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欺負(1)
第23章欺負(1)
淩厲無匹的劍光毀天滅地般的砍出,死亡的恐懼籠罩在每一個人心頭。
無法抵擋,灰飛煙滅。
就在所有人心頭浮現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劍光卻精準的只砍在一人身上。
“轟”的一聲,骨頭與血肉俱碎。
一聲凄厲慘叫傳來,血腥味兒一瞬間四散。
就見方才還不可一世的執劍被一道劍光從肩膀到腰腹幾乎劈成兩半,鮮血一瞬間将他染透。
無人敢言,場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執劍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傷口,眼眸一瞬間血紅,拔劍就要刺向來人,可随着一道劍光劃過,執劍的右手“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心跳和呼吸都随着這一聲停滞了。
竟然一劍砍斷了執劍仙尊的手……
執劍捂着自己鮮血如注的手腕,臉色憤恨卻又懷着深深的忌憚,惱怒道:“你他媽瘋了?”
天衍不言,冷眸望着他。
執劍飛快的撿起自己的斷手,吞下靈丹,撐開防護陣,這才得了空喘息,他驚駭又恐懼的望着他,這人又變強了,再這樣下去,誰還能壓制的了他……
但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為什麽?
他細細一想,忽然一愣,該不會是專程來打他的臉的吧?
也不是沒可能,這家夥就是這麽小心眼和記仇……
執劍氣的要命。
不就是和青雲聯手算計了他一次,又沒成功,這家夥不也毀了他劍冢麽?怎麽還特意追到這兒來?而且他明明答應宗主不輕易外出,這一動作,太華宗肯定又亂了套……
雲冉冉站在兩位大佬中心,也一瞬間吓呆了。
原本死定了,可天衍不知為何突然來了,這動作,甚至看上去是在幫她,可是怎麽可能呢,她一定是想多了,這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八成是來找執劍的茬。
這兩位在她頭頂對峙,她很害怕,但是不敢動……
周圍的弟子此刻也悄悄擡頭觀察現場,其中一個姑娘叫陸晚秋,是錯落峰的小師妹,她目不轉睛的看着天衍,心裏頭充滿了好奇。
天衍仙尊向來活在傳說中,這還是她頭一次見,果然天人之姿,她與洛玉交好,離宗時聽洛玉提過,說她在清溪碰見過仙尊,還幫他包紮了傷口。
那時候她羨慕死了,不愧是洛玉,普天之下能接近仙尊的只她一人了吧……洛師姐當時還提過那個不自量力的雲冉冉。
眼前這個,不就是那個試圖接近劍仙的雲冉冉麽?她正站在暴風中心,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天真,兩位仙尊争鬥,誰會管她的死活。
這不是死定了。
就在這時,她親眼看見執劍仙尊凝出靈劍,猛然朝天衍刺去,這一劍蘊含大能,近身者若實力懸殊,自當化為飛灰……
她就知道,果然如……
陸婉秋的笑容忽而僵在臉上,眼睛瞬間瞪圓。
就見那神祗一般的劍仙一把将雲冉冉拽到身後,不但輕而易舉化解了這一擊,還給她撐了一個防護陣……
天衍劍仙的防護陣……
她一定是瞎了,不可能!
