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梨梨子先是待在家，進行工作，畫漫畫，将剩下的修改完畢。

[梨梨子：宮前先生，這樣可以嗎？]

梨梨子将修改後的劇情大綱發過去。

過了幾分鐘，對面回複。

[宮前先生：可以。]

[梨梨子：對了，宮前先生。我要搬家了，給你發我的新地址。]

[宮前先生：好。]

梨梨子把新地址發出去。

宮前先生感覺是一個沉穩得不可思議的大人啊……雖然她也差不多是大人了，但總覺得沒有實感。

[宮前先生：收到，辛苦了。]

[梨梨子：宮前先生才是，辛苦了！]

梨梨子收好手機，下午的陽光從客廳玻璃窗裏照射進來，灑了滿室金色，收拾了一上午的紙箱子安放在牆邊，家裏差不多都空了。

本來東西都不多。

梨梨子打開冰箱，忘記收過東西，結果裏面空蕩蕩的。

唔……出去買東西吃好了。

她走出門，小巷子裏白天空蕩蕩，偶爾有人路過都是揣兜急匆匆走。

梨梨子去超市買了面包饅頭，回來路上想到明天的搬家。

現在敦子應該下班了吧？

[梨梨子：明天很多東西的，果然還是需要租車吧。]

[敦敦子：這個不必擔心！我已經準備好了！]

梨梨子一愣。

[梨梨子：辛苦了。]

[敦敦子：嘿嘿嘿不辛苦。]

她仿佛能從屏幕上想象出少年羞赧着臉，因為心情很好撓頭笑着的模樣。

“碰！”

梨梨子突然被一個人撞了一下，手機掉落，在水泥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脆響。

啪嗒。

“诶等等……”那人撞了她以後卻立刻低頭離開，梨梨子撿起手機他已經不在了蹤影。

戴着鴨舌帽的男人，擦身而過時梨梨子瞥了一眼，普通的長相，微胖。

……奇怪。

等！

梨梨子連忙檢查自己的手機還是否“健在”，弄了片刻功能沒什麽影響，屏幕也沒有裂縫。

不幸中的萬幸。

再買一個手機她可就真的破産了。

梨梨子小心吹了一下手機屏幕的灰塵。

她繼續往回走，越想越奇怪。

不會是扒手小偷什麽的吧？

梨梨子又檢查自己的兜口袋——忘了，只帶了買面包饅頭的錢，現在身上身無分文，沒什麽好偷的。

到家，随即将這件意外抛之腦後，梨梨子繼續收拾零碎的東西，只剩下床單沒有收。

斜陽豔紅。

***

“太宰，你有把握麽？”

走出警局，國木田琢磨本子上記下的細節，再關閉，擡頭間眼鏡的白光一閃。

幾天前的超市案件到頭來還是交到了武裝偵探社手裏，國木田獨步和太宰治先到警局交付信息。

異能力者……麽。

駝色風衣的男人漫不經心地抱着後腦勺，“啊……大概吧。”

國木田繼續低頭琢磨案件證據：“……他的異能力到底是什麽……”

“說不定是讓你做個美夢，然後在夢裏殺了你哦。”太宰治調侃，笑眯眯，“啊——可惜，會是一個很好的死法的。如果是國木田君，想要做什麽夢？”

國木田沒回答後一個問題：“夢境殺人？難怪沒有更多的指向性證據，但是在現實直接捅刀不也一樣？”

太宰治收斂笑意：“為了不留下證據，躲避眼線吧，畢竟只需要留下某種标記，就可以遠程進入對方夢境，殺了他呢。”

國木田：“那不就是很強嗎？”

太宰治：“真的很強就不會現在才出現了。”

他的鳶色眸愉悅微眯：“恐怕限制很多……比如最多牽扯兩個人進入夢境，比如夢境不受他控制是随機的，比如他在夢境裏沒有其他特殊能力，很容易被反殺，所以他很少使用異能力，比如夢境時間流速不一樣……”

“………”國木田臉色嚴肅，頓了頓，“太宰，你是不是偷偷去查了。”

太宰治笑道：“沒有啊，只是恰好看到剛才那位警官的報告而已哈哈哈哈哈。”

