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在他心裏的波瀾,似乎還……

馬車跑起來速度雖比不上馬,但與人的步子相較還是有些追不上,何況阿刀還特意将馬駕得飛快,而聞盛又連日飽受折磨,早就體力透支,幾次跌倒,又頑強不屈地站起來。

阿刀他們格外盯着聞盛動作,嘴上嗤笑道:“這狗皇帝,倒是很頑強嘛,這樣也好,咱們可以放肆折磨他。”

楚雲與司徒寒坐在馬車之內,聽着他們的話。司徒寒看了眼楚雲,見她面上沒什麽表情,心中遲疑:“楚雲,你之後有什麽打算嗎?若是你真想現在就去游歷天下,我也可以給你提供一些幫助。只是如今這世道必定要亂起來,只怕你孤身在外日子難過,恐難自保。其實你可以先在我們這兒待些日子,待世道安定些,到時候想必我也已經有足夠能力,至少可以護你周全。”

他在同楚雲認真剖析情況,楚雲明白。她遲疑道:“到時候再說吧,我自己也沒有什麽想法。”

楚雲将簾子掀起,眼瞧着日落西山,一層金光的霞光灑落在樹梢。聞盛今日還未進食過,這麽跑了一天,顯然體力不支,動作比先前慢了不少。

楚雲瞥了他一眼,很快移開視線。

阿刀他們見狀,嘲笑起來,朝他喊話:“狗皇帝,看來你不行了嘛。”

聞盛臉上未見惱怒之色,甚至沒什麽起伏波瀾,好似沒聽見似的。但他聽見了,還朝阿刀他們看了眼。

司徒寒也在看聞盛,他對聞盛了解不多,只通過些探子,知曉聞盛性格謹慎冷靜,擅長使用各種手段,明的暗的,總之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有些手段肮髒,一點也稱不上君子,可他這人又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實在稱得上虛僞二字。

這一路上聞盛顯得過分乖巧,好像什麽心計也沒使,甚至連話都未說過幾句。令人捉摸不透。

但司徒寒隐約覺得不安,與楚雲說起此事。楚雲再次看向聞盛,他身後的霞光映照着山巒,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此刻也沒被磨滅,仍舊一眼吸引人。

楚雲遲緩道:“是,他興許在構想什麽,你們小心些吧。”

聲音不大,隐沒在車輪的咕嚕咕嚕聲中,飄飄忽忽地傳入聞盛耳朵。他低頭,踉跄着,卻無聲地勾唇。

阿雲還是很了解他的。聞盛心想。

其實她是個很聰明的人,敏感的人一般都更聰明些,從前她沒能察覺,是因為她特意不去想,因為她信自己。而如今,她能準确地察覺了。

思及此處,聞盛笑容霎時消失。他擡頭遠遠地望了一眼車窗反向,瞧不見什麽,只有車簾子随風飄動。

Advertisement

他們一群人趕了一天的路,在入夜之後抵達最近的小鎮,在鎮上找了家旅館下榻。小鎮不大,因此守衛不多,又臨近邊境,地處偏僻,并沒有太多人認識司徒寒。

司徒寒與阿刀他們定下房間後,便去房中商議。那是他們的事,楚雲自覺沒插一腳,只去樓下囑咐小二送兩桶熱水上來。

她終于能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這是瑣碎事情中唯一的慰藉。

至于聞盛,他們又将人迷暈了,鎖在另一個房間裏。

進入旅館時,天色已經不早,分外安靜。楚雲褪下衣衫,踩入浴桶,将頭也沉下去。熱水将她整個人包圍,舒适感沿着皮膚侵襲而來,淹沒她每一處感官。

楚雲有短暫的失神,放空自己。有一瞬,忽然覺得這一切是個夢。

她從水裏伸出頭來,深吸了口氣,這才認真沐浴。這不是一個夢,這是真實發生的一切。

在他們都不知道的角落裏,聞盛睜開眼。他不可能什麽也不做,他只是擅長等待一個機會,此刻就是這個機會。

他今日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又跟着馬車跑了一天,定然是饑腸辘辘。他們給他下了迷藥之後,便會放松警惕。

因為知道他會武的人不多,都以為他不過是文弱書生,經不住這種折磨。

聞盛視線在房中掃視一圈,落在桌角,他挪到桌角附近,将繩子磨斷。手腕上一圈圈紅痕,全是繩子捆綁的痕跡,他松了松筋骨,解開臉上的繩子。

在門口探了探動靜,确認鴉雀無聲,聞盛小心推開房門,進入楚雲房中。楚雲已經睡下,聞盛悄聲靠近床邊,看着她面容笑了笑。

恨他也沒關系,恨挺好的,日後跟在身邊,可以長久地對他抱有濃烈的感情。比起那些随着時間消磨的愛意,這樣更好。

楚雲閉着眼,面容安靜。聞盛看着她的臉,無端想起許多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

她褪去了不少稚氣,長得更開,更漂亮。從前是剛開的花,如今是開得正好的花。

他伸手,想碰一碰她的臉頰。

原本閉着眼的人卻忽然睜開眼,在昏暗中與他四目相對。

聞盛笑了,“怎麽,阿雲是感知到我來了,所以醒了?”