可任憑她如何揉眼睛,雲冉冉此刻都被天衍仙尊護在身後,連根頭發絲都沒露出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急忙轉頭,想問一下身邊的人,卻發現師兄弟們各個瞪圓了眼珠子。
他們也驚呆了……
天衍劍仙身邊……靠的那麽近的……可沒待過活人……
而雲冉冉待在天衍劍仙身後,躲在他的防護陣裏,呆若木雞。
她覺着自己方才還是過于樂觀了,他絕不可能千裏迢迢來救她,又是擋劍又是防護罩,那麽答案顯而易見,這狗男人并不是來找執劍的茬,而是特意來殺自己的……
執劍動手都不讓,一定要自己來……
不過罵了兩句,至于麽……
可惡,不能坐以待斃,她得走……
而執劍因為太過屈辱,火氣上頭,同天衍動起手來,兩人為了不波及到周圍的人,撐開了厚實的防護罩。
雲冉冉趁着這個間隙偷偷溜出了天衍身後,随後瘋狂逃竄,臨行時看到了茍延殘喘在一旁吐血的常岚。
眼睛一紅,悄悄摸過去,從兜裏摸出把匕首,在他不斷讨饒的哀求之下捅進了他的心髒。
身體裏的極寒之力一瞬間翻滾不休。
雲冉冉輕聲安撫才漸漸平穩。
既然這邊的事已了,她應該立即離開。
先去找小柒。
雲冉冉飛快的往廂房跑去。
一劍逼退執劍的天衍側眸瞅了一眼逃走的背影,神色愈加冷漠。
執劍耗盡了法寶、靈丹、符篆,也不過勉強抵擋,心中憤恨又痛苦,不想再打下去顏面盡失,便幹脆掐訣遁了。
獨留下的劍仙望着小姑娘狼狽逃走的背影,垂眸不語。
他不知道自個兒發什麽瘋竟會跑來救她,還舍棄了唯一的分、身,罷了,他這一走,太華又要發瘋,他并不能在外久留。
正要離去之際,耳邊忽起一道哭聲,熟悉異常,是那煩人的小姑娘,他眉心亂跳,心頭煩悶異常。
人影一晃,便出現在廂房之外。
就瞧見小姑娘抱着少年僵硬的屍體哭的撕心裂肺,眼淚雨一般落下,她六神無主的去探他的脈,探來探去探不明白。
她那點可憐的修為,自是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他懶倚門框,冷眼旁觀。
哭一會兒就好了。
生離死別,人之常情。
姑娘鼻頭眼眶一般紅,後悔自責幾乎将她淹沒,許是太過傷心,身體中漸漸滑落一枚黑影,凝聚成一個單薄的小女孩。
小女孩伸手拽她的袖子,扯啊扯啊。
姑娘淚眼朦胧的看她:“你的意思還有救?”
小女孩點頭。
姑娘驚喜的撲過去,問:“怎麽救?我已經把我兜裏的靈藥都喂給他了,喂血?”
小女孩點頭。
“我的成麽?”
小女孩又點頭。
姑娘便當真取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就割了腕,然後往少年口中湊。
天衍無語的遮了眼。
兩個蠢貨……
這樣除了能把小柒煉成活屍還能做什麽?
算了,不管了,擡腳欲走。
卻見姑娘臉色愈來愈蒼白,少年早已死去,根本無法飲下她的血,她卻始終不肯停。
這樣下去,可不太好……
慣常冷漠的仙尊腦殼漲痛,根本不明白自個兒為什麽要為這種事兒頭疼。
可姑娘的血越流越多,眼神也越來越執拗,那雙黑眸死死盯着少年血肉模糊的胸口,透着決絕的光。
會死的……
天衍閉上眼又睜開,想走卻始終邁不出腳步,終于頹然垂下眼。
薄唇一抿,緩緩擡起修長五指,随後插、入自個兒的胸膛,取出了一根鮮血淋漓的肋骨。
那根肋骨很快化為微不可察的靈光,鑽進了小柒體內,反正還她一個傀儡,雖然只是一個空殼,先止了哭再說。
這傀儡他肯定是用不了了,等以後再想辦法分離新的分、身吧。
他從沒這樣試過,也不知道成不成,不過小柒成不成他不知道,他自個兒眼看是不成了。
元氣大傷……
不敢耽擱,立刻掐訣遁走。
雲冉冉什麽也不知道,她就是難過,恨自己沒看好小柒。
就這一會兒,人沒了。
她接受不了,她就想救活他,一定要救活她。
她的狀态有些駭人,阿丁受到驚吓,跑過去捂住她的手腕,可血還是不斷的湧出來。
小孩急壞了,嗚嗚的撞她。
雲冉冉卻絲毫不為所動,只不斷的輕聲重複。
“醒過來,醒過來。”
