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重男輕女爸爸

“都吵吵啥呢？家裏的活計都幹完了？沒事的就都散了，一天天的都閑的皮癢了！”等村長過來，看着場面有點失控，便大聲喊了幾句，這幾聲下來，雖然還有些吵嚷的聲音，但都已經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說說吧，到底是因為什麽事兒？這大過年的，有什麽事非得吵成這樣？”村長心裏也是存了氣，語氣不善。想想也是，本來好好得在家裏準備東西，打算招待來走動的親戚，卻沒想到村裏來了這麽一出，心高興才怪。

“村長啊，你可得給我做主啊，這不光是家裏人欺負我，連外人都能踩我一腳啊！”雖然沒想到村長會來，不過胡善花還是當機立斷，把自己擺在了受害者的一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訴說着自己的委屈。

“行了，趕緊起來把自己收拾收拾，也不看看都成什麽樣子了。”聽完了胡善花的“唱念做打”和村民們的補充，村長也弄明白了大概的經過，無非就是胡善花懷疑明亮偷錢，可明亮卻不承認偷錢的事以及她和紅霞兩人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

對于胡善花和紅霞兩人的破事兒，村長也聽說了不少，實在頭疼得緊，不過他也沒啥好的法子，只是兩邊都批評了一遍，各打五十大板。而胡善花和明霞兩人也對這樣的批評都聽了不少，也沒怎麽往心裏去。

解決了兩人的事情之後，村長才說到明亮，“既然明亮說沒拿，而你又說拿了，那就去你們家把家裏的地方都搜一搜，找一找，要是找出來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要是找不到，那你也不能就一口咬定是人家明亮拿了。”找不到證據，憑什麽說人拿了呢！

“那要是他趁我們不注意，偷偷把錢拿出去藏好了，那可咋辦？”胡善花不滿得反駁了一句。

“我和老李頭今天就一直坐在正對你們門口的杏花樹下拉呱，我倆可以作證明亮根本沒出過門。”

“張大爺都這麽說了，那我自然是信了。既然這樣，那就去家裏找，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家夥兒也一起去，省得再說我冤枉了他。”雖然對于村長的态度有些不爽，但胡善花也不是沒有準備，所以這會兒也并不避諱什麽。而明亮對于這樣的提議也并沒有什麽異議，只跟着大流一起回家。

于是乎，愛看熱鬧的村民跟着村長一行人去了胡善花家裏，而顧時明看着遠去的人的身影，回想着剛才看到的胡善花的表現，偷偷叫了大妮和二妮，跟她們悄悄的叮囑了幾句。

“我知道了，這都是小事，包在我們身上了。”兩個孩子點點頭，用力的保證着。

“那等這事兒完了，咱們再去醫院看媽媽好不好？“因為這突來的事情，父女幾人的行程也是被打斷，顧時明也是想要看到後續的發展，所以跟女兒們商議道。

“好，我們沒意見。”能為明亮出一把力，大妮和二妮兩個孩子很痛快的答應了。而令顧時明驚訝的是，連最小的三妮都同意了。

“因為明亮哥哥很照顧我和姐姐們，會幫家裏幹活，會給三妮兒吃紅果兒。”等兩個閨女離開之後，顧時明問出了心裏的疑惑，而三妮奶聲奶氣得回答道。

紅果是山上長的一種野果子，成熟之後味道酸甜可口，一直是村裏孩子們的最愛。李雲秀有時候上山能碰巧遇到，就會帶回來給孩子們，但這樣的機會太少，往往是剛剛成熟或者還未成熟，那紅果兒就被人采摘一空，雖然三妮也很少吃到，可那果子的味道已經印在她的腦海中，只是她知道媽媽幹活辛苦，就算沒有也不會吵鬧，而對于能給她這種紅果子吃的明亮，三妮也一直抱有極大的好感。雖然要晚一會兒才能見到媽媽，但也沒鬧。聽到三妮的話，顧時明這才明白明亮和自家的淵源早已開始，也不枉費他幫一把了。

