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未已

最後青年被族人關押在刑場上，雙臂反抱圓木柱，腕部拴了一圈厚重藤條。青年費盡了精力，垂首曲腿倚柱攤坐在地。

放肆的笑聲與呦呵的歌舞聲交織在一起，哄響在青年耳邊。青年留意探尋少年的聲音，沒有半點收獲。

悲憤，殺意，青年心中滿是複雜的情緒，無意識地盯着暗處的草木。

入夜，篝火呲呲作響，一口放置在火堆之上的大鍋口騰出滾滾霧氣。

一位中年族人帶着一身的煙熏氣息走到刑場，來到青年聲邊，嗚嚷着與青年交談，蹲下身解開了捆綁青年的藤條。聞言，青年瞬間瞪大了眼睛，咬牙攥緊拳頭。族人好似親切試圖拍拍青年的肩，被青年蠻力推開。

青年跌撞着起身，離開刑場。那個中年族人爬起身在原地叫罵。

途徑部落的中心活動場，青年直愣的目光徘徊在篝火與那口大鍋之間。一位老婦人看見青年，端起一個泥碗顫巍巍走向他，張了張口把泥碗遞過去。青年霎時僵住了面容，避之不及一般逃開了這份他全天能得到的唯一一份食物。

青年不知自己走向何處，被一塊石子絆住栽倒在地後，青年稍稍回神，發覺已經在家門外。

青年麻木地站起身，進了屋。

趟在草墊上，青年只覺得全身發涼，身邊再沒了那道細小的呼吸，再沒了那溫暖的身體……青年無意碰到一硬物，才摸着頸上挂着那項圈。

青年雙手按着這項圈，大力得仿佛要将它壓入自己的皮膚骨骼之中。

青年埋首，發出壓抑的一聲嘶吼。

這頓意外的“收獲”讓部落狂歡了一場，族長難得好心沒有懲處私留獵物的青年，只是青年清楚地察覺自己每日所分到的食物不及以往。族人愈加明顯地避開這位族長候選人之一。

獨居的青年越發冷漠。

幾年後，青年在族人眼中是個冰冷但可靠的人物。

也許已沒有人記得幾年前這個青年有多麽落魄，如今的青年是部落中最有能力的族長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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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衆人成功獵得一猛獸，部落上下歡慶一堂。青年坐在遠離篝火的角落看着族人分食那龐然大物，祭司剝取下一大塊獸皮，支在架子上叨念只有他明白的言語做着法事。

族長已經回去歇息，活動場上節慶氛圍中的族人顯然意猶未盡。

青年一手撐地準備起身回家，暗處探出一只手，指尖輕點青年的手背。青年回頭，毫無波瀾的眼中倒映了一個女人的影子。

女人露骨地看着青年，青年回以漠然的目光。

火光在兩人的臉上畫出搖曳的黑影，夜色冷清。

第二日午間。

一個女人趴伏在臺下，衣不蔽體，嘀嘀咕咕苦苦哀求。

青年被綁在刑場的圓木上，滿身血口，偏着頭無視臺上的族長。壯年的族人在旁圍成一圈，刑場上只有女人的抽噎聲。

族長舉起了手中的弓箭，滿弓後，微眯眼松了手指。

青年正擡眼，風聲忽過，箭頭已刺入左眼。突然飛來一塊石頭半途被打亂了箭杆的路徑，箭杆沒能刺破青年的頭骨咬進圓木，只是狼狽地落到一旁。

圍觀的族人中立即爆出喝問聲，一時人頭攢動。

突然，一支長矛“铮”刺入族長腳邊的高臺中，衆人都平視，沒有看見族長那一瞬煞白了臉，只是更慌張地找尋那妄徒。

不一會，族長傲立于高臺，凜然看着臺下擁擠的族人間一個年輕人被推搡扣押着來到刑場中。

青年半臉血，勉強仰頭看向救命恩人，認出這是族中那與自己相熟長者的一個子孫。

年輕人掙開身旁扣押自己的族人，挺直脊背面對高臺上的族長。

族長展露一個毫不溫和的笑容，交待一句：這個女人随你們處置，殺了那兩個人。轉身領着随從離開。

圍在一圈的族人中，一些男人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畢竟他們之中有人也許此生都無法靠近任何一個女人。随即紅了眼的男人們猙獰着臉撲向刑場上的兩人。

年輕人眼疾手快奪下了一木棍，一路拼打來到青年身邊護其周全。

年輕人血汗飛濺中憤怒地大吼，一聲女性的尖叫蓋過了年輕人的聲音。刑場上十餘個男人一齊轉頭看向臺邊那被壓倒掙紮哭號的女人，立即轉向扔下兩人。

為了一個靠前的位置，圍擠在臺下的男人之間大打出手，趁亂年輕人為青年松開了繩索，背起青年逃進了叢林。

男人野蠻的争吵打鬥聲與女人嘶啞的哭喊被兩人全全抛在了身後。

次日族長鐵青着臉對族人宣布那兩人已被驅逐出部落時，青年與年輕人已經穿越了叢林。

年輕人帶青年在水邊清洗了身上的血痕，青年指導年輕人尋了些草藥，敷在被刺傷的左眼之上。

就像很多歷史中不斷重演的代代恩怨權利，年輕人表示自己對青年絕對衷心，而青年應該複仇并掌權。

青年擡手撫撫頸上的項圈，看向年輕人的右眼已恢複一片清明與以往的嚴厲。

年輕人不由地揚起了嘴角，滿眼的期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