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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她的東西都還在,盛承光細細查看了每一個地方:卧室裏的衣櫃、梳妝臺、她那張亂糟糟的書桌,本來他是從來不在卧室裏工作的,但是她總是愛窩在飄窗上看書,像只貓似得蜷縮在上面,有時候看着看着還睡着了,團在那裏的樣子他看着都不舒服,所以才特意在窗邊添了這張書桌,現在桌上的漫畫書還翻開在她昨晚看過的那一頁——昨晚他從浴室出來,看她還在津津有味的翻漫畫書,叫她早點上床睡覺,她當時戀戀不舍的把書折了一下。
其實他給她買過很多書簽,但她拿到手以後總是在上面亂塗亂畫,然後就到處亂丢,看書還是看到哪裏就折一個書角,精彩好看的頁數還會折兩三下,每一本她看完的書都折的蓬蓬的。
現在想想,她也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聽他的話。
浴室裏,她的洗漱用品和護膚品一樣都沒有少,其實那些東西本來就不多,她只用一種瓶子上有一個蘑菇頭的乳液,夏天有的時候甚至什麽都不用,冬天冷了洗完澡她會記得抹一點,那種蘑菇頭的乳液有股奶香味,每次她抹了之後爬上床,他都想壓過去咬她幾口。
盛承光繼續仔細的查下去,發現他的沐浴乳少了一瓶沒有開封的——他一直只用那一個牌子的沐浴乳,每次買都囤好幾瓶。
關上儲藏櫃的門,直起腰,盛承光的臉上并沒有任何表情。
返身回到衣櫃邊,打開挂他襯衣的那個櫃子仔細的點了點:果然,白襯衫少了一件。
上一次他叫趙懷章來接她走的時候,她唯一帶走的是一件他的白襯衫,這回是她自己離開的,多帶了一瓶他的沐浴乳。
子時,你真是……
盛承光關上衣櫃的門,像面壁一樣面對着那扇門良久,一拳帶着狠狠的力道本來想要捶上去,到了中途又按捺住了,最後重重的一掌拍在上頭。
當然不是沒想過她會偷偷跑掉,甚至他暗自分析過她有可能會怎麽走,只是事到臨頭……事到臨頭,他慌亂的擔心她路上安全與否、急切的想知道她去了哪裏、今天的午飯吃了嗎?吃了些什麽?肯定會沒有胃口,但是為了孩子肯定會吃,她一向是個隐忍的人,不顧自己,只知道考慮別人——以前是他,現在是他們的孩子。
盛承光冷靜而客觀的察覺到自己正處于心思狂亂之中。
為什麽會這樣呢?竟然會有這樣無法自控的情況。是因為她逃跑了嗎?因為她居然真的會離開他。
盛承光,盛承光在心裏問他自己:你是不是其實一直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那樣的女孩兒會真的死心塌地的永遠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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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一直知道子時有多麽好,那麽純真善良的女孩子,他其實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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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華怎麽都打不通盛承光的電話,快要急瘋了,只能親自找上門,風馳電掣的趕過來,門一開她正要吼,卻發現侄子的臉色極其憔悴,眼睛裏一點光都沒有,簡直失魂落魄的。
“承光?”盛明華一時之間愣了在那裏,她從未見過這個孩子這幅樣子。
盛承光也知道自己現在狀态極差,他雙手在臉上用力搓了搓,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甩了甩頭。
“是不是齊光不見了?”他擡起頭,神色冷靜的問,聲音卻啞的像剛剛被砂紙磨過了聲帶。
“對!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盛明華想起來意,又着急起來,滿懷期待的問。
盛承光把她請進來,扶她到沙發裏坐下,他去給她倒了杯水,然後坐在她對面,安靜了一會兒,才問說:“姑媽,齊光有沒有留什麽信息給你?”
“給我發了個Eamil說他要出去散散心——他這身體怎麽能往外亂跑呢?他到底去哪裏了?!”
