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林乖乖

周涞晚上是叫了代駕過來的。因為喝過酒,不能再開車。本來覺得這樣折騰很麻煩,可一想到能夠見到林斯逸,又迫不及待。

其實一路上周涞也想過,萬一林斯逸已經睡着了,那她到底該怎麽做?

然而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在叫嚣,今晚林斯逸肯定不會那麽早睡。

果然。

林斯逸一上車,周涞就有些不規矩。

周涞雖然不至于醉的程度,但酒壯人膽。前面坐着代駕,她和林斯逸坐在後面,一只手不規矩地在他大腿的邊緣悄悄試探。

晚上在酒吧的時候林斯逸穿的是牛仔褲,現在穿的是一條灰色的運動褲。褲子布料的手感還算細膩,她的手指在褲縫的邊緣打着圈圈。

這種若有似無的觸感透過布料,一點點地傳遞到林斯逸的皮膚上,鑽心的磨人。

兩個人自從一上車都沒有說話。

此處無聲勝有聲。

代駕将車開到了外面的樹蔭底下,周涞對他說這裏停就行。

随後代駕離開,車裏很快只剩下周涞和林斯逸兩個人。

還不等林斯逸開口說什麽緩和一下氣氛,周涞轉身跨坐到了他的身上。

她大膽又無畏,知道外面沒有人經過,便肆意妄為。

林斯逸本以為周涞會直接吻他的,但她并沒有那麽做。

這人似乎總是能給他驚喜,忽然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瓶果汁,一臉委屈巴巴地對他撒嬌道:“林斯逸,我怎麽都擰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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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斯逸望了眼那瓶果汁。

是他兩天前用快遞寄給她的。

塑料瓶的瓶口密封性做得好,的确有些難打開。

但在林斯逸的手中卻根本不是事,他大大的手掌覆蓋在塑料瓶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瓶蓋,一下子便擰開了。

周涞笑着從林斯逸手中接過擰開的果汁,當着他的面仰頭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滋味沁人心脾,口感絕佳。

林斯逸看着周涞喝飲料,他那顆凸起的喉結也滾動了一下。

一滴果汁順着周涞的唇角溢出一些,她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舔。

周涞喝完,重新将瓶蓋擰緊,把果汁随意地放在一旁的座位上,轉而一臉含笑看着林斯逸。

車裏沒有開燈,但昏黃的路燈照射進來,足夠她看清楚他的面龐。

周涞坐在林斯逸的身上蹭了一些,繼而雙手捧住他的臉頰,緩緩靠近。

她似磨人的妖精,也不直接吻上他的唇,用氣息來撩他,故意說話:“林斯逸,你身上好香。”

依舊還是周涞熟悉的青蘋果味道。

這兩日周涞忽然心血來潮想吃青蘋果,她讓助理柏桦桦去買,但去了好幾家水果店,根本就找不到青蘋果。

這個季節根本沒有青蘋果。

不算狹小的空間,卻讓林斯逸覺得呼吸困難。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周涞坐在自己的身上,她雖然穿了褲子,但隔着兩層布料摩擦他,觸感仍舊異常明顯。

周涞更香。

她身上香,嘴裏也香。

一股淡淡的,酸酸的柚子氣息夾雜着她身上的櫻花味,比酒精更醉人。

車上一直重複播放着輕輕的音樂,旋律動人,林斯逸聽到一些歌詞:“Living without you is like Tv in black and white.you turn me on and brought color into my life……”(注1)

林斯逸背靠在座位上,無處安放的雙手被周涞抓過來圈住她的腰。一回生二回熟,他好像很快便适應了她細小的腰圍,單手就能圈住。

周涞像是一灘水,軟綿綿地挂在他的身上。明明不會有任何危險,可林斯逸卻莫名害怕她會落下來。

“乖乖。”周涞的唇幾乎已經貼上林斯逸的唇,卻仍然沒有吻他。

她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又像是氣聲:“我可以叫你乖乖嗎?”

林斯逸點點頭。

可以。

可是為什麽要這樣叫他?

周涞好像能夠聽到他的心聲,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是一抹月牙:“因為你很乖啊。”

林斯逸想說,他其實并沒有她看到的那麽乖。

“我打架惹事的時候,你沒看到。”他說。

周涞瞬間起了好奇心,也沒湊那麽近了,一下子退開一些打量着他。

林斯逸忽然有些不太适應她的退離,問:“怎麽?”

