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高考 (1)

孫警官這麽些年處理了大大小小,  嚴重的,不嚴重的,無數案件,  但是頭一次遇見這麽讓他驚恐的場景。

不僅是肉眼可見的幹涸血液,  就連鼻尖也傳來了那股子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味道越來越濃,甚至還透着一股子腐臭的味道。

樓道裏猛地吹來一陣風,“啪”地一下,将打火機上的小火苗給吹熄了,周遭頓時陷入了黑暗。

孫乾又試圖重新點燃,但關鍵時刻,  打火機也慫,咔嚓咔嚓幾下,  連小火苗都沒有了。

沒了光源,黑漆漆的樓道無端地讓人多出幾分恐懼來。

孫乾又往褚衛身旁靠了靠,幾乎将自己給貼上去了。

他咽了咽口水,  裝作鎮定地問道:“褚大師,這到底是……什麽聲音?”

“我也想知道,不如我們上去看看?”

褚衛的聲音帶着些許調侃的味道,但是孫乾根本一點也笑不出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近到好像就在頭頂上一樣。

孫乾已經從兜裏掏出了常年用作擺設的配/槍,細細地聽着這腳步聲。

“來都來了,  不上去看看,  那不是辜負了人家故意将我們引到這裏來的一番心意。”說着,褚衛頓了頓,  “這種情況下,我給你的那幾張符可能來的更管用一點。”

說着他當真折回去,往樓梯口走,  眼看着就要拐上去了。

孫乾一只手拿着配/槍,一只手捏着符咒,幾步趕上去。

“你說有人故意将我們引到這裏?”

褚衛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就跟沒聽到這腳步聲一樣。

“匿名信,哪有這麽巧的事情?說不定有人想借刀殺人,誰知道呢?”

孫乾一顆心頓時吊到了嗓子眼,偏偏這“噠噠噠”的腳步聲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來越急促,有種咄咄逼人的緊湊感。

擡腳上樓的那一剎你,孫乾幹脆閉上了眼睛。

他一把揪住了褚衛的衣角,顫着聲問了一句:“褚大師,看見什麽了?”

褚衛:“沒什麽,你睜眼瞧瞧。”

孫乾:“真的?”

但這聲音是怎麽回事?

孫乾好歹辦過多起案件,屍體也見過不少,沒理由這會就怕了呀。

他給自己做好了心裏建設,然後睜開了雙眼。

“啊啊啊啊啊啊……腿,腿在動,褚大師,腿……”

孫乾頓時驚叫起來。

兩只穿着高跟鞋的腿在沒有上半身的支撐下,就這麽在昏暗的走廊裏走在走去,而且似乎感覺到了他們兩個人,竟是以一種不可思議地速度朝着他們沖了過來。

孫乾眼神都直了,看着這兩條自己跑動的腿,猛地将手裏那些亂七八糟不知道幹什麽用的符咒一股腦全都扔了出去。

符咒碰到那腿一下子竄起人高的火焰,瞬間将兩根腿給吞噬了下去,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卧槽,這也太恐怖……”

孫乾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大概率要終結在今天。

褚衛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被火焰燒的噼裏啪啦的兩條腿:“這不就解決了。”

孫乾:“是……是嗎?”

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容易就結束呢。

然後,果然不負他所望,耳邊熟悉的踩踏聲再一次響起,只不過這一次,不僅僅是在樓頂,而是在腳下,在身後,在身旁,在所有能聽得見的地方,到處都充斥着高跟鞋走路的聲音。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一聲接着一聲,将兩個人給圍繞。

孫乾這一刻,心提到了嗓子眼,覺得自己可以提前拿出手機,先寫一封遺書。

“不是已經被燒了嗎?怎麽還有!!!”

樓梯口爬上了一雙又一雙腿,走廊的盡頭也不知從何處翻上來好多腿,就連身旁的民宿樓,都接連着打開門,走出來一雙又一雙腿。

這些腿個各不相同,長短不一,粗細不同,可是卻都穿着紅色的高跟鞋。

有些腳根本穿不進去,像是被硬生生削掉了半個腳掌給塞進去的,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這些腿一步一步地緊逼,将兩個人圍困在中間。

孫乾咽了咽口水,竟然從這難以言說的恐怖氛圍裏品出了幾分無奈的麻木,他顫聲問道:“褚大師……這下該怎麽辦啊?”

