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狗王(三)
鐘秦:“……”
小白狗還記得給它喂排骨的席彥,它墊着腳踩在席彥腿上,兩個肉乎乎的小爪子搭在席彥胸口,似乎是想湊到席彥下巴上舔一口。
席彥憋着笑,也不嫌棄它,就故意逗它,伸手捏住了它的嘴巴:“呔!閉上你的狗嘴!”
鐘秦:“……”
怕小狗崽不舒服,席彥沒捏多久就放開手了。
小狗崽搖着尾巴,頓時又想湊上來,結果被鐘秦按住了腦袋。
鐘秦坐的那張床很矮,他一雙長腿都曲起來太委屈,索性也就一邊屈着,一邊抻着。
任誰看了不哧溜一聲嘆句好腿。
但他怎麽着也比坐在地上的席彥更高些,因此他把手按向狗頭的時候微微傾了身。小狗崽以為鐘秦要跟它玩,一下高興了,就轉頭去撲鐘秦的手。
鐘秦伸出一根手指。
小狗崽抱着他分明的骨節啃得可歡實了。
鐘秦垂眸,順便摸了摸它的奶牙:“還小,喜歡咬。”
席彥覺得這少年白瞎一張惹人心碎的渣男臉,簡直溫柔慘了。
席彥盯着那只撓着小狗崽下巴的手,鬼使神差問了一句:“所以……大老板是光哥嗎?”
鐘秦手上動作頓了頓,擡起眼來。
席彥扒拉着狗爪子,沒看他,只聽見他說:“以前是,現在不是。”
席彥心裏松了一口氣。
願意開口講自己的事情,那……就有機會成為朋友,朋友之間再想來看看狗崽子,就不必這麽客客氣氣了。
席彥仰起臉,鐘秦離他只有咫尺。
在他擡頭的時候,鐘秦禮貌地往後退了退,也收回了給小狗崽順毛的手。
鐘秦想了想,說:“這兩家店以前都是他租的。寵物店剛開始起步很難,沒那麽多錢,精力也有限,這邊就轉租給我了。”
席彥嚴肅點頭:“怪不得你一杯卡布基諾要賣四十六。”
鐘秦:“……”
鐘秦揚揚眉,他知道席彥就是想問他一個學生,哪來的錢,但這話屬于隐私範疇,不好問。
按理說,如果要是不想對一個才認識兩天的人說這些,也完全可以不說。
但鐘秦就是覺得席彥明明心裏特好奇,但偏偏還揣着端着保持教養和禮貌的樣子,特別逗。
像一只在火腿腸面前努力忍住口水,還得坐端正的小狗。
鐘秦的語氣依舊淡淡,也沒什麽表情,只是心裏一軟,話就講得細了:“剛轉租給我的時候沒要我錢,往後掙上了就自己付。原本這裏只是個咖啡館,沒狗。”
席彥好奇死了,趕緊順着話問:“光哥這日子過得還挺小資,那這些狗呢……都是你的?”
鐘秦點點頭:“一只英雄狗媽媽,下了六個崽,不想賣,正好抱到店裏養,做成了狗咖,盈利就多了。”
“招財狗啊!”席彥睜大了眼睛,“那狗媽媽呢?”
鐘秦頓了頓:“生病沒了。”
席彥抱着小狗崽的手霎時蜷了蜷:“……啊,對不起。”
鐘秦卻搖搖頭:“沒事,安樂,不痛苦。”
席彥心裏一下就特別不是滋味。
從鐘秦平靜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席彥卻下意識轉移了話題:“光哥一開寵物店的,怎麽沒想到做狗咖呢?貓咖也行啊,我看他店裏也有小貓小狗在賣呢。”
鐘秦耐着性子:“洗狗随便誰都能做,但修毛染色是技術活,招人不容易,最早只能他自己頂上。錢一點點賺,有小崽基本都會賣了貼進店裏。”
席彥點頭,确實是這麽回事,又疑惑:“怎麽不幹脆把這邊鋪子退了?”
鐘秦往後一仰,兩手撐在床上,低着目光卻微擡着下巴:“因為他又窮又貪,舍不得壓着不退的半年房租。”
席彥一下笑了:“懂了,就是這半年不收你錢——結果沒想到讓你給賺回來了,是不是?”