“你還會打架?看不出來啊!快跟我說說!”

“沒什麽好說的。”

“我要聽嘛。”

林斯逸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有些話多,可又遭不住周涞這樣撒嬌。

他才三歲的時候父母就因為意外去世了,所以一直是外公外婆帶着他。因為當時過于年幼,倒也沒有對離世的父母有多深厚的感情,所以也談不上傷心。到了學生時代,有同學在他背後指指點點,可憐他無父無母。林斯逸也懶得解釋,他從來不覺得可憐,即便沒有父母在身邊作伴,但外公外婆對他也是一等一的疼愛。別人家有的東西,他從未缺過。

真正覺得自己大概需要父母,是一次班主任布置的命題作文《我的爸爸》。

林斯逸面對這個命題作文陷入沉思,前桌那個向來調皮的男同學朝他嬉笑道:“我聽說你爸爸媽媽早就去世了!肯定是被你克死的吧!”

林斯逸一開始倒也沒聽進去,一直到對方說;“你小心把你外公外婆也克死!”

聽到這句話,林斯逸擡起頭,雙眸不善地望着對方:“你爸媽有沒有教過你不要亂說話?”

對方一臉嘲弄:“怎麽?還不讓人說了?我就要說,就……”

不再等對方說什麽,林斯逸一拳頭就砸了過去。

對方也不是吃素的,瞬間和林斯逸扭打在一塊兒。

這場打架的結果,林斯逸姑且算是占了上風。

打完後,林斯逸拎着對方的脖頸處的衣領,表情狠烈:“你有父母,可你父母卻把你教成了這個德行。真為他們感到悲哀。”

他說完往地上吐了一口血,表情回複了以往的平靜。

看不出來吧,溫潤的林斯逸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周涞卻覺得這樣的林斯逸看起來更讓人着迷了。

這才是她看上的男人啊。

不卑不亢,不畏首畏尾。

“還有嗎還有嗎?”周涞似乎興趣十足,“除了這次,你還有跟別人打架嗎?”

林斯逸想了想,有是有,但是不多。

周涞:“那你快說,我還想聽。”

是上高中那會兒,但那時候林斯逸已經不是周涞的同桌。

高三上學期,林斯逸有一次從家裏乘車到市區,到了車站的時候看到一個男人在打女人。當時周圍圍了一圈的人,但并沒有人上前解圍,而女人嘴裏則喊着救命。

林斯逸并沒有多想,他背着書包沖到對方面前,一把抓住男人的手。

男人一臉兇惡地看着林斯逸:“我打我老婆,要得着你小子多管閑事?”

“別打女人。”林斯逸一臉沉靜,“要打跟我打。”

在多數人看來,林斯逸的确是多管閑事了。

可恰恰是林斯逸的多管閑事,那個被打的女人才能少挨一些打。

即便是再給林斯逸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也會毫不猶豫地上前幫忙。

十六七歲的林斯逸的個頭已經有一米八幾,因為經常會幫外公外婆做農活,他的身材相較同齡人要顯得結實一大截。

他上前拉開男人,一開始是企圖講道理的。

可男人哪管那麽多,對方猩紅了一雙眼,掄着拳頭就朝林斯逸身上砸過去。

周涞聽得心有餘悸:“你就不怕對方把你打死?”

“沒想那麽多。”林斯逸說,“就是見不得男人打女人。”

離得那麽近,林斯逸緩緩講出發生在他身上的一些故事。周涞聽得津津有味,也聽得清清楚楚。

好像他做什麽,在她看來都是正确的。

就連打人也是那麽帥氣。

周涞忽然話題一轉,語氣裏全是嬌意:“林斯逸,你為什麽還不吻我呀?”

林斯逸想解釋:你沒有給我機會。

他忙着跟她說那些事情,哪有空再吻她。

可看着周涞那雙水靈靈的眼眸望着自己,林斯逸便一句解釋也說不出來。他伸手輕輕扣着她的下巴,背脊離開座椅,吻住她的唇。

這次的主動權率先交給了林斯逸。

他撬開她的唇,汲取她嘴裏酸甜的滋味。

周涞終于可以如願以償。

她雙手環繞到他的後背,圈着,撫摸着,嘴裏哼哼唧唧。他的背很寬,也很精瘦,摸着手感絕佳。可惜,她只是隔着衣服這樣觸摸,少了溫度。

每次接吻的體會和感觸都有些不同。

第一次生澀,因為是第一次。第二次生疏,因為是久違的再次接吻。

而這一次,林斯逸顯然很清楚如何能夠吻得周涞意亂情迷。他像是科學實驗得到了斐然成果,還會因為她的走神輕輕咬她一口,笑着提醒:“在想什麽?”

