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有什麽問題嗎?”

衛韞不動聲色的問了句。

辜大娘眼皮一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從那個護身符上感受到了往日那邪東西的氣息。只是那絲鬼氣很淡,像是要接觸這人時忽然被什麽東西震懾住,臨時退開,要不然眼前人也不會平安無事。

不過……看着那縷鬼氣,那邪東西應該還在這些外來人附近。

她嘴唇動了動,想要提醒他們小心。

但是卻又想到那東西無孔不入,只要自己說了,恐怕也活不過明天,最終只能道:“沒什麽”。

辜大娘心裏嘆了口氣。

這些外來人也是倒黴,偏偏在這個時候來錄什麽節目。那邪東西最喜歡吃人血肉,恐怕正盯上這些人了。

她收回目光來,睜着渾濁的眼睛去看身份卡。

彈幕上觀看的網友辨認不出來每個嘉賓的身份,但是古村裏的村民卻知道。導演組給每戶人家都有科普過身份卡外面花紋的區別,他們一看外面花紋就知道應該講什麽。

辜大娘剛才只顧着注意眼前這個青年護身符上那熟悉的邪氣,心中悚然這人碰到了那東西。

這時才有空注意他的身份卡。

心中愣了一下之後随即恍惚:難怪那邪東西想要接近他,這人身份卡上的竟然是【落花洞女】。

不過……辜大娘遲疑了一下,這古村裏出過那麽多落花洞女,還是第一次有男的。

院子裏的氛圍有些尴尬,彈幕裏也覺得這個老太太一驚一乍神神道道的。

“節目組戲也太多了吧。”有人吐槽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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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這時勉強壓下自己一百多年被震驚的世界觀,搖了搖頭開始講起來古村傳說。

這個村莊裏确實是有很多傳聞,只不過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其中真的一樁就是“落花洞女”。

“大概是三十年前,白家有個姑娘,生的很好看,我們村莊裏也有不少人喜歡這姑娘,當時村長的兒子想要向白家姑娘提親,村裏樂的見這樁好事,不過就在提親之前,忽然出事了。”

“村裏忽然來了些外鄉人。”

她說着又看了眼衛韞:

“當時古村閉塞,外鄉人在我們這兒很少見,他們暫住在村裏,并且給了一些錢財說是要請個向導。”

“那些人中有一隊人說是什麽學校的教授,教民俗的,帶着兩個學生經常去各地考察民俗,聽說我們這古村歷史比較悠久,有什麽“洞穴”文化,就想來研究。”

“當時他們借住在白家,就請了白家姑娘當向導。”

“除了這三個學校來的之外,村民還從塌方的山裏救了兩個人出來,一個是個來湘西這邊賣貨的商人,一個是在山裏迷路,誤入我們古村的青年。”

“這幾個外鄉人來叫村裏熱鬧了一陣,但是漸漸的,從阿婧帶人上山之時,就出事兒了……”

辜大娘說的信息不多。

只說是那幾個外來人觸怒了洞神。

在那幾個外來人失蹤之後,村裏的神婆第二天也離奇不見,之後每十年莫名其妙的都會有年輕女子夜晚夢游入山,昏迷在洞穴裏,回來禁食而亡。

久而久之,這就成了古村中的禁忌。

辜大娘心裏知道這是真事。但是在這些外人面前還是道:“這只是我年輕時候聽過的村裏傳言而已。”

她說的傳言和導演組給的角色卡完全能夠對上。不知道別人身份卡的衛韞幾人不清楚,彈幕裏的觀衆卻已經開始讨論。

“聽這個大娘說的不太像是假的,可是這也不太對啊。”

“我剛去了譚袖那邊,譚袖找的是村裏負責祭祀的人家,後面說法和辜大娘差不多。”

“只不過前面……那邊祭祀的大哥說村裏很排斥那個白阿婧,說白阿婧是災星,見到的人都有些避諱。”

彈幕裏靜了一會兒,有人撓頭:

“所以誰說的是真的?”

