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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定自然沒死。

盡管徐愈用了自己最大的勇氣來做這個舉動，但人算不如天算，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她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被樹上掉下來的松果砸到，話語堵在喉嚨，頓了一下，而這一下，就讓她被殺死了。

是的，殺死。

殺死她的冥冥。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情。

徐愈的心髒被手指穿透，她還未死透，能感受到身體多出異物的別扭，她轉過頭，漂亮的眼睛睜得極大，紅唇如火，“你，你……”

你怎會殺我？

她不相信冥冥會為了小鬼殺她。

冥冥的表情卻比她還要吃驚。

他也不肯相信自己竟然動手了，而且對象還是徐愈。

徐愈再來不及念下句話，她不能殺了冥定了。力氣在逐漸消退，勢力也變得模糊起來，沒有多久，她就垂下了頭，直着上身，死在這個地方。

冥定的身體在她懷裏慢慢複原，在樹上的頭顱扯出一抹笑容，将嘴裏的松果吐掉，慢慢飄到自己身體上，融合在了一起。

經過這次戰鬥，他認清楚一件事，即使有七百年實力的金手指，沒有相對應的戰鬥經驗，他依舊是個弱小的人。

冥定終于複原好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牽着冥冥來到樹下陰影，因為剛才要救他的緣故，冥冥的後背與臉上被太陽光灼傷，大片大片的肌膚都脫落氣泡，冥定看得心疼，慢慢用自己的靈力修複着冥冥的傷。

他殺了人，他竟然殺了人，成鬼三百年第一次殺人。

手中的血還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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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傻愣愣的站在那，呆呆的望着自己沾滿鮮血的手。

冥定笑了一下，伸手握上他的手。“爸，你和我一樣了哦~”

“永世不得超生。”

他向來執拗，骨子裏有一種瘋狂，毀了冥冥是他喜聞樂見的，這樣他才能配的上冥冥。這麽一想，他的笑容裏有了更多的意味。

冥冥抖了一下，滿臉無措，像是手上有什麽髒東西一樣使勁往別處擦着，最後全抹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好可惜。

冥定的眼神轉過了那些被浪費的血，他逼近冥冥，重新拿起他的手，想給他療傷，正瞥見冥冥指縫中還有殘存的血，鬼神神差的，他把冥冥的手指含在嘴裏。

舌頭舔舐着手指，仔細汲取那稀少的血絲，冥定做這動作做的專注又認真。

冥冥終于清醒了過來。

他一甩手打了冥定一巴掌，喝道：“給我滾！！！”

這是他與冥定相識以來說的最重的話。

一朝殺人，三百年積累的所有功德功虧一篑。

盡管他在不久前還想着為冥定拼上一條命，但自己決定與被逼着決定意義完全相反。

這一天過得太亂了，他需要找個地方好好想一想。

冥定捂着自己被打的臉倒沒有生氣，如果換個人來的話他會把對方分屍，但對象是冥冥，他就無所謂了，在冥定心裏他跟冥冥的關系并不對等，自他倆相識以來自己從來只有闖禍，從來只想着自己，沒有為對方做任何一點幫助。

冥冥生氣完全有理由。

不過冥定又轉念一想，他會做出這些舉動，完全是因為冥冥太寵他的緣故，冥冥讓他有一種不管做出什麽都會被原諒的感覺，所以，他才會肆無忌憚。

冥冥還在混亂狀态，冥定開了口，“爸，等我給你療完傷，你讓我滾去哪我就滾去哪，随你開心。”

冥冥沒有回他。

冥定就當他默認，自作主張的走過來為冥冥修複傷痛。

等到一切做完，冥定應諾打算走掉，他看了眼徐愈的屍體，手指微動，放了把火，用跟處理蘇莽一樣的手段處理了她。

冥冥張了張嘴，很難以接受，他想制止，但他現在已經無法以道德的制高點來勸阻了。

很快火焰燒光，徐愈的屍體成了粉末，而她的魂魄卻自火中睜開了眼睛。

“爸……”冥定不知為何有些畏懼她的眼神，稍稍後退了一點。

冥冥下意識的就擋在冥定前面，等他反應過來，已後退不得，只好尴尬的站着。

徐愈如今已成靈體，按理說應該是魂，可她身上卻發着淡淡金光，臉色也不像魂魄般蒼白，她望着冥冥，雙眼平靜，無恨無怨。

奇怪。

奇怪。

冥冥從未見過她這種奇怪的成魂，但冥定在他身後，也沒其他辦法，道：“阿愈，殺你的是我，若要報仇，沖我來。”

徐愈不語。

冥定對她的恐懼已經上升到渾身發顫，“不、不是……我、我殺了蘇莽、還打你，你要殺、就殺我好了！”

徐愈轉過來看他，微垂下眼睑，搖了搖頭。

“我已成神。”她終于開了口。

聲音空靈莊嚴，讓人覺得悅耳卻不忍多聽恐她受累。

成神？！

冥定吓了一跳，這年頭還能成神？

冥冥倒是滿心換新，為好友有了更好的結果而感到開心，他在自己心口上寫下‘開’字，從心口拿出自己的心髒捧在手中，遞到徐愈面前，“我殺了你，你再殺了我，因果循環就了，快快上天吧。”

徐愈看着他手中那顆黑漆漆的心髒沒有動，“我三百年前害你全家，又揮去劊子手親自斬下你的頭顱，你今生殺我，才是因果已了。”

她停了停又溫聲道：“我私心太重，便自願入凡歷練五百年，每一世皆是佞臣，殺機過重，今生才投得女兒身，然就算如此，也殺過九百九十九人，你不要因我而悔恨，我自不怨你，前塵往事，再不相幹。”

說罷自她腳下升起一片祥雲，徐愈踩了上去，臨走之前對冥定留了兩字，“蠢貨。”

冥定：“…………”

徐愈成神而走，雖是扯了點，但冥冥終究還是放不下心結，皺着眉。他把心髒拿出來就放不回去，想了想，便把心給了冥定。

“你就是我的災星，你可拿好，若是再遇到剛才的那樣險境，就捏爆我的心，讓我與你一起死。”

冥定一聽，想收下又不敢收，“真、真的？……可爸，我不想你死啊……”

冥冥面無表情，“摸摸你自己的臉，說謊覺得熱嗎？”

冥定真的摸了，他嘿嘿笑了笑，“爸真了解我。”

他認真的看向冥冥。“我真死了，也不想你活，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冥冥把心口上的‘開’字抹去，道：“剛才你将我困在牆角，我本掙不開枷鎖，但你在還未出現敗局時就松了禁锢，不就想讓我來做選擇？我明知你生來執拗，只要過來救你，你要活下來還好，要活不下來，定會扯着我去死，還是來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冥定緊張道：“為什麽？”

“因為……”冥冥嘆了口氣，道：“算了，我不想說了。”

冥定：“…………”

冥定追問：“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冥冥擡手敲他一下，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因為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啊。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答應過徐愈原型的人要讓徐愈超牛逼超厲害還不能死，想來想去也就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