被吻過的聲音性感又嘶啞,在寂靜的夜裏像是琴弦撩人。

周涞被吻得紅撲撲的一張小臉,百思不得其解:“你為什麽那麽會啊?”

“大概,熟能生巧。”林斯逸重新含住她的唇畔,輕輕地吮。

周涞從未想過自己會那麽沉迷于接吻這件事。

這件事比糖果更加誘人,也更加香甜。像是某種毒藥,會讓她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沸騰,再快速冷卻。

當然,林斯逸也為此着迷。

身體的接觸,密不可分的,唇齒相依。

林斯逸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在周涞的背脊上游走,隔着衣服,感受着明晰骨骼的線條。周涞也縱容他的所有舉動,甚至對此表示歡迎。

接吻和觸碰,都會讓人感覺到身體産生的種種變化。也會讓彼此緊緊相依。

淩晨的冬夜,車內溫度不斷升高,玻璃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等這個吻結束,時針已經轉向淩晨兩點。

也不知道為什麽,僅僅只是接吻而已,居然用了那麽長時間。

怎麽吻都不夠。周涞覺得只是接吻好像已經不夠了,她好像想要更多。明明緊緊抱着他,卻又覺得空空的。

林斯逸光潔的額抵着周涞的額。

周涞纖細的手指攪着林斯逸的衣服。

抱在一起好一會兒,感受着對方的心跳、體溫,愈發熟悉。

什麽都不用做,抱着就很好。

偶爾她去親親他的唇,他再缱绻地回應。

林斯逸輕聲細語地對她說:“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周涞搖搖頭,又點點頭,有點不開心地鼓了鼓腮幫子:“嗯。”

其實她想一直和他待在車上,可時間真的已經不早,明天還是工作日。

林斯逸笑着用指腹摸了摸她的臉頰,感覺她像是一個耍無賴的小孩子,讓他心裏軟軟的。

回程的路林斯逸開車。

他是讀碩士的時候才學的駕照,本科期間沒學是因為沒錢,讀碩士的時候手上有了一些錢,便想着時間寬裕,就去學了。但很少有能夠上手開車的機會,一年到頭也沒有兩回,都是聚會後被當做“代駕”的作用。

林斯逸問周涞怕不怕。

周涞笑着說:“怕什麽,大不了跟你同歸于盡呗。”

“別說傻話。”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她處于危險之中。

也不知道是為了相處的時間能夠更長一些,還是他的車技實在不佳,林斯逸開得很慢。

這個時間點,街道上竟然已經有環衛工人在掃地,在長長的街道上投下一道身影,看起來特別寂寥。

到達周涞的家樓下已經是淩晨兩點半。

周涞是真的困了,她靠在副駕駛上昏昏欲睡,歪着腦袋閉着眼睛,終于還是短暫地眯了一下。

林斯逸将車開到了地庫,等了一會兒,怕驚擾到周涞睡覺一般,輕輕地喊她:“周涞,到了。”

要下車的時候,周涞垂着眼,一臉沒睡醒的樣子:“林斯逸,我不想走路。”

林斯逸下了車,繞了一圈打開副駕駛的門,微微弓着身子問周涞:“我可以抱你嗎?”

周涞笑着點頭,對林斯逸張開雙臂說:“可以!”

林斯逸伸手将她抱起來,真的像是抱着一個孩子似的,讓她雙手雙腳圈在自己的身上。

上了電梯,林斯逸空出一只手去按樓層。

周涞埋首在林斯逸的脖頸處,閉着眼睛哼唧了一句。他很快伸手輕輕拍她的後背,還輕輕地晃了晃。

一直到家門口,林斯逸全程妥帖照顧。

他似乎特別擅長如此。

周涞這個時候早已經清醒了,卻貪婪地在他的懷中,舍不得下來。

她心想,林斯逸要是寵愛一個人,大概能把人寵到天上去吧。

他真的是好溫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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