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墓下的生機

兩人轉身往黑漆漆陰森森的通道另一頭走去。

季潇走在前,封司徹落後一步,他倒不是怕,而是想保護季潇,走在這樣的位置,進可攻退可守。

兩人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什麽都沒有,只有石磚砌成的牆,也沒有岔道什麽的,有種一條道走到黑的感覺。

“季潇,你這是第幾次下墓?”封司徹掃了一眼裝備齊全的季潇,忍不住問道,對于未知的,神秘的東西,大家都有好奇心,他也不例外,不過對于傳言中說的,墓裏有僵屍,粽子,鬼什麽的,他是不信的,死都死了,屍骨早化成灰了,哪還能作怪?

但接下來的經歷讓他再也不敢不信了,也讓他明白了,就算不信,也要對抱有敬畏之心……

季潇觀察四周,不像封司徹那樣只看有沒有危險,他還在觀察地形,布局,擺設各種細節方面的東西,下墓之後,任何一個細節都可能致命,或者救命。

對于封司徹的問題,他過了一會兒才回答,“我這是第十次下墓,但是我從來沒有從墓裏拿過什麽東西出來,只是看看,增長見識。”

封司徹不解追問,“為什麽?”

在他問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往下拐彎兒了,下面是看不清多少級的臺階,瞎子摸象試探着走,反正電筒的光只有照過去的,沒有反射回來的。

季潇表情是嚴肅的,甚至是莊重的,“要是我從墓裏拿東西出來,可能你就見不到我了。”

不問自取謂之竊,從墓裏拿東西出來就相當于偷,誰也容不下偷自己東西的人,封司徹恍然明白了,但有一個問題他想不通,“可不也有人從墓裏拿出東西了嗎?也沒見他們有事?”

季潇冷哼一聲,“那是暫時沒事,你見過哪個摸金校尉是善終的,就算後來金盆洗手,也逃不過厄運。”他爺爺,爸爸都早死,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也算是報應了,所以他從不拿東西出去,也不打算吃這碗飯,即使他得到了爺爺和爸爸所有的真傳。

突然一股新鮮血液的腥臭氣息襲來,然後是淩厲的拳頭破空之聲……

“小心。”封司徹一把拉過季潇,用手裏的小鏟子擋住了對方的攻擊,小鏟子是季潇塞給他防身的,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季潇絲毫不見慌亂,甚至眼裏沒有波瀾,應該是見慣了這種場面,站在封司徹身後,略略無奈。

他們現在還在臺階上,封司徹與對方打鬥,就沒有多餘的空間讓他施展拳腳了,無用武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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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電筒的光線,他看到朝他們攻擊的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僵屍,是剛形成的,臉部扭曲,脖子不知道斷沒斷,歪在一旁,一只手的小臂斷了,露出森森白骨,染紅了他的衣袖,身上遍布抓痕,又血腥又惡心。

“封司徹,這人中了屍毒,把他的腦袋砍去,斷掉中樞神經,他才會真正死去。”

黑暗裏傳來鐵器“砰砰砰”狠狠碰撞在一起的聲音,如果不是親生經歷,封司徹無論無何都無法相信,肉體和小鏟子相碰,能産生金屬碰撞的聲音,今天長見識了,也太詭異了。

封司徹逐漸氣喘,對方沒有能量消耗,可以一直跟他打下去,但是他不行。

雖然砍掉對方的腦袋實在太過殘忍,但為了保命,他還是選擇了一個機會那樣做了,不然死的就是他,而對方本身就是死人了。

他如是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否則殺人的陰影一定會伴随他終身。

僵屍的腦袋順着臺階滾下去,身體随之軟下去,沒有血灑出來,而且瞬間幹癟下去,如同陳舊千年的幹屍一樣。

這一幕對封司徹的沖擊不可謂不大,忍着胃裏不斷翻騰的惡心,跟着季潇繼續往下走去。

季潇對封司徹當機立斷的幹脆表示佩服,想他第一次殺僵屍,可沒有這麽幹脆利落。

“封司徹,你是真的很不錯。”季潇忽然說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封司徹看着季潇的背影,眸光閃了閃,他好像有些明白季潇之前突如其來的敵意了,“我只是為了保命。”

季潇看了他一眼,沒再說剛才那個話題,“墓裏可能随時會出現剛才那一幕,小心一點兒,還有,我們也盡量不要走散了。”

“好。”封司徹鄭重應道。

兩人順着臺階走到平地上,剛一踏上,石壁上一人高的位置,一剎那亮起了十二盞燈,那些燈都嵌在壁上,冒着幽幽藍色的詭異火焰,神秘而又危險。

借着燈光,他們也看清這裏是個什麽樣的地方了。

這裏是一個圓形的空間,周圍的石磚構造跟通道上是一樣的,中間是個往上凸起的圓形石臺,上面放着胡亂放着十二個人形石柱,那些雕刻,只有人形,沒有臉,透着一股邪氣。

再看圓形空間的石壁,那裏有十二道門,每道門對應一盞燈,而門前還站着一個血淋淋的扭曲僵屍。

兩人異口同聲,“原來在這裏等着我們。”

