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直接見面(1)

第17章 直接見面 (1)

回去安城後，顏汐的心情一度變得很不好，當天晚上嚴重失眠，淩晨四點仍然睡不着覺，她幹脆坐起來看書，好像多努力一點就會離謝嘉延更近一點。

謝嘉延送她的習題集，她一直沒敢打開，怕看到後太想他，萬一眼淚浸濕了紙張，會永遠留下幹涸的痕跡，她不想他送她的東西變得不完美。

窗外的夜很黑很黑，顏汐視若珍寶地拿出習題集，偷偷打開，一張粉色的紙條忽然輕輕飄落。

她彎腰撿起一看，發現上面是一行蒼勁有力的字跡：

小孩，哥哥在雲大等你，要相信自己！

顏汐的眼眶泛起酸，撫摸着紙條，胸口處堵得不行。

嘉延哥哥，我好想你………

她擡手擦了擦眼淚，将紙條小心翼翼地夾進她上了密碼鎖的日記本裏。

在日記本的扉頁羅列了她從12歲到現在所記載的一些小夢想，而今她鄭重地寫下四個字：考上雲大。

盯着那四個字看了半晌，顏汐又在後面補充道：（搞定謝嘉延）

之後，顏汐的生活開始變得忙碌起來，先是新生報到，入住宿舍，之後又進行軍訓，三十幾度的天氣下，訓練了一周，顏汐感覺自己黑了好幾度。

軍訓結束之後有三天假期，顏汐回到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的手機，溫茹放在她的抽屜裏面，沒有強制性替她保管，反正她要住校，手機放在家裏，也沒機會玩。

開機後，顏汐滿懷期待地點開微信，想看看謝嘉延有沒有給她發消息，然而結果卻令她失望了，她和他一周多沒有聯系，他也沒有找她。

顏汐的手指按在鍵盤上，想給他發消息卻又沒勇氣，她臉皮薄，怕他覺得她煩。

掙紮了數秒，顏汐退而求其次，點開林湛的頭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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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軍訓完啦！】

她不過是想通過林湛得知一點點和謝嘉延有關的事情。

林湛此時正在宿舍裏打游戲，手機忽然滴滴兩聲，他拿起看了眼，見是顏汐發來的，轉頭往某人的方向看了眼，戲谑勾唇道：“我妹給我發消息了。”

謝嘉延的微信正在電腦上登陸，聽聞，他不動聲色地點開那個小草莓的頭像，消息仍停留在之前的聊天內容上。

“這小孩剛軍訓完，瞧她被曬的。”林湛盯着顏汐發給他的自拍，故意自言自語地說。

謝嘉延的視線盯着電腦，目光中透出一股犀利。

小孩這麽快就把他忘了。

林湛說了半天，沒見謝嘉延有反應，不由覺得奇怪，他狐疑地看向他，确認似的問：“小孩沒找你聊天嗎？”

回應他的仍是一陣沉默。

“啧，果然還是親哥在她心裏的位置更重要些。”林湛得意地感慨，終于能有一次贏過謝嘉延，他不得翹翹尾巴嗎？

謝嘉延的餘光冷冷掃向他，頭一次産生想拿膠帶封住別人嘴巴的沖動。

他看着與顏汐的聊天框，猶豫片刻發過去：

【聽你哥哥說，軍訓完了？】

他特意強調了前面那句，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要這樣說。

顏汐看到謝嘉延發來消息，激動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

她就知道找大表哥聊天一定有用，他的嘴跟大喇叭似的，果然沒辜負她的期望。

【是的哥哥，軍訓超累的。[嘆氣.jpg]】

顏汐自己都沒發覺，她和謝嘉延聊天時，語氣變得像撒嬌一樣了，和林湛聊天完全不會如此。

【是不是曬黑了？】

謝嘉延這樣一問，小孩果然把自拍發給了他。

點開照片，看見上面的女孩笑得明媚燦爛，謝嘉延的眸底閃過一抹複雜。

和謝嘉延還沒聊幾句，溫茹就回家了，怕她媽媽說她就知道玩手機，顏汐匆匆回了謝嘉延一句，連忙把手機放回抽屜裏。

“媽媽，你回來啦。”

