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生疑
是夜。道路旁邊的細高的路燈将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兩人肩并肩緩步走着,誰也沒說話。
夏柏青很自然地拉住夏兆言的手,夏兆言掙紮了一下沒有掙脫,他看了一眼夏柏青,夏柏青還是一臉的自在,仿佛什麽都沒發生。夏兆言蹙了蹙他好看的眉“放手,這是在學校。”
“那回家就可以了吧。”
夏兆言被夏柏青的邏輯給打敗了。他嘆了口氣“你先放開。”
夏柏青松開那只手。
“柏青,我是你親大哥。”
“那又怎麽樣?”
夏兆言看着夏柏青毫不在意的深情有些頭疼“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會突然這樣,你以前不是很讨厭我的麽?”
“其實一點也不突然。”夏柏青即使經歷過那麽多生生死死,其實他還是個感性的人,他能夠在殺人時面不改色,但并不代表他本性就是那樣殘忍好殺麻木不仁。他沒有朋友只有隊友,他看着他們一個個死去最終輪到他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他呢?喜歡上這個不茍言笑但嘴硬心軟的男人呢?是因為發現他當時其實讨厭自己還難容忍自己的所作所為嗎?是在肌膚饑渴症發作時摟着他就像得到救贖的安心麽?是在他再夜裏小心為自己掖起被角嗎?還是他眼裏流露出的那一份不經意卻又異常真實的關心呢?這溫暖美好的感情讓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夏柏青甘之如饴。明明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殼子是夏柏青,是他喜歡的這個男人夏兆言的弟弟他才能得到這份優待的不是嗎?
夏兆言看着被燈影籠罩住的夏柏青,突然從他身上感到一種滄桑與苦澀。
“已經四天了。”
“什麽?”
夏柏青指了指自己“我的病,四天是極限。如果你還是閉門不見的話,我真的會随便摟住一個人不放手的。真的。”
“回家吧。”
聽見夏兆言放緩的口氣,夏柏青的心情也跟着緩和了一分。看吧,他終究還是無法抛下自己,盡管是可恥地利用這個殼子的身份。可是又有什麽關系呢?不管用什麽手段,只要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就行了。殺掉一個人如此,得到一個人也同樣是如此。
遠處沈顧看着夏家兄弟二人的背影不禁冷笑,現在就這樣了?看來三個月真的是很多餘啊!夏柏青,到時候等我推翻你以為的一切順理成章之後,你知道真相的時候又拿什麽臉去面對你的親哥哥夏兆言呢?夏柏青,咱們就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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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問東将這一切看在眼裏,他打開車窗,煩躁地抽了根煙,煙草散出的白色氣體模糊了他整張臉。他本想偷偷過來瞧一眼那小子在舞臺上唱歌到底是怎麽個樣子,沒想到卻看到臺上光芒萬丈的夏柏青的深情表白,他覺得有些氣悶,于是便回到車裏抽了根煙。看到夏柏青主動拉住夏兆言的手時,他的心就咯噔了一下,看樣子那個讓自己困惑不已的表白對象就是夏兆言無誤了。蔣問東直接捶了下方向盤,媽的!這都是什麽事啊!夏柏青遺失了部分記憶這事他是知道的,可夏兆言知不知道他就不清楚了。關鍵是要是那死小子犯渾把親情當成了愛情怎麽辦!蔣問東現在就想把夏柏青拉過來然後一把掐死,這他媽也太會找事了吧!他正準備驅車離開時正好發現了沈顧,他對沈顧印象還是蠻深的,那張辨認度極高的臉再怎麽樣他也不會認錯,可是他臉上的那抹不懷好意的笑直接讓蔣問東皺起了眉,這個沈顧是得好好查一查了。
“怎麽了,蔣少這麽大晚上找我什麽事?”
“廢話少說,你最近有沒有跟夏柏青聯系?”
江流看向鏡中的自己,皮膚光滑沒有任何瑕疵,還是在自己臉上敷了個面膜“我連他的號碼都沒有,怎麽聯系啊。”
“他以前不是挺喜歡你的嗎?”蔣問東聽到江流的話忍不住皺緊了眉。
江流嗤笑了一下“蔣少,夏少可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呢。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跟夏少其實沒有上過床呢。”
“他沒有動你,不正是說明了他對你的重視麽?”
“你想多了,蔣少,你難道一直沒有發現一件事嗎?”
“什麽?”蔣問東能感覺到江流的下一句話肯定會将他推入另一個麻煩之中,不過鬼使神差的他并沒有江流接下來的話。
江流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笑了一下“蔣少,你真的沒發現咱倆除了一雙眼睛外整張臉很相像麽?”
“江流,禍從口出。”
江流甚至能夠想象到蔣問東此時臉色陰沉的樣子“是不是說謊蔣少真的不知道麽?還是說非要我拿出證據嗎?比如夏少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會莫名地念着另一個人的名字?”
“夠了,別說了。”
“那蔣少沒事就挂了啊,我明天還有一堆通告呢。”
聽着電話那端傳來的嘟嘟聲,蔣問東不得不承認他的心亂了,他一直都是把夏柏青當兄弟看的,從沒想過他會對自己存在這種心思。不過現在這已經不是煩惱了,反正他已經有了更愛的人了。可是心裏突然湧現的莫名的難過又是怎麽回事呢?其實你也在不知道的時候對他動過心吧,不過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還好這段感情已經泯滅在萌芽裏,他們之間只适合兄弟間的情誼。蔣問東并未在這件事情上太過糾結,因為聰明如他自然知道什麽是最适合他們。
當晚夏兆言還是讓夏柏青進了他的房間,因為正如夏柏青所說他的病情已經到了極限。
兩人還是慣常的姿勢,夏柏青安心地緊緊摟着夏兆言,一如以前一樣的親密無間,他閉上眼睛,很快陷入了夢鄉。這一夢,卻讓他夢見了怎麽也沒有想到的人。
那人張口第一句就是“你瘋了嗎?”
夏柏青看清楚他的臉,張揚不羁,英俊地過分“你好,夏柏青。”
“你現在才是夏柏青。”
“也對。”
他嘆了一口氣“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進入到我的身體裏,但是我确實已經死了。”
“那你現在?”
“這是我殘存的最後一抹意識,見過你之後,我就該真正消失了。”
夏柏青沒問他究竟會消失去哪裏“你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你不能和夏兆言在一起,盡管我是真的不喜歡他,但他還是我的親大哥。你用的是我的身體,所以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夏柏青對真正的夏柏青的話不置可否“你明知道我其實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的,這種所謂的血緣羁絆對我而言是沒有任何阻礙的。”
“不僅僅是因為如此。”他的靈魂突然間淡了一分“我懷疑有人針對我設了一個局,這個局也牽扯到了夏兆言。”
夏柏青皺眉“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其實,我本身并沒有肌膚饑渴症。”
聽到這話夏柏青的眉頭才真正皺成了一個川字“你說真的?”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真的沒有這種病。”他嘆了口氣“你自己真的沒發覺你為什麽會愛上夏兆言嗎?或許你從來沒有想過,這份感情萬一是假的怎麽辦?”
“人的感情怎麽可能是假的呢?”
“你只是潛意思裏不願意承認罷了。具體的什麽我看不出來,我要消失了,只是你既然已經接手了我的身體,我也希望你能一并把我的責任承擔下來。”
“你等一下!”
夏柏青看着這句身體真正的主人在他眼前煙消雲散,心裏一驚,頓時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他看着連在睡眠時眉頭也皺着的夏兆言,不禁伸出手指替他撫平眉間的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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