“都看到了吧？我可沒偷偷把錢藏起來冤枉人，這都是我們家的全部家當了。”找了幾個信得過的人把胡善花兩人的卧房看了一遍之後，只找到了三十塊錢，而那兩百塊始終沒見到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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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善花，咋你們家裏就這麽點錢？不是一直都說你們家剛子賺了大錢嘛！”

那當然是藏起來了啊，難道我還能讓你知道我家到底有多少錢，財不露白不曉得嘛！聽到女人旁邊的問話，胡善花偷偷在心裏吐槽了兩句，才開口說道：“這不是我家公公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嘛，剛子寄回來的錢除了家用，其餘的當然是孝敬老人了。再說了，剛子在外面也不容易，吃不敢吃，喝不敢喝的，那工錢有時候都結不到手裏，掙得可都是血汗錢。這不是家裏實在不寬裕嘛，要是有錢，我還能扒着那兩百塊錢不放？”

“哎，你也不容易，去年的時候，我家裏也不好過。”聽完了胡善花的抱怨，旁邊的人聽得也有同感，話題就漸漸歪了樓。

“行了，少扯這些有的沒的，既然這裏沒找見，那就去別的地方看看，別都擠在這裏。”眼看着屋裏快成了訴苦大會，村長果斷得說話了。他可沒那麽多時間耗在這裏。

“對，都聽村長的，趕緊去其它地方瞧瞧。大過年的，各人家裏都忙得很，我也不好老占用大家的時間。”胡善花在跟着敷衍了一陣後，心裏也覺得有些厭煩，等村長開了口，她也就順着□□下來了。

當然要去其它地方看看了，要不然她準備的大招可不就發現不了了嘛！胡善花走在人群的最後，嘴角漏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看樣子這家裏确實是沒有，善花啊，你可冤枉了明亮啊。這錢确實是沒找見，可白忙活了一場了。是不是你家剛子拿了卻沒跟你說啊！”衆人裏裏外外的把家裏翻了一遍，确實是沒找到那兩百塊錢。

“怎麽沒找到，怎麽可能沒找到！我跟剛子都沒拿，除了他還有誰？”胡善花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自己藏好的錢呢，怎麽就不見了？我記得我确實偷偷把錢藏在明亮房間的牆縫裏了。那到底是誰拿了？難道是剛子拿了，沒跟自己說？合着昨晚上說的那些話都是騙自己的，他壓根就沒想把人送走？轉瞬之間，胡善花的腦瓜裏想了許多，可她就是想不通，為啥這錢不見了。

“說不定是被老鼠叼走了呢？”有人提出一個想法。

“沒聽善花說的嘛，那是一摞，不是一張，老鼠哪能那麽容易把東西拿走？就算拿走了，那不得剩下那麽一張兩張的！”

就在衆人争執不休，胡善花心思不寧，村長覺得腦殼疼時，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你家的錢在我這兒！”

聽到這麽一句話，人群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然後往門外看去。

“這是你家兩個小子去我那兒買零食和玩具時給我的錢，花了一些，肯定不到兩百了。可我那些東西他們都吃了玩了，也是退不了了。我在村裏賣東西也有幾年了，也沒有賣兩樣價格的說法。那價錢上我也沒忽悠他們，所以東西還不退換。這是剩下的錢，你拿好！”

來的人是在村裏開小賣部的曾開，從他祖爺爺開始，一家子就一直住在村裏。政策放開之後，他便跟人借了點錢，在村裏開了這麽一家小賣部。從一開始只有一個小窗口，到如今成為村裏面積最大，貨物最全的小賣部，名聲一直都不錯，也舍得給村民讓利，村民們也一直都習慣去他那裏買點生活用品。至于說到坑人騙人的事情，村民們也沒聽說，畢竟都是一個村裏住着的人，好說不好聽啊，他還打算一直幹下去呢！

