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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私事你如何得知的,怕不是有人特意要壞泰山派清譽。”

“泰山派上下都知道,只因掌門尚在閉關,不及禀告。來這兒之前我一時嘴饞去買栗粉糕,結果撞見了泰山派陳嚣,就是他告訴我的。他還說,何玉婉橫豎覺得自己名節以壞,打算一床喜被将這事掩過去,誰知那淫賊竟然不肯,現在把何玉婉急得不行,就怕掌門出關後得知實情。”

“這陳嚣太也過分!”鄭芸雖素來與何玉婉不對盤,可同為女子總有相惜之心。“他不幫忙加以掩飾也就罷了,還說出去,這和殺了何玉婉有什麽區別,竟無絲毫的同門情義,什麽泰山三傑,呸。”

“你別這麽說,本就是何玉婉有錯在先,更何況陳師兄是看我老實忠厚才肯告之的。”

這話說出去誰信,曲山是個嘴巴沒栓的,告訴了他雁門一派遲早都會知曉,鄭芸年紀雖小腦子卻比曲山清楚的多,狠狠瞪了曲山一眼後心下暗自奇怪。出了這麽大的事,就算掌門閉關也該在門外禀告求見,哪怕何玉婉咽得下這口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重仙也未必肯。退一萬步來說,泰山派若真想粉飾此事,又豈會像現在這般随意告訴旁人。這其中若出了差池,又或者何玉婉一氣之下抹了脖子,責任又在誰的?

這麽想着何玉婉不由打量起泰山派大弟子莫大,與何玉婉截然不同,他倒是面色平靜,縱然有好事之徒聽到風聲想看泰山派的笑話,被他一眼掃過也不敢多看了。

“聽說何掌門快不行了。”

鄭芸聽了這話心頭一跳,回頭看卻是雁門派大弟子程澤蒼。她知道自己這個大師兄為人極聰慧,

方才定是聽到自己與曲山的對話了,這才加了一句提點迷津。她想想自己剛才的推斷,再聯系上程澤蒼這句話,心裏微沉,只覺得大有山雨欲來之兆。

程澤蒼見她如此神色心中滿意,也不欲再讓她亂猜啞謎,直言道:

“你可知泰山派口中的淫賊是誰?”

“能做出這種事的又是什麽好人了,反正肯定是我不認識的。”

程澤蒼在她掌心比劃了幾個字。

“什麽,竟然是他?這,這不太可能吧。”

“有意思的地方就在這兒,若說完全是假的,泰山派也沒那個膽子污上秋泓山莊,可若說是真的,憑那人的性子倒是更奇怪了,多半是中了泰山派的套,只看他肯不肯吃這啞巴虧。”

鄭芸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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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那人的霸王性子怎會忍這口氣,怕是得鬧得天翻地覆,可真是奇怪,泰山派費了這麽大的事,連掌門愛女都設計了,到底是為了什麽?”

程澤蒼不直接回答,反問她:

“何掌門三個月前與人比試受了重傷,這事知道的人不多。雖然閉關調養可卻一日比一日不好了,若他過世,掌門之位該是誰的?”

“何用問,自是泰山派大弟子莫大的。”

“那你可錯了,聽師傅說,何重仙有意将掌門之位傳給二弟子邵白鷹。”

縱然身為一派的大弟子,也并非就是鐵板釘釘的下任掌門,可大多數情況下首要考慮的卻都是大弟子,畢竟入派最早之人無論武功還是威信都較旁人更有優勢。若是舍長求賢,那人條件定當特別突出才是,可鄭芸想了又想,除了對邵白鷹這個名字有些印象,其它全然想不起。

“何掌門此舉何意,就算他看不上莫大,也可以往泰山三傑的另兩個人陳嚣和祝之豪裏面挑啊。”

“泰山三傑算什麽,何重仙沒你想的那麽糊塗。”程澤蒼彎彎嘴角,“不過何重仙沒想到的是自己突然就不行了,這個時候推邵白鷹出來其實也算是害了他。莫大管理泰山派庶務多年,又比邵白鷹年長的多,為人一貫手黑心冷,怎麽可能将掌門之位拱手讓出,何重仙閉關之後他就以大師兄的身份命邵白鷹去了漠北,此行多半是兇多吉少。這回鬧出風流事,正是莫大彰顯自個的好時候,倒顯得他危及關頭挑起全派,是個值得依靠的人。”

話說到這裏,鑼鼓聲當當想起,卻是壽宴開席了,兩人也就不再說下去各自歸坐。劉長青一身寶藍錦緞袍站在中央,拱手對衆人道:

“老朽慚愧,虛度五十載,平生唯一幸事乃投我雁門派之下,得師傅師兄不棄朽木而循循教誨之,方才有了今日的臉面請來各路英雄。旁的大話不敢說,各位今日既願給老朽這個面子,老朽自當要保各位暢意盡歡……”

“你這話,可是真的?”

