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後來想想你反正賠得起
第五十五章 “後來想想你反正賠得起。……
盛夏睡了個好覺, 早上七點多把程涼送出房門之後又給唐采西打了個電話,接着躺在床上直接就睡着了,一覺睡醒, 已經中午十二點。
她給唐采西打電話的時候周弦正好在旁邊, 程涼說的這些,連周弦都是第一次聽說, 連周弦都只知道孫林自殺了以後他家人來醫院鬧了兩天,是程涼和林主任和他們聊的。
後來程涼有一陣子沒有來醫院, 再後來, 就在準備援疆的事情。
“他那段時間好像還真就沒進過手術室。”周弦思索半天,恍然大悟。
所以程涼這個人,就是遇到難受事自己死扛的人,不示弱、不求救。
盛夏是真的釋然了。
她對程涼本來就只有生氣沒有恨,或許還有些隐秘的不甘,但是這一次之後,都結束了。
她初戀結束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們之間性格不合,他們那十幾天的愛情仍然是美好的,只是結束的時候兩個傻子都不懂得怎麽去延續。
程涼是個好人, 她看人的眼光也一直沒有錯。
心頭的那股氣終于散了,睜開眼, 盛夏翻了個身,看到了枕頭上的擎天柱,她心情挺好的戳了戳。
這套死貴的, 她都舍不得買。
有錢真好。
手機裏有程涼剛剛發給她的微信,他說他今天下午兩點要去送藥,問她需不需要跟拍。
他說這不是援邊的工作內容,就是他平時閑着沒事幹開車四處走走順便做點事。
他說:你不拍也沒事, 就是我肩膀最近還開不了車,如果你不跟拍,我跟你借下小白當司機,我這邊會開車的醫生都在上班。
……
盛夏翻了個身,頭埋在枕頭裏半天,伸手回了一句:我去。
給村民送藥,這個素材她需要。
想了想又回了一句:我開車。
程涼秒回:好,那兩點見。
盛夏鎖上手機,又在床上磨蹭了幾分鐘,這是她來新疆後睡得最好的五個小時,起床之後刷牙的時候她甚至忍不住哼起了歌。
***
下午兩點,太陽正烈,程涼那輛蒙塵的吉普車現在髒的已經連車身顏色都辨認不出來了,大老遠的就黃禿禿的一坨。
“我等過陣子下完雨就洗車了。”程涼看盛夏打開車門一臉無語的瞪着手心的灰,給她抽了張濕巾紙。
“我把這個月的天氣預報拉到底都沒看到會下雨。”盛夏咕哝了一句,接了紙巾卻沒有拿來擦手,半跪在副駕駛座擦了擦副駕駛座視覺死角上的灰,半擰着身體在副駕駛座上裝了個攝像機位。
全部做完,才順手把那張已經髒兮兮的濕紙巾翻了個面,擦了擦自己的手。
過陣子。
過陣子這車就直接沙化了。
程涼一怔,笑了。
“地址給我。”盛夏回到駕駛座低頭搗鼓導航,等程涼坐上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她卷了卷袖子就開始發動車子。
她狀态很好,連帶着程涼也輕松了。
她開車技術也是真的不錯,坐在副駕駛的程涼側頭看着盛夏動作麻利的開着他的手動擋吉普,哪怕再看一次,還是覺得很神奇。
盛夏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程涼別開眼開始研究盛夏剛剛裝上的固定攝像頭。
“這個機位只拍車內,到了村民那邊以後我會先征詢村民的意見,他們同意了我才會繼續跟拍。”盛夏開出停車場,正好紅燈,她敲着方向盤看着紅綠燈。
“我去溝通吧。”程涼說,“他們不太聽得懂普通話。”
盛夏轉頭看他:“你會當地方言?”
“我不會。”程涼搖頭,“但我會比手畫腳。”
盛夏:“……哦。”
綠燈亮,盛夏一腳油門繼續出發,坐在副駕駛座上無聊的程涼又開始擺弄盛夏放在副駕的攝像機。
便攜攝像機,她這幾天最常用的那一個,手柄那塊已經被磨得發白,機身磕磕碰碰的都是歲月的痕跡。
程涼大概覺得這樣的攝像機挺酷,開開合合的玩了好一會。
盛夏瞟了他一眼,沒說話。
“怎麽了?”程涼問。
“我本來想說弄壞了要賠。”盛夏說,“後來想想你反正賠得起。”
所以就保持沉默。
程涼:“……我在這裏工資很低。”
盛夏:“……所以你買了兩幢樓?”