楚雲坐起身來,并未見畏懼之色,她看着聞盛,似乎并不意外。

聞盛笑意更深了,只可惜他是在面目狼狽,身上還散發着些許臭味,實在不算潇灑意氣。“看來阿雲一點也不意外我會出現在這兒啊,阿雲很了解我。那你猜,我為什麽不直接離開呢?”

楚雲聲音平靜:“因為你想帶我走。”

聞盛笑意彌漫,點頭,“你覺得是你出聲呼救,他們找到你快,還是我帶你離開更快?”他微眯了眯眼,語氣有些可惜:“阿雲,要是你一輩子都沒想起來,那該多好。我會好好愛你,我們會幸福美滿地過一輩子。可是現在你想起來了咱們就只能做怨偶了。”

楚雲忽然笑了:“你沒這個機會。”

因為……

聞盛笑容倏地消失,他感覺到了自己身上內力的流失。楚雲看着他一點點地癱軟下去,說:“他們不知道你武功高強,可我知道。”

所以今夜的迷藥不是先前的。

她看着聞盛兀自掙紮着,輕聲嘆息。

司徒寒他們很快帶人過來,将聞盛帶回來,這回換了鐵鏈子鎖着。阿刀呸了聲,罵道:“這狗皇帝還真狡猾,好在楚雲姑娘早有預料。”

楚雲笑了聲,只說:“我累了,先睡了。”

第二日,他們繼續趕路。

因為進入這裏之後,後面的路上都很多人,聞盛目标太大,怕引起人警覺,便将他放進了馬車裏。但仍舊将他弄暈過去,經過昨夜之事,他們已經對聞盛的狡猾有所了解,更加警惕。

聞盛已經餓了兩日,怕他死了,在這一日黃昏時候,他們暫作休息,便将聞盛弄醒,給了口吃的。

聞盛盯着楚雲,輕笑了聲,咬了口手中的幹糧。

又一連趕路好幾天,才終于回到司徒寒從前的封地。司徒寒離開之前曾經做過部署,因此他一回來,他從前的舊部立刻出來迎接。

司徒寒舊部有不少人,比起那些兵力,占據上風,因此便将這一領地攻占,并且放出話去,大意是說聞盛如何狠毒,好呼應民心。

亡國之恨尤在百姓心中,一聽司徒寒站出來,自然願意歸順。于是亡了國的大渝,又重新站了起來。

而司徒寒又命人放出消息,說聞盛在他手中,如此手段狠毒之人,不配做天下之主。一時間,便出現了各色忠義之士起兵。

從前的北燕與大昭舊部,也借機重新拉旗,一時間,天下大亂,各自為王。

大渝亡國之後,聞盛自是又趕盡殺絕。但因為司徒寒并不在封地,暫且逃過一劫。至于大渝從前的皇帝和那些皇子,如今早都化作白骨。大渝的皇宮也早已經荒廢。

司徒寒重建大渝之後,因為有民心所向,很快領兵收複曾經的都城,再次回到了那座荒廢的皇宮前。

楚雲這些日子一直跟着司徒寒,見他站在那兒發呆許久,才讓人進了皇宮,收拾出來。但司徒寒卻沒回皇宮裏住,而是住在城中的一處府邸。

楚雲被他安置在府邸之中,司徒寒特意解釋:“你不必覺得拘束,城中你可随意走動,只是出城不大方便。”

楚雲道了謝,去她的住處看了看。司徒寒早命人收拾出來,幹淨又整潔,應有盡有,什麽都不缺。

她看過後,在房中靜坐了會兒,而後起身去看聞盛。聞盛被關押在府中,那房間昏暗,他被鎖在十字架上,鐵鏈加身。

守門人見是楚雲來,讓開路,只囑咐道:“楚姑娘自己也小心些。”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都認識楚雲,直到楚雲跟在司徒寒身後,是個重要的人物。只是也對楚雲的身份多有猜測議論,畢竟聽聞她曾是大平皇帝的皇後,如今卻成為他們大渝的君主身邊的人。

……

楚雲聽見了他們的竊竊私語,并不予理會,徑直進門。聞盛聽見動靜,擡起頭來看她,他也聽見了這些話,似乎是在笑。

楚雲說:“你的王朝似乎要被瓦解了,你的那些臣子們得知你被俘虜,既然沒幾個人想着先救你,而都在想,要如何分一杯羹。你說好笑不好笑?”她說着,自己笑起來,碰了碰自己指甲,看向聞盛反應。

聞盛擡頭看了眼高窗裏透進來的光,正落在他身前,在這昏暗的光裏,那束光顯得有些刺眼。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聽楚雲說着這一切。曾經他所為之奮鬥的一切,曾經日裏夜裏都認為自己頂頂在乎的一切。

此刻聽來,卻也并沒有那麽的痛苦。

在他心裏的波瀾,似乎還比不上方才聽門口的兩個小厮的話來得大。小厮方才在說,陛下以後不會娶楚姑娘吧?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