就在這時,少年的眼睫忽而輕眨了下。
雲冉冉一瞬間僵住了。
小孩也愣住了。
少年如蟬翼般的長睫微微扇動,片刻後竟真睜開了眼。
他此刻還躺在少女膝上,少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手指禁不住顫抖,片刻後,将他死死摟進懷裏,“哇”的一聲痛哭出來。
眼淚混進傷口裏,痛不欲生。
而少年的表情則緩緩的由天真懵懂轉為了悲憤。
什麽情況?他不是遁回滄瀾院了麽?明明剛挨着床榻,準備休養,怎麽意識一模糊,又回了這兒?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少年指尖微蜷,恨不能再次死過去。
這該死的……令人疲倦的命運……
她抱的太緊,他實在太痛,一不小心又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在陌生的房間。
窗外已是黃昏,橘色的雲層大朵大朵的鋪了半邊天空。
吆喝聲熱鬧的響徹在長街上。
他摸索着坐起來,發現自個兒換了身幹淨的衣服,連傷口也包紮過了。
略一思考,眼神瞬間驚悚起來……
“是醫師給你換的。”
姑娘的聲音突然響起,吓了他一跳,剛起意識模糊,都沒注意到她坐在暗處。
她端着一瓷碗藥,起身走到床邊,挨着他坐下,欣喜又小心:“你醒啦?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少年還沉浸在自己又回來的悲痛中,陰郁的垂着眼。
姑娘在床邊坐下,身上飄來柴火的煙氣和藥材的苦味,她細細舀了一勺,遞到他唇邊輕聲道:“先吃藥吧。”
吃什麽藥,讓他死!
少年緊緊閉着唇,一臉抗拒。
雲冉冉嘆了口氣,她是真沒想到,就耽擱了這麽一小會兒,少年就把自己捅死了,好不容易救回來,性格又變得更為陰郁。
她試圖勸:“吃一口吧?不吃怎麽能好?是怕苦?”
可任憑她勸了半晌,對方都不為所動,也不能由着他來,若由着他,他早死一百次了。
他大病初愈,動粗也不合适,左思右想,目光便落在那碗湯藥上,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她看看碗,又看看少年,目光便落在他微有些幹澀的唇上。
少年在這瞬間察覺到了她的視線,聯想到她先前的所作所為,再看看她的動作,這家夥該不會是想要……嘴對嘴喂他吧……
眼神一瞬間變得驚悚,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緊被子,如今的他,并沒有什麽反抗能力,她可不要逼他……
她目光危險的看過來,抿了抿紅潤的唇。
少年一臉警惕,渾身都繃緊了,她如果真的要這樣,那他就當場死給她……
“喂,小二哥,麻煩進來下。”
她忽然擱下湯碗,沖門外喊了一聲。
“好嘞。”
少年:?
随着一聲應喝,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推門而入,憨笑着走到雲冉冉身邊。
雲冉冉指指單薄的少年,無奈道:“我弟弟不肯喝藥,他身上有傷,我不想對他動粗,你嘴對嘴喂一下吧。”
小二:……
天衍:……
少年殺人般的目光瞬間落在她身上。
雲冉冉軟聲勸:“你忍忍,找個姑娘,不是無端毀人清白麽,這小二哥我瞧着是個細致人……”
話還沒說完,少年纖長的指已拽住她的袖子,她側眸,對上少年氣紅的臉。
他咬牙切齒:“我喝。”
雲冉冉便招呼小二哥離去,再次端起瓷碗,挑眉:“張嘴。”
少年一頓,那張臉更紅了,黑眸因為怒火和羞恥亮的驚人。
雲冉冉笑着望他:“嗯?難道你是想要我親自……”
少年瞪了她片刻,目光羞憤,最終還是緩緩張開嘴。
一勺湯藥便被溫柔的送進口中。
少年惱怒的咬住瓷勺,幾乎要将那勺子咬碎。
一碗藥,喂的頗為艱辛,好不容易喂完,雲冉冉将瓷碗放下,看着少年通紅的臉,忽而湊近他,在他耳邊輕聲笑:“你方才,在期待什麽啊?”