顏汐從房間出去，溫茹笑着走來，摸了摸她的頭。

“今晚不在家吃了，去爺爺奶奶家。”

“好。”

跟着媽媽來到爺爺家的小區門口，剛一下車，顏汐就碰見初中的同班同學，他考得比她好，去了市一中。

“顏汐，好久沒見了。”

洛璟然微笑着跟顏汐打招呼。

顏汐點點頭，“我剛軍訓完，你也是嗎？”

“對，我們放了三天假。”洛璟然說完，趁機問顏汐，“我和金律他們約好了明天去爬山，你要不要去呢？”

顏汐汗顏，“剛軍訓完，你們不累啊！”

“呃…………”洛璟然讪讪然一笑，“還好吧。”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顏汐說完，和她媽媽繼續往前走了。

洛璟然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目光中充滿了遺憾。

早知道他就不計劃爬山了，去圖書館看書說不定她會答應。

第二天下午，顏汐和路依依約好去看電影，路依依一見到她就開始八卦地打探，問她和帥哥哥的進展如何了。

顏汐：“昨天晚上我還和他聊天了，他對我态度一如既往，估計是真拿我當妹妹了吧。”

“你知道養成這個詞嗎？”

“什麽意思？”

“就是他把你從小養到大，從A罩養到D罩…………”

“公共場合，說什麽呢？”顏汐紅着臉打斷她的話，快步往前走。

路依依笑着追上去，“我跟你開玩笑呢，你臉皮也太薄了。”

顏汐抿着唇沒說話，走進電影院裏，拿出手機取票。

等待電影開場前無事可做，她又下意識點開謝嘉延的頭像，猶豫兩秒敲下一行字：哥哥，我和朋友出來看電影啦！

雖然她很怕謝嘉延會覺得她煩，但她實在控制不住想找他聊天的沖動。

【你們女孩是不是喜歡看愛情片？】

謝嘉延回複得很快，顏汐抿唇偷笑一下，繼續打字：

【不，我們更喜歡看喜劇片。】

她只否認了後面那個點，說明和她一起的就是女孩。

謝嘉延的眸底閃過一抹暗芒，問她看的電影叫什麽名字。

顏汐告訴他以後，心情無端忐忑，他不會約着女生去看電影吧？

像他長這麽帥的，肯定是女生約他吧？

—

看完電影回家，顏汐還沒結束與謝嘉延的聊天，他的話很少，也不會帶動主題，基本上都是她說他聽。

顏汐很自覺地坐下寫作業，碰到不會的題她立刻拍照發給謝嘉延，這樣他們兩個人更有話題聊天了。

謝嘉延回複她一段語音，顏汐看到後，下意識屏住呼吸，過了好幾秒才點開，動作之中充滿了神聖感，仿佛在完成某項使命。

謝嘉延的聲音依舊低沉悅耳，富有磁性，顏汐接連聽了好幾遍，只顧着欣賞他的聲音，都沒注意他講了什麽。

聽了足足十遍，她還是沒辦法靜下心整理思路，倒是從他聲音裏發現了一點異常。

【哥哥，你感冒了嗎？】

【沒有，只是嗓子不大舒服。】

顏汐想再關心他，卻又怕過于明顯，只能交代他吃藥。

将語音收藏，她鄭重打下标簽：嘉延哥哥。

—

正式開學，早上六點十分，早自習便已開始，校園裏傳出朗朗的讀書聲。

顏汐入學就被老師提名為班裏的文藝委員，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她長得漂亮，也有舞蹈經驗。

