,應該走不遠。陸華身邊沒帶什麽随從,就只有小伍和車夫,人手着實少了點。
黃梅鎮就這麽點大,巷子不多,街更少,他們大街小巷找遍了,始終不見阿紫。
與此同時!
在西大街街尾的一間破房子裏,阿紫被人從麻袋裏倒出來,一盆井水潑到她臉上,令她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
待她幽幽轉醒,眼睛裏赫然映入一張地痞流氓的臉,頓時吓得一個激靈坐起來,抱着胳膊往一旁挪了挪。
這時,小痞子拿過油燈往她臉上照了照,嘴上沒個幹淨詞,吓得阿紫直抖,眼淚更是不争氣地往下掉。
下巴猛的被擡起來。
小痞子靠近她的臉,鼻尖快要挨上她的,嘴上的詞更難聽了,手上用着力,阿紫痛得說不出話。
難聽的詞似乎說夠了,小痞子開始解@@褲子。阿紫餘光瞥見旁邊有塊大石頭,慢慢靠過去抓在手中藏在袖子下。
小痞子脫完了,撲過來撕她的衣服。她的衣服穿了好幾年的,洗了又洗,根本經不起撕。
只一眨眼的功夫,阿紫就衣不(蔽)體了。乘小痞子在她的脖子上流連,她抓緊袖子下的石頭,狠狠朝他腦袋上砸下去,頓時讓他腦袋開花,血濺她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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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這時,破敗的門板被人用力從外面踹開,奔進來的人正是陸華。
當他目及地上時,眼睛瞬間就被灼痛了。
阿紫狠狠推開身上的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伸手抹了把臉上腥熱的血,抱着胳膊遮遮掩掩。
這時,外面又響起一陣腳步聲。陸華反應過來迅速脫掉身上的外袍将她裹住。
來的人是小伍,在看到屋裏情形後,忙問阿紫有沒有受傷,見她緩緩搖頭,頓時松了口氣。只聽二公子吩咐道:“過來看他死了沒有。”
小伍走上前彎下腰去探小痞子的鼻息,随後收回手道:“沒死,尚有一口氣在。”
阿紫不自覺地松了口氣,下一瞬,一只修長有力的手遞到她面前,“你這個樣子随時都有摔跤的可能,我扶着你走罷。”
阿紫着實吓得不輕,但還沒有嬌弱到不能走路需要人扶的地步。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袍,婉言謝絕了他的好意。
然而陸華卻是強硬地拉過她的胳膊,将她往外帶。
阿紫不願跟他走,硬是被拽上馬車的。陸華就坐在她對面,沉着臉一言不發。阿紫這個時候也不想講話,情緒很低落。
馬車并未行駛,一直停留在巷尾,小伍與車夫遠遠地守着。
過了會,仍不見陸華吩咐車夫要走的意思,阿紫沒忍住開口:“請問二公子什麽時候送我回家?”
“你确定要這個樣子回家?”
阿紫懂他的意思,無非就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十分不妥,這樣回去鐵定瞞不住她娘。
阿紫不想叫她娘知道,皺着眉想了又想,始終沒有想出一個妥善的法子。
陸華這時将小伍叫過來,吩咐道:“想辦法去給她弄一身衣服過來。”
她現在的衣服根本沒法穿了。
這樣的小破鎮,裁縫店早早就閉門歇業了,小伍還真不知道一時半會去哪裏弄衣服,一時竟被難住了。
看着他面有難色,阿紫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啞着嗓子道:“不必費神了,我娘那裏應該是瞞不住的,我想回家了。”穿着不是出門的衣服回去,又得費神解釋半天,不如就這樣罷。
小伍小心翼翼地去看陸華,“二公子,您看這……”
陸華也想到了這一層,道:“就聽她的罷。”
毛氏不放心将毛蛋獨自留在家中,就沒跟着出去找,可這都小半個時辰快過去了,始終不見阿紫回來,心都要急爛了。
她左等右等,又在一刻鐘後,終于看見阿紫裹着男人的衣袍回來了。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悶得她快岔氣了。
陸華将阿紫交給毛氏,解釋:“她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吓,晚上讓她好好睡上一覺。”
毛氏不好當着他的面問什麽,聞言只是難受地點點頭,轉身将阿紫扶進屋裏,并插好門闩。
阿紫一進屋就将外袍脫了下來。
毛氏頓時抽了一口氣,很快就紅了眼眶,咬牙切齒道:“誰幹的!”
阿紫搖着頭,憋了一個晚上的眼淚傾瀉而出。
“我不知道,我不認識那個人……”
她怎麽就這麽慘,逃到這裏來,也不能安生過日子。她到底招誰惹誰了?
