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瘋狂

“林斯逸,你沒有q.q對吧?現在所有人都用q.q,很簡單的,你申請一下自己的賬號。”

周涞半個身子傾斜在林斯逸的面前,手裏拿着他拿過的鼠标,教他如何申請賬號。

她難得穿着C中的校服,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林斯逸當時有點走神,他在想,這到底是什麽花的香味呢?清淡到需要離得那麽近才能聞到,恬淡的香氣猶如一塊糖果。

很久後林斯逸終于知道,周涞身上的味道是櫻花香。

她很喜歡櫻花。

周涞忽然擡起頭,一臉疑惑地望着他:“你怎麽不輸密碼?”

林斯逸頓了一下:“什麽密碼?”

“q.q密碼啊。你快輸入,我不會偷看的。”周涞說着把腦袋轉向一旁。

林斯逸按着電腦屏幕上的指示,屬于一串數字密碼,再确認了一遍,最後提交。

周涞一臉笑意對他說:“吶,這個以後就是你的q.q號了。現在你加我一下,咱們就成為q.q好友了。”

那天,林斯逸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q.q賬號,也有了第一個好友。

只不過周涞的網名讓林斯逸有些匪夷所思:♂無賴dё豬♀。

周涞對于起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網名很有一套,包括時不時更換各種奇怪頭像。她對林斯逸說那是非主流,代表了時尚和潮流。

頭幾年周涞還十分專注于玩q.q,升所謂的等級。她說從星星到月亮再到太陽,登錄時間越長,說明等級越高。

林斯逸不懂這種等級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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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涞解釋說:看着厲害。

不僅如此,什麽q.q秀、q.q空間、q.q會員……周涞別提有多熱衷。

2011年微信開始逐漸普及的時候,周涞很快便抛棄了q.q,徹底投入微信的懷抱。

又有誰能夠相信,從2011開始,未來将近十年時間裏微信幾乎成了全中國每個人必備的聊天工具之一,甚至日常生活也必不可少。

在微信上,周涞延續了自己以往的風格。她仍然熱衷于更換頭像和網名,不同的是,現在她改走各式各樣的奇葩風格。她不再追逐所謂的非主流,她說自己的喜歡的風格就是時尚就是潮流。

林斯逸添加了周涞的微信,望着周涞的頭像蹙了一下眉。

周涞現在的微信頭像是一頭粉嫩嫩的小豬。豬頭大大的招風耳,兩個圓圓的豬鼻扣,一張大臉占據整個頭像。

她似乎對于豬有種蜜汁執着。

“你相冊裏有什麽照片嗎?可以用來當頭像。”周涞幾乎和林斯逸挨在一起,伸手去拿他的手機。

林斯逸的相冊有照片,但幾乎都是各種各樣的資料記錄,沒有一張自拍照。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是他相冊裏的主角。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那年,她教他申請q.q號的時候。

林斯逸又聞到了周涞身上那股淡淡櫻花的氣息。

兩人互加好友後,林斯逸看着周涞的頭像輕輕笑了一下。

她又是他的第一個好友。

林斯逸這笑容意味不明,從周涞的角度看,他這笑有點壞。不知是不是因為pub裏給人一種醉生夢死的錯覺,以至于林斯逸的身上好像也散發着一種不羁感。像是她上一次在酒吧裏見到的感覺很相似,冷冷的,卻很誘惑。

周涞很清楚,林斯逸對她有着不小的誘惑力。

“你笑什麽?”周涞問林斯逸。

林斯逸微微側頭看周涞一眼,他的喉結總能第一眼吸引她的目光,像是一塊鋒利的直角,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試探手感。

半晌,他才低頭笑着問她:“為什麽用豬頭當頭像?”