幾天後的新生入學儀式，老師推選顏汐參加，在征詢過她的意見後，上報了一個舞蹈節目。

演出當天，高一年級部的所有同學都來到學校的大禮堂，顏汐今天要跳的是芭蕾舞，她穿着白色的舞蹈服在後臺候場的時候，許多男生都在偷偷地打量她。

顏汐并不知，她在軍訓時就已經成為衆多男生心裏的女神，雖然她穿着寬大的軍訓服，但卻無法掩蓋氣質，站在人群中格外耀眼矚目。

顏汐上臺後，好友路依依坐在臺下為她拍照，鏡頭下的顏汐，像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美麗而靈動。

今晚的彙報演出，顏汐一戰成名，自這之後，給她送禮物、遞情書的男生越來越多，甚至有的直接堵住她當面進行表白，無一例外的全被顏汐拒絕了。

她的心已經被人先入為主，再裝不下其他了。

高一的學習相比高二高三還算輕松，不知不覺中，開學快一個月了，迎來了國慶假期。

好不容易有這麽長的假期，顏汐只想待在家裏睡懶覺，然而她老媽卻報了個旅行團，說要出去旅游。

顏汐很頭大，本來是不願意去的，結果一問，她媽媽訂的目的地竟然是宜市。

她興奮得眼睛瞬間亮了，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溫茹之所以選擇宜市也是因為那邊四季如春，氣候宜人，她怕顏汐突然進入高中，壓力太大，不能适應，想趁着現在的學習任務還不緊，帶她出去放松一下。

—

晚上躺下後，顏汐拿手機詢問謝嘉延國慶回不回家，如果他回宜市的話，她就可以見他一面了。

等了好久，顏汐才等到謝嘉延的回複，只有簡短的兩個字：不回。

他如此冷淡，讓顏汐有點兒不知所措，每一次她找他聊天都是鼓起了勇氣，如今一下子洩了氣。

【嗯，我就是問問，沒事啦。】

顏汐故作歡快地回複，心情全然沒有之前高興了。

又過去十分鐘，謝嘉延才回她，這一次發了很長一段過來。

【剛才在和導師聊天，匆忙回了下，小顏汐問哥哥這個做什麽？】

他一解釋，籠罩在顏汐心頭的烏雲又散開了。

【我爸媽要帶我去宜市旅游，所以想問問哥哥，如果你回去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能偶遇呢。】

【為什麽要偶遇？】

顏汐的心髒驀然緊縮了下，正琢磨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又見他發來一句：

【直接見面。】

—

抵達宜市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聽聞宜市最近總是有雨，他們來這兒反而放了晴，也算夠給面子了。

顏玮在跟團游與自由行之間選擇了後者，他們來這兒只是想給女兒換一換心情，并不是為了趕景點。

酒店派了專車來接他們，在路上時，顏汐給謝嘉延發了消息，告訴他自己已經到了。

謝嘉延回了她一個“好”字，顏汐也沒看懂什麽意思，但很快，她媽媽的手機鈴聲響了，來電人是她的大表哥。

溫茹接聽電話，林湛在那邊說：“舅媽，我聽汐汐說你們來宜市玩了？正巧我同學是這兒的，我跟他一起回老家玩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啊？”

“那當然好啊！”溫茹笑着答應下來，扭頭轉告顏汐。

顏汐表面看着淡定，心中的小人已經開始旋轉跳躍地飛舞了。

到了晚上，原本是約好和林湛一起吃飯的，但溫茹的胃突然難受，顏玮帶她去拿藥，便讓林湛過來接顏汐，他們就不去吃了。

顏汐站在酒店門口乖巧地等待，忽然一輛白色的車進入視線，她一下認出那是謝嘉延的車，小心髒瞬間跳得飛快。

車內，謝嘉延看着站在高樓大廈前的那一抹嬌小可人的身影，握着方向盤的手莫名緊了緊。

她穿着白色寬松的衛衣裙，下面是日系風的過膝長襪配小白鞋，及肩的長發随意散落，被風一吹，發絲拂在臉上，青春氣息十足。

林湛坐在後排，扒着車座椅往前一看，嘀咕道：“才一個多月沒見，我怎麽感覺這小丫頭又長高了呢？”