“這的确是我家的錢，怎麽在你手裏，還有我家那兩個小子是咋回事？”聽完曾開的話，胡善花一把把錢抓過來，然後仔細核對了錢上的，她特意做的小記號，确認了這是她家的錢。可她想不明白的是，自家的錢是怎麽到了曾開的手裏，而這裏面又關自家這倆娃什麽事？而且最讓她心疼的是，她手裏的錢只有一百四十多塊了，活生生的少了五十多塊錢，讓她的心都疼得直抽抽。這才真是還沒坑到人呢，先把自己給坑了！可她不知道的是，就這都是曾開給攔着的結果，要不然，今天這錢能不能拿回來還兩說着呢！

“今天早晨，我這小賣部才剛開門呢，大生和小生就領着幾個村裏的小孩過來了。進門之後，大生把錢一把就遞了過來，然後開始帶着小夥伴在店裏拿東西。我本來想說讓他們先別拿，等我問過你和剛子之後，你們同意了再拿。

可他們壓根不聽我解釋，只拿了東西就走。我本來是想把剩下的錢給他們，可又怕他們給丢了，所以就先放在手裏，打算等到晚上關門了再把錢給送來。可剛才聽說了嫂子和明亮的事，我就等不到晚上了，直接先讓人幫我看着店，我把這錢先給你們送來。”至于其他的更細節的地方，曾開就不清楚了。實際上，他是聽了大妮說的事情的經過，才匆忙趕過來。

“那東西都是小孩拿的，可不是我們大人帶着去買的，那錢應該退給我們吧！”聽完之後，胡善花不想別的，只想趕緊先把自家的錢給要回來。

“行啊，只要嫂子把那些零食和玩具原模原樣的送回來，我就把錢分文不少的給嫂子退回來。”要不是自己說話，就這些錢還不一定要回來呢！合着現在就是想讓自己把損失全扛着，她自己一點不想吃虧呗，哪有這麽好的事？

“善花，你這就過分了，你把人家的東西都用了，怎麽叫人家給你退？”

“就是，不能讓人家扛這損失！”

“你知足吧！還能拿回來這點錢就不錯了，要是心黑點的，要麽直接把錢給你昧下了，要麽就直接拿點貴價的東西給孩子，別說剩錢，你還得倒找人錢。”

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胡善花想張嘴都沒有開口的機會。

“多謝各位了，我店裏還有事，就先走了。”曾開不想過多的沾染上這事兒，如今事情說開了，錢也還給別人了，也到了他離開的時候了。

“大生，小生，你倆是不是皮癢了？敢拿着錢去小賣部買東西，我看還是平時對你們太好了，趕緊給我出來。”見曾開走了，胡善花也知道自己的錢多半要不回來了，只能把氣撒在兩個孩子身上。

“還不是你平時都不給我們買，我們才拿錢去買的。”在胡善花罵罵咧咧了兩分鐘之後，大妮和二妮才帶着大生和小生兩個人回來。兩個孩子聽着自家娘的罵聲，身體便先哆嗦了兩下，在一左一右的迅速站到村長身體之後，才敢開口說話。

“老娘我供你們吃喝穿就不錯了，家裏哪有閑錢給你們四處霍霍？你們別站到村長身後，趕緊給我過來。”胡善花看到兩個孩子回家，就先下意識的去找家裏的笤帚，等找到之後，便看到兩人已經躲在村長身後。

“我們才不出來，我們一出來就要挨打了！”胡善花的喊話反倒是讓兩個孩子更加的抓緊了村長的衣袖。

“出來！”

“我們就不出來！”

看着胡善花越來越鐵青的臉，想到她手裏的笤帚落在身上的疼痛，小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都是娘偏心，偷偷把錢給明亮哥，卻不給我和大哥！”

小生的這一句話立刻點燃了有些凝固的氣氛，本來快要被大家遺忘的明亮偷錢事件，又再次被提起。

“啥，是善花去明亮房間藏的？這事鬧的哪門子事？”

