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是哥哥不對

顏汐瞬間像抓到燙手山芋般将手機扔一邊，明明客廳裏只有她一個人，卻心虛得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她，令她如坐針氈。

她慌亂無措地拿遙控器換臺，卻沒一個想看的，噪音反而加劇了她的窘迫。

顏汐煩躁不安地撈過來抱枕，把臉埋進去瘋狂蹭。

嗚嗚……他居然識破她的小計謀了，好丢人。

尴尬了數秒，顏汐重新拿起手機求助好友路依依。

她将情況大致跟她講了遍，最後問：

【你說，他是不是看出來我喜歡他了？】

【看出來就看出來呗，你怕什麽？】

【我還要高考，現在還不能對他負責啊！而且我也不能接受異地戀，整天見不到面，這戀愛談得還有毛意思。】

【你說得好像人家真會跟你在一起，說不定在他眼裏，你就是一個小屁孩。】

顏汐窘迫地抓了抓頭發，她貌似真的想太多了。

忽然，二樓傳來開門聲，顏汐一擡頭就看見頂着濕發的謝嘉延走出來。他手拿一條毛巾，随意擦着頭發，只給她一個潇灑的側影，緊接着便回了房間。

顏汐怔怔地看着，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心跳又在加快，節奏有點兒失控。

她點開和謝嘉延的聊天框，糾結着要怎麽回他，不回的話好像顯得她過于心虛了。

思來想去，顏汐給他回了一個蹦蹦跳跳的小兔子表情，什麽意思讓他自個兒琢磨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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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顏汐頂着亂糟糟的雞窩頭從房間出來，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還在打哈欠。

冷不防撞上一堵肉牆，她反射性退後了步，擡頭看見那張清冷俊逸的臉，愣了幾秒，立刻轉頭小跑回房間。

丢死人了！！她怎麽能忘了謝嘉延住在這兒呢！！

顏汐去到鏡子前照了照自己，活脫脫像是從爆炸現場逃出來的，頭發都飛天上去了。

她懊惱了一陣，将頭發紮好，換上漂亮的裙子才出去。

林湛正好煮完泡面端着出來，看到顏汐，随口問了句：“你吃嗎？”

“嘉延哥哥吃了嗎？”

“你挺關心他的啊。”林湛意味深長地勾唇，聽顏汐辯解似的說：“人家是客人，這不應該的嘛！”

林湛不想逗她，夾了泡面吸溜進嘴裏，“真好吃。”

“你………我又沒說不吃，你吃了我還怎麽吃？”顏汐哼一聲走進客廳，看見謝嘉延正坐在沙發上。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灑在他颀長的身影上，優雅與尊貴在他身上得到最完美的诠釋。

她胸口處的那只小兔子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的，到處亂跳。

顏汐不自在地扯下她的發尾，開口問謝嘉延：“哥哥，你吃早飯了嗎？”

他朝她看過來，漆黑的眼底像湧進璀璨的光波，“還沒。”

“那我就做兩份了。”

顏汐說完，歡快地轉身跑進廚房。

林湛端着泡面坐到謝嘉延的旁邊，痞氣十足地翹起二郎腿說：“我看我妹也被你這妖精給迷惑了。”

謝嘉延：“欣賞帥哥是所有女性的本能。”

“得了吧，不是所有女的都那麽膚淺的。”林湛反駁完他，自戀地扯下唇，“不然我長這麽帥，寧妍為什麽還不跟我在一起？”

“大概她覺得你腦子有問題。”

“我踏馬………”林湛很想罵人。

廚房裏，顏汐正在做三明治，她煎了雞蛋和火腿，夾在面包片裏，還放了生菜，擠了沙拉，最終出來的成品賣相還不錯。

幸好她在家的時候有做過幾次早餐，不然也只能像她哥一樣煮泡面吃了。

愉快地哼着歌，顏汐端着盤子轉身正要出去，忽然發現謝嘉延就站在門口，她瞬間覺得緊張起來，下意識問：“哥哥，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剛剛。”謝嘉延的視線掃過她手裏端着的三明治，誇贊一句：“做得挺好。”

“不經常做，也不知道味道怎麽樣。”顏汐謙虛地說着，将盤子舉到他的面前，“你嘗嘗，評價一下呗。”

她俏皮得像一只小貓，在等待主人的撫摸。

謝嘉延接過去，放到餐桌上，“我去洗手。”

林湛這時過來，一臉暧昧地沖着顏汐笑，“想不到你還有這手藝。”

“我會的可多了，瞧不起誰呢。”

“正好我泡面沒吃飽，嘗嘗。”林湛伸手要去拿，卻被她拍開，“人家嘉延哥哥幫我輔導那麽辛苦，你又沒累到，想吃自己做去。”

她明目張膽的偏心令林湛好氣又好笑，“行啊，這麽多年白疼你了。”

謝嘉延坐下，淡淡說了句：“我只看到你欺負她了。”