無心插柳,咖啡館開始盈利,岳光更舍不得了。
鐘秦未成年,簽不了合同,就以岳光的名義繼續租着,但後來的租金一直是鐘秦給的。
鐘秦想定期給岳光分紅,但岳光拒絕了。
理由是他收回半年房租之後,鐘秦完全不欠他什麽,他也沒有精力給狗咖出謀劃策,“借個身份證”的事,不需要整這麽複雜。
“另一伴”後來的各種事情,除了裝修岳光幫了點忙,其他的,包括招人,都是鐘秦親力親為的。
這個隔斷出來的小空間,也是當初為了晚上照顧奶狗方便,才特意改修的,鐘秦偶爾會直接睡這兒。
所以陳萌他們才管鐘秦叫小老板,不是因為他上面還有個大老板,而僅僅是因為老板的年紀小罷了。
話又說回來,借個身份證說起來簡單,但也是實打實的有利益牽扯,得是非常信任的關系才能做到這步。
鐘秦心裏非常領情,當然,這話他沒和席彥展開細說。
鐘秦講得差不多,就不想多說話了。
席彥卻蹬鼻子上臉,用慈祥老父親的語氣說:“我們小老板怎麽這麽厲害啊?”
鐘秦看他一眼,擡腿,往席彥膝蓋上踩了一腳。
席彥抓着小狗崽的爪子就往鐘秦腿上打,最後自個兒沒憋住,笑得肩膀都抖了。
他其實還想問岳光是不是鐘秦什麽親戚,雖然看起來實在不像。
岳光比席彥大了有十餘歲吧,花臂猛男當初為什麽這麽信任一個初三的小崽子,這些事席彥全部都很好奇。
如果不是因為鐘秦長得高、看着老成……總不能是因為他成績好吧?
那世上如此多的學渣還配不配活着了。
可席彥沒再問。
今天鐘秦能跟他說這麽多話,他已經很滿足了。
故事嘛,要分開一集一集地講,聽起來才更有趣。
席彥老盤着腿坐,腳也麻了。
于是他擡手把小狗崽扔進鐘秦懷裏,屁股底下還是坐着那個漂漂亮亮的狗窩,就這麽原地轉成了背對鐘秦的方向,然後腿一蹬,就滑過去靠在了床沿。
剛好就在鐘秦旁邊一點。
席彥把腿打直,人舒服了。他惬意地一仰頭,腦袋就擱在鐘秦大腿邊,略略偏頭掀起眼皮就能看見鐘秦的側臉。
他擡手去捏鐘秦懷裏小狗崽的肉爪:“你撿的那三只呢?養哪兒了?我發現你是真的狗多,慕了。”
真是,狗王實錘。
鐘秦不知道他自己就這麽會兒功夫又多了個外號。
他依舊是兩手撐在身側的姿勢,上身放松地微微後仰,小狗崽竟也老老實實在他小腹上坐着,看起來很服爹管:“暫時在醫院,體檢。這只也是,剛從醫院接出來。”
席彥抓着狗爪,一怔:“……啊。”
席彥心裏有點後悔,他知道自己确實麻煩人了。
偏偏被他麻煩的那個人還朝他側目過來,輕描淡寫說:“帶給你看看,現在放心了嗎?”
席彥蹭的一聲坐直了,扭着身子轉過來面向鐘秦,皺眉說:“我沒有不放心,就是想看看它。”
鐘秦略揚眉。
席彥眉頭皺得更緊了,以為他不信:“真沒不放心!”
鐘秦沉默片刻,伸手屈指,在他眉間彈了一下:“知道了。”
席彥:“……”
突然想起來,這人剛才進門的時候還彈了他腦門一下。
……看在狗的面子上,哥就不計較了。
席彥捂着額頭,又慢慢吞吞靠了回去,問:“你給它起了什麽名兒?”
鐘秦說:“沒起。”
席彥側頭往他大腿上撞了撞,眯起眼睛不滿道:“繼子不配擁有姓名嗎?”