少年猛然一僵,臉頰紅的冒煙,瞪着她卻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片刻後惱羞成怒,将她推開,往下一躺,将自己埋進了被子裏。
氣成一團小蝦。
雲冉冉便笑出聲來,這家夥好容易害羞啊。
他還沒好,她便守在床邊,看着被褥裏隆起的一團,想着最近發生的事兒。
首先是下山之後碰到的關于雲谏的一系列,還有玉佩莫名的死亡預警,她嘗試着問了,這家夥一直在裝死。
大概連玉佩也不知道。
從清溪村到常府,玉佩指引的都是關于雲谏的舊事,看來是想讓她找到這個人。
實話說,這少年她很喜歡,倒的确想知道他最終去了何處。
既然出現在玉佩上,八成同自己有關聯。
從最後的線索看來,雲谏是被帶回了太華宗,常岚說有大人物想要他,就不知道是哪一位。
她出來這麽久,也不知道洛玉在太華宗又征服了多少人,她這個惡毒女配的生存空間極度狹窄啊……
那麽問題又回到了最初,那能救命的三件事。
【得到無情劍仙的心】
【讓清寡的佛子堕入紅塵】
【治愈滅世的病嬌魔尊】
她不禁皺起眉頭,他都千裏迢迢來殺她了,這無情劍仙的心到底還能不能得到了……
床上的少年因為煩躁猛一拉被子,蓋住了臉。
雲冉冉瞥了一眼,繼續思考,從今日與他再遇的情況來看,她定然是癡心妄想了,還好他同執劍打完就回去了,她才撿回一條小命。
那家夥不正常,不如換個人……
這樣一想,視線便落在剩下的兩個事件上。
【清寡佛子】,最出名的那個是菩提寺的大師兄無玄,那小師父豐神俊朗,俊的像天上的仙人,不食人間煙火,每每開壇講經,萬千少女便前仆後繼的去聽。
可菩提寺離這兒遠着呢,她短時間決計過不去。
【病嬌魔尊】這又是哪一位啊?
雲冉冉絞盡腦汁思索,魔尊各個心狠手辣,一個賽一個惡毒,擁有滅世這種高級夢想的也不少,這還得去魔域,難度更高啊。
玉佩忽而微微發燙,掏出一看。
【我剛剛測算過,病嬌似乎離太華宗不遠,甚至就在太華宗中。】
雲冉冉眉毛不由自主的飛了起來。
【不過具體是誰測算不出,只能靠你自己去找了。】
雲冉冉一愣,魔尊怎麽會在太華宗中?這麽多仙尊鎮守着,再牛逼的魔尊都不可能悄無聲息的蟄伏……
她又想到一般滅世魔尊的救贖套路都是身世凄慘,年幼遭受諸多痛苦,然後被女主一個關切的眼神治愈,從此開啓口嫌體正直的舔狗一生。
難道病嬌現在是幼年态?正處在遭受苦難的階段?
在太華宗想不被衆位仙尊發現……難道是太華宗年輕一輩的弟子?因為受盡磨難,最後黑化入魔?
等等,這魔尊該不會……該不會是雲谏吧?
頭皮一陣發麻……
但她實在很難想象出雲谏魔化滅世的樣子,那人似乎沒這麽脆弱……
玉佩持續發燙。
【你連無情都搞不定,還奢望病嬌?想提前死麽?】
雲冉冉一滞,不服氣:“無情這事兒怪我麽?我明明什麽都沒幹,是他上來就要殺我。”
“說起來得怪你,你不是說無情不會被降智光環影響麽?怎麽被洛玉包紮一下送口水就征服了?不然好端端的又沒見過,為何千裏迢迢來追殺我?”