國木田：“………”

別偷看別人東西啊喂！……不過對案件有所幫助，算了。

***

臨近夜晚，梨梨子在屋裏最後一次打開這裏的電視，寂靜的房間只有電視機裏的聲音，半晌，門被敲響。

扣扣。

梨梨子起身從貓眼看去，是敦子，她打開門：“敦子。”

銀發少年在微喘氣，臉有些紅：“梨梨子醬……”

梨梨子疑惑：“你跑步了？”

“嗯，因為路上碰到一個搶劫犯……就去抓他了。”中島敦緩了緩氣息。

她握住他的手腕拉他進來，溫軟的觸感蔓延，中島敦身體一下子僵硬，眼睛盯着相接的地方，急促的脈搏還沒有緩下來，自己心髒跳聲就仿佛順着手臂傳遞到她握住的皮膚下，震得他腦子疼。

應該不會被發現吧……中島敦緊張抿唇。

梨梨子不知道身後的男朋友又又又陷入少女心跳，心裏還糾結無比，宛如一只內心劇場極度豐富的貓。

她指了指堆在牆角的紙箱子：“就這些，你可以麽？”

中島敦吓了一跳趕忙看過去，那些裝滿東西密封的紙箱子堆在一起，雖然不多但一個人弄還是很累人。

中島敦卻只看了一眼就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梨梨子醬！”

梨梨子嗯一聲。

接下來是日常的一起看電視，梨梨子看着看着莫名很困倦。

中島敦原本精神百倍，在電視劇催眠下白日的疲憊感襲來，頭一點一點的。

過了許久，電視劇播完，進入廣告，梨梨子突然感到身邊的人在動作。

她坐在沙發上，中島敦就坐在她旁邊，太困了他慢慢入睡，倒下的時候是緩慢栽倒的。

梨梨子奇怪地盯着他從她身前慢慢倒下的頭，沒有阻止。

于是中島敦的腦袋就靠在梨梨子的腿上，安睡的側臉。

梨梨子：“…………”

算了。

廣告結束，繼續播放續集，她接着看，直到腿失去知覺。

……腿麻了，敦子的頭好重……

梨梨子低頭，中島敦睡得很安穩，甚至安穩過頭了，好像還在說夢話：“不…吃不下了……”

梨梨子：“………”

暖暖的呼吸噴灑，一開始激起她腿上的一陣雞皮疙瘩，現在腿麻了，直接沒感覺。

梨梨子沉默片刻，伸手，捏住中島敦的鼻子。

他被阻斷呼吸的通道，在夢裏沒有換嘴呼吸的意識，就真的憋着，逐漸臉紅。

“唔………”中島敦睜開眼。

少女平靜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腿麻了。”

中島敦徹底清醒，與此同時感受到臉下的柔軟觸感。

……嗯？

……嗯嗯嗯？？

“！！！”中島敦意識到姿勢，震驚地彈坐起來，“我我我……”

那是什麽！？膝枕！？……等等等等他還沒有感受完全就坐起來了……不不不他沒有想感受什麽啊！

中島敦眼睛變成蚊香圈陷入頭腦風暴，梨梨子卻說另一件事：“明天放假的話，正好今晚上在我這裏怎麽樣？明天早上就搬。”

中島敦愣愣點頭。

梨梨子不能動：“你先去洗漱吧。”

中島敦看出她的腿麻了：“……對不起！我來抱梨梨子醬吧！”

梨梨子：“……不，倒也沒有到這種地步……”