褚衛言簡意赅道:“打。”

說着猛地一腳,将近前的一雙腿給踹了出去,眨眼間扔出去三四張符咒。

這些腿一碰到這些符便就地燃燒起來,瞬間被大火吞噬,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是,前面燒了,後面還有,源源不斷。

密密麻麻地腿擠在樓道裏,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褚衛右手一翻,一把靈力聚成的劍便握在了手中。

他一劍斬下去,近身的腿全都被折斷,然後在這靈力中被摧毀。

“我們上頂樓,從樓梯上去,将他們關在下面。”

褚衛一邊砍,一邊推着孫乾往樓梯口走。

眼前的場景說不出的滑稽,明明沒有人,卻有種比肩擦踵的感覺,好像這樓道裏站着的不是腿,而是一個個看不見的人。

孫乾一腳踢開試圖靠近他的腿,緊跟着褚衛的節奏,發揮出了平生考試都沒有發揮出的實力,硬是這麽短短幾秒內爬上了頂樓天臺,然後兩個人合力關上了天臺的大門,将一衆腿兄鎖在了門外。

褚衛還在門上貼上了一道符,剎那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孫乾腿一軟,忍不住坐在了地上,渾身上下跟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我剛剛都已經想好要怎麽寫遺言了。”

褚衛突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樣,歪着頭說道:“現在想好,也來得及啊。”

孫乾一愣,擡頭看向褚衛,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麽意思,我們不是已經脫困了嗎?”

多年的職業生涯,讓他那一瞬間産生出某種被危險所威脅的直覺來,孫乾下意識地就地一滾,在站起身的時候,眼前的褚衛已經消失不見了,而是變成了一個穿着高跟鞋,長發披散的女人。

女人面色慘白,眼眶烏青,整個人都透着一股陰森森的氣息,額前的位置有三顆豔麗到幾乎要滴出血來的紅痣,跟王豫東胸前的那三顆一模一樣。

孫乾一驚:“是你,是你給王豫東施的咒。”

女人歪了歪脖子,勾了勾唇,踩着腳下的高跟鞋一步一步地靠近:“我很快就要成功了,你們可真是多管閑事,該死……該死……”

說着猛地一甩手,手指尖又長又黑的指甲冒了出來,朝着孫乾拍過去。

真要多虧了剛剛那麽多的腳,孫警官這會面對這種四肢健全,五官俱在的鬼怪已經腿軟不起來了。

他迅速地從腰間拔出配/槍,眨眼間開了一下。

然而根本沒有用,子/彈穿過女人的身體,連絲毫的損傷都沒有。

孫乾已經被逼到牆角了,他明明跟着褚衛一塊走的,可是為什麽這會只剩下他一個人。

孫警官突然間想起上樓的時候,他因為害怕而閉上的眼睛。

難道是在那時候換人的嗎?

可是想什麽都沒用,眼前這個逼近的女鬼速度極快,眼看着就要一爪子撲上來了。

孫乾雙臂擋在身前,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吾命休矣。

然而想象中的刺痛并沒有傳來,他微微睜開一條縫,就看見那盡在咫尺的女鬼僵硬地站在了原地,而她的肚子上全是被一把木劍穿膛而過。

不,這不是一把木劍,就是一根木頭片。

“愣着幹什麽,快過來。”

褚衛的聲音在女人背後響起。

孫乾連忙站起身,往前走的時候,卻是問了一句:“你是真的褚大師嗎?”