周涞說:“因為,這叫人不可貌相。”

林斯逸微微揚眉,緩緩點了點頭,似乎是在極力認可她的說辭。

周涞意識到自己的解釋站不住腳,又說:“豬很可愛啊,你不喜歡的話我換個頭像就是了。”

“不用,你自己喜歡就好,不用為了任何人去改變自己。”林斯逸從未想過周涞會為他改變什麽,他也不需要她做任何改變。

順着豬這個話題,周涞說起了自己以前的一段養豬歷史。

林斯逸有些驚訝。

他根本無法想象周涞在臭烘烘的豬圈裏養豬的樣子。

當然不是林斯逸以為的那種家豬。

不過……好像體型上也差不太多。

有幾年特別流行一種據說長不大的小香豬,價格還不便宜。周涞從小就很喜歡各種小動物,但她又對很多寵物毛發過敏,便想着養只小香豬來玩玩。

那段時間估計很多人都和周涞一樣是被騙者,她買來的根本不是所謂的小香豬,而是無良商家為了賺錢拿家豬來騙人。後來周涞的那只豬越養越大,幾乎長到了200斤,肥豬一天在家裏哼哼唧唧,特別礙眼。周涞她爸周高馳看不下去,有天趁着她去上學的時候讓人把那只豬殺了。

那可真是一段想想都令人窒息的經歷。

周涞問林斯逸:“我爸他說豬本來就是用來吃的。可是我養了它那麽久,早就有感情,我哭我爸爸還說我說傻,你覺得我爸爸過分不過分?”

“過分的。”林斯逸一本正經地回答。

周涞歪了歪腦袋,一臉玩味:“那你倒是說說他哪裏過分,我洗耳恭聽。”

“首先,不管這只豬養到多大,但它是屬于你的,你的父親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擅自處理,這本就不對。其次,雖然我國并沒有明确地規定不能宰殺寵物,但寵物作為人類的精神支柱,早已經超過了其本身存在的價值。再者,你因為難過而哭泣,這是正常的情感宣洩,并不傻。”

林斯逸像是做學術研究似的,一個答案總能羅列出個一二三來,讓人心服口服。

這個話題的展開雖然有些無厘頭,可周涞的心裏莫名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暖意。

因為那只豬,周涞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和老爸說過話。她并沒有林斯逸那樣清晰的條理,每次和周高馳吵架的時候她能先把自己給氣死。

可現在周涞忽然就好像釋然了。

周涞想,這大概就是林斯逸這麽招人喜歡的原因之一吧,畢竟無論從他嘴裏說出什麽話,總能叫人深信不疑。

他如果這個時候說喜歡她,那麽她也會深信不疑。

邵威走過來,遠遠的見到周涞仰着頭看着林斯逸笑得一臉花枝亂顫的。

該說不說,這兩人站在光線昏暗的拐角處,乍眼一看簡直氛圍感拉滿。男的俊,女的美,林斯逸又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粉面書生被一只千年的狐貍精給纏着,這畫面簡直堪稱一絕。

今晚打牌,這兩人全程沒有什麽互動,可現在一看,又好像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邵威是勸過周涞別去招惹他這位師兄的,雖然話是說這兩人不是一路人。但邵威也明白,他這個師兄可不是吃素的。

林斯逸單身多年,并不是他不想談戀愛,而是他心裏一直有人。這也是邵威無意見得知的。

就林斯逸這長相、這氣質擺在那裏,這麽多年身邊多少女人趕着主動送上門的。但他仍然能夠保持清心寡欲且絲毫不受影響地做他的學術研究,必定不是一般人能夠撼動他心裏那位姑娘的地位。

邵威是覺得,周涞有可能會栽在林斯逸的身上。

但男女之情,你情我願的,外人也不好說多。

都是熟悉的朋友,上次他已經多嘴說了一次,相信周涞也明白了,他要是再多說就讨人嫌了。

邵威走近問:“你們兩個在聊什麽呢?”

周涞眉眼裏還全是笑意:“在聊豬。”

一旁的林斯逸神色淡淡地點點頭,肯定了周涞的回答。

邵威一臉疑惑地看着這兩個人,跟着點點頭:“行,你們繼續聊豬,我去上個大號。”

周涞:“你上大號就上,非要說出來惡心人嗎?”

“那你們兩個還站在廁所外面聊天,不覺得惡心嗎?”