……

晚上照舊是他睡沙發，梨梨子睡卧室。

梨梨子一躺下過了會兒就睡着，客廳的銀發少年卻輾轉反側，清醒得不行。

咦……這裏就是剛剛膝枕的地方……他在想什麽！

中島敦翻身，沙發上的毯子有了片刻的起伏。

在黑夜裏，不會像白天感受到羞恥，思緒更加混亂。

太宰先生和國木田先生今天接到新的委托，亂步先生卻沒有回來，中島敦這幾天就一直守在偵探社。

不知道太宰先生，國木田先生，還有亂步先生大家的委托完成得怎麽樣了？

……啊，梨梨子醬沒有吃完麽？中島敦看到茶幾上剩下的孤零零的半塊蘋果，估計是梨梨子洗漱完就忘了。

再不吃就會氧化掉的……他迷迷糊糊想到。

咚，咚。

心髒在劇烈跳動。

中島敦莫名其妙地咽了咽，伸手，很容易就拿到那半塊蘋果，冰涼的水果在夜裏更加沁冷。

中島敦眼睛盯着它，月光微弱，但能看清蘋果的截面整整齊齊。

啊……不是梨梨子醬啃剩下的，而是一開始就用刀掰開的，沒有人吃過。

意識到這一點，中島敦劇烈的心跳才緩慢恢複正常，緊張到繃緊的身體放松。

“……”

眼睛低垂，盯着蘋果。

半晌，幽靜裏傳來突兀的清脆的咬聲。

咔嚓。

像是猛然咬碎了寧靜。

***

第二天，梨梨子收拾完下樓，預約的車已經停在巷子口。

中島敦和梨梨子一起把紙箱子都搬到車上——雖然大部分都是敦子搬的，他仿佛長了不少的力氣，用不完一樣。

放完，駕駛座裏的大叔喊到：“是那條街對吧？”

梨梨子回答：“對的，謝謝大叔！”

到了地方，又是兩個人往上搬。

中島敦要梨梨子坐在新房子裏休息的，她拒絕了：“沒關系。”

于是忙活到下午，終于搬完，新的客廳堆了一堆的紙箱子。

梨梨子直接累得躺在紙箱子上，熱得出汗，耳發都濕漉漉的：“好累……”

中島敦游刃有餘，呼吸都沒有亂，在一旁小心為她扇扇子，“梨梨子醬，好些了麽？”

涼風從他扇子那裏一陣一陣吹過，梨梨子的确涼快了不少，休息一會兒就緩過來，但是不想收拾。

明天再布置吧……再布置會死掉的……

她站起來，又很累，不自覺攬住中島敦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中島敦立刻僵硬身體。

诶诶？要…要抱的吧？對吧？

他閉眼，充滿勇氣地伸手，停在梨梨子身後躊躇不決，最後只虛虛挨上衣服。

中島敦卻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重重松了口氣。

……抱住了。

梨梨子頭埋在中島敦胸口，明明将所有重量都壓在他身上，中島敦依然紋絲不動。

……真的變得力氣好大。

梨梨子仰頭，中島敦原本盯着她的發頂發呆，她一擡頭就對上視線，中島敦馬上慌亂移開，胡亂開口：“那個……梨梨子醬再休息一下吧。”

梨梨子望着中島敦：“嗯……敦子，你會那個麽？”

突然想到敦子的虎的彈跳力很強，她就蹦出一個想法。

中島敦一愣：“什麽？”

………

夜風吹的涼爽，橫濱沒有多少人的街道，一棟高樓的樓頂隐隐約約有一個人影。

“好厲害！這是飛了吧！”梨梨子興奮道，攬着銀發少年的脖子往樓下看。

他們專門挑的沒有人路過的地方。

中島敦忙抱緊她的腿彎和肩膀，不熟練的公主抱姿勢。

“也、也不算是飛啦……只是跳到這裏的。”

嗚……！好奇怪……

中島敦的手掌貼着梨梨子的腿彎，軟軟的腿肉，他的腦袋也跟着嗡嗡地響。

梨梨子指揮道：“好了，現在去河邊！”

中島敦頓了頓，忍不住笑：“嗯。”

下一秒，在無人看見的高空，一道人影掠過。

梨梨子感受到失重的刺激，風将發吹的淩亂，她放肆大笑：“這是不是和游樂場裏的過山車體驗一樣？”

中島敦踩過路燈，繼續跳，也開心笑着大聲回複：“不知道诶……梨梨子醬坐過嗎？”

梨梨子按住頭發：“沒有啊，我沒有去過游樂場。”

中島敦将她抱緊一點：“我也沒有。”

