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情人

褚衛這話一說出來,  向晴就打了個哆嗦,轉着頭左右看。

看了一圈也沒瞧見什麽,她眯着眼睛看向褚衛:“小弟弟,  姐姐膽子小,  你可不要吓唬我。”

華榕有點不太想理她的意思,但是畢竟是處了這麽久的鄰居,也沒說要走。

褚衛看了看她腦門上聚集的黑霧,緩緩開口:“姐姐身上有怨氣纏繞,但是怨氣不重,應該不是你自己的,  那就是你身邊的人的,這幾天你應該有頭疼,  渾身酸痛的毛病,又或者脾氣不好,工作不順之類的事情,  大概都是這個造成的。”

褚衛每說一句,向晴的面色就變得難看一分,等他說完,更是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因為他全都說對了。

不僅如此,這兩天還莫名其妙地覺得冷,家裏跟漏風了一樣,  地暖開着都覺得涼飕飕的。

向晴再看向自己的屋子就覺得裏面有東西。

她小碎步一樣地跑到褚衛身旁,  看着這少年精致的面龐,壓着嗓子問道:“那現在怎麽辦,  這東西是什麽,能解決嗎?”

這大過年的,這也太吓人了。

褚衛點了點頭:“可以的,  不過……”

話還沒說完呢,他就被站在一旁的華榕給扯到了身後。

“不過要先付錢。”

“給什麽?你說……錢?”

向晴表情有些空白,一度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華榕竟然向她要錢。

他家這是要破産了嗎?

“沒錢就想讓人給你辦事?你都是免費打工的?”

華榕可沒有要做慈善的意思。

向晴瞧着這個老古板,眼神都帶上了刀子。

但是她這會有求于人,也不缺這個錢,非常輕易就妥協了。

“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問題,小弟弟,你要是幫姐姐把和這個問題解決了,別說是錢,想要什麽,姐姐都可以給你買的。”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華榕一說話,就是獅子大開口。

向晴頓時臉都綠了:“老古板,你老實說,你家是不是破産了,這大過年的,你要搶錢嗎?”

褚衛自己聽了都覺得是不是有些多了。

華榕不明意味地笑了笑:“那你也可以去找別的大師來幫你解決,我們家衛衛出手價就是這個起步的,大過年的,沒跟你要紅包,就已經是打了折扣了。”

我們家衛衛……

褚衛別的聽不到,耳朵就只剩下這幾個字了。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華榕已經跟向晴讨價完了。

向晴嘟囔着嘴,嘀咕道:“沒看出來你除了老古板,霸道,竟然還是個奸商。”

華榕不說話,卻是拍了拍褚衛的肩膀:“手機呢,收款碼拿出來。”

褚衛猶豫了一下:“會不會不太好。”

畢竟都是鄰居。

華榕看着他,捏了捏他的臉,一本正經道:“拿錢辦事,天經地義,有什麽不好的,學着點。”

褚衛點了點頭:“哦”

然後拿出了手機,點開了收款碼。

向晴瞪了一眼華榕,随後眼神落在褚衛身上,勾了勾唇:“姐姐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不跟他計較,這錢你好好收着,可千萬別被人給訛了去。”

說着利索地打開手機,掃碼轉賬。

手機叮的一聲,錢到賬了。

“這下滿意了,收了錢,可以辦事了嗎?”

向晴盯着華榕,一秒切換,頓時就跟換了個人一樣。

褚衛又怕華榕說出什麽氣人的話來,連忙回道:“沒問題的,我可以先去你家看看嗎?”

向晴看着這張臉,頓時笑開了花:“沒問題,你就是住在姐姐家,我都沒意見。”

向晴的家比起華榕家要小的多,是個只有兩層的獨棟別墅。

院子不大,剛好停下一輛車。

屋子裏的風水沒有什麽特別的講究,既不聚財,也沒有沖煞,尋常的很,是非常漂亮的現代簡裝風。

只是門一打開,就有一陣陰風迎面撲來,比起她身上,屋子裏的怨氣顯然更重。

向晴一進屋就搓了搓手臂:“這兩天我睡覺總感覺冷飕飕的,我還以為自己感冒了,原來……是有髒東西嗎?”