周涞和林斯逸相視一笑:“……”

也是哦。

後半程打牌周涞幹脆也就聽勸不打算上場了。

她說是要觀摩觀摩,看看贏錢最多的林斯逸是怎麽打牌的。

大夥兒看出來周涞醉翁之意不在酒,鬧哄着:“涞姐,是不是看上林師兄了?”

周涞順着話說:“瞧你這話說的,這場子裏有眼睛的姑娘誰看不到林師兄,多我一個不多吧?”

林斯逸聞言側頭看周涞一眼,又繼續洗牌。

他這一晚上不是在贏牌就是在洗牌。

方婧看看林斯逸,又看看周涞,抿着唇笑了笑也不說什麽掃興的話。

都是人精,怎麽會看出來這兩人之間的各種暗流湧動。只不過方婧憋着不說,知道周涞今晚心情不好。

可現在看來,周涞的心情好像又變好了?

真是因為林斯逸?

方婧一肚子的疑惑,又不好當着林斯逸的面直接問周涞。

做朋友分寸感也得拿捏好。

只有沈彬彬傻乎乎地說:“林學長沒有女朋友是吧?剛好涞姐也沒有男朋友。我看你們兩個人還挺搭的。”

沈彬彬不是H城本地人,現在是H城一所高校的在校大學生。

他是他們這幾個人當中年紀最小的,長得不算是出挑的類型,性格不錯,也算讨人喜歡。他也是Time酒吧的合夥人之一,一個富二代。

不等林斯逸回答,周涞就說:“你們林學長可看不上我。”

企料話說完,林斯逸就将洗好的牌交給周涞:“你來。”

周涞有些迷茫:“我來嗎?”

她真是輸得沒脾氣了。

林斯逸點點頭:“我教你。”

沈彬彬一臉磕cp成功的表情:“涞姐,你看不見得吧。”

周涞挨得林斯逸可近了,她當然是故意的,既然林斯逸願意教她打牌,那她就順勢而為。

林斯逸一只手撐在周涞身後的沙發上,一只手虛扶着她的牌在指導她如何下牌。從旁觀者角度上看,林斯逸幾乎是将周涞半圈在他的懷裏。偏偏周涞還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時不時側頭看林斯逸一眼,問他該不該打手上的牌。

大概,只有林斯逸是真的在認真教周涞。而周涞一臉的心猿意馬。

“上家打了一對三,說明他手上還有需要出的對子,你直接打對尖逼出他手上有可能的對二,或者讓他出不了牌。”林斯逸說着從周涞的手中抽走一對牌往桌上一扔,果然對方無力招架。

接着便輪到周涞打牌。

林斯逸微微俯身看了周涞手中的牌,在她耳邊問:“接下來你打算打哪一張?”

他離得太近了,氣息噴灑在她的耳朵上,幾乎讓周涞有些無力招架。要不是現在在場人多,她真的很想直接挂在林斯逸的身上得了。

哪有什麽心思打牌,周涞随意指了一張牌,聲音軟綿綿地對林斯逸說:“打這張。”

林斯逸輕笑了一笑,搖頭道:“不能打這張,先把順子給出了。”

“萬一人有人接我的順子呢?那我的小牌就出不了了。”

林斯逸十分有耐心地解釋:“十已經被出完了,只有你手上這一張了,所以場上沒有比你大的順子了。”

周涞一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林斯逸從她的手中抽走五張牌,溫熱的手掌心碰觸到她的手背,周涞覺得,被他碰觸過的地方好像帶了股電流似的。

是真的電流的感覺,讓她跟着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男女之間的觸碰就像是一道化學劑,能讓人的身體産生明顯的變化。當然,前提是對對方有意思。

接着,林斯逸就跟變戲法似的,從周涞手中依次抽走牌,一直到周涞手掌所有的牌被打光。

贏了。

就這麽輕輕松松的贏了!

周涞反應過來,一臉驚喜地看着林斯逸,嗲嗲地說:“哥哥,你會變魔術是吧!”