“錯覺。”

林湛陰恻恻一笑，玩味地問他，“你不希望她再長高一點？”

聽出林湛是在套他的話，謝嘉延沒吭聲。

林湛嘁了一聲，心想你個老悶騷就裝吧。

在顏汐的身旁停住車，謝嘉延降下車窗，往副駕駛座示意一眼。

顏汐看到日思夜想的臉，心髒又開始“撲通撲通”地狂跳。

她按捺着躁動的心，喊了聲“哥哥”，随即去到副駕駛座的那邊，拉開車門坐進車裏。

“老妹。”

林湛忽然從車後探出一個頭，把顏汐吓一跳。

“哥，你幹嘛啊？”顏汐嗔瞪他一眼，注意到他把頭發剪短許多，有些忍俊不禁，“你怎麽理了個這麽醜的發型？”

“這多有陽剛之氣，你懂什麽？”林湛輕哼，“我想有個嶄新的未來。”

謝嘉延緩緩發動引擎，并不參與兄妹倆的對話，待駛上馬路，才問顏汐，“想不想嘗嘗宜市的特色菜？”

林湛本來預訂的是一家高檔餐廳，既然顏汐的爸媽沒來，他們年輕人也就不需要去那麽正式的地方了。

顏汐對吃什麽并不感興趣，她此行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謝嘉延。

不過她還是要表現一下興奮的，迫不及待地點頭說“好”。

謝嘉延帶他們兄妹倆來到一家當地人才知道的老店，店鋪在一條還未拆遷的老街，面積不大，客人卻不少。

他在街口停了車，之後繞到副駕駛那邊，替顏汐拉開了車門。

腳下是青石板路，因常年踩踏，石板沒那麽結實，有些晃晃悠悠的，他提醒顏汐走路的時候要注意點。

顏汐下車後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張望四周，她以前在書上看到過這樣的筒子樓，牆壁是青灰色，上排由一層層上卷的瓦片整齊排列着，特別具有地方特色。

天色将黑未黑，一抹濃雲覆蓋在天際，遠遠的像是給屋頂戴了帽子，畫面生動而有趣。

顏汐一下就愛上這座城市，大概是因為這兒有她喜歡的人。

見顏汐一直張望四周，就是不看路，謝嘉延皺眉揪住她衛衣裙的小帽子，有輛三輪車開過來，他下意識把她往懷裏一扯，顏汐的後腦勺“咚”的一下撞上他的胸膛。

她錯愕地擡頭，看見的是他堅毅的下巴和菲薄的唇，對上她的目光後，那唇角上揚，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是不是覺得哥哥又帥了？”

謝嘉延戲谑地眨下眼，電流無聲地在空氣中蔓延，讓顏汐無意識地摸了摸滾燙的臉。

她不自然地從他胸前撤開，趁此機會問：“哥哥長得這麽帥，追你的人一定很多吧？那大一剛入學的學妹，是不是也有喜歡你的？”

小孩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着，似乎是想表現“我不過随口一問”，然而因緊張而攥住裙角的手卻出賣了她。

林湛聽見這個問題，故意想吓唬顏汐，“可多了，從我們學校的教學樓一直排到宿舍門口，每天想回宿舍睡個覺都難。”

顏汐知道他在誇張，撇了撇嘴，“那你一定很羨慕吧？估計你也很想體會一下那是什麽感覺。”

“這有什麽好羨慕的，煩都煩死了。”林湛言不由衷地說，将話題又扯回到顏汐的身上，“那你呢？新同學裏有沒有帥哥，有多少追你的男生？”

“可多了，我每天都能從桌洞裏翻出情書。”

顏汐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朝謝嘉延的身上瞄着，“不過我不喜歡他們，太幼稚了，不夠成熟。”

