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修羅惡鬼
第29章修羅惡鬼
卿和其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但他總能輕易得知別人的想法,然後踩在別人的弱點上,冷靜的看一場好戲。
卿和激怒他,要他動手,他一直是知道的,姑娘會有什麽反應,他隐約也知道。
不過他向來是這樣,失去什麽都不會痛苦,所以才由着性子胡來。
卿和惹他,他便殺了他。
至于旁的,不在乎所以沒關系。
卿和這家夥清楚這一點,利用的徹徹底底。
少年站在客房外的長廊上,目光沉郁。
夜色深沉的時候,雲冉冉才滿身疲憊的從卿和房間出來,一出門便看見了走廊的小柒。
少年站在黑暗中,只有微弱的燭光勉強照亮了他的輪廓。
雲冉冉默了默,緩緩走到他身旁,随後摸出一只手絹,拉過他的手,一點一點的将他指尖上的血漬擦淨。
他一動不動,任由她忙碌。
女孩兒擦完她的手,又仰起脖子擦他的臉頰,一點一點,濕漉漉的,有些癢。
他依然不動,目光落在她的小臉上,薄唇輕抿。
他知道方才那事兒她不可能看清楚,任誰也不可能看清楚,但他無法解釋,也不想解釋。
信不信,不都是她的選擇麽?
反正在她心裏,他就是這樣一個混賬的人。
也無所謂,大不了他走,分道揚镳。
姑娘終于将他身上的血漬擦幹淨,她将染血的手絹攥在手裏,站在他身前,輕聲問:“卿和師兄是你捅傷的麽?”
那确實是……
他便道:“是我。”
她又問:“為什麽啊?”
他回:“因為他是個混蛋。”
姑娘氣悶着沉默了。
他嗤笑一聲:“你知道他是什麽人麽你就信他?你了解他幾分?就這般護着他?”
沒想到姑娘默了半天,仰起臉看他,輕聲道:“我也……不了解你啊……”
他一怔,那也的确……他确實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但憑什麽拿他跟卿和那狗東西比?
一瞬間煩悶襲上心頭,他推開她,道:“既然如此,我走。”
姑娘拽住他:“你也沒有很想走吧。”
他一愣。
“方才走是最好的時機,我盛怒之中,又在裏面照顧卿和師兄,你走不是最方便麽?”
“為何要等在走廊裏?”
她仰起臉,溫聲道:“你是怕我,太生氣了不去找你回來麽?”
少年一怔,說不出話,片刻後垂下眼:“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纏着我,特意同你說一聲罷了。”
姑娘眼眸黯了黯,問:“你當真要走?”
少年冷冰冰的點了點頭。
·
這一次,姑娘沒有攔他。
大概是失望透頂了。
挺好,終于清靜了。
走出客棧的時候,暮色剛剛降臨,長街四處燃起燈火,格外熱鬧。
心頭巨鎖上的裂痕幾乎被靈力修複完全,逐漸變得完整無缺,他不再有絲毫留念,擡腳往長街深處走去。
沿途燈火如晝,無數行人穿梭其中。
今夜像是在進行某種節日祭典,大家都精心裝扮,沿途攤鋪無數。
面前的鋪子上擺滿了食蔬鮮果,他的目光便不知不覺停留在水當當的葡萄上,圓潤可愛,黑不溜丢。
忽然便想起關于葡萄的那些往事……
他搖搖頭,将紛亂的思緒壓下。
身側傳來酒香,略一側眸,便瞧見酒肆前排的地上堆滿了境雲天的特釀“醉星河”,她是愛喝酒的,時常抱着酒壇子喝的臉頰通紅。
尤其在清溪村那次……
不遠處有孩童點燃了小型煙火,一簇一簇的火苗飛上屋頂,飛快的綻放出一簇一簇的花火。
要是她在這裏,大概會很高興吧……
又走神了……
莫名的,總是想起那些令人厭煩的、瑣碎的事情……
越壓抑,便越想。
胸口隐隐作痛,修複好的巨鎖又開始遍布裂痕,一道比一道深,靈力瘋狂湧動,快速的進行修複。
就在這時,身旁傳來了争吵聲,一個青年将一個女孩一把推開,大聲道:"哪有為什麽,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了,哪有人能一直毫無回報的對另一個人好啊?膩了不行麽?"