林湛：“…………”

他們倆同仇敵忾，串通一氣是吧？

—

早餐後，謝嘉延繼續幫顏汐預習，他電腦開着，在跑程序，趁顏汐做題的間隙，他飛快地敲打鍵盤，也不知道在忙什麽。

顏汐見他好像很忙的樣子，感覺挺不好意思，“哥哥，要不然你先忙你的事兒。”

“不耽誤。”謝嘉延單手敲着鍵盤，回頭看她一眼，“題做完了嗎？”

“嗯。”顏汐弱弱地點下頭，“我感覺我好像做錯了。”

“你邏輯不行，直覺挺準。”謝嘉延怼她一句，語氣有些無奈，“我不是說過了，若x處于分母位置，則分母x不能為0，這麽簡單又忘了？”

他的表情很兇，顏汐看一眼就吓得低頭，“我知道了，我馬上再重做一遍。”

“嗯。”

謝嘉延的視線又回到電腦上。

過一會兒，他偷偷觀察顏汐，發現她卡殼了，還是做不出來。

“你覺得時間很寶貴？”

忽然響起的冷冷的嗓音吓得顏汐肩膀一哆嗦，她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張了好幾下嘴才說：“我……我不敢問你了。”

“我對你太兇了？”

他越這樣問顏汐越覺得緊張，連忙搖了搖頭，說：“沒有。”

“不懂就應該問，在學校也應該要保持這樣的學習态度，不然高中三年你能追得上進度嗎？”

他從來沒有這麽嚴肅地跟顏汐說過話，聽得她害怕極了。

雖然謝嘉延給人的感覺很高冷，不容易接近，但這幾天相處下來，他就像個鄰家大哥哥一樣，性格溫和，也挺幽默風趣，讓顏汐漸漸放松了戒備。

老老實實聽着他的訓斥，她不敢反駁一個字。

“我再給你講最後一遍，下次不懂的地方及時問我。”

謝嘉延的語氣刻意柔和幾分，他發現小孩兒的眼眶好像紅了。

顏汐感覺很難堪，咬着下唇，拼命忍住淚，集中精力聽他講。

看到她的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謝嘉延不禁擰眉，突然覺得自己太過分了。

他平時沒怎麽跟女孩相處過，不知道她們原來是這麽脆弱的生物。

“想哭就哭吧。”抽出紙巾遞給顏汐，她還特別倔強地說：“誰想哭了？我沒有。”

話說着，眼淚都已經掉了下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一被人問就覺得所有的委屈都湧上了心頭。

謝嘉延看她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特別手足無措。

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有罪惡感，就好像做了天大的錯事一般。

這感覺帶給他的沖擊力太大，以至于到了晚上，他和林湛在陽臺喝酒時，都忍不住對他說：“上午我把小孩惹哭了，挺對不住她的。”

“喲，那小孩輕易不怎麽哭，你怎麽惹她了？”

“她學習态度不認真，我看着生氣。”

林湛：“…………”

果然還是那個做事一絲不茍的謝老狗，他哪兒懂得什麽叫憐香惜玉，不順他的意就絕不給人留面子。

—

謝嘉延在林家只住了三天，他租的房子打掃幹淨就要搬過去了，好在離林家也不是太遠，顏汐想繼續輔導的話都可以步行去找他。

姑姑聽說謝嘉延第二天上午就要從家裏搬走，知道他這幾天一直在為顏汐輔導，便提出一塊出去吃個飯。

來到飯店，謝嘉延趁他們不注意時先去前臺買了單，之後才去包廂坐下。

“你去洗手了？我說一轉身怎麽看不見人了？”林湛說着，把菜單放到他面前，“這幾天辛苦你了。”

謝嘉延輕扯下唇角，“辛苦的人不是我。”

那天他不是把小孩惹哭了麽？自那之後，顏汐在他面前就變得特別緊張，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估計是怕又被他批評。

這幾天，她應該也挺挨的，終于把他這個魔王送走了，她的心中應該在歡欣雀躍吧。

顏汐才不是他想的那樣，她此刻特別特別難過，因為再不能想見就見到他了，去他家找他，多少會有點兒不方便。

整場飯局，顏汐都顯得興致缺缺，面對自己最愛的油焖大蝦都覺得沒什麽胃口。

“小孩。”

旁邊的人忽然叫了她一聲。

顏汐轉頭看去，見謝嘉延給她夾了只蝦放進盤子裏，“那天，是哥哥不對。”

他壓低聲音，用只有他們倆人才能聽清的音量說。

顏汐的紅暈瞬間從臉上蔓延到了耳朵根，她根本沒有怪他，只是懊惱自己太笨，覺得丢人，才沒忍住哭鼻子，事後也覺得很尴尬，都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他。

眼下，謝嘉延主動向她賠不是，更讓她感覺無措，只能剝了那只蝦塞進嘴巴裏，以行動來告訴他——

我原諒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