盛承光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了,沒有回答她,冷峻反問道:“他身邊的人都帶走了吧?”
“嗯!助理、保镖和護士都帶上了,可是現在這些人也一個都聯絡不上——”盛明華忽然反應過來,聲音高了八度:“承光?!”
“嗯,他帶走了子時。”盛承光平靜的說完,往後靠進了沙發裏。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在他身後,是G市晴朗的豔陽天。
以前曾經也有過一個這樣的晴好下午,那時他在頂樓天臺抽煙,子時在他身後安靜的站着,他不叫她,她就不敢上前或者是走開。
到現在她終于學會轉身離開。是他教的,他那麽希望她自由自在,可是到頭來她真的飛走了,他才發現他自己被留在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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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在雲層之上更顯閃耀。
窗外的雲朵一座一座的像是連綿的山,龐大、聖潔,令人想起天堂與光明。
子時從飛機起飛的那陣緊張裏緩過來,就一直這麽轉着臉癡迷的看着窗外。
這是她第一次坐飛機,卻不是和當初承諾帶她飛的人。
齊光剛才把她從盛承光家裏偷出來、去機場的一路上都緊張得厲害,現在松了那口氣,累的直想睡覺休息,可是光線太亮了他睡不着,戴上眼罩的話怕她察覺了會立刻拉下遮光板的,他就撐着精神和她說話:“子時,我們喝點什麽吧?果汁好不好?”
子時這時候當然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是肚子裏還有一個小的依賴她照顧呢,她想了想,說:“給我一杯水,要溫的。另外,有堅果嗎?”
齊光叫來空姐吩咐了兩句,轉頭對子時開玩笑說:“真奇怪,你還真吃得下去啊?我還以為你這一路都要以淚洗面呢。”
她聽了竟然一愣,愣過以後十分認真的告訴他說:“我現在不能哭。”
肚子裏的寶寶會覺得不舒服的。
她的手溫柔的放在小腹上,齊光看了一眼,神情也跟着溫柔起來。這時空姐送來了溫水和堅果,子時從随身的包裏拿出每天都要吃的維生素和鈣片,就着溫水吞了,然後開始一顆一顆數着吃堅果。
齊光看她嚼堅果的時候腮幫子很費勁的一鼓一鼓,明顯的是用力咬牙關、在忍耐着情緒,他看着不忍心,溫聲勸她說:“你難受的話就哭出來,沒關系的,你悶在心裏頭對寶寶也是不好的喲!”
數着開心果吃的人,費勁的又放一顆進嘴裏,好不容易吃完,過了幾秒鐘,她終于開始掉眼淚了。
她哭得很有節制,就那麽一小會兒,然後就紅着鼻子收了眼淚。齊光給她遞去手帕,又伸手攬她,讓她把頭靠在他肩膀上。
“這麽不舍得啊?那為什麽還肯跟我走呢?”齊光想和她說說話,話說出來了她就不會這麽傷心了。
而子時這會兒其實是害怕多過傷心——因為感覺她自己的心不受她的控制了,被什麽東西用力攥着一樣的疼,她害怕這種疼會傷着孩子,可又控制不了。
齊光和她說話,她被分散了注意力,斷斷續續的回答他說:“……不想留在那裏……讓他為難……”
“哦,是這樣啊?”齊光笑着說:“我還以為你是怕承光哥不要這個孩子呢。”恐怕承光哥自己也是這麽猜測的:以為子時的逃跑是因為不信任他。
想來這會兒承光哥應該已經發現了,他一定氣得挺厲害的吧?
“我不知道……不确定。”
子時靠在他肩頭,眼神與語氣都很茫然。
齊光沒想到她竟然真是這麽想的?!居然真的不信任承光哥嗎……好吧,這下承光哥要是知道的話,真的要被氣死了!
