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餘江中俯身,手指輕捏身下人的下巴。徐冉不說話,不□不皮的時候,臉孔會給人一種幹淨,精致易碎的感覺。當有這種錯覺的時候,往往是餘江中最想不顧一切保護他的時候。
徐冉仰臉,回望着某院長。上次那事兒留在心底的陰影在還沒消除。他也相信,對于院長來說,顧慮一定比自己還要深重得多。
這段日子,院長很少和他說起每天都在忙碌個啥米。可每次看見院長帶着一路的風塵和一臉疲累推門進家,徐冉總會覺得格外的揪心。
精神,肉體雙層桎梏,徐冉很明白擱誰身上誰都得有頂不住的時候;
其實,那種事兒,對他來說,真不是多大了不起的事兒。在徐冉身體和精神尚且遠遠不成熟的時候,他已經對那事兒煩不勝煩。
從來都沒覺得性對于他本人是個什麽值得愉悅和可以帶來什麽快樂的,過去,那只是徐冉獲取他想要東西的一種手段罷了;後來,認識了院長,漸漸的,心甘情願把自己交付出去,于是,對他來說性不再是一種謀生的,或者接近目的的一種手段,而是唯一的,他以為自己能系住院長的方法。
現在,徐冉隐隐最擔心的,不是自己垮掉,而是院長垮掉;不是自己退縮,而是從院長眼神看到悔意;不是自己恐懼,還是院長終于有一天會忍受不住的從他身邊逃走。
他一把抱住餘江中。緊緊的。
“我來!”說完,徐冉熱切地吻過去,從未有過的炙熱和急切。從餘江中的額角一直吻下去,一路向下。
餘江中愣了一下。那疾風驟雨的吻不是徐冉的風格,他的徐冉應該是稍帶冷感地,略略清冷和被動的。
餘江中不是粗笨的人,他甚至是細致的,超出徐冉的敏感和心細。略帶悲哀的,他看着徐冉輾轉在他身下。
一般情況上說來,徐冉床上技巧很一般。但是只要某天若他肯用點心,餘江中什麽力氣不用費,一個指頭的力量都不用花,徐冉照樣都能把他弄得舒舒服服的;這天也是,徐冉使出渾身解數,餘江中根本沒辦法拒絕,也沒能力讓自己推卻,就那麽心神搖曳地享受了一場釋放的饕餮。
直到餘江中渾身癱軟地倒在有點狹窄的雙人床上。
徐冉俯身吻了吻他的耳垂,細心地給他掖好被角。餘江中伸手,溺愛的揉了揉徐冉被細密汗珠浸濕的額發,“我給你弄。”
徐冉嘴角上揚,貝齒閃亮,“不用了,今天你累了。改天吧。”
餘江中咧嘴,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誰說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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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冉用手拐隔着被子輕輕碰了碰某院長的某個私密部位,“它,它累了啊。乖孩子,睡啊。放心,我會守護你的,在你睡着的時候。”
餘江中被颠個個兒的情勢弄得有點混亂,又有點狼狽;有些不習慣,又有點陌生的感動;想起身,也給冉寶一次愉悅的享受,可身體卻仍然深陷在方才那種釋放後極度放松和甜軟的狀态中不能自拔,徒勞的掙紮一陣,終于敗下陣來,雙眼漸漸閉攏。
長籲一口氣的徐冉掀起被子的一角,蹑手蹑腳爬進被子裏,貼着院長溫暖的身體睡好。對于兩個一米八幾男子漢,這床是窄點,但窄有窄的好啊,越擠,就覺得兩人之間仿佛連縫隙都不會有一樣。如果一直可以這樣依偎下去,徐冉覺得再多的所有他都可以不要。
可能是晚上睡得太舒服了,一個人是精疲力盡的釋放過,一個人是心滿意足的貼着他要的溫暖,等徐冉揉揉眼睛,伸手拿起鬧鐘看看時間,“啊呀!”一聲,從床上徑直坐了起來。