越想越難過,眼淚也越流越兇。
毛蛋從未見過姐姐這個樣子,吓得鑽進毛氏懷裏,嘴裏嚷着“怕”。
毛氏不得不伸手拍他的背安撫。
待阿紫哭夠了,毛氏起身去給她燒洗澡水。阿紫身上的衣服被撕的已經不能穿了,脫下來扔進竈膛內燒了。
洗澡水準備好,阿紫鑽進木桶裏,撩起水狠狠洗着脖子,恨不能搓下來一層皮不可。
次日,阿紫到點就醒。
毛氏聽到動靜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道:“今日就不要去飯館了,先在家裏歇一日。”
“不用的娘,我閑不住。”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還不如忙一些好。
毛氏見勸不動,索性就不勸了,閉上眼睛再睡一會。
阿紫燒好簡單的早飯,吃小半碗就出門了。
此時天未亮,但街上的早點鋪子已經開門營業了。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阿紫走在其中,不自覺加快步子想早點到達飯館。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總感覺背後有人跟蹤她。她走,背後的人走。她停,背後的人停。
她現在很确定被人跟蹤了。
昨晚那種被人從後面罩住頭的恐懼,立刻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她有一瞬間快要透不過來氣了。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嗓音自她背後響起。
“阿紫!”
聽到這個聲音,阿紫不加掩飾地松了口氣,還擡起手撫了撫胸口。在這個時候能夠遇到熟人,別提有多高興。
她清了清嗓音,親切道:“早啊,衛工。”
昨晚回家的時候,才與此人結過伴,不想今早又遇上了,真的好巧,但也足夠幸運,要不然她一會不知要吓成什麽樣子。
這會路上有了伴,她終于不用擔驚受怕了。可她細心注意到,跟蹤她的人一直跟到飯館才離去。
進了飯館,阿紫是絕對安全的。可下工了怎麽辦?
她搖搖頭收起腦中雜念,努力不去想這件事,認認真真地幹活。
到了晚上,離下工的時間越來越近,阿紫就愈發慌亂。
衛工看出她神不守舍,乘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問道:“你怎麽了?我看你今天一天都不在狀态。”
她已經很努力掩飾了,不想還是叫人看了出來。
她的臉一垮,瞎掰道:“昨晚快要到家的時候,突然從後面竄出來一條惡狗沖着我狂呔,要不是我拿石頭砸跑它,恐怕我這會就不能好好地站這了。”
“所以你擔心今晚還會遇上那條惡狗?”
“嗯。”阿紫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衛工忽然就笑了,輕松道:“我們兩家正好在同一個方向,每天晚上我們一起回去,我會點拳腳功夫,如果再有惡狗沖出來,看我不把它的牙打掉。”頓了頓,“許久沒嘗過狗肉味了,我仿佛看到了一鍋熱氣騰騰的狗肉鍋子在向我招手。”說完連他自己都笑得不行。
阿紫也跟着笑得肩膀抖動。
“你們說什麽笑得這麽高興?說出來也讓我笑一笑。”大廚走過來,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巡着,像發現了新奇的秘密。
不需要阿紫開口,衛工就笑着将大廚糊弄過去了。
待到下工時間,阿紫換好衣服出去,就看見衛工蹲在樹下不知在看什麽。
聽到阿紫的腳步聲,他擡起臉,瞬間揚起一個爽朗的笑,起身走向她。
阿紫好奇地問他蹲在樹下看什麽。
“沒看什麽,走罷。”
阿紫點點頭,開始留意周圍的動靜,尤其是背後。
她以為身旁有人,跟蹤她的人多少會有些忌憚,不想對方絲毫不懂得收斂。
阿紫想了想,決定告訴衛工,小聲道:“我感覺有人跟蹤我們。”
不想他點點頭,“嗯,我也感覺到了。”
“那怎麽辦?”
“不知對方會不會功夫,如果不會的話,我能打跑他。”
這個誰知道啊。
就在他們快走到阿紫的家時,衛工突然轉身往後跑,留下阿紫一個人怔愣在原地。然而沒多會,又見他?着氣跑了回來。
阿紫不明所以,“你幹嘛去了?”
“去抓跟蹤我們的人,可惜叫他跑掉了。”
阿紫恍然大悟的表情,擡手指了指右側的小巷子,“我家到了,你要不要進去喝口茶?”
“不用了,你快點進去罷,我等你進去了再走。”
阿紫甚是感激,沖他揮了揮手,正要轉身離開,突然聽到小伍叫她。
她轉過頭去,衛工也同樣轉過頭去。
二人齊齊看着小伍,仿佛他是一個多餘者。
小伍不敢想象馬車裏二公子的表情,尴尬地清了清嗓音,道:“阿紫姑娘,我家二公子有請。”說罷作出一個手勢。
阿紫看向衛工,後者反應過來立刻道:“我先走了,明日見。”
待阿紫爬上馬車,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驟然響起,“你與他倒是很熟啊,都熟到他送你回家了。”
阿紫無奈地嘆了聲氣,知道陸華是誤會了什麽,不得不解釋一番。
解釋完了又覺得哪裏不對勁,但一時又說不上來。
陸華臉色奇怪,“你說今早和今晚都有人跟蹤你?”
“對啊,衛工逮他沒逮住,叫他跑了。”阿紫回答的格外認真,卻見他忽然就笑了起來。
“二公子,你笑什麽?”
瞧她傻乎乎的樣子,陸華一時沒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将她的頭發揉成亂糟糟的才收回手道:“那個人是我安排在你上下工的路上保護你的。”
原來是這樣的啊!
怎麽不提前和她打個招呼啊,害她白白擔驚受怕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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