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婚
黑色霧氣是郁徊上輩子收服的深淵惡魔,真名很長很繞口,所以簡稱為薩爾。
當時和薩爾簽訂的是靈魂契約,對方才能随着他的靈魂一起來到這個世界。只是,畢竟是深淵惡魔,需要的魔力很多,之前一直處于沉睡狀态,今天才被喚醒。
此刻薩爾正因為郁徊用水把他打散而生悶氣,把自己挂在郁徊肩膀上不肯下去。
不過等郁徊從浴池中站起來,薩爾就嗖的一聲回了精神的契約處。
明明是個惡魔,這方面卻十分純情,倒是顯出幾分可愛來。
郁徊當初是為了找一個研究素材才去的深淵,抓到薩爾後,反而當作寵物養了很久。
惡魔魅惑人心的能力着實不錯。
“主人,你……”薩爾正要說什麽,郁徊的手機突然叮咚一聲。
是他的微信提示音。
魔法側的深淵惡魔被吓了一跳,若有實體,怕是會和貓一樣弓起身子炸毛:“什麽聲音!”
“這個世界的特産。”郁徊把手機拿過來,掃了一眼,挑眉。
薩爾雖然可以共享郁徊的視線,可不認識這個世界的文字,抓心撓肝:“上面寫的什麽?”
“姑且算是求救吧。”郁徊摸摸下巴,随手穿上傭人準備好的新衣服:“這個世界的修練者比我想的柔弱不少。”
“哦。”聽他這麽說,薩爾的語氣一下子平靜下去:“不着急,先吃飯,你現在的身體太虛弱了。”
如果當初郁徊是用這具身體去深淵,薩爾有信心不被打得那麽慘,說不定搏一搏還能把郁徊變成自己的藏品。
他當初就是被郁徊的樣貌迷住,可惜對方實力太強大,打惡魔又太疼,最後只能含淚簽訂主仆契約,把自己賣給對方做賠償——雖然是郁徊主動招惹他的,但誰的拳頭大誰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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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徊确實不打算去,他剛洗完澡,不想重新弄髒自己的味道,更何況這麽晚了,該吃飯了。
于是他冷漠地拒絕了蔣方的求助。
一個小鬼罷了,異管局難道還找不出解決的人嗎。
另一頭的蔣方看着手機上“沒空”兩個字,欲哭無淚。
他哪兒想得到只是來委托人這裏收錢,卻能和對方一起被困在別墅中。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若沒人來支援,他今晚估計要和委托人一起命喪黃泉。
師叔還昏迷着,異管局中實力不錯的人因為最近事态頻發而在外出差,至少今晚趕不回來。
能依靠的只有今天突然出現的郁徊了。
“大師願意來嗎?”委托人是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他穿着一身名牌,梳着大背頭,此刻一臉慌張地蹲在沙發後:“多少錢都可以!”
“他說沒空。”蔣方道。
青年一臉絕望地抱頭:“我可是成家的孩子,怎麽能死在這種地方…你們不是說已經解決了嗎,為什麽還會出事!”
蔣方才覺得冤,他試圖從身上摸索出可能存在的符紙,可惜早在之前的防禦中就全部用光了,聞言翻了個白眼:“成先生委托的時候可沒說還有一個鬼嬰,更何況,鬼可不會像你說的那樣無故纏上誰,說到底完全是你自己造孽遭了報應。”
“和我無關!”青年瞪着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大吼:“如果不是那個女人不停纏着我,還妄圖用孩子威脅我,我也不會下狠手。完完全全都是她的錯!”