她借此暗示謝嘉延，她喜歡成熟的比她大的男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得出來。

林湛的眼珠子挪愉一轉，“那你嘉延哥哥這種夠不夠成熟啊？”

“你……你說什麽呢？”顏汐害羞地嗔瞪他。

林湛聳肩一笑，不再逗她，快步往前走了。

顏汐不好意思單獨面對謝嘉延，正要提步跟上去，他忽然從後邊扯住了她衛衣裙的帽子。

“小孩，你還沒回答問題呢。”

“什……什麽？”

“哥哥這種夠不夠成熟啊！”

顏汐一回頭就看見他挂着痞笑的臉，逼仄的窄巷裏，暖黃色的燈光影影綽綽打在他的側面，眼底像浮動着流光那般，異常璀璨。

她宛如被人扼制住喉嚨，呼吸突然變得困難起來。

“有這麽為難嗎？”

謝嘉延扯唇笑了笑，随手摸下她的頭，“走了，去吃飯吧。”

他經過她的身旁時，恰好有一陣晚風吹過，清爽的薄荷氣息伴随着微涼的風飄入她的鼻端，令她一時間有些恍惚。

盯着他寬闊的後背，顏汐的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沖動，想要對他訴說她對他全部的熱愛。

只是，這樣的沖動最終還是被壓下去，她心裏很清楚，現在并不是好的時機。

店裏主打的是宜市的特色菜，口味偏甜，對于北方人來說，不太能接受，林湛就有些吃不慣，不過顏汐卻吃得很滿足，那道藕粉圓子一口一個，好不悠哉。

謝嘉延來了個電話，他起身去接的時候，顏汐趁機問：“是嘉延哥哥讓你陪他回來的？”

“不然我閑的到這地方來？”林湛抽出紙巾給她擦了擦嘴巴，滿臉嫌棄地說：“小孩也不知道維持下自己的形象，男生不會喜歡邋遢的女孩的。”

顏汐被說得羞愧難當，沉默片刻哼道：“女生也不會喜歡嘴碎的男孩。”

“行啊你。”林湛被氣笑了，“你是越大越無法無天了，居然還敢攻擊你哥哥。”

“是你先開始的。”顏汐又往嘴裏塞了個藕粉圓子，她看着謝嘉延站在窗外接電話的身影，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哥哥，之前有次吃飯，我們不是說起了嘉延哥哥的妹妹嗎？你那時的反應怎麽有點兒不對勁？”

林湛目光一滞，喝了口酒，“小孩問那麽多幹嘛？”

“我就是好奇，想問問。”顏汐嘀咕着，還沒得到答案，就看見謝嘉延回來了。

他長身玉立，擠在這狹小的店裏有種逼仄感，卻更凸顯他氣質凜然，與周圍環境仿佛格格不入。

顏汐猜想他的家境一定是極好的，否則怎會有這種渾然天成的貴氣。

落座，謝嘉延開口問顏汐：“明天有安排去哪兒玩嗎？需不需要我當導游？”

“哥哥不嫌麻煩就好。”

顏汐來之前已經和她爸媽假裝無意地提過一次，謝嘉延哥哥就是宜市人，林湛打電話時也說謝嘉延會一起吃飯，所以他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

翌日，顏汐跟随爸媽從酒店出來，謝嘉延已經和林湛一起在等着了。

宜市的紫外線很強烈，顏汐戴了一頂漁夫帽，紮了兩個麻花辮，将巴掌大的小臉襯得更加嬌小。

“小謝，麻煩你了。”

顏玮和溫茹一同道謝。

謝嘉延淡然一笑，表示沒什麽。

他今天專程開了他爸的越野車，車內空間大，坐着也舒服。

林湛坐在副駕駛，他們一家三口則坐在後排。

謝嘉延作為宜市本地人，對于地形自然是非常熟悉，他深知哪裏是長輩比較感興趣的，第一站就帶他們去到這邊的一個五A級的湖區。

下車，謝嘉延要去買門票，溫茹連忙阻止，給了顏汐錢包，讓她去買。

“我去吧。”