【我怎麽知道……】
原本雲冉冉在心裏頭叨叨,說起這個,就來氣,覺得自個兒真是委屈的不行,不知不覺便說出聲來。
“天衍這時候肯定已經對洛玉情根深種,真笨,被人家三言兩語就征服了,根本就沒腦子。”
少年一掀被子,猛然坐起來,扭過頭,氣悶的瞪着他。
雲冉冉吓一跳,這又怎麽了?
忽然想起小柒好像跟天衍有仇,八成是她提到天衍的名字刺激了他,便安慰的拍拍他的背,道:“對不起,我不該提他的名字。”
少年嫌棄的避開她的手,咬牙問:“天衍如何?”
雲冉冉略一斟酌,試探的道:“混蛋?”
少年抿唇不語,胸膛微微起伏,顯然情緒波動劇烈。
雲冉冉忽然想起一件事,所有人都無法躲開洛玉光環的壓制和救贖,可小柒當時不屑一顧,非但不受影響,甚至還想尋死……
這家夥是個人才啊。
她認真道:“小柒你別怕,我還以為他是什麽大能修士,其實跟那群蠢貨沒區別,你啊,比他強多了。”
少年猛然嘔出了一口血。
雲冉冉再次受驚,也不用這麽激動吧……
再看那心髒處包紮不久的繃帶,已經漸漸透出血跡……
啊這……
她面露難色:“小柒,雖說他蠢,但畢竟修為在那擱着,你這一時半會還需按捺,年輕人不要沖動。”
少年閉了眼又睜開,不知在克制什麽,但肉眼可見的憤怒。
胸口的血跡愈發觸目驚心。
雲冉冉想這得換藥啊,剛想完便對上少年玉石俱焚的眼神,肝一顫,小心翼翼的道:“要不,叫小二哥給你換?”
眼神更惱火了……
像是她要是叫小二哥進來,他就會立刻自殺,然後做鬼纏着她……
那怎麽辦,胸口的血跡不斷擴大,染透了繃帶,得換藥啊……
她小心翼翼的望向他,卻被他脆弱又孤注一擲的神情吸引。
忽然就迷失了……
膚白貌美,身子單薄,眼尾飛紅,唇瓣帶血,讓人無端升起淩虐欲,想要多欺負他一點,看他更多的表情。
想把他壓在牆上,看他抗拒的皮膚發紅,臉頰滾燙,絕望的說別碰我……
雲冉冉猛然驚醒……
罪惡感一瞬間充斥在胸口,她怎麽可以這樣……
人家受傷流血,她怎麽可以想這種事……
禽獸!
得、得、得換藥,不能看那雙眼睛……
于是她飛快的解下自己的發帶,任由烏發落了滿肩,随後将少年往懷裏一拽,将發帶蒙上他的眼,在腦後打了個死結。
好,這下舒服了……
天衍:……
這女人是瘋了嗎!她到底要做什麽!
眼前一片模糊,只有布料上傳來的冰涼觸感,他伸手便想扯下,雙手手腕卻驟然被一只小手握住,拉高過頭頂,壓在了背後的牆上。
這種姿勢……
肺都要氣炸了!
又反抗不得,氣到意識模糊……
就在這時,胸口一涼,衣帶被扯開,纏在身上的繃帶也被她快速除去,皮膚一瞬間便暴露在空氣中。
他什麽都看不見,也無法動彈,但光這感受就足夠讓他崩潰。
他發誓!
