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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再接再厲，用石頭猛烈敲擊巨石，同時用力跺腳，發出可怕的吼聲，慢慢朝狼逼近。

那頭狼眨了眨眼，尾巴微微往下垂，吳邪心裏暗喜，也許他真的能逼退這頭狼。

吳邪的腿快斷了，手指也不小心被石頭砸到，但他一點兒不敢放松，敲打和跺腳還在繼續。

可是，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

他的腳沒跺廢了，用來敲打巨石的石頭卻先裂開了。

看着石頭在自己手上碎成好幾塊，吳邪快哭了。

一人一狼對視一秒，狼忽然揚天長嘯，朝他呲牙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像是嘲笑。

“媽的！”吳邪大罵一聲，将碎石用力朝狼砸去，同時轉身就跑。

這麽近的距離，他根本不是狼的對手。

吳邪前腳剛邁出去，狼的爪子就按在他的腰上。

“滾開！”吳邪猛地扭腰，同時雙手往上一架，屈腿一蹬，架住狼的脖子，踹中它的腹部，将一匹跟他差不多高的狼踹翻在一邊。

吳邪得了喘息的時間，連滾帶爬地快速移動，那頭狼顯然被他激怒了，喉嚨裏發出可怕的聲音，朝他撲過來。

混亂中，吳邪連害怕都忘記了，他飛快地在巨石之間搜索，希望發現一個能藏身的縫隙。

天無絕人之路，還真的被他發現了。

就在距離他四、五米遠的地方有兩塊兩層樓高的大石頭，中間恰好有個空間，如果能躲進那裏，如果恰好那裏的寬度不足以讓狼通過……

吳邪沒時間考慮那麽多如果，這個時候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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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奮力朝那個方向跑，狼是絕頂聰明的動物，他似乎發現了吳邪的意圖，進攻變得越發淩厲。

五米左右的距離在吳邪全力的奔跑下轉眼就到，吳邪也顧不得考慮這是不是個死胡同，一矮身就鑽了進去。

臨進去之前，他的背被狠狠地撓了一下，疼得他大喊一聲，然後重重地跌倒在地。

眼前的光線忽然暗了下來，吳邪雙手撐着潮濕的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氣。

身後是狼氣急敗壞地吼聲，以及爪子與石頭摩擦的聲音。

安全了？

吳邪不可置信地轉頭，對上狼怨毒的眼睛——縫隙很窄，狼的腦袋太大，被卡住了。

他笑了，疲憊地轉身坐在地上，搖了搖頭：“別費勁了，上一次我沒死，這一次我更不會讓自己死。”

他說着走過去，在狼咬不到的範圍站定，擡起腳，狠狠地照着狼臉踹過去，将被卡住的蠢狼踹開。

剛才的搏鬥耗盡了吳邪的力氣，他無力地側躺在地上，決定先休息，然後再想接下來的事情。

那頭狼得了自由，卻又不甘心放棄獵物，暴躁地在外面轉來轉去。

突然，它頓住了，片刻之後夾着尾巴飛快地跑了。

吳邪睡得迷迷糊糊，看到狼離開了終于放下心來，剛下放任自己昏睡過去，縫隙處忽然出現了一雙金色的獸瞳！

金色的，是張起靈嗎？

吳邪立刻爬起來往縫隙出口爬了幾步，卻在距離金色獸瞳半米遠的時候停了下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金色獸瞳在縫隙處閃了一下，伴随着野獸的嘶吼，忽然消失在吳邪的視線裏。

發生什麽事兒了？

吳邪的腦子有瞬間的空白，但很快他就從外面的打鬥聲中聽到了熟悉的低吼——是張起靈，這次真的是張起靈來了！

吳邪也顧不得外面是否危險，一股腦沖出去，頓時被眼前的打鬥驚呆了。

外面的亂石堆裏，一頭巨大的豺狼和一頭銀白的狼糾纏在一起，誰都想一口咬斷對方的脖子，一間房那麽高的石頭被他們撞得東倒西歪，塵土高高地揚起又飛速地落在纏鬥在一起的豺狼和張起靈身上。

吳邪被兩只猛獸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壓得不敢動，眼睜睜地看着豺狼狠狠咬在張起靈的前腿上。

“小心！”吳邪脫口而出，同時焦急地從地上随便擡起一顆石頭，朝戰場中心跑過去。

銀白色的狼往他這邊瞟了一眼，忽然怒吼一聲，調頭咬住豺狼的脖子，同時翻身，爪子死死地踩在對方背上。

他忽然動作，差點将吳邪掀翻在一邊。

那豺狼自知不是張起靈的對手，用力掙脫之後夾着尾巴逃跑了。

吳邪看着豺狼跑遠後扔掉手上的石頭，跑到張起靈的身邊，焦急地扒拉他腿上厚厚的毛：“他咬你哪兒了？”