那姑娘一直抹眼淚,不住的道"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青年不耐煩的道:"從前從前,從前你爹還是富商呢,現在不是破落了麽?對你好總要圖些什麽吧?什麽都不圖,全心全意付出,天下哪有這樣的傻子?"
青年忽然看向身側,一個少年立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他眉毛一橫:"你是什麽東西,居然這樣看我?"
那少年黑眸一沉,緩緩走近,青年莫名有些怕,想要後退,他卻陡然伸手扣住了他的腦袋。
青年驚慌失措,胡亂掙紮,可少年力氣大的驚人,他絲毫掙脫不開,就在他絕望的眼神中,少年猛一用力,将他的腦袋狠狠向下一砸,就聽“砰”的一聲響,那青年的腦袋便與堅硬的石磚親密接觸,當場鮮血直流,不省人事。
煙塵與碎屑亂飛之後,是呈蛛網般碎裂的石磚和口吐橫沫的青年。
周圍人俱吓傻了,那姑娘更是驚吓的忘了哭。
少年從煙塵中走出,拍拍自己的衣袖,在與姑娘擦肩而過的時候輕聲道。
“那樣的人,是有的。”
那樣的人,是有的,他最清楚不過了。
什麽也不圖,什麽也不問,毫無保留的對你好,無論遭受怎樣的對待,都會笑嘻嘻的湊上來,說着同樣一句話。
[反正不許走。]
聽不懂拒絕的話,做的過分了會第一時間道歉,對來路不明的人過分信任……
他站在人潮如織的長街上,忽然想起她無論何時都會伸出的手,想起她一聲聲“小柒,不吃飽怎麽反抗呀?”,想起她每天早上心驚膽戰的探他的鼻息……
她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
暮色愈沉,燈火愈亮。
他一路慢行,可也快要接近城門。
跨出去就再無瓜葛,他卻忽而停下腳步。
忍不住回頭看,身後影影綽綽,卻始終沒有那個人。
是啊,她又怎麽會來呢?
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卻在這一刻有些迷茫。
跨出城門,一切就會恢複如初。
但他就是忍不住又等了等。
她腿比他短那麽多,慢一點也是正常的……
可他等了那般久,那人終究沒來。
是走是留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她又如何懂。
可他還是忍不住想起那句話。
【我會努力,成為那個人。】
成為那個人委實太難了,到底要多有耐心才能看穿層層疊疊的真實內心……
沒有人能做到吧……
他眼眸晦澀,擡腳跨出了城門。
就在他即将踏出城門的瞬間,細白的小手驀然攔在他面前,随後姑娘輕巧的跳出來,雙臂一伸,冷冰冰的看着他。
他一怔,止住了腳步。
小姑娘很生氣,戳着他的胸口道:“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狠心,當真要走!”
那蔥白的小手就點在他的胸口處,那把鎖所在的位置。
他定定的看着她,一時說不出話。
在那樣的狀況下,她竟然在這裏等他……
巨鎖陡然爬上了無數裂紋,它亦察覺到問題所在,瘋狂的吸取靈力開始修補。
兩股力量幾乎要将他割裂,他說不出話,面目冰冷而疏離。
小姑娘見他半晌不動,有些慌亂,随後在自己儲物袋裏摸來摸去,不多一會兒,摸出幾樣東西抱在懷裏,随後一股腦遞到他面前,努力笑了笑。
“別走好不好,葡萄、醉星河、煙火,都給你買了。”
“你剛才不是看了很久,是喜歡嘛?”
他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姑娘眨眨眼。
“我剛才一直跟着你啊,我怕你出什麽事兒,怎麽,我買錯了麽?”