一定要殺了她……等他回去……嘶……
原是細細的藥粉灑了上來,蟄的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思緒一瞬間被打亂,他感受到她近在咫尺的氣息,氣的混亂又模糊。
溫馨的換好藥之後,雲冉冉松開他,少年羞憤欲死,用那雙水潤的眼眸死死瞪了她片刻,最終憤怒的把自己又蒙進了被子裏,連頭發絲都藏的一絲不露。
雲冉冉壓下亂跳的心髒,撿起自己散落在床邊的發帶,重新系在發間。
玉佩發燙,顯然有話說。
【你不幹正事,天天跟這個不重要的小柒待在一塊兒,要不你還是等死吧。】
雲冉冉:……
“不,我還是考慮過正事的。”
“你看清寡太遠,病嬌線索過少,我還是繼續嘗試攻略無情吧。”
【你打算怎麽做?我測算過,無情對你似乎仇恨值很高。】
“你忘了我下山的目的麽?有一個滄瀾府的師弟正在太華城采購,我明日便去找他了解一下天衍的喜好,試試看能不能挽回點好感度。”
【總覺得你會搞砸……】
“想什麽呢,我這麽聰明伶俐。”
第二日一早,雲冉冉給小柒喂完藥,又強行檢查了他的傷口,便将他帶着一道去了坊市。
阿丁可以離開她的身體十尺之內,她幹脆叮囑阿丁看着少年,這樣她就不用走路都得拽着他了。
阿丁只是一道黑影,過往路人散修都瞧不見她。
她與小柒互相嫌棄,但依然認真執行監督的任務。
坊市在太華城城西,每月月中開啓,此刻長街兩邊擺賣了攤鋪,小商販不斷吆喝着兜售自己的貨物。
行人如織,将長街襯的熱鬧非凡。
雲冉冉想,這要到哪裏去找那人呢?什麽線索也沒有,就在她打算一家一家打聽的時候,忽而瞧見前面人頭攢動,許多姑娘面色潮紅的往前擠。
她便也跟着往那處瞧,就見一個白衣男修樸素的支了個攤,上面堆的滿滿當當,有書冊、絲絹、毛筆、杯子等等奇奇怪怪的東西。
可姑娘們興高采烈,愛不釋手,拿起便付錢。
雲冉冉擠到前頭,瞧清的一瞬眼睛便瞪圓了。
那冊子正攤開,上面畫着一個男人在紅楓樹下飲茶的模樣,俊美似仙,帶有一種孤寂的美感,別說,畫風還真細膩,五官神情也勾勒清晰。
但依然不及那人萬分之一風姿。
因為那人雲冉冉見過,就是那要殺她的天衍劍仙……
男修見她神情癡迷,笑着問:“小師姐可有看上的,這裏的物什可都是仙尊碰過的,沾有靈氣,抱着睡覺的話,晚上仙尊可是會入夢的。”
雲冉冉禁不住抖了下,問:“你就是從滄瀾府出來的師弟?”
男修笑道:“是啊,我這不是賺些補貼麽,修真可太花錢了,我資質不高,只能靠丹藥堆了,缺錢啊。”
“那你知不知道仙尊的喜好?”
男修當場抽出一本冊子,标題是《震驚,絕世劍仙竟有這種癖好》。
“都在裏面了。”
雲冉冉被這标題深深震撼,立刻付了靈石。
天衍此刻走到近前,看清她手中冊子時,神情一僵,明顯受到了沖擊。
雲冉冉怕他受刺激,立刻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首先要了解敵……”
天衍咬牙切齒:“他不是我的敵人。”
雲冉冉正說的起勁,被這話打斷了,思路一瞬間凝滞,不是敵人?不是為什麽不早說?
他難道以為她罵這麽久沒有心理負擔麽?
就很過分!