褚衛沒工夫跟他解釋,手裏充作木劍的木頭片頓時刺的更深,同時指尖夾着一張符甩了出去。

這女鬼因為吸收了王豫東身上的人氣,就有那麽點鬼不像鬼,人不像人的味道,四肢非常的靈活,可腦瓜就顯得不太聰明的樣子。

只知道散着爪子胡亂地拍着空氣。

孫乾也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了,立馬竄到了褚衛的身後。

天臺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打開了,那些腿也沒跟上來,鼻尖還有種蛋白質被燒焦的味道。

褚衛扔出了一根繩子:“将她捆起來,快點。”

孫乾:“好。”

孫警官覺得自己的膽子已經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從驚魂到坦然面對裏打了個轉,再看見這女鬼的時候,竟然能毫不猶豫地伸手,一頓操作捆的結結實實的。

這女鬼顯然不是老實的,甚至企圖探頭咬他。

但迫于褚衛符咒的壓制,又動彈不得。

等将她捆好之後,孫乾站在褚衛的身旁,這才摸了摸頭上的汗。

“褚大師,你剛剛去哪兒了?”

褚衛:“從樓梯上來,我們兩個就進入幻鏡了,看到的應該是不一樣的東西,我廢些功夫将那些玩意處理了,就猜到主角應該是在你這邊。”

孫乾多嘴問了一句:“你看到的是什麽,我看到了好多穿着高跟鞋的腿,就是那種沒有身子,只有腿,你能想象嗎?簡直恐怖極了。”

褚衛想了一下自己剛剛解決了那些東西,意味深長道:“你不會想知道我看到什麽了。”

孫乾頓時就不想問了,他指着腳下的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問道:“那這樣就解決了嗎?”

褚衛拍了拍手:“算是吧,把她帶回警局,我要将她身上屬于王豫東的那些東西重新抽出來。”

于是孫警官便肩負起了抗走這東西的大任。

為了不引起外面人們的主意,孫乾是将這女鬼背出去的。

長發披散在他的肩頭,鋒利的牙齒在他頸間磨來磨去的,鬼知道這短短六樓,孫乾是怎麽熬過來的。

一上車,這東西就被丢進了後座。

孫乾忍着那股子惡心勁,驅車回去,心想着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居民樓又恢複了往常的平靜,開車離開的孫乾并沒有發現,褚衛的目光落在汽車的後視鏡上面。

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後,後視鏡裏照射出居民樓的樓頂,樓頂天臺上,就在他們剛剛制服這個女鬼的地方站着一個人,一個帶着口罩和鴨舌帽的人。

這一剎那,兩個人眼神仿佛通過這麽一塊小小的後視鏡對在一起。

褚衛看着他,勾起唇角,說了一句:“祝你好運。”

鏡子裏的人似乎未曾明白這句話的含義,然而下一刻,反光鏡便照射樓頂的熊熊烈火。

男人站在樓頂,看着遠去的汽車,眼裏幾乎都是怨毒。

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他的計劃。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隔着這麽遠對上褚衛的眼神。

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天臺四角突然傳來爆破聲,特殊的火焰平地燃起,将他困在了這裏。

男人氣的臉色發白,伸手掏出了幾張符箓拍在了自己身上,然後沖下了天臺。

……

孫乾看着褚衛一直盯着後視鏡,忍不住問答:“大師在看什麽?”

褚衛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回道:“看一個見不得人的鬼祟,只有鏡子裏才能看到的那種。”

孫乾一點也不想問他看到了什麽。

抓住了罪魁禍首,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的多。

孫乾也不知道褚衛用了什麽法子,從這女鬼身上抽出一種東西,又放回了王豫東的身上。

這東西抽出來之後,他眼睜睜地看着這女鬼還算人樣的身體迅速的幹癟,縮水,最後變成了一具散發着臭味道的枯骨。

一想到剛在自己還背着這玩意,他頓時什麽心情都沒有了,特別想把自己泡在消毒液裏。

清醒後的王豫東仿佛在夢裏走了一遭,這才說了他自己的離奇經歷。

原來早在一個多月前,王豫東就認識了這個女人。

小王同學坐在椅子上,整人都是恍惚的。

孫乾給他倒了一杯水,跟褚衛兩個人并排坐在了他的身前。

“具體說說,你們是怎麽遇見的,你又是怎能中招的。”

王豫東才剛剛恢複,臉色還有些發青,身上還帶着常人沒有的死氣。

他顫抖着手問了一句:“警官能給我一支煙嗎?”