鼻尖驀然一酸,心口有什麽在瘋狂湧動。
那枚巨鎖上瞬間布滿裂痕,就在這一刻,“咔嚓”一聲,碎了。
·
長街深處,一個俊美的白衣男子從陰影中走出,懶洋洋的看着城門處。
那裏正站着一位玄衣少年和一位白裙少女。
身後的影子裏忽而傳出清脆的少年音:“大人,這就是您期望看到的麽?”
“您大費周折,就是為了給天衍仙尊解鎖?”
男人漫不經心的道:“大概吧。”
少年音一頓,随後有些激動的道:“我聽聞無情道不破不立,解鎖之後修為便會更上一層樓,您是為了讓仙尊突破吧,大人真善良。”
男人黑眸微睜,笑出聲來:“善良?長麒,你就是這麽看我的?”
名喚長麒的少年被他這樣一問,有些不好意思,嗓音裏也帶着少年的羞赧。
“是的,我覺得大人很善良,并非如同傳言那般……”
男人像是聽到了格外好笑的事情,笑的幾乎彎了腰。
“長麒,你就是因為這般天真,才枉送了性命。”
影子裏的少年半晌沒說話,許久之後才緩緩道:“大人,對不起,我不想忤逆您,可我覺得她沒騙我。”
男人微笑:“你會知道的。”
·
小柒被接回來的當天,就被禁足了。
因為姑娘問他有沒有後悔捅卿和的時候,他說嫌捅的不夠深……
于是姑娘就拽着他的手,把他扔進了房間裏。
夜色深沉,房間裏黑魆魆的,沒有點燈,只有窗戶透進來的稀薄的月光。
他一個人坐在桌前,把玩着粗糙的燭臺。
就在剛才,他的鎖解開了。
無情道,不破不立,困擾他多年的瓶頸意外突破了,這具分、身的靈力也陡然增強,可以動用的靈力更多了,雖然仍然不夠看,但也比從前強上不少。
他坐在黑暗中,想的不是修為陡升,回到滄瀾院擺脫太華的控制,而是想起了姑娘方才的樣子。
她抱着酒壇、葡萄和煙火,臉蛋紅撲撲的。
【別走好不好,葡萄、醉星河、煙火,都給你買了。】
怎麽會有這種人啊,那雙眼睛,總像是在發光。
讓他忍不住想靠近……
·
雲冉冉坐在客棧一層靠窗的位置,将買回來的醉星河分了一壇給卿和。
卿和打開泥封,給她和自己斟滿了一杯。
雲冉冉歉疚的道:“師兄對不起,我知道這樣說很過分,但是小柒他有時候不能自控,我替他道歉,一定會治好你。”
卿和笑道:“不礙事,沒有刺到要害,我再怎樣也是修士,這些傷很快就會好。”
雲冉冉知道這位師兄脾氣好人善良,沒想到他如此心胸寬廣,一時感動不已。
卿和白皙的指握着瓷碗,黑眸微彎:“師妹為何對小柒如此執着?他這般鬧騰,換了別人,怕是早就丢下不管了。”
雲冉冉不好意思的笑道:“他信任我,才這樣鬧的,我怎麽能丢下他。”
卿和不解:“信任?”
雲冉冉:“是啊,越親近越胡鬧,小柒大概是想我哄哄他吧。”
卿和一怔,複又笑了:“遇見師妹,是他的幸運。”
雲冉冉臉都被他誇紅了,連連擺手:“不至于,師兄不至于。”
這時候客棧外面忽而傳來驚呼,大街上傳來嘈雜聲響。
雲冉冉從窗戶往外看,便瞧見一個微胖的華服青年滿臉戾氣,正抓着一個粉裙姑娘的手,往懷裏拽,那姑娘一臉抗拒,拼命掙紮,可怎麽也抵不過青年的力氣,還是被拽到了懷裏。
胖而油膩的手便朝姑娘的胸口毫不客氣的招呼過去,姑娘蒼白着臉,慘叫連連。
雲冉冉從窗口翻了出去。
卿和原本正在喝酒,眼前一花,少女已不見蹤影,他眉眼微彎,擱下瓷碗,悠然起身,朝客棧外走去。
大街上早就圍滿了人,紛紛看着這場鬧劇,卻無人上前阻攔。
甚至還能聽到零星的話語。
“別反抗了,忍忍就過去了。”
“不就摸兩把,有什麽關系。”
“想想你的家人。”
更多的則是沉默。
雲冉冉看不懂這些人的反應,怎麽會如此冷漠,她見那姑娘不住的掉眼淚,就要上前,卻被一旁的店小二攔住了。
“姑娘,別管吧。”
雲冉冉不解:“為何?”