随着他聲音落下,別墅內忽的刮起一陣陰風,小孩子尖利的笑聲回蕩在上空。
蔣方餘光瞥見一道黑影飛快閃過,在路過之處留下血紅的掌印。
整個別墅能看到的地方都布滿了這種掌印,那鬼嬰似乎暫時不打算殺掉他們,只是不停彰顯自身的存在感,讓他們時刻處于驚慌之中。
等他們精疲力竭,就是鬼嬰動手之際。
蔣方煩躁地搓着頭發,他已經給異管局的人發了求救信息,但現在還沒有回應,只好不抱希望地繼續給郁徊發消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消息一直沒有得到回複,鬼嬰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甚至有一次幾乎貼近他的臉,把蔣方吓得猛地後仰,又尖聲笑着撲到另一邊。
本以為今天逃過一劫,沒想到只是死期後延,唯一的幸運是至少這次沒有拖累師叔。
蔣方捏着手機,周身陰冷刺骨,微薄的修為無法抵禦,幾乎失去知覺。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竟是來自郁徊的消息:還活着嗎,活着的話給個定位。
蔣方睜大眼,用最後的力氣發出定位。
“運氣不錯,離我不遠。”郁徊剛吃完晚飯,有些困頓地眯起眼看着手機,低聲:“薩爾,走了。”
“其實不去也沒關系。”薩爾在他腦海不樂意的嘟囔:“我少用點魔力就行,你現在需要休息。”
“再少用魔力,你又會陷入沉眠。”郁徊啧了一聲:“趕緊吸收魔力,恢複以後自己出去覓食。”
薩爾和他的契約可以互相傳輸魔力,所以等薩爾恢複實力,就可以放出去可持續發展,不親自找尋鬼怪也能修練。
聽他這麽說,薩爾果然不出聲了。
郁徊還沒在晏宗面前暴露身份,當然不會光明正大去救人,他回房間說自己要睡覺後,用今天剛剛吸收的魔力施展空間法術。
本來這種趕路的事都是精通空間法術的薩爾幹的,不過鑒于對方現在虛弱的只有巴掌大小,郁徊只能親自動手。
空間扭曲,下一秒,站在原地的人消失不見。
趕到時,鬼嬰正咬在成凱奉身上,滿大廳的血仿若兇殺現場,尖銳的笑聲與凄慘的哀嚎交雜在一起,吵得他腦袋疼。
蔣方倒是好端端暈倒在另一邊。
這鬼嬰身上的力量波動與下午的女鬼相似,想來應該是在其死後誕下,所以怨氣極重,論實力比女鬼更強一番。
而且那女鬼被屍體束縛,鬼嬰卻可以自由活動,當時估計已經在成凱奉身邊,郁徊才沒有發現。
他沒興趣在這裏多待,幹脆利落解決鬼嬰,将魔力盡數吸入體內,用手拍了拍蔣方的臉。
“再不醒就幹脆睡在這兒好了。”他幽幽地道。
反正厲鬼已經驅除,睡在地上就是涼了點。
在昏迷中察覺到危險的蔣方一個蹬腿,猛地清醒過來,看到郁徊後,竟是汪的一聲哭了。
如果不是郁徊及時抵住他的額頭不讓靠近,恐怕新換的衣服就要遭到毒手。
“我以後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蔣方哭得吹起一個鼻涕泡。
郁徊往後退了兩步,不打算要這個體內魔力還沒有自己家庭醫生多的小弟:“做牛做馬就算了,這個價錢翻倍。”
蔣方吸吸鼻子,并沒發現自己被嫌棄了,而是重重點頭:“好!”
死裏逃生又大哭了一場,蔣方終于平靜下去,幫成凱奉打了急救電話。
“就是被咬了一口,便宜他了。”他憤憤不平。
“厲鬼很明顯沖他來的,估計生前死于他手。”郁徊挑眉:“那女鬼的屍體就在大樓裏,很容易找到,重新調查一定能查出證據。”
“找到了也沒用。”蔣方搖頭:“成凱奉以前走丢過,大學時才被找回來,所以成家人很寵他,當初這事就是他們壓下去的,現在更不可能翻案了。”
郁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突然笑了:“既然你覺得不公平,為什麽不幹脆讓鬼殺了他。”
蔣方一愣,對上郁徊的含着笑意的目光,卻覺得後背一涼,結結巴巴地道:“因、因為厲鬼殺人不合天理,因果循環,人犯下的錯事以後遲早會得到報應,而放任被仇恨驅使的厲鬼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厲鬼可不會只報仇,手上染了鮮血後根本無法停下,比如若今天郁徊不來,死的絕對不會只有成凱奉。
郁徊沒有對他的說法給出任何反應,只道:“我要走了,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不用了,我還要跟着成凱奉一起去醫院。”蔣方下意識搖頭:“新增的委托費以及後續的情況都需要他配合。”
他看看郁徊的臉色,又接上:“錢也會盡快打給您的。”
“倒還算識趣。”薩爾忽的道。
他和郁徊有契約,可以在腦內交談不被外人聽到,此刻連連催促:“你快回去休息,這麽一具弱雞身體,我都怕你哪天突然猝死。”
回去依舊用的空間法術,到家重新沖了個澡,拿出手機,正準備點進微信,忽的收到了一條到賬短信。
——蔣方給他卡裏轉了一百萬。
雖然這個小道士修為不高,人比較傻,還心态脆弱,但打錢還算痛快。
先不删他好了。
郁徊把手機重新放了回去。
成凱奉的別墅人去樓空不久,一道人影突然出現。
他一身整齊的黑西裝,右手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的皮膚透出幾分金屬光澤,隐隐約約有鱗片一閃而過。
“風系法術……”晏宗微微閉上眼,仔細分辨氣味與波動,卻沒有嗅到任何陌生的氣味。
但有人在這裏使用法術這件事毋庸置疑——雖然本質都是運用能量,但這個世界的攻擊手段與法術造成的魔力波動完全不同。
難道又有人來到了這個世界?
晏宗眼裏閃過異色,仿佛難掩激動般,他用力攥起手掌又放開,長長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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