兄妹兩個在萬丈高空之上飛着、輕聲細語的聊着天,确實就像齊光說的那樣,心裏的擔憂與害怕只要說出來就覺得安心多了,子時說着說着,漸漸心中平靜了下來。
齊光一直在很努力的安撫着她的情緒,他向她保證說:“C市那個地方狠角色很多,謝家和盛家都插不進手,所以對我們來說很安全。我們去了那裏,你就不用擔心了,只管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來。”
她不說話,齊光繼續溫聲說:“不用擔心承光哥,他比你想象的還要厲害很多很多。也不用擔心以後,船到橋頭自然直。即便是在最壞的情況下,你和寶寶還有我啊,就算我有什麽意外,我的財産和我手裏的盛氏股份會全部留給你和寶寶,子時,你不要擔心任何事情。”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子時一時疑惑着這個問題,這時忍不住輕聲的問了出來。
“因為只有你需要被我照顧啊!”齊光柔聲的說,笑的眉眼彎彎。
因為你是妹妹。也因為有個人照顧了我那麽多年,他為我不惜一切,我也要替他全力的守護你和你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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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降落C市,外頭天色已經擦黑。有人等在出口處接他們,是一個打扮利落而時尚的女人,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多歲,長得很漂亮,小麥色的皮膚顯得很健康,笑起來一口白牙,令人立刻就心生親近。
她見到齊光一行人出閘便大步的迎上來,齊光也笑着張開雙臂擁抱了她,兩個人仿佛久別重逢的知己莫逆。
齊光一路勞累,這時卻笑的很精神,他向子時介紹來人:“這是我在英國服裝設計學院的學姐阮夏,你叫她Fay姐就行。”
“這是我妹妹,盛子時。”齊光向Fay說。
Fay為人很熱情也很直接,接他們回去的一路上都在介紹C市的美景與美食,她沒有避諱子時的情況,語氣爽朗的對子時說:“我和盛齊光小朋友算是生死之交——他救過我人生最重要的一場秀,我欠他一條命呢!所以你就盡管在我這裏住下來。還有啊,孩子以後要認我當幹媽的哦!”
子時喜歡這樣像太陽般發光的人,心情也跟着變得愉快起來,抿着嘴笑,點點頭答應。
車子一路開到市中心,開進一片鬧中取靜的別墅區,最後停在一棟三層獨立別墅前。
整棟別墅都是燈火通明的,連院子裏嘩啦啦的噴泉都亮着五顏六色的彩燈,有兩排穿着同樣制服的人整齊劃一的等在大門口,Fay指指,她得意洋洋的樣子很可愛,挑着眉對齊光說:“怎麽樣?盛小少爺看着還滿意嗎?”
齊光确實也需要,沒和她客氣,笑着說:“學姐費心了,多謝。”
“哈哈!其實這是我姐的別墅啦,我向她借來用一陣。”Fay對齊光眨眨眼睛,調皮開心的樣子簡直像個小女生。
下了車以後Fay走在前面,後面齊光輕聲的告訴子時說:“Fay的姐夫姓容,容家在C市這裏幾乎等同G市的徐家了,我們住在這裏絕對不會被人打擾。”
他費了這麽多心思為了令她安心待産,子時感動又感激的對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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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秦宋(賣萌):親媽!司徒徐徐生孩子那事兒是我幹的!這回總不是我了吧?
作者(摸頭):小六最乖了~這回不用你辛苦了喲~
骁爺(卷袖子):秦小六你滾過來,跟爺解釋下什麽叫“司徒徐徐生孩子那事兒是你幹的”!
秦宋(被按倒):親媽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望天):今天天氣不錯耶~
秦宋(被打的半死):親媽……你好狠的心……
盛總(心有戚戚眼):秦總,我來教一個成語:所托非人。
作者(抗議):可是他沒托付我什麽啊!
小白(面無表情):學弟,你把所托兩個字去掉,就很精準了。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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