張起靈垂着頭，用很複雜的眼神看着一臉緊張翻看自己傷勢的吳邪。

吳邪翻了一會兒，發現只是破了點皮，懸着的心頓時放下了。他後知後覺自己在做什麽，抓着張起靈毛發的手僵住，片刻之後慢慢松開，生怕驚醒對方一樣慢慢往後退。

張起靈瞳孔微縮，擡起爪子輕輕一按，将吳邪按倒在地，湊過去仔仔細細聞了一遍——吳邪身上确實有雄性的味道，但……實在是太弱了。

就連獸型是豪豬的雄性氣息都比他強，吳邪的獸型要是多麽弱小的動物氣息才會這麽不明顯？

吳邪可完全不知道張起靈在幹什麽，他被對方按倒後腦子裏就只有一個想法：被發現了，一定會被咬死的！

奇怪的是，死到臨頭吳邪反而沒這麽害怕了。短暫的緊張之後，他攤平了身體，閉上眼睛，靜靜等待死亡。

過程中他感覺到張起靈的腦袋湊了過來，他濕潤冰涼的鼻尖碰到了他的脖子，氣息撲在胸口，有種詭異的安全感。

可吳邪等了很久，預想的疼痛并沒有到來，按着他的爪子卻收了回去。

不一會兒，他聽見熟悉的，低沉的聲音：“起來。”

吳邪一個激靈睜開眼睛，看到張起靈變成人型，金色的眸子在夕陽的餘晖中熠熠發光。那雙眼睛雖然氣勢逼人，卻沒有一點兒殺氣。

怎麽回事兒，難道他想錯了，張起靈其實什麽都沒發現？

張起靈看了吳邪一眼，示意他跟上，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他走了幾步，聽到身後猶豫的腳步聲後便加快了速度，剛才的豺狼是山那邊那個部落的人，這條河是他們地盤的分界線，保不準對方會找人回來報複，天黑之前，他們最好能回到部落。

吳邪忐忑地跟在張起靈身後，從一開始的緊張中恢複之後，他明白自己安全了，張起靈不打算殺他，那這個森林裏就沒有別的東西能傷害他。

不過，張起靈的沉默同樣讓他不安。

之前他莫名其妙地跑了，張起靈來找他卻一個字不問，是發現了什麽，還是對他很失望？

走了一段路之後，吳邪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麽。他絞盡腦汁，憋出一句道謝的話：“謝謝你救了我。”

前面的人依然一言不發，連腳步都沒頓一下。

吳邪再接再厲：“這裏是不是距離部落很遠？我不是故意跑這麽遠的……”

說起這個，張起靈到想起一件事。

他是追着吳邪的腳印來的，他在途中發現了別的狼的腳印，還看到了打鬥的痕跡。可奇怪的是，這一路他都沒發現除了狼和豺狼之外的動物腳印。

也就是說，整個過程中，吳邪都維持着人型。

如果吳邪真的是雌性，這并不值得奇怪，可問題是，他是貨真價實的雄性。一個雄性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定會變成獸型，因為不管獸型怎麽弱小，起碼跑起來要比人型快。

但是吳邪沒有，難道他的獸型竟連人型都不如？

想到這些，張起靈看吳邪的眼神就更加複雜了。

這個像雌性一樣的雄性這麽多年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吳邪被張起靈那個複雜的眼神看得背後發毛，他不着痕跡地摸摸腦袋和屁股，沒摸到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頓時松口氣。

要說吳邪對自己的這副身體還是比較滿意的，除了某些時候會不受控制地變成兔子之外，挑不出別的毛病。

其實追根揭底，吳邪沒有變成獸型的根本原因是他沒有這個意識，他的潛意識裏始終認為自己是人類，人型是唯一合理的存在，也就不會想到變成獸型逃離危險。

張起靈心裏想着事情，走了很久之後才發現身後的人腳步越來越慢，他疑惑地轉頭，看到吳邪蒼白的臉，開口問：“傷口還沒愈合？”

吳邪被他冷不丁一問，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我受傷了？”

張起靈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吳邪居然連獸人發達的嗅覺都沒有？

看吳邪遲遲不回答，一向是喜歡做，不喜歡說的張起靈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徑直走過去，強勢地将人背過身，讓吳邪背上的抓痕暴露在自己眼前。

傷口已經沒有流血了，但周圍看起來有些紅腫，而且吳邪身體的溫度也有些高，看來情況不是非常好。

“沒想到你恢複能力也差了一截。”張起靈說着，忽然變成獸型，叼着吳邪輕輕一抛，馱着他飛快往部落方向跑去。

吳邪被他弄得一愣一愣，還差點被狂風掀下去。他連忙趴在張起靈背上，緊緊抓着毛發，免去掉下去的危險。

等等！

回過味兒來的吳邪忽然瞪大了眼睛，剛才張起靈說什麽來着？

——沒想到你恢複能力也差了一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