“看不出來嘛，就是為了栽贓明亮呗！”

“哈哈，我就不知道你胡善花沒存什麽好心思，果然是這樣！”最後笑得最大聲的自然是胡善花的老對頭紅霞了。看着胡善花出醜，比讓她在夏天裏喝了冰汽水還開心呢！

“那什麽，都是孩子撒的謊，不值當信得！”聽着周圍的議論聲，胡善花的臉也在慢慢變紅，握着笤帚的手不斷收緊，然後便擠出了這麽一句話。

“我沒撒謊，今天早晨我都看見了，還有，我大哥也看見了。”一聽到胡善花說自己謊話，小生就激烈的辯駁了起來，他可不想被小夥伴說是撒謊精。上一個被他們這麽叫的人，可是被他們在背後嘲笑了好久呢，他不要像他一樣。而在衆人的注視下，大生也緩緩點下了頭。

“村長，我，我沒。”胡善花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辯解，畢竟拆臺的可是自家兒子，天然具有着可信度。

“行了，事實是怎麽樣的，我老頭子還沒眼花。以後吧把那些有的沒得的心思都給我收起來，好好對待明亮，再有下一次，可別怪我沒給你留情面。”村長再訓斥了胡善花一番後，又安慰了明亮兩句，才離開了院子。

“哎呀，這村長都走了，我們待着也沒啥意思，這也就散了吧。明亮啊，要是有事，盡管到姨家裏去，雖然姨家裏也不富裕，但管頓飯還是能的，有什麽憋氣的事情，可千萬別忍着。”紅霞走的時候還不忘了擠兌胡善花兩句，今天的大戲可是看的她渾身舒爽。不過，她那話也不全是擠兌，不讓明亮吃飯的事，她相信胡善花是做的出來的，只不過明亮沒有到處宣揚罷了。

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大家的興致也就散了，三三兩兩的結伴出去，一邊走還一邊讨論，想來要不了幾天，這村裏的人該知道的都會知道了。

“我們也走吧！”看着已經安靜下來的小院，顧時明招呼着兩個閨女先離開。想着那院子裏的幾個人，顧時明不覺得明亮能順利的留在那個家裏，不過這些事情還得等他從醫院回來再說。

“好。”

本來以為會因為明亮和胡善花的事情錯過時間，沒想到還是在最後一刻趕上了車。所以父女幾個便按照先前的計劃如願的蹭上了去縣城醫院的拖拉機，在一路的颠簸中順利到了縣城。

“明子，我們下午三點半在這裏集合。你要是還坐車的話，到了點兒過來就行了。”手裏捏着顧時明給的錢，人家的語氣也挺客氣。關鍵是顧時明給錢給的大方，也不會扣扣搜搜的計較那一毛兩分的，讓車主的心情也舒暢了起來。

“謝謝王大哥，到時候我們一定過來。”顧時明今天帶着孩子是過來給李雲秀送點換洗衣物和生活用品，最重要的是，他把自己手裏的錢都帶了過來，以防有什麽需要。本來他是想把孩子放在家裏，可幾個孩子年齡都不大，真是不能讓人放心。所以不管麻煩不麻煩的，他都把人給帶了過來。

“行，晚點也沒事，我略等一等也行。”看着顧時明帶着幾個孩子也不容易，王大哥也難得的好說話了起來。

“那就多謝王哥了。我們會盡力趕點的。”還沒到醫院，顧時明也不知道那邊是什麽情況，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在分開之後，顧時明先是帶着幾個孩子去了路邊一家看起來還算幹淨的小攤，叫了幾碗面，幾個燒餅，父女幾人先飽餐了一頓。接着又讓店主打包了點吃的，他們幾個人才向醫院走去。

“明子？你怎麽來了？還有大妮，二妮，三妮，娘都想你們了。你們想不想娘啊？”李雲秀看到顧時明帶着幾個孩子過來，顯得非常高興，在挨個抱了抱孩子之後，李雲秀才稍微收斂了一點興奮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