孫乾敲了敲桌面:“未成年不得抽煙。”

王豫東哆嗦了一下嘴唇:“不來支煙醒醒神,我怕我說不出來。”

孫乾無奈,滿足了他這個要求:“現在能說了?”

王豫東狠狠地抽了兩口,再深深地吐出來,那姿勢,明顯就是抽煙很久了。

孫乾忍不住想起來王豫東的媽媽,說着她家孩子是個老實孩子,平日裏聲音大點的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真是諷刺極了。

也不知道,這對父母到底了不了解自家孩子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王豫東狠抽過兩口煙後,便将自己遇見小美的事說了出來。

“一個多月前,我跟班裏同學出去玩,騎的自行車,不小心撞上了一個女生,當時我不知道怎麽的,跟鬼迷心竅了一樣,就喜歡上了她。”

王豫東現在回想起這一切,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可不就是鬼迷心竅了嗎。

“我沒想到的是,小美她也喜歡我,當天我抛下朋友,送小美回家,一來二去,當天我們兩個就……就……”

畢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說出這種事情的時候,總有些支支吾吾的,但是大家一聽都明白了。

初嘗情滋味的少年簡直被迷昏了頭,從那天以後,王豫東只要有時間就會往想小美家跑。

小美的父母早出晚歸,王豫東從來沒有遇見過,也幾乎沒有聽小美說過,兩人見面時間本來就短,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在床上度過的。

被愛沖昏頭腦的王豫東根本沒有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也沒有意識到越來越暴躁的脾氣,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這個女人身上,連學習的心思都沒有。

直到這件事情的發生,直到他差點殺了同班同學,直達自己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王豫東捂着臉,驟然間的清醒讓他整個人都仿佛從夢中驚醒一樣。

他沒忍住,痛聲大哭起來。

畢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陡然間知道跟自己戀愛了這麽久的人竟然是個鬼怪,換做是個大人也接受不了。

孫乾聽完,半晌無言。

褚衛卻是問道:“你跟他在接觸的過程中又遇到其他人嗎?比如說一個帶着黑色帽子和口罩的人?”

王豫東搖搖頭,邊哭邊說道:“沒有,我眼裏除了小美,其他人根本裝不下。”

這件事情似乎跟他有關系,又似乎跟他關系不大。

接下裏的事情,褚衛不是很想參與,也不需要他的參與,幹脆就離開了。

他不在乎什麽王豫東,什麽小美,他在意的是那個背後的男人。

從趙珂的事情開始,就有一個也懂得這方面玄術的人一直在暗中幹着這些見不得人的事。

褚衛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但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這個人已經盯上他。

那次在小巷子裏,從華榕意外出現開始,這個人就已經視他為眼中釘。

走之前,孫乾要了他的聯系方式,說是等申請的獎金下來了,就會打到他的賬戶上。

褚衛坦然接受這份他該有的酬勞,就回學校了。

別人是放一天的假,他倒好,這一天竟看些不是人間的東西。

晚上破天荒的早早地就睡了覺。

華海俊還在看書複習呢,他已經閉着眼睛進入夢鄉了。

五月一過,六月就到了,這就意味這高考轉瞬即至。

但是考高的考場卻不是在他們學校,而是在鄰市的一個更大一點的高中,開車需要兩個多小時,還要走高速,所以考試的前一天,學校就安排大巴車,将所有的學生組織起來,送到考場去,住在臨時準備的宿舍裏。

一來是為了踩點,讓所有的學生找到自己的考場已經座位號,免得出現開考的時候,找不到考場的現象,二來提前過來會方便很多,還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做最後的複習。

褚衛沒坐大巴,因為華少爺暈車,什麽車不暈,就暈大巴。

他家裏人特地從京都趕了過來,親自開車送他去考場。

褚衛作為華少爺唯一的朋友,有幸蹭了車。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華海俊的媽媽,保養的極好,看上去也就比華海俊大不了幾歲的漂亮女人。

但是,漂亮女人噓寒問暖的對象不是她親親兒子,而是褚衛。

“你就是衛衛吧,我聽俊俊提過你,果然長得好看,哪像我家兒子,糙得很,就沒一處好看的地方。”

“阿姨好,華海俊……也挺好的。”