她惱怒的瞪他。
天衍疲憊的閉上眼。
不過既然小柒不在意,那她就沒什麽負擔了,興致勃勃的叫男修再給她找些關于劍仙的東西。
男修扒拉出一堆,帶圖帶文,聲情并茂,有一本甚至還隐隐露了腹肌,雲冉冉剛想帶回去仔細研究,便發現左側出現了新的攤鋪,人流瞬間湧了過去。
她翹首看去,竟瞧見攤鋪主人是個小和尚,那鋪子上則擺滿了小木魚、佛珠、佛經和一些小冊子……
能把姑娘們從天衍這地方吸引走的,該不會是……無玄小師父的貼身用物吧……
她那清寡佛子的任務絲毫沒着落,興許在這裏可以搜集到線索。
于是她打算往小和尚那去,可手裏還握着那本天衍的冊子,男修急急喊:“還沒給錢呢。”
雲冉冉這才想起,将冊子放回去,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沒什麽看頭,不帶勁。”
少年一滞,深吸了一口氣。
随後這非常讓他上頭的姑娘在無玄的攤鋪上展現了極大的熱情,抱着一本本冊子愛不釋手。尤愛一本無玄為了鍛煉心性,在瀑布上打坐的冊子,那裏面無玄渾身濕透,白色裟衣下露出了若隐若現的肌肉線條,英俊的小臉又純又欲。
她在這個攤鋪上花光了所有的錢。
臨走時少年黑着一張臉,像是憋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天衍的,不買麽?”
雲冉冉指着無玄濕噠噠的身體,咽了一口口水:“差遠了,哪有這個香。”
天衍:¥等%死%吧&!
既已得到線索,雲冉冉便打算回太華宗。
雲谏可能在太華宗,天衍在太華宗,病嬌也在太華宗,無論如何得先回去。
·
太華宗·太華峰
一位氣質出塵的中年男人帶着一個年輕嬌美的小姑娘,正立在潺潺流水的前庭中,耐心等候着。
這片精致的院落隐在太華宗的緋色楓林之後,陡峭的山峰纏繞着綠木和流水,下層雲霧缭繞,宛若仙境。
正是太華宗宗主太華仙尊的府邸。
一個小童匆匆出現,引領着等候的兩人進入後方院落中,後院是一望無際的雲海,左側則是陡峭的山峰群。
幾棵巨大的楓樹紅楓盛放,樹下擱着一個白玉棋桌,棋桌上擺着一副殘局。
一個身着錦色交領寬袖長衫的年輕男人正坐在棋桌的一側,修長指尖捏着一顆黑子微微颦眉,面容英俊,氣質溫潤,幾枚紅楓悠然落在他的衣衫上。
中年男人徑自走過來,一甩袖子坐在他的對面,面有愠色:“宗主,天衍實在過分,你可得管管。”
太華放下棋子,笑:“青雲,天衍怎麽惹你了。”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正是青雲仙尊,他氣道:“上回他毀了我府邸便罷了,可玉兒向來善良,在清溪救助過他,他竟然對玉兒動了殺機,要不是玉兒有替身木偶,這會兒已死于他手。”
太華聞言,擡眸瞧了一眼洛玉。
洛玉沒想到太華宗宗主竟這般年輕好看,一時有些吃驚,但他突然望過來的眼神,還是叫她有些害怕,當即低下頭,不敢同他對視。
太華勾唇一笑:“青雲是來求我保她一命?”
青雲被他看穿心思,略有些尴尬,便道:“你知道他的,睚眦必報又小氣,我怕他再找玉兒麻煩。”
太華黑眸深邃,落在洛玉身上。
“放心,我會去同天衍說,不過你也太緊張了,這小丫頭能近天衍的身,還活着回來,有幾分本事的。”
洛玉心頭一跳。
青雲則道:“那就有勞宗主。”
太華笑眯眯的擺擺手。
青雲得了他的承諾,便欲帶着洛玉離開,就在他即将出院落之際,忽而神色凝重的道:“我在清溪山見到他了。”
太華正在擺弄棋子,随口問:“誰?”