褚衛将目光鎖定在二樓,問道:“姐姐最近家裏有來什麽人嗎?”

向晴想了一下,沒好意思說,她雖然嘴上調侃地厲害,但是眼前這少年怎麽看着都像是未成年,在孩子面前提起這種話題,難免覺得有些尴尬。

倒是一旁的華榕沒客氣地問道:“一共幾個?”

向晴轉過頭,眼睛瞟過褚衛,含糊道:“三個人。”

褚衛指了指樓上:“我可以上去看看嗎?”

向晴點了點頭,剛準備帶着他上樓,但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頓住了腳步,連忙說道:“等一等,五分鐘就好。”

說着步伐匆匆地跑上了樓。

褚衛不明所以:“這是……”

華榕:“毀屍滅跡呢,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這些東西。”

五分鐘之後,向晴步伐袅袅地下了樓,甚至還有空換了一身衣服。

“可以上來了,不過姐姐家裏有點亂,衛衛可別笑話。”

華榕頓時沉下聲,擡眼與她對視:“褚衛,褚大師,随便叫,衛衛不行。”

向晴站在樓梯上從上往下看着他,男人的神情和眼神中的警告帶着□□裸的霸占,怎麽看都不像是對普通朋友那樣。

那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麽。

向晴瞳孔微縮,忍不住驚道:“你……”

但是剩餘的話卻又在看見褚衛那張懵懂的神色裏被她吞了下去。

這小孩明顯就是什麽都不知道。

“啧啧,今天算是開了眼了,褚大師,華先生,上樓吧。”

向晴原本還跟朵花似的散發魅力,轉頭就沒了興趣,自顧自的上了樓。

褚衛總覺得兩個人之間有種暗潮湧動的感覺,但是瞧了半天又沒有看出什麽情況,幹脆擡腳上樓。

樓上跟樓下布局完全不同,從樓梯上去,右手邊就是一間客房,而客房對面卻是一間非常大的衣帽間。

向晴的卧室單獨在左邊,占據了二樓一半的空間,特別的寬敞。

褚衛從來沒有進過女孩的卧室,卧室是非常私密的地方,非主人邀請,絕不可以擅自往裏走的。

但是他感受的這股怨氣的由來便是從這間屋子裏傳出來的,越往上走,那股子冷意便越足,這更加堅定了他的看法。

向晴走在前面,大大方方的打開了房門。

“這就是我的卧室,過年家裏阿姨放假了,還沒來得及收拾,有點亂。”

說是亂,其實還好,床鋪收拾的挺整齊,也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床對面還有個搖籃,整個屋子的色調有點重,床單也是深紅色的。

褚衛走進房間,一眼掃過。

向晴有些緊張地站在一旁,不安地問道:“是我房間裏的風水有什麽問題嗎?”

褚衛搖搖頭,眼神卻是落在那張床上。

這麽看好像有點不禮貌,但是那股子怨氣的由來就是來自于這張床。

他指着床鋪問了問:“姐姐,我能翻一下嗎?”

向晴點點頭:“可以,床上是有什麽問題嗎?”

褚衛走到床邊,手放在床面上,左右看了看,随後說道:“床上沒什麽問題,問題……在床底下。”

說着他一把掀開了床單,露出了空曠的床底。

床底下亂成了一團,衣服褲子稀稀拉拉的,一看就是匆忙之下給塞進去的。

他大概知道那五分鐘房間裏發生了什麽了。

向晴擡起的手還沒來得及阻住,就看到了褚衛的舉動,她幹脆将手捂在了臉上,只留下兩只眼睛。

站在一旁的華榕嗤笑一聲,提醒道:“你好歹注意點,別什麽人都往家裏帶。”

褚衛眼裏看到的卻不是這些衣服,而是藏在衣服裏的一根黑色的皮帶,他彎下腰伸手将這根皮帶抽了出來。

這皮帶一看就是男款,而且是一根使用過的皮帶。

“這個是誰的?”