林湛接過去，大搖大擺地往前走了。

“叔叔，阿姨，我只是想盡一點心意。”謝嘉延無比真誠地說。

溫茹越看他越喜歡，笑道：“你現在還上着大學呢，我們哪兒好意思讓你花錢。”

“你阿姨說得是。”顏玮也附合着點頭。

溫茹又問謝嘉延，“小謝，你今年上大三了吧？有女朋友了嗎？”

顏汐聽到這個問題，心裏緊張了下。

她媽幹嘛要問這個？

“還沒。”

聽謝嘉延說沒有，溫茹的眼睛明顯放射出一抹光亮，急忙追問：“那阿姨給你介紹個對象行不行？她是我的親侄女，從小品學兼優，長得也特別漂亮，目前正在紐約讀大四，明年就回國了，你可以認識一下。”

顏汐一臉怨氣地站在旁邊，她怎麽也算不到她老媽竟然會為她設置阻礙。

她那位表姐長得好看，性格活潑開朗，屬于人見人愛的類型，嘉延哥哥要真認識了，還有她什麽事兒？

“媽，你是來旅游的還是當媒婆的？”顏汐趕緊打岔，對謝嘉延笑了笑，“哥哥，你別介意啊！我媽熱心腸慣了。”

溫茹皺眉，不滿被女兒打斷，“我是認真的，小謝和你馨馨姐年齡相當，不處對象，當個朋友也行啊！”

“我馨馨姐萬一有男朋友了呢？你這不是給人家添亂嗎？”

謝嘉延在旁靜靜看着小孩急得跳腳的樣子，眼底溢出深深的笑。

“阿姨，我目前還不打算談戀愛，想以學業為重。”

故意等着顏汐說半天話，謝嘉延才出聲。

溫茹聽出他這是不願接受的意思，頗為可惜地嘆了口氣，也不能再勉強了。

林湛買了票回來，他們要先坐游船去島上，幾個人排隊上了船，國慶期間，游客衆多，船上烏泱泱的全是人。

顏汐去到甲板上拍照，她又想起那一次和謝嘉延去海邊的旅行，不由暗嘆時間過得可真快。

謝嘉延走出來就看見小丫頭在拿着手機自拍，她俏皮地比着剪刀手，嘟嘴賣萌，可愛得雲朵都要融化。

他沒過去打擾她，靜靜地靠在欄杆上看她，顏汐一轉頭看見他，還被吓了一跳。

“哥哥，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謝嘉延但笑不語，有顏汐的爸媽跟着，他講話也不能太放肆。

“帥哥，能加個微信嗎？”

顏汐的前面忽然出現一個女生，笑意盈盈地看着謝嘉延問他。

謝嘉延的神情倏然變得嚴肅，無聲搖頭。

顏汐看到他這樣，不禁在心裏琢磨，之前有女孩和他搭讪，他也是這樣拒絕的嗎？

隔空撞上顏汐探究的視線，謝嘉延饒有興致地挑眉，小孩也不知在想什麽，似乎很不爽。

他目光不經意往下一掃，注意到她的鞋帶開了。

将手機揣進口袋，謝嘉延接着走到顏汐的面前，她當他突然離她那麽近是要做什麽，緊張得反射性後退一步，卻見他慢慢地半蹲在了她的面前。

謝嘉延認真仔細地幫顏汐把鞋帶系好，這一舉動看得周圍的女孩少女心都要爆炸了，剛才過去搭讪的那位尴尬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原來人家有女朋友了。

顏汐生平第一次享受別人給自己系鞋帶的待遇，感覺很不真實，尤其是對方是謝嘉延。

他起身站直，看到小丫頭的臉蛋紅紅，忍不住輕輕一戳，壓低聲音道：“哥哥給系個鞋帶就害羞了？”

“我……沒有。”

