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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罷飯,徐冉回外勤科,剛剛把自己勉強窩在外勤科小小休息室又窄又小的床上,就有人彎腰拍他,“喂喂,小子,你牛逼啊。”
徐冉眼睛從搭在自己的手指縫裏往外看,是外勤科的小劉。“牛什麽逼?”他老人家健忘,都快忘記自己到底做什麽了。
伴随小劉的坐下來,小床也發出“吱嘎吱嘎”可怕的聲響,“你不知道嗎,那食堂,像我們這種人是不會進去的?”
“我們那種人啊,為什麽不能進去啊?門口又沒有寫字?”翻身坐起來的徐冉擰着眉毛,更不解了。
“說是這麽說,可你進的那其實是VIP食堂,都是這醫院有點身份和職稱的人才會去的,比如教授副教授,護士長,經理總經理,像我們這樣的人,不用人家明說,那菜色和價格,壓根就不是針對我們的嘛。”
“狗眼,看人低。”徐冉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他平生最恨不公平。可之前在SH看到的滿眼滿眼的社會不公,和現在相比,才發現原來只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聽說,聽說,你還挨着院長副院長坐着吃完了飯?”看樣子,小劉對傳聞有點半信半疑。
“......”
“啊!你真是瘋了!看來是不想再這裏混下去了吧小子!”
吃就吃了呗,雖然那兩個人過程當中臉色是難看了點,但也不至于能把自己碎屍萬段的樣子。
小劉不住搖頭,唉聲嘆氣,“你小子真是,你真是!逆天啊!”
去了一個不該去的地方,其實只是誤打誤撞而已。但顯然小徐同學是犯了很多條BOSS的忌諱,難怪人家會想入非非。
第二天,徐冉想起小劉的訓導,中午吃飯時分首先去了以他身份該去的地方,結果發現和昨天可口的美食比起來,簡直是太天淵之別了。
番茄雞蛋,哪裏是雞蛋啊,簡直像打散雞蛋時候不小心濺出來的雞蛋星。
雞蛋餅也是體積小的可憐,簡直柔弱的直叫人心生憐惜。花十塊錢都不能果腹,他決定将小劉的告誡置于腦後,然後他拔腿就往右手拐彎的地方去了。
一進去,徐冉就有點後悔。因為,太多的視線随着他的出現都霎時間熱切黏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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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久違了,但說老實話,徐冉不想再被這種仿佛能把自己身上打一個一個大窟窿的目光洗禮,但走到這一步,進也不得退了不能罷罷罷還是橫下一條心進來吧。走進以後才發現一個讓他無語的事實,除了昨天那靠窗的桌子以外,旁的桌上都座無空席,而那桌呢,此刻坐着兩個徐冉此時此刻壓根不想見到的人。
還是厚着臉皮撤退吧,正尴尬想着退路之際,有個人揚起胳膊,“嗨,你來了,過來坐吧。”
如果有人真的這麽仗義,肯拔刀相助,徐冉想為他賣命的想法都敢有,可是令他汗顏的是發聲的那位就是昨天開口就讓他滾的那位先生。
夾着尾巴逃跑是懦夫而非徐冉所為,所以,躊躇幾秒鐘後徐冉把自己的背包卸下,丢在凳上,今天這位置更糟,恰恰和冰山冷冽男面對面。
既來之則安之。
我又沒做過虧心事。怕什麽。當端着餐盤坐下來時候,薛佳軒微笑着說,“可巧了,我剛還在給我二哥賭你會來,哈哈,我贏了,所以請客,請你吃好吃的。”
這麽說來,還勞你們費神了。徐冉低頭,往嘴巴塞一大口菜,敷衍的,“謝了。”
我勒個去,就算打死老子,明天老子也再不來了!