褚衛将這皮帶送到了向晴的面前。

向晴咳嗽了兩聲,面色如常地說道:“一個朋友的。”

都到這會了,褚衛就是再傻,再不懂這些事情,多少也猜出了什麽。

但是,皮帶不是重點,重點卻是藏在皮帶裏的東西。

向晴眼睜睜地看着褚衛徒手将這根結實的真皮皮帶給掰成了兩半。

徒手……掰開了……

她還沒來得及吃驚呢,就發現褚衛舉着一張被壓縮成薄薄的黃色的符紙。

“這是什麽東西?”

“情人咒。”

褚衛瞧見這符咒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向晴更是疑惑:“情人咒是什麽東西。”

“情人咒是一種高級符咒,也是一種禁咒,中咒者會逐漸對施咒者情根深種,不能自拔。”

褚衛展開符咒,符上寫着生辰八字。

他将這生辰八字遞給向晴,問道:“這是你的嗎?”

向晴掃了一眼,沒敢接,點了點頭:“就是我的。”

“沒想到還有人對我這麽癡情啊,竟然連這種邪門歪道都用上了,還真是……讓人吃驚呢。”

向晴顯然是認出了皮帶的主人,也知道到底是誰對他下了咒,但表情并不是多厭惡,可以看出來,她對這個人并不厭惡。

或許是真的喜歡,又或許是這咒已經起了作用。

但是幾天前跑步的時候,褚衛還沒有在她身上看到這些怨氣,也就是這東西被放進來不久。

應該沒有這麽快有效果才是。

褚衛看她的模樣,似乎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姐姐知道為什麽情人咒被稱之為咒,而不是其他稱呼嗎?”

向晴心裏咯噔一下,總覺得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咒這種稱呼,通常都伴随着詛咒,咒怨的意思,但凡跟這個字沾上關系,就不是什麽好事。”

“情人咒确實能夠産生一定的效果,但是随着中咒時間變長,中咒者會因為被陰氣侵蝕而身體變差,視力下降,嗅覺消失,脫發,皮膚衰老,短則兩年,長則五年,必然香消玉損。”

褚衛每說一個詞,向晴的背脊便涼一分,說到最後香消雲隕的時候,她甚至因為驚恐,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那這不是要害死我?”

“不僅僅是要害你,而是已經有人已經搶先一步遇害了,因為情人咒是需要鮮血愠養的,你身上攜帶的怨氣大概就是這些血的主人的。”

這咒難下也難解,下咒的過程極為漫長,至少需要三個月的周期,日日以鮮血供奉,才會在下咒的時候起作用,一擊即中。

華榕不知何時站在了向晴的身旁,他面色嚴峻地問道:“所以,這個皮帶是誰的?”

向晴哆嗦着身子,到這個時候都不覺得這個男人壞,甚至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冤枉了他。

但是她知道自己是個什麽鳥性子,喜歡美色,也好美色,就因為年輕的時候被傷過,後來就再也不相信愛情了,所以這種感覺是不對的,就連這兩天的那些喜歡也是不對的。

不是自己喜歡他,而是因為中了咒。

“他回老家過年了,昨天走的,後天才會回來,我這兩天要怎麽辦?”

向晴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是個潑辣的性子,但這一刻卻是從骨子裏感到恐慌。

跟自己睡過一張床的男人,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設計自己。

而且,還有人因為這個遇害了。

褚衛沉思了一下:“我們不能打草驚蛇,這件事情你也不要跟他提,萬一被發現了,他躲了起來,那我們就找不到他了,也就不知道究竟有誰因為這張符咒遇害,所以,當前要做的事情就是穩住他。”

向晴只覺得骨子裏冷,那張生辰八字跟催命符一樣在她眼前閃來閃去。

褚衛:“這張符暫時不能毀,毀了對方就知道了,姐姐這兩天也不要住在家裏,其他的事情只能等對方回來,要想除去上面的怨氣,只有找到根源,不然你還是會受到幹擾,就算沒有性命之憂,身體也是會越來越差。”

向晴這會哪有剛才那股子意氣風發的勁,整個人都蔫了,說不得是怕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

她扯了扯嘴角,非常無奈地說道:“我發現就算是現在我已經知道真相了,但是卻還是對他恨不起來,明明我們也沒認識幾天,怎麽可能這麽喜歡呢?”

