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舍不得

第15章 舍不得

謝嘉延送完顏汐回到家，發現林湛正抱着他家的垃圾桶，坐在地板上大哭，一邊哭還一邊罵罵咧咧的，說自己看走了眼。

他對他既同情又覺得活該，自己的眼光不行怪得了誰？

也是，像他眼光這麽好的人有幾個？

“回房間睡覺去。”過去踹了一腳林湛，謝嘉延把垃圾桶奪過去，“記住這次的教訓，以後看人擦亮眼睛。”

林湛抹了抹眼淚，仍是覺得不甘心地問：“你說我哪兒不夠好？她為什麽看不上我？”

“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

“為什麽？”

“沒有這樣的體會。”

林湛的嘴巴張了幾下，想回怼又不知說什麽，畢竟他的話有道理得讓人無法反駁。

“我真想看看你愛而不得是什麽樣子。”林湛氣得哼一聲，晃晃悠悠從地上站起來。

謝嘉延暼他一眼，“真遺憾，你有生之年肯定是看不到了。”

林湛：？？？

一夜過去，謝嘉延早上起床發現林湛昨晚是在沙發上睡的，他像只哈巴狗似的趴在上面，看上去真可憐兮兮的。

林湛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猛地睜開眼睛，剛醒來的時候，眼睛被陽光刺得睜不開，他眉頭緊鎖着，一臉茫然。

待看到站在落地窗前，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謝嘉延時，他厚着臉皮提出要求，“我想喝紅豆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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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問你想吃什麽？”謝嘉延挑了挑眉，“快走吧，我九點鐘還有事兒。”

“我靠，你是人嗎？”

林湛看向牆上的鐘表，已經八點多了，這不就是想讓他立馬走的意思？

“破地方，我還懶得待呢。”

他起身剛要走，忽然門鈴聲響了。

過去打開門，林湛看見外邊站着的人是他親愛的妹妹。

“哥哥，你喝了酒胃肯定不舒服吧？我熬了小米粥送來給你喝。”

顏汐拎着保溫桶，一副乖巧的樣子。

雖然他最讨厭的就是小米粥，但好歹有這個心意，林湛還是感動得不要不要的。

“進來吧。”

忍住想流淚的沖動，林湛側身給她讓開空。

顏汐走進來就看到謝嘉延，他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輕啓薄唇道：“我昨晚也喝酒了。”

聽聞，顏汐的小心髒“咯噔”一下。

她剛才好像是說熬給她大表哥喝的，聽起來沒有嘉延哥哥什麽事兒。

無措地揪住裙角，顏汐尴尬地解釋道：“我熬了雙人份的，嘉延哥哥不嫌棄的話也可以喝一碗。”

林湛瞬間覺得沒那麽感動了。

他嘁了一聲，去到洗手間裏洗漱，在餐桌前坐下時，謝嘉延剛好拿了碗和勺子出來。

林湛打開保溫桶，看一眼發出了“卧槽”的聲音。

他無語又好笑地看向顏汐，“你這是蒸的小米飯吧？”

顏汐低頭看一眼，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本來她就因為水放的少，導致熬得太厚，拎着來的這一路，水分全被吸幹了，看起來真像小米飯一樣了。

見小丫頭的腦袋耷拉着，像是很尴尬，謝嘉延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沒事兒的，這樣也好吃。”

“這樣還怎麽吃………”

林湛小聲嘀咕着，接收到謝嘉延警告的眼神，立馬改口道：“不過配着榨菜吃也是可以的。”

“我去拿。”

謝嘉延去冰箱裏拿出來兩包榨菜。

林湛盛了一碗幹巴巴的小米粥，撕開榨菜，默默無聞吃了起來。

謝嘉延也和他一樣，不同的是，他們兩個人一個吃得痛苦至極，另一個卻吃得滿臉享受，仿佛這是什麽稀世美味。

林湛瞥了眼對過的他，鄙視地撇了撇嘴。

他忽然間想起什麽，看了眼鐘表，“快九點了啊！我記得老謝你說自己還有事兒對吧？那我趕緊喝完帶着顏汐溜了。”

“我說的事兒就是給她補習，所以你可以走，她留下。”

謝嘉延知道顏汐要走，昨晚特地熬了一個通宵，将高一的重點給她做了個彙總，什麽題型容易考，什麽地方容易錯，等下他要從頭到尾給她梳理一下。

林湛聽到謝嘉延這話，簡直無語至極。

原來一個人是可以無恥到這份上的，還表現得那麽坦然自若。

—

吃完飯，謝嘉延帶顏汐去書房講題，林湛沒走，半躺在沙發上玩手機。

他習慣性地點開寧妍的頭像，看見聊天頁面猛然一怔，愣神兒了好一會兒，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自嘲似的苦澀笑容。