“還是等口罩小哥多問幾個再說吧。”

衛韞也不确定辜大娘說的是真是假,在聽完她講的之後又依次去拜見了剩下的三個百歲老人。

不過不湊巧的是,其中一個正好不在村裏。而剩下兩個和辜大娘說的大同小異,但是卻還是有一些細微的差別。

衛韞知道晚上導演組的考核可能就是和這個細微的差別有關,于是出門之後,就準備再去他們口中“白家吊腳樓”裏去看看。

衛韞推測作為第一個死亡的落花洞女住處,村民們對她故居應該都有些避諱,不會随便拆除,即使已經三十年,現在應該還能找到。

他拜訪了三家之後已經快到下午了,攝影師原本以為他出來後會找個地方吃東西,見他還要走,難得提醒了句:“還有些時間,你要不要吃了再去?”

經攝影師一提醒,衛韞才反應過來他忘了竟然沒有吃飯,一直從早上七點忙到了現在四點鐘。

平常人這麽長時間就是坐着不活動都餓的慌,更何況衛韞今天還跑了大半個古村,就連跟着的攝影師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都吃了一包面包,而他卻什麽都沒有吃。

衛韞怔了一下,意識到自己長久沒有進食之後心底有些奇怪。

他好像到現在都不怎麽餓,絲毫沒有察覺出腹中空灼,要不是攝影師提醒,甚至連進食的意識都沒有。

他眉頭微微蹙起又松開,看向鏡頭暫時壓下疑惑:“再等會兒吧。”

“晚上拍攝不安全,我看了白家吊腳樓之後回去吃。”

彈幕裏一片唯物主義,當然不知道不安全可能來自于其他,而是想着晚上村裏黑燈瞎火的,拍攝不方便。

還感慨了幾句衛韞體恤工作人員。

攝影師見他這會兒不想吃就也沒有勉強,只是繼續跟着他去吊腳樓。

當年第一個出事的白家吊腳樓離衛韞原本住的地方很近,就隔着一小片野生竹林。

大家原本都是放松的看着,誰知道走着走着卻覺得不對了。

“等等,這竹林怎麽和這古村這麽格格不入啊?”

“靠,一沒留神吓我一跳,這地方怎麽這麽陰氣。”

任飛在直播間裏跟粉絲瞎鬧着,回頭泡了一個泡面回來就被這陰森的氛圍吓了一跳,随即又發了條彈幕。

“節目組大手筆。”

遲瀾沒理會他一驚一乍,在看到那個破舊的白氏古樓時,微微皺了皺眉。

他倒是不怕這些。

但是看着衛韞在視頻裏進這種地方……總覺得有些怪異。

這人往常都是做壞事的,錄個節目卻莫名地位反轉了一樣,叫彈幕一驚一乍的替他操心。

按理來說衛韞死活都跟他沒關系,但遲瀾卻還是皺眉看下去了。

距離導演規定時間還有四小時,不過誰都不想大晚上的在這破舊古樓裏呆,尤其是衛韞還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邪祟。

他在外面看了眼古樓之後,下意識地握緊了兜裏的護身符,察覺到護身符沒有什麽異動便擡腳走上了前去,想了想又回過頭來道:

“你們不行可以在外面拍。”

白氏古樓門前雜草長的很高,過來的時候有些困難。

攝影師又拿着設備,确實很不方便。見狀便也點了點頭沒有勉強。反正在外面也能夠拍到。

他架好設備,就見衛韞已經推開了門。

門上積了一層灰,放在外面都能成鬼村冒險。

彈幕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他們視角裏知道的比嘉賓們多些,清楚這可能是個靈異劇本,因此都有些緊張。