褚衛一驚:“沒認識幾天你就讓他進你的家門嗎?”

向晴瞧着這單純的孩子,沒忍心告訴他,不僅進了家門,還上了床。

這個時代哪有那麽多真情實感,瞧着對眼了,就先滾一圈,看看在床上合不合适,合适了就處上一段時間,不合适那就及時止損,反正彼此都沒有什麽損失,大家好聚好散。

可就褚衛今天這麽一分析,這人不僅認識他,還暗中盯上好久了,甚至處心積慮地設計她。

向晴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什麽好人,既然對方不仁,那也別怪她不義。

從向晴家出來以後,褚衛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兩個人沿着公路往上走。

路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見了,便相互道聲新年快樂,然後便樂滋滋的走了。

華榕看見小孩這樣,以為他有什麽想法,推了推他的肩膀問道:“你在想什麽?這麽認真。”

褚衛回過神,遲疑道:“向晴姐姐跟那個男人之間……應該是發生關系了。”

應該是發生關系了……

華榕腳步一頓,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話給整懵住了。

這小孩什麽時候還知道發生關系了。

褚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知道她肯定是不好意思說,但是情人咒要起作用,兩人之間必須要發生關系才行,就沒當着她的面點出來。”

華榕忍不住伸出手又捏了捏他的臉,好奇道:“你一小孩從哪裏知道這些東西的,還知道發生關系,見識不少啊?”

褚衛捂住臉頰,感覺對方捏的好使勁,比之前幾次都痛。

他嘟囔道:“書裏就是這麽介紹情人咒的,現在網絡這麽發達,什麽東西沒有,我又不是笨蛋。”

華榕語塞,他不僅不笨,可聰明着呢,有些東西只是他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其實這小孩比誰都知道的多。

趁着這個機會,他幹脆提醒道:“既然我們談到這個話題了,那我作為年長你幾歲的成年人,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

褚衛揉了揉臉頰,心想着臉肯定被他給捏紅了,也不知道這人怎麽這麽喜歡捏他的臉,下手一次比一次重,聞言随口問道:“什麽事?”

華榕停下腳步,看着少年撲閃的睫毛,以及睫毛下那充滿疑惑的眸子,緩聲道:“未成年不得早戀,你更不準與任何女生發生肢體接觸。”

褚衛被這莫名其妙的提醒整的有些茫然,他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你想的也太多了,別說未成年,就算是成年了,我也不會考慮這個問題的。”

華榕覺得自己是不是提醒錯了,問道:“為什麽?”

褚衛也是第一次涉及到這個問題,好好想了一下,老老實實地說道:“我現在就想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最好是京都的大學,然後認真賺錢,賺好多好多錢。”

聽到他想要考京都,華榕的心底觸動了一下,輕聲問道:“為什麽是京都的大學。”

褚衛看着他,眼裏全都是笑意,不假思索地回道:“因為你在京都啊,不來京都,那我去哪?”

無形的話語是最為致命的,少年一點也不知道,他這副全心全意,仿佛要托付終身的模樣究竟有多誘人。

因為你,所以我想在這裏。

褚衛眼裏仿佛帶着光:“考上大學之後,其實我還沒想好要學什麽專業,但是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賺錢,賺很多錢,買大房子。”

華榕聲音放的更低了,就是忍不住想問:“為什麽要買大房子?”

褚衛理所當然地說道:“我到你家的時候,你給我住的大房子,那等你到我家了,我也不能虧待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麽麽噠!

華榕:你在釣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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