忽然,在他們身後,一盞燈滅了,對應的那個僵屍立刻朝兩人沖過來,兩人一驚,他們身後的臺階不知道什麽時候憑空消失了。

“打。”季潇在下臺階的時候,從背包裏取了一把青銅短劍捏在手裏。

知道僵屍的軟肋,兩人目标一致地攻擊對方的脖子,一鏟子,一劍,就打死一個,兩人配合得非常默契,在生命受到威脅時,基本每個不想死的人都會爆發出強大的求生意志。

就在第一個僵屍被殺掉時,緊接着又滅了兩盞,兩個僵屍沖了過來。

一人一人對付一只,依然很輕松。

接着三盞燈滅,沖過來三個僵屍。

然後是四個。

兩人逐漸吃力。

還剩兩個了,最後兩個僵屍沒有沖過來,而是詭異一笑,轉身去滅燈。

季潇最開始沒看懂他們此刻面臨的陣法,在最後一刻想明白了,“那兩盞燈代表我們,決不能讓他們把燈滅了。”

兩人在圓形平臺的這邊,那兩個僵屍在對面,眼看着他們就要夠到燈了,只差一點點了……

封司徹和季潇瞳孔勐地一縮,額上淌下一滴冷汗,心顫不已,這是死亡的感覺。

在生死存亡之際,兩人迫不得已将手裏的鏟子和劍擲過去求得一線生機,幸得上天眷顧,鏟子和劍正好砍斷僵屍的脖子,燈……依然亮着。

暫時沒有危險了,兩人大大松了一口氣,直接坐到了地上,大戰一場,身體消耗的能量極大,打開背包,兩人拿了一些吃的出來。

用礦泉水洗了一下手,封司徹吃牛肉幹兒,季潇吃巧克力。

照目前這情況,他們估計輕易出不去了,接下來還不知道有什麽等着他們,體力一定要保持在一個良好的狀态。

“季潇,我們剛才遇到的是什麽?”封司徹此刻有種看淡生死的感覺,他不禁想,要是沒有季潇,他下來了還能再回去嗎?

“這是個陣法,叫十二生死門,啓動這個陣法需要血,燈代表我們的生機,如果燈全滅,則人滅,但進來幾個人,就需要保留幾盞等,這樣生機才不會斷,在墓室裏設計這個陣法,一來為擋住闖入者的去路,二來是為了給人留一條生路,上天有好生之德,任何陣法,不管再兇險,都會給人留一線生機,就是這個道理。”

封司徹暗暗感嘆,原來他從不涉足過的領域,還有大學問在裏頭,人還真是不能太驕傲了,總有自己不知道的,這是實話。

“在我們下來之前,魅沁有組織過一只隊伍下來,結果只活着出去了一個,我在想,他們為什麽不直接用炸藥炸開?”

“絕對不能炸。”季潇緊張起來,擡頭指了指上面,“這個墓室的設計不抗震,要是一炸,整個墓室都會塌,他們會全部被活埋,照你剛才的說法,之所以沒炸,應該是有懂行的人在裏頭。”

封司徹點點頭,安靜吃牛肉幹兒了,這也是高熱量食物,他不愛吃甜的,這個是最好的替代品。

季潇把手裏的巧克力吃完之後,從包裏抓了一把什麽東西出來,灑向空中,下一秒,滅了的十盞燈又重新亮起來了。

封司徹暗暗稱奇,但沒有很白癡的問撒的什麽,其實不用問也知道是他們摸金校尉這一行的某種點燈方法,“我們接下來幹什麽?”

“找生門。”季潇言簡意赅,雖然沒有表達對封司徹的敵意,但并不代表他要表達善意,他可是個很記仇的人。

封司徹很懵逼,但聰明人不會表露自己的心思,站到一旁,用很信任的眼神看着季潇,他不懂,也就不要去礙事了。

季潇對封司徹有自知之明這一點很滿意,不像其他人自作聰明跑來內行人面前指點江山,也不嫌躁得慌!

他走到凸起的圓形石臺面前,看着上面放着的十二個人形石柱。

以某種規則移動這些石柱到特定的位置,石壁上就會開一道門,而那道門就是逃出生天的生門。

“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于是始作十二荒,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

季潇嘴裏振振有詞,“幹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坎上水,艮下山,離左火,兌右澤。”

幹三連,将第一個石柱移到一個位置上,随後圓臺上浮出了淡淡的棋盤型線條。

接着是坤六斷。

一個接一個石柱被移到特定的位置上。

最後一個兌右澤移到位置上後,圓形石臺上所有石柱連成了一個“生”字,這個字光華萬千,照亮了整個空間,随之左邊的一道石門自動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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