他在她的心裏當真是沒一點兒位置，她就算不羞愧，也該有點兒做人的良知吧？平白無故享受了那麽久他對她的好，現在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林湛咬了咬牙，将她拉進了黑名單，過一會兒又放出來，直接點了删除，在系統确認是否删除的時候，猶豫兩秒，還是點了是。

當她的頭像消失在他的列表裏，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髒空了一塊，像被人用刀子生生地剜去，可真疼啊！

林湛的臉埋進沙發裏，還是忍不住想哭。

他獨自沉思良久，忽然手機響了，打破一室的寂靜。

林湛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他的舅舅，也就是顏汐的爸爸。

調整一下狀态，林湛走到陽臺接聽電話，“喂，舅舅。”

“汐汐呢？怎麽給她發消息也不回？”

“她？補習呢。”

林湛往書房看一眼，顏汐正和謝嘉延在書桌前學海無涯。

“我和你舅媽中午就到了，我在翰林酒店訂了個大包廂，等下你跟汐汐說一聲，直接帶她過去，你爸媽那兒我已經通知了。”

林湛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來，“你們怎麽來這麽快？”

“淩晨兩點多出發的，怕汐汐擔心，不敢和她說。”

林湛和舅舅聊了幾句後才挂電話。

顏汐在書房裏隐約聽到了他說話，急忙跑過來問：“表哥，是不是我爸媽來了？”

“中午就能到了，讓我帶你去翰林酒店吃飯。”林湛一歪頭，語氣有幾分幸災樂禍似的，“你要和你嘉延哥哥告別了。”

顏汐哼了一聲轉頭，正對上謝嘉延深邃的目光。

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她，什麽都沒有說。

顏汐卻覺得鼻頭一酸，不舍的情緒湧上心頭，眼淚突然就掉下來，止都止不住。

謝嘉延慌了，小孩怎麽還說哭就哭了呢？

他抽出兩張紙巾給她擦了擦眼淚，林湛在一旁看着，“啧啧”有聲地感慨道：“知道你舍不得，沒想到你這麽舍不得。”

謝嘉延瞪了他一眼，小女孩臉皮薄，說什麽呢。

林湛聳了聳肩，去沙發上坐着了。

顏汐胡亂擦了擦眼淚，抽噎着開口道：“哥哥，我……我一定會考上……雲大的。”

“好，我知道。”

謝嘉延溫柔地低頭看她，清澈如水的眸底像蕩漾着明亮的光波。

陽光打在他堅毅的側臉上，鍍下一層陰影。

—

中午，顏汐跟随林湛來到翰林酒店。

姑姑姑父都已經來了，她爸媽還在高架上堵着。

顏汐坐下後，拿手機跟路依依聊天，得知她快要回來，路依依高興極了。

【我高中要上三年，萬一他在這期間碰見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怎麽辦呢？我一想到這個可能就要崩潰了。】

顏汐的擔憂只能跟路依依分享。

【你也有可能遇見更喜歡的男生啊！說不定三年之後你就不喜歡他了。】

【不會的，我不可能遇見比他更優秀的男生了。】

顏汐的語氣非常肯定，早在她看見謝嘉延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要栽在他的坑裏出不來了。

忽然，包廂的門被推開，随後顏爸顏媽走了進來。

顏汐的媽媽是個非常時尚的女人，穿着打扮看起來像二十五歲左右的，完全沒有中年人的感覺。

兩家人寒暄一陣才坐下，溫茹摸了摸女兒的頭，問她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

顏汐微笑着點頭，“媽媽，我過得特別開心。”

她在她媽媽面前總是有點兒拘謹，放不開自己，也許是因為她媽媽從小管她管得太嚴的緣故。

溫茹擡起頭，與顏汐的爸爸對視一眼，接着開口道：“顏玮這次是抽了空過來的，本來想多玩兩天，可是他正好有個項目脫不了手，所以我們最多就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就要回去了。”

顏汐聽到這話，笑不出來了。

放在桌下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指甲無意識地扣着手指，腦海中浮現出與謝嘉延相處時的一幕一幕。

上午他給她講題的時候，她根本沒有聽進去，注意力全被他本人吸引了，總望着他的側臉發呆，想着以後見不到他了要怎麽辦。

顏汐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想和一個人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哪怕什麽都不做，只是看着他。

“汐汐，你怎麽了？”

溫茹見女兒盯着桌面也不說話，輕扯了下她的衣服。

姑姑笑着說道：“汐汐一定是想到馬上要開學太難過了，覺得自己還沒玩夠呢。”

林湛聽到這句，眸底閃過一抹精光。

“開學了也沒關系，謝嘉延把高一的數學都快給她教完了。”

溫茹聞言，立刻表示道：“那我們晚上請人家吃個飯吧？幫汐汐補習那麽久，也該表示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