鐘秦難得輕笑一聲:“親爹起吧。”
席彥就等這句話了,躍躍欲試地掰着手指頭報起了狗名:“小白、阿白、崽崽……”
似乎是覺得這些都太普通,席彥話鋒一轉,開始天馬行空:“穿越者、天選之子、流浪一號、大內密探靈靈狗……”
鐘秦嘆了口氣,不忍聽下去了,就說:“奶油。”
席彥怔了怔,閉嘴了。
過了好一會兒,席彥才仰着臉,對此時一定很想把他趕出去的鐘秦無辜地眨了眨眼。
鐘秦單手托着小狗崽的肚皮,把它舉到席彥臉的正上方,頂着一張“早知道不問你了”的臉,直接宣布說:“叫奶油。”
小狗崽支棱着四肢,懵懵的,不敢動。
席彥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像奶油一樣緩慢地化開了。
他伸出食指,戳進鐘秦張開的指間縫隙裏,然後摳了摳小狗崽的肚皮:“讓我看看……你是我們家奶油先生嗎?”
奶油哼哼唧唧地搖了搖尾巴,美滋滋地應了。
鐘秦正想把奶油放下,席彥卻摸出手機說:“舉着,別動。”
鐘秦:“……”
席彥打開後置攝像頭:“舉高一點,不然看着臉太大,特傻。”
鐘秦腦袋頂上飄過一串省略號,但還是強忍無語送佛送到西,擡了擡手臂,把奶油往上平移了一下。
席彥就着這個半仰看的角度,拍下了奶油被人托舉在半空,然後俯看自己的懵逼樣子。
小腦袋歪着,小爪子飛起來。
半現半隐在奶白色絨毛裏的那只手也好看極了。
席彥挑了他最喜歡的這張,順手設成了微信頭像:“以後你跟我聊天,就能感受到我現在這個視角。”
鐘秦撒手,把奶油扔到了席彥臉上。
奶油踩着席彥的臉,蹦到鐘秦床上撒歡去了。
席彥:“……”
孩子還小,不懂事。
席彥把怨念的目光投向了孩子它後爹:“狗哥,你要童工嗎。”
鐘秦:“……”
總共就七個字,他都不知道該從哪個字開始吐槽。
最後他還是選了最要緊的問題回答:“不要。”
席彥仰着臉,腦袋在床沿上左搖右晃,拖長了尾音:“雇我吧小老板。”
鐘秦揚眉:“理由?”
席彥轉過來,趴在床上,伸手去夠奶油的尾巴:“想看狗。你要是不雇我,我就是你的上帝、財神爺,天天來你這兒趾高氣昂、耀武揚威。所以你還不如雇了我,一了百了,我保證以後在你面前低眉順眼、天天折腰。”
鐘秦被他這一番有理有據、能屈能伸的豪言壯語氣笑了:“太有出息了。”
席彥一邊胳膊伸了老長,半邊臉枕在自己手臂上,偏頭擡眼看向鐘秦:“雇我吧小老板。”
“掉錢眼裏了?”鐘秦被這賴皮狗折騰服氣了,妥協說,“不雇,要看狗就看。”
席彥就保持那姿勢,看着鐘秦不說話。
鐘秦只好補上一句:“……不收錢。”
席彥占夠便宜,滿意了。
朝一個少年人撒潑打滾,席彥也完全不覺得自己一張二十五歲的老臉沒處擱。先前當社畜的時候,他難免遇見委屈自己的地方,凡事更是不能只由着自己的性子來。
“打工人”的世界裏有太多委曲求全。
可現在不一樣,脫了社畜皮,他十六歲,是驕陽一樣的少年。
即使整天插科打诨,也依舊心比天高。想笑就笑,想哭也可以哭,做什麽、不做什麽,很大程度上都取決于他願不願意。
他能由着性子沒臉沒皮、放刁耍潑,大不了就是經年之後回想起來尴尬一頓,真要算起來,他也是穩賺不賠的。
來都來了麽。
鐘秦話音剛落不久,陳萌便大聲在樓下喊:“——老板,你要遛狗還是看店?”
在“另一伴”相遇、撞破鐘秦小老板的身份完全是個意外,他們原本是約好今晚帶着奶油在草地上碰頭的,但現在狗已經看了,約等于任務完成。
鐘秦看向席彥。
他目光裏的問詢和默許完全助長了席彥的氣焰。
席彥立馬就不想跟他客氣了:“想遛狗。”
鐘秦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只是站起來拍拍褲子:“拿着繩。”
席彥坐在狗窩上,也不動,用理直氣壯的語氣耍着賴:“我抱狗,你拿繩。”
鐘秦輕輕嘆口氣:“走吧。”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