到了河邊，中島敦落在草地旁，再輕輕地将梨梨子放下。

梨梨子踩實，站在土地上，一停下來就覺得暈乎乎的：“……感覺有點暈。”

中島敦一直拉着她的手：“因為梨梨子醬不經常這樣，休息一下就好了。”

“好吧……”

他們坐在斜坡草坪上，梨梨子緩了片刻逐漸恢複，擡頭：“今天沒有星星。”

中島敦跟着望向天空，一片黑，就連月亮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嗯。”

寂靜的氛圍，偶爾的蟲鳴也只是更加襯托了寧靜。

中島敦：“梨梨子醬明天再收拾麽？”

梨梨子轉頭看他：“對，今天很累，不想動了。”

中島敦卻是狠狠一頓。

他才發現他們坐的很近，近到腿一移動一寸就能碰到對方，梨梨子的臉清清楚楚，呼吸的輕微起伏他都能看見。

“…………”

沉默。

半晌，空氣中的聲音突然又多了起來。

水流聲。

蟲鳴聲。

少女的手撐着劃過草地的輕微聲響。

她靠近時，眨了一下的眼睛，仿佛都在他耳朵邊發出“bling”的心動聲。

明明剛才的運動量可以忽略不計的，但中島敦忽然呼吸加重，眼睜睜看着梨梨子接近，她的黑發有幾縷跑到胸前，搖搖曳曳，像是在他心髒撓癢。

漸漸，耳朵鼓膜裏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心髒失控的劇烈震動。

梨梨子好像在探索，她按住中島敦的肩膀，沒有使多少的力，中島敦就往後躺下去。

草地發出他倒地的輕響。

銀發散落在綠草裏，偏黃的眸瞪得大大的，幾乎是一眨不眨地緊緊盯着他上方的少女。

白色的襯衫皺巴巴的，背帶褲的帶子從肩膀處滑下軟軟趴在地上，中島敦的臉上有些微紅，被梨梨子的陰影籠罩住卻看不見了。

梨梨子雙手撐在他腦袋邊的地上，在思索。

只是想普普通通親一下的，敦子怎麽就自己躺下了……

害得她不得不做出壓倒他的姿勢，膝蓋跪在草地裏有點草劃過的癢意。

……算了，這樣也行。

梨梨子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中島敦只覺得嘴上傳來柔軟的溫熱感，同時直接傳遍全身，她垂首落下的發輕輕掃過他的臉頰，帶來一陣奇妙的觸感。

中島敦失聲，一副徹底傻掉的模樣。

梨梨子剛親完自己也有點害羞，正要直起身，中島敦忽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臉，指縫裏皮膚的紅色争先恐後地冒出來。

中島敦小聲：“梨、梨梨子醬……”

……好…好喜歡……

梨梨子：“……”

他為什麽要捂住臉，又從指縫裏看她？

梨梨子撐手站起來，覺得今天收獲太多了。

比如搬家，比如親吻。

中島敦倒在地上沒動，一副極度害羞又忍不住高興更加期待的樣子。

“梨梨子醬……”他重複一遍，話沒說完，遠處一陣水嘩啦啦的響聲，随即響起一個煩惱的男聲：“為什麽我又被沖到岸上了啊……嗯？”

太宰治渾身濕噠噠的站起來，望向不遠處的人影，狀似疑惑地歪頭：“……你們在幹什麽呢？敦君，我看錯你了。”

梨梨子側頭：“太宰先生。”

她頓了頓，剛才的害羞散去，至少在別人面前她很容易冷靜，實話實說：“其實沒幹什麽。”

只是親了一下……嗯，而且正準備回去了。

太宰治：“胡說！有的人在加班，有的人卻已經在和青春少女約會！”

梨梨子：“………”

她看向中島敦，中島敦慌神，頂着大紅臉大聲哔哔：“才不是啊太宰先生！而且加班你又為什麽在水裏！”

吐槽技能不改。

太宰治理所當然道：“因為這是一條我命中注定的河流，當然要入水了！”

梨梨子：“………”

不是太懂異能力者。

……咦不對，敦子也是異能者來着。

梨梨子看一眼中島敦，再去看太宰治，默默改了想法。

……不是太懂太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