衛韞心底還要感謝自己曾經被邪祟三番四次掐脖子,這時竟然沒什麽害怕情緒。進來之後就幹脆開始尋找白家古樓裏的線索。

作為故事裏第一個死去的落花洞女,白阿婧身上的線索很關鍵。

辜大娘說白阿婧在村子裏長大自小受歡迎,和村長兒子有婚約。

另外兩個老人卻說白阿婧生的一副怪胎模樣,陰沉不讨喜,村裏人都嫌她晦氣。

這其中區別大到足以發展出兩條故事線,衛韞必須得在白家古樓裏找到能夠佐證誰的話對的答案。

看一個人是否受歡迎在人已經不在的情況下無法論證,不過卻能找找她和村長兒子有沒有關系。

衛韞沒有先上樓,在一樓看了一圈之後,将目光集中在了梳妝的木桌那兒。

木桌鏡子上結了蜘蛛網,他走過去打開了底下的的抽屜,裏面東西少了很多,不過卻有把做工精致的梳子,上面刻了字。

不過那字好像被什麽東西劃花了,看不清。

衛韞目光閃了閃,将木梳放回去,又去了二樓。攝影機因為在外面,對于二樓拍的有些不太清楚。

從網友視角只能看到衛韞找到了一摞信,只是那信紙這麽多年早已經暈染什麽字跡都看不到。

衛韞将那一摞信翻了幾下之後,看到其中一封外皮心中有了些數,放下了信封,在耳麥裏傳來聲音之後走出了古樓。

“已經有答案了?”

任飛看不清古樓裏衛韞的動作,百爪撓心,遲瀾卻挑了挑眉,他看着對方那模樣就知道他有答案了。

攝影師這會兒看向衛韞:“還要再拍嗎?”

衛韞搖了搖頭:“回去吃飯吧。”

彈幕裏和任飛一樣被結論勾起好奇心的不再少數,然而不到時間節目組不可能給他們看,這時候只好去看其他嘉賓。

期待他們也能進去探一探險。

這時候其他幾個在古村村民處詢問傳說的嘉賓們也找來了白氏古樓。

他們在路上交流了一下,知道村民們講的落花洞女的故事五花八門,不過都逃不過白阿婧這個人物。

要想知道這個傳說是真是假,都得進古樓。但是幾人來了之後,卻都有些猶豫。

他們找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了,吳明衡和兩個嘉賓也沒想到白氏古樓是這個樣子。看着面前陰森的吊腳樓莫名有些心驚。

明知道這只是節目組的設定,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看着那座廢棄的古樓就是腿腳發涼,一步也都邁不開。

網友們自己都被那古樓吓的夠嗆,倒也理解他們。

幾人磨磨蹭蹭的,只是大家沒想到的是最後是譚袖開口。

“我想進去,有人和我一起嗎?”

譚袖回過頭來,目光巡視在人群裏,眼神帶了些笑意。

彈幕裏靜了一瞬:“等等,我之前怎麽不知道女神居然膽子這麽大?”

“她不是之前采訪的時候說最害怕這些東西了嗎?”

“女神或許是為了任務?”

有粉絲弱弱地試圖解釋,但是大家看着詢問的這一幕卻總覺得不對勁。

這難道是導演劇本?

譚袖從進了古村開始怎麽感覺……有些奇怪?

這人設用力過猛了啊。

衛韞離開的早不知道彈幕裏吐槽譚袖前後人設。

不過他回去的時候卻遇見了早上受傷的鄭承宇。原本以為他也會去白阿婧的住所,誰知道鄭承宇卻坐在石頭上似乎有些心煩的在抽煙。

衛韞想到早上的事,只瞥了眼就沒有打招呼。在攝影師暫且關了攝像頭後回了暫住的苗家大姐的吊腳樓。

有人氣的吊腳樓比起剛才那棟古樓叫人舒服的多,他進來後身體都不自覺放松了些。

不過苗大姐好像不在家,衛韞瞥了眼院子收回目光,剛想到自己可能要上去吃面包。

一轉頭卻看見了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放的一碗熱騰騰的清湯面。

而這時,衛韞擡起頭來發現二樓有一道視線在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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