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欠下巨債，母親生病

短短幾日，燕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若說之前燕雲還能硬撐着接受發生的事，等知道燕鄧的死訊後，他整個人都陷入了迷糊的狀态，以至于後來的事他都不大記得了。

直到財産清算完畢，确定燕家欠下幾億的債務之後，他們被趕出燕家無處可去，燕雲才清醒過來，而此時，燕雲的母親已經病了，曾經的親朋好友都對他們避之不及，但燕雲還是要硬撐着、厚着臉找他們借錢，不為別的，燕雲的父親燕鄧的屍體還在冷藏庫中冷藏着，他至少要拿到一點錢安葬燕鄧，再者，沒有錢他就無法安置媽媽和妹妹，也無法帶病着的媽媽去看醫生。

燕雲把媽媽扶到公園的椅子上放好，讓燕婷暫時看守媽媽，他則一個人去借錢，一方面是不願任性的燕婷到時候說錯話得罪人更不可能借到錢，另一方面則是不想燕婷陪他去受這個苦。

想也知道，在燕家欠債幾億的情況下，對方會借錢給他們的可能性很低，也很有可能會為難借錢的他，他一個人受罪也就算了，沒必要把妹妹帶上一起受委屈。

離開媽媽和妹妹後，燕雲開始想他可以找哪些人借錢。

可不管是他的朋友還是商場上認識的人，都沒有人願意借錢給他，有些人委婉地拒絕他，大多數人則是很幹脆的直言已經欠下巨債的他不可能有利償還他借的錢，表明他們不會明知借錢給他等于把錢白白丢進海裏卻還借給他，有人甚至嘲諷道把錢扔進海裏還能聽到咚一聲響。

能想到的人他都找過了，哀求、保證的話他說了無數遍，甚至給人跪下磕頭，可還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借錢給他，倒是有些人假惺惺地丢給他幾十塊錢一副可憐他、便宜了他的樣子，作為曾經的富家子弟之一，燕雲知道這些零錢是他們準備在身上随時打賞或丢給乞丐的，想當然，這些錢不是他們的良心，而是他們把他當成乞丐的證據，在巨變後承受的是嘲諷和侮辱，燕雲的自尊被衆人踩在地上踐踏變得一文不值。

然別人不把他的自尊當一回事，燕雲卻不能不當一回事，那些錢他沒有撿，不是嫌少，而是他是來借錢的，不是來乞讨的，既然他們不願意借，他也不要乞讨來的錢。

想是這樣想，等借不到錢了，燕雲卻有些後悔，自尊不能當飯吃，自尊也不能讓他能把父親的屍體安葬，沒有錢，他連讓父親繼續留在冷藏庫裏冷藏都辦不到。

不過後悔只是短暫的，燕雲知道，就算他把那些人侮辱他的散錢都撿了也還是不夠他安葬父親的。

無可奈何，燕雲只能去找他最不想找的人，卻是最有可能願意借錢給他的人——司空穹。

司空穹不在家，據說出國出差了，燕雲失落地垂下頭，他以為司空穹只是不願意借錢給他找借口不見他，不過他很快發現自己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司空穹雖沒有見他，但是司空穹的父親司空然見他了。

“司空伯伯……”

司空然把一張剛寫了數字的支票遞給他，打住他接下來要說的話，“看在我們世交的份上，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們，怎麽說我和你父親也曾經是好朋友，總不能讓他一直被冰着不能入土為安。”

曾經是朋友，也就表示司空然不願意再和燕家有任何瓜葛了，可燕雲還是感動得哭了，與別人要不躲避要不侮辱嘲諷他相比，司空然的表現已經算很好了，他不僅沒有落井下石，還雪中送炭了。

“伯伯，謝謝你。”燕雲接過支票，看了眼上面的數字，錢不多，在以前他根本沒有把這點錢放在眼裏，說撒出去就撒出去，可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卻是救命的錢，這錢不僅足夠讓他安葬父親，也還有剩下的讓他帶媽媽去看病，甚至還可能有餘下來的錢讓他們租個簡陋的小房子拮據地生活幾個月，可以說有了這個錢，只有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他們未來幾個月的生活費就有找落了，暫時可以不用愁了。

燕雲以前是在蜜糖裏長大的沒錯，但是因為交了幾個普通上班族的男朋友，他也因此知道了平民的生活物價，知道這些錢已經是普通上班族工作好幾年才能拿到的薪水。

“我不可能幫你們燕家償還你們欠下的巨債，這錢不多，但是足夠你用來安葬你父親了。”

燕雲一聽就知道司空然已經知道自己之前向很多人借錢的事，因為這正是他借錢的理由，可願意借錢的給他只有司空然，他握拳，堅定道：“伯伯，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司空然很幹脆道：“這錢不用你還，以後你當不認識我，我們兩家不要再來往了。”燕家還有巨債要償還，他把錢給燕雲就已經做了燕雲還不了、他不用燕家還錢的打算，說實話，他給的錢真心不多，還不夠司空家做一次慈善事業，用來幫曾經的好友，他只求心裏過得去。

司空然轉身進了屋裏，可他走了幾步卻停下來，人沒有回頭，只道：“我不相信你爸做假賬虧空公司賬務，你爺爺……”

說到這裏，司空然沒有往下說，也再次跨步離開，門漸漸被關上，燕雲隐約聽到屋裏傳出司空然聲音：“我終于明白爸後來為什麽不願意和燕南風來往密切了。”

司空然的話暗示他懷疑做假賬拿到公司資金的人不是燕鄧而是燕南風，燕鄧只是燕南風推出承擔責任的替死鬼。

燕雲緊咬牙關，可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往下掉。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畢竟他那憨厚的父親根本不像會做這樣的事的人，只是他不願意去相信自己的爺爺竟這般無情，然而司空然的話卻把現實赤裸裸暴露在他面前，讓他的心傷得鮮血淋漓。

司空然的态度很值得揣測，或許正是因為他相信他的懷疑，而他的朋友死了，燕南風卻還活着，他才不想再和燕家有來往，而不僅僅因為燕家欠着巨債。

屋外的燕雲不好受，屋內的司空然也很難過，一起長大的朋友死了，怎麽可能不痛心，可燕家目前那種情況，不僅是債務，還有人，燕南風夫妻、燕家那沒事都能攪出事的小姑子，還有燕雲那不成熟的妹妹，這些人一旦沾上了就很難擺脫了，他們司空家好不容易脫離出來了，怎麽還會陷進去。

尤其是燕南風那老狐貍，他竟……可見他父親的睿智，早早遠離了這樣的人才沒有惹上一身腥，想一直以來他都奇怪父親怎麽會時而露出瞧不起燕南風的表情，要知道那可是他父親從幼兒園就開始認識的好朋友，虧他還曾經懷疑他父親是不是變得無情無義了，以為自己的父親在司空家的産業迅速發展後開始不顧舊情了，原來是他錯了，又想到兒子也早開始疏遠燕家的人，似乎只有他之前沒看透，司空然的心更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