程涼:“……”
程涼:“……你以前這些問題都不會直接問出口的。”
這嘴毒的,跟他有一拼。
盛夏轉着方向盤繞過了一個土坑,面不改色:“我長大了。”
是真的長大了,混跡在一群三教九流嚼着槟榔的攝像大哥旁邊,抽煙喝酒嘴巴毒。
“紀錄片導演是不是很不好做?”程涼問。
憋了一個多禮拜,終于在兩人看起來徹底分手之後,才能問出口。
“這行性別歧視很嚴重。”盛夏沒否認,“我一開始長頭發,蹲在地上看監視器差點被人用香煙燒了滿頭包,後來就直接剪了。”
這三年的經歷讓她明白,有些東西不是獨善其身就可以做到的,他們會覺得你不抽煙不喝酒是看不起他們,他們會覺得一起沾染上這些對身體不好的習慣,像是某種共沉淪,于是就變成了自己人。
很讓人無語的成年人的幼稚規則。
程涼沒有馬上接話,蘇縣不大,車子開了十幾分鐘就開出縣城,路邊又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
盛夏在這樣的路上開車疾馳,戴着墨鏡,短發被風吹亂了,看起來已經和那個紮着馬尾讓他加油的姑娘判若兩人。
但是就在今天早上,她捏着拳紅着眼眶,她跟他說,她放下了。
“害怕嗎?”他問她。
盛夏轉頭看他,沉默了一會,點點頭:“怕過。”
很多時候都怕過,怕自己再妥協下去會忘記初心,怕拍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向市場低頭,怕現在再給她一次自主的機會,她還會不會像過去那樣,扛着一個業餘的攝像機,挨家挨戶的問老板,你們家能不能拍紀錄片,名字叫吃夜宵會死。
“但是有時候害怕也挺好的。”她又說。
害怕了,會暫停腳步,暫停了,就會想起自己是誰。
程涼笑了。
她還是那個她,有夢想有立場也知道怎麽往前走的她。
“你呢?”盛夏不知道為什麽反問了一句。
她想,可能是因為,她真的很久沒有看到程涼的笑了。
程涼看着窗外,臉上的笑意還沒有完全消失,回答的很快:“我每天都在怕。”
盛夏意外,她沒想到程涼回答的那麽快。
程涼也是第一次和人說這些話,不自在的清清嗓子:“我剛進醫院實習第一周吧,實習的那個科室就死了兩個病人。”
“其中有個病人是我分管的,一個快七十歲的大爺,是個話痨,每天問詢病情的時候都得多耽誤我十幾分鐘時間了解他家裏的三姑六婆各種八卦瑣事。”
“我挺煩的,也懶得跟他搭話,每次都冷着臉。”
“所以那大爺就投訴我了,說我态度不好,幫他換藥的時候動作粗魯。”
“我因為那大爺被帶我的導師罵了好幾回,後來讓我必須找病人道歉。”
“我當時就想辭職了。”
程涼笑了笑:“我本來還覺得做醫生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救死扶傷,畢業了還讀過醫生宣言,穿上白大褂的第一天,就莫名的有了使命感。”
“但是上了幾天班,發現這不過就是個又髒又累的工作,跟服務業似的,還得擔心病人投訴,還得跟那些不講道理的病人道歉。”
“我辭職信都寫好了,就想着第二天上班就交上去,結果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才知道,那大爺當天晚上人就沒了,本來就是胰腺癌晚期,但是術後恢複的還不錯,所有人都沒想到會那麽快。”
“大爺家屬來的時候,我躲在當時的導師身後,都不敢露臉。”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開始怕了。”
“那是我第一次切身體會到,病人不是模型,他們有性格會說話,有家屬有朋友有人生,他們可能死亡的前一天還在等我道歉。他們其實跟我一樣,構造一樣,種類相同,不一樣的是我比他們多讀了八年書,我有從業執照,我可以拿刀在同類身上開口子。”
“手術刀很鋒利,有時候就差幾毫米,可能那個病人就沒了,你這兩天跟着拍了我那麽多臺手術,看我每次切開的都是病人的腹腔,可是高矮胖瘦年齡不同性別不同基礎病不一樣,切開之後內部的情況就完全不一樣。”
“未知太多了,有時候只是一個檢查單裏的數值有些異動被忽略了,可能就是一條人命。”
“所以我以前都不喜歡記病人的名字,會刻意回避病人的親屬關系,冷處理了,就不會去想我這一刀下去要是切深了就完蛋了這種問題。”
“盛夏。”程涼說,“我很怕死亡,每次死一個病人,我都得做好幾天的噩夢。”
夢裏面,他就跪在孫林的靈堂。
可偏偏醫生最不可避免的,就是面對死亡。
所以他一開始不敢睜眼,現在敢睜眼了,卻仍然害怕。
盛夏半天沒說話,等反應過來,她第一個動作是有些慌亂的看了眼固定的攝像機位,問了一句:“剛才那段要剪掉嗎?”
“放紀錄片裏不合适嗎?”程涼倒是很坦然。
盛夏:“……太私人了。”
不合适。
“那就剪了。”程涼回答。
盛夏捏着方向盤:“……抱歉,我沒想到你突然會跟我聊這個。”
他們之間從來沒聊過這些。
不是程醫生,而是程涼的東西。
“沒事。”程涼說,“我以後會經常說的。”
他們分手,是因為性格不合。
她最讨厭的,是他不張嘴。
而且,開了口就發現,其實也不難。
盛夏:“……好。”
“一會到路口停一下,我先去問問村民同不同意拍。”程涼指着前面的路口。
盛夏:“……哦。”
幸好陽光強烈,幸好她還戴着墨鏡,幸好她還開着車。
所以那點不自在,可以藏得很好。
盛夏看着窗外小村入口,舒了口氣,在程涼進去前交代了一句:“萬一村民要求報酬,我這裏有預算,但是不多,不超過一百的茶水錢是可以的。”
她看着程涼沖她比了個OK的手勢,看着他頭也不回的進了村子。
有點熱。
盛夏扇扇風,把臉上的紅潮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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