褚衛一點跟女性長輩的相處經驗都沒有,整個人都顯得很拘謹,就是平日裏那高冷的表情都擺不出來。

他自己暗地裏算了算,華榕是華海俊的小叔叔,也就是華海俊爸爸的弟弟。

那眼前這個女人就是華榕的嫂子。

他跟華榕結契了,那華海俊的媽媽也就相當于是自己的嫂子……

褚衛想了一陣,只覺得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關系,照這麽算,他還比華海俊長了一個輩分。

但是他跟華榕結契這個事,目前就他們兩個人知道,他也不是很好意思提出來,幹脆就叫上阿姨了。

華媽媽盯着褚衛看了一陣,越看越覺得這小孩長得好看,甚至忍不住伸手在他臉上捏了一把。

“我兒子要是長這樣,我也就舍不得送到這裏來了。”

華海俊:……

他大概率不是親身的。

褚衛默默地摸了摸臉頰,往後面退了兩步,總覺得他們家裏人是不是都有捏臉這個習慣。

他的臉可是只給師父捏的,別人不行。

私家車的速度比起大巴車要快上許多,搶先半個小時就到了考點學校附近。

以華少爺的性格肯定也不可能到學校裏面去住臨時宿舍,又拉着褚衛住在了外面的酒店。

鄰市比青縣要富足的多,酒店也要高檔的多,華海俊包了個頂層套房,美滋滋地入住了。

“咱們那個老破小學校,這輩子我都不想再呆了,終于要解放了。”

褚衛拎着一個小行李箱,裏面是幾件換洗衣服,還有一堆複習資料。

只不過這些資料不是為自己帶的,而是為華海俊。

畢竟是華榕的侄子,換言之也就是自己的侄子,那怎麽也得上點心。

剛想着出門浪一浪,好讓他媽請着吃頓大餐的華海俊,被褚衛堆在茶幾上厚厚的一摞書給驚住了。

“這是什麽東西……”

褚衛一本正經地分析了一下:“根據你以往的考試成績、錯題彙集,我找了一些同類型的題目,每門都有,你速記能力不錯,在每門考試之前,将這些題目全都消化了,估計能再多考個幾分。”

華海俊還沒來得及拒絕,華媽媽立馬笑開了花:“還是衛衛心細,我們家俊俊有你這樣的朋友,簡直不知道幾世修的福氣,你都不知道他以前考試,不是倒數第一,就是倒數第二,現在能考成這樣,我已經很滿意了。”

華海俊頓時垮下了臉,又一次懷疑自己不是親身的。

要不是他深知褚衛是個外星人,跟叔叔不同凡響的關系,他可能就要陰謀論一下,褚衛是不是他們家走丢的孩子了。

被誇的褚衛頓時又更加拘謹起來:“華海俊自己也很聰明,只不過以前沒喲掌握學習方法,其實好好學的話,也是個學霸的。”

華海俊立馬新奇了,這還是他頭一次聽見褚衛誇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笑道:“聽你誇我,怎麽這麽高興呢,你再誇誇呗,這滋味太美妙了。”

褚衛轉過臉,毫無表情地拿過了兩張試卷:“這個一個小時之內做完,做好我檢查。”

華海俊:……

這個沒有愛的世界。

華媽媽捂着嘴,笑的老開心了。

下午的時候,所有的學生到考場集合,參觀考場。

考場順序是随即安排的,一個考場裏可能來自不同的班,不同的學校,五花八門,誰都不認識誰。

這要是有一個同班的能在同一個考場,不管男女,立馬能組成一個隊,叽叽喳喳地湊到一塊去,約好了一起吃飯,一起上考場這些事。

褚衛踩了一下點,神奇的是,一個他們班的都沒有,就算有,肯定也不敢湊過來跟他同隊。

其實褚衛自己都奇怪,他平日裏也都挺平易近人的,可是就是沒什麽人敢跟他走的太近。

褚衛要是平日裏多用心了解一下,就會知道,在同學眼裏,他就是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只可遠觀,不敢近看。

也是一種大家都知道的默契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褚衛拿着手機給華榕發消息,對方這幾天似乎有點忙,消息回複沒有以往那麽快。

