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更她方才在門口撞的那人,正是當今……
說完這一句,聞盛那些迷糊的倦意與病意便都瞬間消散,仿佛一瞬從半夢半醒回到此刻的眼前,玄微宮的燈火通明。
點思愣了愣,答說:“陛下,紫緣花的季節已經過去了。”
他擡手按着自己額頭,半阖着眸子,嗓音仍舊啞着:“是我病糊塗了。”
點思沒接話,果然不久之後,又聽他說:“今日之事,可找到什麽線索了?”
那些人都是死士,在行刺失敗之後,當即咬舌自盡,還是點思眼疾手快,攔下一個活口,将他下巴卸下制住,将人帶了回來,交給鷹衛司去查。
刺殺他的死士,有兩種可能,一是擁護大昭的舊臣,二是北燕或者大渝那邊派來的人。
不論是誰,能如此密切地得知他行蹤,便說明宮內有人。聞盛道:“宮內也接着查,查到幕後主使為止。”
點思應是,又道鷹衛司那邊尚未得到什麽有用線索,那個人的嘴巴很硬,嚴刑拷打沒辦法從他嘴裏撬到一個字,事情陷入了僵局。
聞盛冷笑:“總有辦法,我還算有耐心。”
因為要徹查陛下遇刺之事,宮內進行了一番徹底的排查,宮外自然更嚴格,進出城都要驗看身份。
不知為何,楚雲瞧着,隐隐也有些擔心。
雖然她心想,她應當是個良家女子,有良家身份,可還是隐約擔心着會不會在出城的時候被扣押下,告訴她,其實她犯過什麽事。
不過很快這擔憂被打消,梁述告訴她,不打算送她離開。梁大哥說,她貌美,如今世道不太平,倘若路上又遇上什麽賊人,太不安全,他不放心。
楚雲對此沒什麽意見,她覺得梁大哥是真心為她好,何況梁大哥說得的确有道理。
梁述與她同桌吃飯,兩個人一大桌子菜。梁述沉吟片刻,道:“只是可惜,我原打算給你在老家說門親事。”
楚雲捧着碗搖頭:“沒關系的,梁大哥。其實我也不想嫁人,我看見不認識的男人,還覺得有些害怕呢。”後一句聲音小下去,因為聽起來很沒出息。
梁述卻揪心了一下,楚雲如此,定是因為受了心傷……
他不動聲色,給她夾菜,将這話題帶過去:“其實也不急,還來得及再挑挑更好的。”
城中解除戒嚴已經是兩個月之後的事,一時之間,街上都熱鬧不少。楚雲喜歡躲在屋子裏聽外頭的熱鬧,隔了層圍牆,好像很有安全感。可若是直接把她投入鬧市,她就要不安。
夏末一過,好像這一年就會過得很快,一晃眼入了秋,一晃眼又到了冬日,一晃眼便至年關。
夏是何時走的,無法準确察覺,只知道有一日一擡頭,見院子裏的葉子黃了,才發覺入秋了。又至某一日,夜裏的被子不夠保暖,仿佛漏進風來了,便知入冬了。
楚雲在梁述這裏住了一年,白吃白喝的,到了過年,覺得自己總該有所表示,便把梁述所有破了的衣裳都縫了,又給他做了條手帕,與一個荷包。
荷包空空,沒什麽東西好放,楚雲看着手中深藍打底深紅繡線繡出雲紋圖案的荷包,心想若是能放道平安符就好了。
只是梁大哥輕易不許她出門,她想着這事兒,夜裏待梁述回來時與他提及。今日鷹衛司沒什麽事,梁述也不忙,因此回來得早。
進門的時候,梁述還有片刻恍惚。一年前,他的宅子裏還稍顯冷清,一年之後,卻已經大變了樣子。綠植多了些,即便在這冬日,也仍舊生機勃勃,滿眼的綠擺在庭院中甚是養眼,讓人一眼望來心情甚好。
梁述聽罷點頭,“明日我陪你去求道平安符。”
“好。”楚雲比起一年前,也開朗許多。
梁述心下稍安。
次日一早,二人乘馬車前往寺中。楚雲仍舊帶着帷帽,跟着梁述,一步一階。不知為何,她竟覺這一幕有些熟悉,可再細想,又什麽都不記得。
待至爬上寺廟,楚雲求了一道平安符,又去菩薩面前拜了拜,梁述在外頭等她。虔誠跪在蒲團上時,楚雲心裏又湧上那股熟悉之感,這一次比先前的感覺更為強烈,甚至還伴随着頭疼。
腦袋好像要爆炸,楚雲身形一墜,連忙起身,跌跌撞撞去找梁述。似乎在門口撞到了一個人,她用氣音說了聲抱歉,睜開眼瞧見梁述,快步朝他奔去。
梁述見楚雲過來的那一瞬,心幾乎提到嗓子眼。
因為她方才在門口撞的那人,正是當今大平的陛下,九五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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