顏汐弱弱地反駁，底氣卻不足。

謝嘉延低笑，“哥哥可是第一次給人系鞋帶，你很榮幸。”

他說他是第一次系，是不是代表他以前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顏汐想問又不敢問，只能把滿肚子的好奇壓下去。

顏玮和溫茹這時從船艙裏走出來，顏汐連忙揮手，問他們需不需要拍照。

溫茹點點頭，顏汐接着推薦謝嘉延，“那讓嘉延哥哥給你們拍好了，他攝影技術超好的。”

顏玮帶了單反相機來，謝嘉延交過去，先為他們一家三口拍了張。

看到他們一家人和諧相處的畫面，他的眼底掠過一抹異樣。

難怪小孩的眼神那樣單純，臉上總帶着笑容，在愛裏長大的人總歸是和他不一樣的。

溫茹看到謝嘉延拍的照片，對他更是贊不絕口了，直呼他哪兒都完美。

顏汐心裏暗暗在想，這麽完美的男生給你們做女婿不是要美死了。

—

來到小島上，林湛去租了兩輛自行車，一輛雙人的，顏汐的爸媽來騎，另一輛是四人的，他們三個人騎。

林湛獨自一人坐在前面，顏汐和謝嘉延在後面。

“你不用騎，坐着就行。”

謝嘉延交代一句，怕她會累到。

顏汐笑笑，打量着四周的美景，“哥哥，你們這兒真漂亮，湖光山色，風景秀美，真讓人舍不得走。”

林湛聽聞，不經大腦地接了句：“那你嫁過來得了。”

“…………”

顏汐緘默，餘光下意識瞥向謝嘉延，他勾唇淺笑着，沒接話。

—

這一天過得很快，氣氛愉悅又美好，吃過晚飯後，謝嘉延送他們一家三口回酒店休息。

謝嘉延自然不可能每天都陪着，想到明天就見不到他了，顏汐的心裏又湧上難過。

真的想讓時間過得快一點，她早點考上大學，這樣就能時刻見到他了。

在酒店門口分別，顏汐戀戀不舍地對謝嘉延揮揮手，他似乎一點兒都不失落，面上還浮現着淡淡的笑容。

從宜市回去後，顏汐發覺自己對謝嘉延的思念成疾了，見他這一面就像是勾起了她心底的瘾，總會跑出來蠢蠢欲動。

國慶假期後開學，迎來了高中第一次考試，顏汐入學時在班裏的排名并不高，然而這次考試之後，卻一下子上升到班裏的前三名。

這個成績出來後，顏汐自己都不敢相信，特別是她向來短板的數學居然考到130多分，單科排名為第二。

溫茹也很高興，看到她取得這麽好的數學成績，更加感謝謝嘉延，讓顏汐快去和他分享一下。

顏汐将班主任發在家長群裏的成績單截圖，然後發送給謝嘉延。

【小顏汐考得這麽好，想要什麽獎勵？】

【要說獎勵，也該是我給哥哥才對，都是你教得好。】

顏汐并不是假客氣，她的數學成績之所以進步得這麽快，全得益于謝嘉延的教學，他将自己的學習方法傳授于她，才使得她對數學開了竅。

謝嘉延說要給顏汐獎勵還真的給了，只不過是以林湛的名義送的，他從林湛那兒得知了顏汐的地址後，從網上選擇了一款某品牌的少女書包送給顏汐，馬卡龍的粉藍色，非常清新。

顏汐周五晚上回到家後，溫茹将書包拿給她，說是林湛給她買的，顏汐很奇怪，她這位大表哥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這個品牌的書包起碼要一千塊吧。

她拿出手機問林湛，他直接回了句：

【你嘉延哥哥送的。】

顏汐盡管猜到了，但聽他親口确認，那感覺還是不一樣。

等到周一，顏汐就背着謝嘉延送她的書包去學校了，同桌看到後，驚嘆了聲：“天呢！是Air限量款！顏汐，你怎麽搶到的？”