“啊?七點二十了?”餘江中懊惱的,“差點睡過了。別急別急,我騎車送你去。”
徐冉慌慌張張穿衣服,穿鞋子,“我打車吧。你也要上課吧。”
“我上午十點才有課,這上班節骨眼,車那裏是想打就打的。”邊說,邊火急火燎用微波爐給徐冉轉熱面包,熱了牛奶和鹵蛋,出了門,取車,徐冉穩穩神,跳到自行車車後座,習慣性摟住前面蹬車人的腰,自覺到行人向他們投來異樣的眼神,連忙松手,手指老老實實抓着自行車的鋼座。
即使這樣,身體不觸碰,徐冉還是有種眩暈的,接近天堂的幸福感。湛藍浩瀚的天空下,明朗溫暖的陽光下,人聲鼎沸的街道和街與街的轉角,他們的愛即使不理直氣壯,但再也不隐藏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裏。
八點差三分,餘江中終于将車停在薛氏醫院外科大樓的背後。
徐冉的一雙長腿從車後座跳下來。
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又伸手,将手指放在餘江中嘴唇上。
餘江中笑了笑,将車簍上的一包吃食遞給徐冉,不厭其煩的叮囑,“要吃啊。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小心你那破胃。”
“嗯嗯。”徐冉點頭。“啰嗦。白白。”
邊說,邊彈跳着跑開了。難得好運的是在八點差三十秒鐘的時候,電梯在徐冉面前徐徐拉開,電梯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說明,說明徐冉今天真是很遲。
薛氏的院長最讨厭職工遲到。抓到一個遲到者,至少要扣當月的全勤獎的,所以在薛氏,排除什麽急症,或天災人禍,任何人都不會遲到,這就是剛剛徐冉那麽緊張的原因。
好了,只要一只腳踏入外科的門,徐冉深信自己不會如此背運。關上電梯門,他放心的将身體靠在電梯間的木板壁上,順手打開食品袋,将餘江中已經剝好的鹵蛋丢進自己的嘴裏。
電梯複又打開。
哇,還有人比我晚到?
嘴裏塞了一個剝殼了的雞蛋,剛下嘴去咬的徐冉睜大眼睛,看見進電梯的一個身影,西裝革履,臉孔繃得緊緊,站姿和歪歪斜斜吊兒郎當的徐冉恰巧形成旗幟鮮明的一個對比。
薛,薛其正?這他麽是不是叫做陰魂不散?
“都幾點了,你怎麽還在這裏?”
薛其正一看見表情怪異,姿勢怪異,穿着怪異,舉止更怪異的徐冉時候,果不其然的立即向徐冉發難道。
“嗚嗚嗚。”徐冉其實在說,還說我呢,你還不是一樣這麽晚才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徐冉,我看,這個月,全勤獎你是不是不想要了對吧?”
趴。一個雞蛋頓時順着徐冉的嘴巴就滑到喉嚨中央去了,上下不得。憋出徐冉滿眼眶的淚來。資本家果然殘酷啊啊!
薛其正看徐冉什麽話也說不上來,低頭,想了想,身為一院之長的他實在不想自己那麽八卦,可禁不住好奇心驅使又擡起頭,眼睛斜睨徐冉,“剛剛,看見有人騎車送你,那個人,是你爸爸吧。好像在哪裏見過啊,看着好生眼熟。想想啊,莫非是哪個醫學雜志的封面上?徐冉,你爸是做什麽的?”
再也憋不住的徐冉頓時張嘴,一連聲的劇烈咳嗽,杯具的事情還沒完畢,随着一陣雞蛋星雨的飛落,接着,一陣咆哮聲音刮過,整個外科大樓也随之抖了一抖。
今生能有幸目睹院長暴跳風姿的徐冉有種預感,像通常電影演示那般,有這樣一個恐怖開頭的一天一定不會是個風平浪靜的一天,徐冉的預感并沒有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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