林斯逸猝不及防地被周涞這麽一聲叫喚,只覺得耳膜很敏感,麻麻的。

他低聲對她說:“你手氣好。”

周涞縮了縮脖子,她現在真的很想有魔法,好将這場子裏的人都給變走。

贏的人洗牌,林斯逸直接代周涞把牌給洗了。

周涞捧着一杯雞尾酒抿了抿,心情無限好。

她這會兒還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居然會被林斯逸影響心情。明明不久前還一副全天下的人都欠她的樣子,這會兒又好像贏了五百萬。

又是一局,林斯逸依舊保持着同樣的姿勢指導周涞。只不過周涞又故意離他近了一些,兩人的肩膀幾乎靠在一起。

林斯逸在讀本科的時候去做過家教,他很知道該如何耐心地教導知識。學生年紀小,往往沒有足夠的定力已經耐心,這個時候做老師的就要比學生更多一些耐力。

教導過程中,老師會時不時看一眼學生,再從他嘴裏得到一些反饋。如果反饋不理想,就揪着一個知識點繼續教,一直到對方能夠理解為止。

此時此刻的林斯逸也真的僅僅只是想要教周涞如何打牌,并未動任何歪心思。

打牌需要手氣,但也需要一些技巧,能記牌是一點,再能猜到上下家打什麽牌也很重要。

周涞穿了條短裙,坐在位置上不太方便。林斯逸不着痕跡地将自己放在一旁的外套蓋在她的腿上,問她:“這一局你打算怎麽出牌。”

周涞低頭看看自己腿上的衣服,笑着靠過去問林斯逸:“幹嘛給我蓋衣服?我穿了打底褲的,不會走光。”

林斯逸凸起的喉結微微滾動,語氣較剛才的時候有些不太自然:“小心着涼。”

周涞看着林斯逸紅紅的耳廓,差點沒笑出聲來。

距離近,她忍不住再一次深看他一眼。

這人鼻梁筆挺如柱,輪廓硬朗,雙唇紅潤。

想到那晚的吻,她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唇,仿佛上面依舊留着專屬于他的那股淡淡的青蘋果氣息。

她好想吻他啊。

周涞并沒有這麽做,只是放在地上的那只腳仍然不老實。

一開始是用腳背勾林斯逸的腳踝,但漸漸的,她的腳往他的小腿上摩挲。林斯逸今天穿了牛仔褲,褲腳微微卷起,露出一截凝白的腳踝。他的雙腿修長,這樣的穿着反倒看起來很時尚。

牛仔褲的布料有些粗粝,她細嫩的腳背在上面有種異樣的觸感。

周涞意外的是,林斯逸并沒有阻止她。

昏暗的燈光下,他朝她定睛看了一眼,似乎在說:別鬧。

可他似乎可以縱容她所有的任性和妄為,教她打牌的神情也堪稱是寵溺。

沒人知道這兩人在桌底下是怎樣的一番旖旎。

本來是周涞的一場惡作劇,但漸漸的,她自己竟然淪陷其中。

周涞太想看看林斯逸淪陷的樣子究竟是怎樣的,總不能永遠都這樣一臉淡然吧?

而後,周涞真的這樣做了。

在樂聲環繞,酒精與香水的交疊作用下,一切仿佛都成了一種催化劑。

周涞拿着牌的手勾住林斯逸的脖頸,将自己的唇往他的唇上貼了過去。

林斯逸的反應先是一頓,繼而單手捧着周涞的臉頰将她往沙發內側按過去。他用自己的身體擋着她的臉,阻擋了所有的視線,一并加深了這個吻。

有那麽一瞬間,當周涞被林斯逸高大的身子遮擋住所有視線,眼底唯有他幹淨清冽的雙眸時,她在想,林斯逸真有那麽乖嗎?

明明他吻得那麽霸道,可又那麽溫柔。好像歷經各種風花雪月,淡定自若。他實在太懂得如何拿捏她,叫她深陷其中。

周圍是搖頭燈鑿出的燦爛光芒,還有看客們嬉戲的喧鬧聲。

沒人看到他們兩人是如何唇齒交纏,但已然足夠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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