青雲手指緊握,難掩緊張:“他啊,埋在淩絕峰地淵的那個,影響已經擴張到清溪山了。”
“張禾那幾個年輕弟子都死在他手上。”
太華指尖一頓,身體瞬間僵住,許久之後才緩和下來,輕聲道:“有結界呢,出不來。”
青雲聽他這話,略有放松,但嗓音中還是濃濃的忌憚:“只是一道白色的影子,模模糊糊看不清輪廓,應當是他溢出來的陰氣,但威力仍然驚人,你說,他會不會有一天脫困而出?”
太華恢複平靜,他擱下手中棋子,擡眸看向青雲,表情溫和。
“他在騙你。”
青雲不解。
“若他能出來,還會放你走?即便放你走,你這小徒弟的命,定然留下了。”
“以他那性子,能看着你救下徒弟并且帶走?”
“他根本無法脫困,只是在吓唬你罷了,他就是這樣惡趣味。”
青雲細細一琢磨,便有些惱怒,他當時以為結界松動,那人要脫困,光顧着害怕,都沒想到這一層。
太華溫和笑道:“別擔心,我會叫人加固結界的。”
·
雲冉冉經歷數日,終于重新回到太華山腳下,途徑清溪山的時候,忽而想起那個屍山血海中的男人,還是心有餘悸。
那人的壓迫力太強了,甚至比天衍還強上一籌。
經過傳送陣,便到了外門弟子的居所亂山峰。
雲冉冉略有躊躇,小柒是亂山峰的弟子,可讓他獨自留在這裏,除了會遭受內門弟子霸淩外,他還會主動尋死,恐怕還得帶到她的居所。
好在她的居所比較偏僻,多出一個外門小雜役,應當不會引起太大關注。
只不過現在的小柒,狀态有些不對。
自從她進入太華宗護山大陣之後,小柒整個人都變得沒有先前有生氣,就連往常那總是飽含怒氣的黑眸,也顯得心不在焉。
這狀态更像是她與他初遇時那般,死氣沉沉,不反抗但也不想活……
硬要說的話,就像是丢了魂一樣……
而天衍此刻已回到本體中,他的身體還躺在冰涼的地面上,從離開那時一直昏睡至今。
方才進入宗門護山大陣時,他便重新獲得了同自己本體的聯系,想來是修複小柒損傷的身體靈力耗損過快,在這時候終于耗盡,于是他立刻切斷了跟小柒的氣息關聯。
進入宗門大陣,若還同小柒有牽連,必定被太華發現。
那人……太難纏了……
雲冉冉對這一切渾然不知,小柒有了變化,她更多的是擔心,帶他回居所之後,便讓他坐在院中的軟椅上。
少年乖乖的坐着,眉眼微垂,說不出的溫順可人。
她熬了藥,舀了喂到他唇邊,他便“啊”的張開口,絲毫不反抗。
也太柔軟了。
後來替他檢查傷口,他眨巴着眼睛看她,她牽了他的手擱在腰帶上,他就自己主動脫,甚至還想脫褲子,被她紅着臉制止了。
現在這樣真可愛,不過碰一碰就要爆炸的時候更可愛。
有點懷念啊……
就這樣休養幾日,眼看小柒逐漸恢複健康,她得去辦正事,她得到了雲谏的線索,得去同宋淩雲見一面,宋淩雲正在淩絕峰。
視線便落在小柒身上,他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随後乖順的将手腕伸了出來。
雲冉冉當場淚目……哪次不是雞飛狗跳的,這次居然這麽乖巧……
她便将小柒帶到床邊,将他推倒,随後取了自己的發帶,束了他的手腳,又用被褥将他蓋好,揉揉他的頭發,起身出門。
淩絕峰地處整個太華宗的西面,是太華宗非常重要的核心之地,因為在淩絕峰的下方,便是太華宗鎮壓各類兇獸妖魔的地淵。
淩絕峰便是一道堅不可摧的結界,由精通陣法的宋界長老鎮守。
而淩絕峰最危險的,自然是地淵十層鎮着的那位大能魔尊,集合十二宗之力,共打造了十條天道鎖鏈,将他牢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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