但是通過契約感知,應該不是什麽特別的大事,他感知到的都是愉悅的情緒。

對方久久沒有回信,褚衛都打算關上手機睡覺了,然而周遭一陣靈力波動,驚得他立馬坐直了身體。

沒想到師父竟然直接出現了。

只不過這一次,師父的身影卻是跟華榕一樣,不像以前,還穿着那身墨色的長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契約的緣故,他的身影跟真的一樣,細致到頭發絲都看的一清二楚。

從結契之後,這還是兩個人頭一次見面。

褚衛只要一想到師父那句,把自己送給了他,就覺得不好意思。

華榕倒是沒客氣,直接掀開被子,坐在了他的身旁。

褚衛莫名的有些緊張,他頓住身體。

“師父怎麽來了?”

華榕湊近了,眼神灼/灼地看着他:“不想我來嗎?”

褚衛不假思索道:“想的。”

他一直都很想師父的。

就是還沒能從角色的轉變裏反應過來。

師父來了,褚衛才發現自己真的很想他,甚至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

“師父最近好像很忙的樣子。”

華榕點了點頭:“這兩天事情有點多,沒能顧得上你。”

褚衛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華榕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是成年人了。”

不知道為什麽,成年人這三個字被他說出來,就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暧昧感,聽得褚衛耳尖一紅,也不知道想到什麽地方去了。

褚衛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真的見到了,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就這麽看着華榕,覺得就這麽安安靜靜的也挺好的。

他有些好奇地伸出手,摸了華榕,可沒想到竟然真的摸到了。

“師父,這是怎麽回事?”

明明是靈體,以前完全摸不到,可現在竟然能碰到,雖然比不上真人那種感覺,但是這種感覺還是很奇妙。

華榕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因為契約的關系,只有你能摸到我。”

褚衛本來臉就有些紅,這些更紅了。

華榕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他也沒走,幹脆就這麽躺在了褚衛的身旁。

“睡吧,我陪你。”

褚衛慢吞吞的躺了下去,明明房間裏開了空調,可就是覺得有些熱。

華榕瞧他眼睛瞪得大大樣子,眨眼間,就将燈給熄滅了。

“快睡,明天好好考試。”

褚衛“嗯”了一聲。

他以為自己睡不着的,但是閉上眼睛沒一會就睡着了。

床邊華榕看着少年睡着的樣子,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伸手将他輕輕地摟緊了懷中。

“晚安。”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華榕已經消失不見了,褚衛利索地起身,洗洗刷刷準備進考場。

每年高考都是一件大事,這三天的時間,所有的通道都将為考生讓行,連學校周圍都挂滿了禁止鳴笛,禁止通行的牌子。

褚衛是學校最具期望的考高分的人,進考場前,先是班主任,後是教導主任,再然後是校長,都給他來做心裏建設,讓他不要緊張,放寬心,只要發揮出平日裏的實力,就一點問題都沒有。

褚衛自己到不覺得有什麽緊張,反而是這幾個老師,看起來比他緊張的多。

考試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高考的節奏比平常在學校裏的還要慢一點。

褚衛覺得這題目比平日裏在學校做的模拟卷甚至還要簡單一點,做的得心應手,沒察覺出什麽特別難的地方。

每天一考完,華海俊就跟被槍打了一樣,癱坐在沙發上不想動,但是又被褚衛給拉起來,抓緊時間強記下一場科目的重要考點,可謂是苦不堪言。

就在褚衛覺得平靜,華少爺覺得煎熬的時間裏,三天一晃而過,考試就這麽結束了。

交完考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沸騰了起來。

寒窗苦讀十幾載的負重前行,在這一刻終于結束了。

華海俊這下是徹底放松了下來,跟校長、老師商量了一下,沒有立即回學校,而是請全校師生在當地一家五星級酒店,吃了一頓豪華聚餐。

華少爺被壓制了一年的天賦也在此刻展露無疑。

就見他一個人捧着裝滿了果汁的酒杯穿梭在各科老師之間,感謝這個殷勤教誨,感謝那個沒放棄,花言巧語,說的所有老師眉開眼笑。

青縣大多數學生都是窮學生,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場面,也就這時候才真正地了解,什麽是有錢人,華海俊到底有多富。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吃完這頓散夥飯,大家就要各奔東西。

京都跟青縣千裏之遠,誰還能再有聯系呢?