劉長青一看,打斷他話的人竟然是神醫薛令,頓時頭疼起來。這薛令原本與他說好并不到前院來,只要尋個清靜地方研究金石,他也不強求,可快開席前那薛令不知怎的改了主意。這也罷了,管家方才才告訴他薛令入席前見過楚逍昀,眼下楚逍昀卻又不見了,他身為主人家又是今天這樣的大日子,當然不能莽撞尋人,可心裏一直忐忑。如今見薛令一反常态,不由暗暗叫苦。

可這老頭卻是不能得罪的,劉長青只能硬着頭皮道:

“自然是真的,神醫若有不信,只管……”

“老夫是不信。”薛令第二次打斷他的話,只氣的劉長青臉都綠了,旁人雖看出不妥,可也不願輕易得罪了薛令,一時原本熱鬧的大廳倒變得鴉雀無聲。

“如今老夫心急如焚,喝不下也吃不下,如何能暢意盡歡。”

這廂雁門派大弟子程澤蒼立刻站起來對薛令施一禮道:

“神醫今日前來給我師叔賀壽,原是雁門派上下天大的面子。神醫神技天下誰人不服,又有何事能令神醫如此焦急,您不妨說出來,天才英雄在此,我雁門派既然請了神醫來,若因此出了事自然也當一力相助。”

掌門武赫揚看他一眼,眼中有贊許旨意,程澤蒼身為雁門派大弟子,又是小輩,這番話說的十分圓滑。既點名天下少有人願與薛令為敵,不至落了雁門派的面子,又承諾相助,許以善意。若薛令真提了什麽荒唐要求,到時再由武赫揚呵斥幾句‘小輩見識少,胡吹大氣’避過也就是了。”

誰知薛令一指泰山派諸人道:

“你明知老夫要來,還讓泰山派的人在這兒晃蕩,這不是故意給老夫找麻煩嗎!”

這話一出四周大嘩,莫大也站起道:

“老先生何處此言,泰山派自認從未做出得罪神醫之事。”

“你沒得罪老夫,可得罪了旁人不也一樣!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老夫這把年紀了還得跟着你們拆骨頭,以後你們泰山派有個三長兩短自去求菩薩,千萬別找到老夫頭上。”

薛令雖然脾氣極壞,可他妙施銀針卻也救過不少江湖豪傑的性命,不願得罪他是一方面,也有不少人是真心感念他的恩情。莫大左側那桌已有一位大漢站起來指着他道:

“姓莫的,你得罪神醫就是跟我神拳手李漢三過不去,還不快磕頭認罪,再有啰嗦的老子把你給捏扁喽。”

他說了這話,不少人跟着站起來紛紛吆喝到:

“快快磕頭求饒,敢得罪神醫,可是不想活了!”

“泰山派竟然欺到薛神醫頭上,是欺負這兒沒人了嗎!”

莫大又驚又怒,可心裏琢磨半天仍沒半分頭緒,見對方人多勢衆,只得忍氣道:

“您老人家有什麽怨氣不妨說個清楚,許是其中出了誤會也未可知。”

薛令冷笑一聲,卻道:

“你身旁那位女子,為何不作婦人裝。”

他這話一說何玉婉臉上血色頓時褪了個幹淨,在座的不少人來燕安後都隐隐有所聽聞,此刻再聽這話紛紛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莫大一怔,他确實是命師弟們四處傳播了消息,可這事又和薛令有何關系。

“神醫說笑了,我派小師妹年紀尚幼,并未出嫁,怎能做婦人裝。”

“雖未出嫁,可非完璧,她眉間已寬,你當老夫行醫多年是瞎子嗎。”

周圍傳來竊竊笑聲,何玉婉渾身都發起抖來,她唰的拔出劍來就往自己脖上抹去,這時不知哪裏飛來的小石塊擊中她的手,令她一個不穩手上的劍當的掉在地上。旁邊坐着的陳嚣一身冷汗忙攔住了她好生安慰。

莫大四周一望也沒看出是從哪裏飛來的石子,他料想定是在座哪位憐香惜玉的高人,也不在意,

只對薛令道:

“師妹遭賊人所污,乃畢派之大不幸,可這并非我師妹自己本意,神醫若看不慣這世風何不找那賊人算賬。”

“這麽說你小子已經知道那人是誰了?”

“這個自然,那人就算權勢滔天,可我泰山派又豈能任人欺淩。實不相瞞,那人正是秋泓山莊的少莊主楚逍昀!他欺我師妹年幼,竟用強得手。今日既然被大夥得知這等醜事,我師傅那邊焉能再瞞下去,只是師傅先前已受重傷,若再得知師妹遇上如此禍事,只怕,只怕……”

他淚水涔涔而落,旁人不由心生了幾分同情,議論泰山派門風不正之聲也漸次小了下去,想來泰山派也是無辜蒙禍,倒紛紛開始開始怒罵那楚逍昀行徑無恥

鄭芸斜眼看了一眼程澤蒼,只見他垂下眼簾木着臉,作出一副痛心的樣子來,心裏不由暗暗好

笑。

“貴派不幸,何姑娘也是無辜,”薛令忽然口風一轉,“可泰山派竟能與秋泓山莊為敵麽?”

“原本我與師妹商議過,為了不刺激師傅傷勢,若秋泓山莊能以大禮迎娶我師妹入門,日後再好生善待,将此事揭過便罷了,我師妹是純孝之人,身為女子吃了這樣天大的虧尚肯委曲求全。可恨楚逍昀那小畜牲反倒不肯,老先生是個極明白的人,自然明白泰山派不能忍讓至此。”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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