薛其中坐在徐冉對面,不置可否。徐冉懶的理他,可還是忍不住擡眼看了薛其正結結實實一眼。
不是別的,是因為從第一次見過這人之後,徐冉就覺得這人看起來好生奇怪,現在仔細打量起來,才明白那種新奇的陌生感源于何處。
薛其正其實并不難看,甚至從客觀上來說他還是個美男子。但是他那種美和徐冉見過的美都完全迥異。
徐冉喜歡餘江中那樣低調不張揚,舒服而讓人看着不心煩氣躁的美,而這位,眼睛又長且是傳說中的水杏眼,朦胧而又黑漆漆,鼻梁直嘴唇薄,一望而知是個心狠薄情的,臉上線條仿佛美工刀畫過一般,線條明晰,一點也不浪費。
徐冉素來對人的相貌并無研究,對他來說,看着舒服就是美,而眼前這人樣貌等級,在他下意識裏立馬就給人來了個差評。
垂下黑黑的睫毛,濃濃的黑影恰好在眼窩留下一層弧度的隐形,愈發加快吃飯的速度。吃了老子趕緊走人!
薛佳軒從位置上站起來,端着咖啡杯款起身,和埋首大吃的徐冉仿佛只是無意間擦了一下。
徐冉沒有擡頭,也沒太警惕。
很好,薛佳軒玩味的仰臉,對着天花板揚了揚嘴角。仰頭,對着食堂天花板惬意吹了一下口哨。
他的摸樣讓徐冉莫名的有種不安,等薛佳軒返身回來,手裏多了一個餐盤,雙足在徐冉身旁立定站好,“來了,我請你吃的可樂燒鴨。”話音未落,一擡手,一杯深咖啡色的冰涼液體悉數從徐冉頭頂部灌了下去
并且伴随笑不可仰的“吭吭吭”聲,“呵呵,哥,看像不像啊,可樂燒鴨?哈?”
瞬間,偌大的醫院食堂仿佛時空被什麽凍住一般。
太久了,了無生趣的日子。所以薛佳軒尤其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樣的畫面?
是有瘋狂的靈魂從一個普普通通的身體裏脫缰而出呢,還是這身體的主人仍然會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靜靜悄悄的讓一切都只是平平淡淡過去。不要讓我失望啊親愛的小子!
徐冉整個人徹徹底底給僵住。
在這個世界上活了二十四年,遇到過很多匪夷所思的人,強權的,欺人太甚的,但還沒有遇到過如此嚣張施虐的人和事。
他不喜歡□裸的被歧視,不喜歡這種被嚴格的分為三六九等的冰冷感覺,曾經在SH工作過,那裏當然也存在着不平等,但至少一切的不和諧起碼還能包裹在柔和的糖衣裏面,至少被欺淩也不會有這種自尊被徹徹底底踐踏在別人腳下的糟糕感覺。
是的,我想打架了,在外國資本家的地盤,雖然徐冉很清楚一拳揮下去之後等待他的将是什麽,可無奈血脈噴張的感覺刺激着他躍躍欲試。
他緊緊捏住拳頭,即将一蹴而就的時候忽然的,一個身影閃到他的腦海。
頓時,仿佛破功了般,頹然的松了捏得幾乎快要碎了的拳。
我現在不是一個人。還有大叔呢。
他伸出右手手指,拂了一把濺在臉上的深褐色液體。
又輕輕抹平了一下始終擋在額前的頭發。平平靜靜的,側過腦袋,仰臉,漠然看了施虐者一眼。
只是一眼。
其實薛其正也沒想到表弟會來這麽出其不意的一招。
他也覺得薛佳軒這一手攻其不備實在是有點欺人太甚,但是發生之後又隐隐約約期待下面會發生些什麽。
那普普通通的身體裏會釋放出瘋狂的靈魂嗎,還是只是普普通通的被激怒然後默默走開?好吧,必須承認這小子某種程度已經刺激了他的好奇心,讓薛其正有些忐忑不安的興奮。
于是,瞬間,薛其正從那躲避在濕漉漉額發後頭的一雙眼眸捕捉到兩道黑漆漆光芒,不禁錯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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