“這個很難買嗎？”

“嗯，據說是限量發售的，國內只有一萬個，上架就售空了。”同桌打量着，越看越覺得好看，八卦地問：“這不會是人送你的吧？”

“是我一個哥哥送的。”

“有血緣關系嗎？沒有的話，肯定是對你有意思。”

“僅憑一個書包就能斷定？”

“當然了，不然人家幹嘛要送這麽難搞的東西給你，還不是因為珍視嗎？況且我記得這款書包定位就是情侶款吧！反正多多少少有點兒暧昧就是了。”

顏汐因同桌的這一番話而在心中泛起漣漪，她從未敢設想過謝嘉延會喜歡她，畢竟她小了他五歲，怎麽可能看得上她一個小毛孩呢？

可是，如果他不喜歡她，為什麽會對她這麽好呢？難道是單純地拿她當妹妹？

這個疑問在顏汐的心底盤旋好久，她總會時不時地想起，然而她也沒法得到一個答案，因為她又不能直接去問謝嘉延。

進入冬日，時間的腳步仿佛慢下來，變得格外冗長，顏汐這一學期馬上就要過去，她還惦記着大表哥說的程序設計大賽的事情，但和謝嘉延聊天的時候，并未聽他提起過這事兒。

寒假轉眼就到了，顏汐的期末考試拿到年級前三十的名次，等于一腳邁入了國內前五名的大學門檻，進入雲大應該也不成問題了。

不過這只是高一的名次，并不能代表什麽，顏汐很清楚自己的實力，要沒有謝嘉延的補習，她不可能取得這麽好的成績，他幫她把高一的知識點全部分解講了一遍，她學起來當然輕松了。

除夕夜，顏汐跟着爸媽去到爺爺家，他們習慣于一家人在一起包餃子，吃年夜飯，這是北方的傳統習俗。

顏汐別的不會，包餃子還是不在話下的，她包了一小盤，拿手機拍照發給謝嘉延。

【哥哥，除夕快樂！你們那邊吃餃子嗎？看我包的餃子好不好看呀！】

【不吃。小顏汐挺心靈手巧的。】

顏汐回給他一個微笑的小兔子表情，而後又問他在忙什麽。

【我在國外，這裏并沒有過年的氣氛。】

顏汐看到這句，目光停滞了。

怎麽會在除夕夜出國呢？一定是有什麽事情吧。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萬一觸碰到隐私，那不是很尴尬。

顏汐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緊接着又看他發來一句：

【小孩，記得拍你們家的年夜飯給哥哥看的。】

讓他也感受一下過年的氣氛。

奶奶和媽媽正在廚房裏忙着做飯，桌上已經有了大盤雞、紅燒魚之類的硬菜，顏汐錄了段視頻發給謝嘉延。

【年夜飯還沒做好呢。】

【我在透明壁櫃上看見了小顏汐的倒影，你好像又長高了。】

顏汐看到這句，連忙将視頻看了遍，果不其然發現了穿着卡通圖案衛衣的她——傻傻的倒影，頭頂上的小揪揪淩亂得像炸了毛似的。

因為今晚要吃年夜飯，也不出門，她就穿得很随意，以舒适為主，早知道會被謝嘉延看見，她就打扮得美美的了。

顏汐尴尬地咬着手指頭，正糾結要怎麽回，就看到他發來一句：

【小孩，明早給哥哥錄個祝福的視頻吧。】

他這是讓她對着鏡頭祝他新年快樂的意思嗎？

【我不知道怎麽錄，不如哥哥你先示範一下吧。】

顏汐也開始有點兒小腹黑了，故意跟他裝不懂，趁機索取。

謝嘉延還真是挺痛快，沒過多久就發過來，顏汐偷偷去陽臺，将音量先調低，屏住呼吸，緩緩點開視頻。

他的背景是無邊無際得黑，似只有一束光籠罩着他，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