可褚衛萬萬沒想到,吃完飯,還沒來得及離開座位呢,就被人給堵了。

眼前的女生眉眼含羞,穿着特地準備的碎花短裙,攔在了他的身前。

周圍全都是圍觀的同學。

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高中正是情窦初開的時候,多少男男女女暗生情愫,卻又因為學校規則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藏起了。

可是高考完了就不一樣了,再沒什麽能阻擋這些最純正的小心思了。

褚衛不認識眼前的人,但是一點也不妨礙人家跟他告白。

學校裏喜歡褚衛的人不在少數,克他實在太優秀了,優秀到很多人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他,幹脆就将這份喜歡放在心底,将他當成一個完美的男神。

但也有大膽的,不怕被拒絕的,比如眼前的這個女生。

“褚衛你好,我是二班的陳靜茹,我喜歡你很久了,眼看着就要畢業了,能不能……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做你女朋友。”

少女正是最漂亮,最為青春的時候,即便不用化妝,也能看出眼前的女孩長得漂亮,清秀可愛,尤其是這幅含羞轉眸的模樣,惹的周圍一衆男人忍不住跟着後面起哄。

“褚衛,這可是咱們學校的校花,女神啊。”

周圍哄笑聲響起。

“答應她,答應她,答應她……”

起哄的聲音一聲比一聲要高,青春的少男少女正是蠢蠢欲動的時候,看到這個場景個個都像打了腎上激素一樣,好像被表白的人不是褚衛,而是他們。

陳靜茹似乎不太好意思看褚衛的眼神,但又忍不住想要看他是什麽表情。

她對自己的相貌還是很有信心的,高中不知道多少男孩子給她寫情書,都被她給拒絕了。

從一開始,她的目标就是褚衛,眼裏也只裝得下這個男生。

衆人的喧嚣聲裏,褚衛靜靜地開口:“對不起,謝謝,不能。”

他的聲音冷靜極了,好像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面對的不是表白,而是一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對話。

褚衛拒絕的太快,也太肯定,一點餘地都沒有留下。

眼前好歹是個女孩子,但是他一點也沒有留情的意思。

“褚衛,人家好歹是個女孩子,你要不要這麽不給面子?”

“是啊,褚衛,咱們都已經高中畢業了,就算談戀愛也不礙事。”

“我們想要,還沒有這個福氣呢?”

陳靜茹微微低下了頭,白嫩嫩的臉上已經泛了紅,就連眼眶裏都帶上了淚花。

褚衛垂眸看她,認真地說道:“第一,我不認識你,第二,我不喜歡你,第三,你甚至不了解我,就想要跟我交往,不覺得這個決定很草率嗎?”

他說出不認識陳靜茹的時候,小姑娘驚呆了,整個臉上都是驚愕的。

整個高中就沒有不認識她的人,可褚衛竟然說不認識她。

周遭也都安靜了下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太尴尬了。

陳靜茹撲閃着眼睛,睫毛上還挂着淚水,她似乎還想再努力一把,鼓起勇氣說道:“不認識也沒有關系,我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總會了解的。”

褚衛靜靜地等她說完,然後說出了那句最經典的臺詞:“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這話一出,場面頓時寂靜了。

沒想到平日裏眼裏只有學習的學霸竟然還有這種心思。

陳靜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猛地想起高考前在學校流傳的那個流言。

褚衛不喜歡女生,他早就跟華海俊在交往了,要不然怎麽可能整天只跟他同進同出,誰都不理。

陳靜茹不信,她偷偷觀察過,喜歡的人之間的氣場是不一樣的,可是她在褚衛和華海俊之間沒有察覺到這種特殊的氣場,所以對這個流言一直都沒有放在心上。

可此時此刻,站在這裏,這個流言不知道怎麽的,就反複沖刷着她的大腦,一遍又一遍。

陳靜茹咬了咬下唇,竟然就在這麽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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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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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