店小二擰着眉毛,壓低聲音道:“這是趙元翼,城主趙家的小公子,橫行慣了,惹不起的,別給自己找事了。”
小二哥的擔憂,雲冉冉能理解,普通百姓自然無法對抗勢大的趙家,便道:“我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
店小二愣了一下,搖搖頭:“不是這個意思,我們也是沒辦法。”
“境雲城底下鎮着個妖物,是數年前妖域裏來的黑龍,生性兇猛,惡性滔天,當時境雲城中半數百姓被他所殺,他盤踞在境雲城上空,将這一方城池牢牢封印,每日都要吃人飲血。”
“後來是趙家家主趙良朋犧牲性命,與黑龍簽訂血契,才制止了慘劇。”
“自那後,每一輩的趙家子弟都要與黑龍簽訂血契,承受黑龍的暴怒,才最終守得境雲城安寧。”
“趙家守護着境雲城,但族中子弟也日漸嚣張,尤其這趙元翼,更是鬧得天翻地覆。”
店小二嘆了口氣:“這人做出的事兒,與黑龍也差不了多少了。”
“所以才有人勸那姑娘,叫她忍忍,她越掙紮,趙元翼就會折磨的越兇,越有人出去幫忙,趙元翼就更瘋狂。”
“而我們沒有實力,并不能真的幫到這個姑娘,只會将她害的更慘。”
店小二不忍看,別開臉,道:“更何況,趙家還鎮壓着黑龍,如若惹惱了,大家都得死。”
雲冉冉沒想到還有這種原由,黑龍這種絕世大妖,可不是她能對付,那的确不能貿然出手。
趙家與黑龍簽訂血契,鎮守境雲城,卻又因為這份特殊地位在城中肆虐,衆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忍受,形成了一道不能輕易打破的閉環。
這究竟是保護還是圈禁?
可她亦不忍看那位姑娘受辱,一時進退兩難。
趙元翼從姑娘身上占了便宜,笑看着她淚水漣漣的臉,道:“瞧你哭的這麽傷心,我也不忍心,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我随便指一個人,我們來猜他的姓氏,如果你猜對了,我就放你走,如果我猜對了,你就脫一件衣服,怎麽樣?”
姑娘害怕的直搖頭,趙元翼卻笑着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拖到人群中,随後,指向了一個滿面憤怒的青年。
姑娘看見青年,臉色頓時慘白,那正是她的未婚夫,趙元翼一定是故意的,可她知道青年的姓氏,她不會錯,趙元翼會信守承諾麽?
她眼睛紅腫的望向他:“你說話算、算話麽?”
趙元翼道:“自然,大家都是見證人。”
那姑娘便哆哆嗦嗦的道:“孫,他、他姓孫。”
趙元翼看向青年,笑嘻嘻的問:“你姓孫麽?”
青年雙目通紅,咬牙道:“我姓孫。”
趙元翼拍拍手,神态輕松的道:“哎呀,我輸了。”
姑娘一喜,正要求他放了自己,卻見他忽然抽出身上的佩刀,一下便紮進青年的胸口,鮮血一瞬間噴出,濺了他一身。
青年軟軟的倒地,血從他的胸口一直蔓延。
這變故吓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沒人敢說話,沒人敢離開。
雲冉冉心頭一涼,手指驟然攥緊,太突然了,根本來不及阻止。
趙元翼張狂笑着,擡腳将青年癱倒的身體踢開,一手拿着血淋淋的刀,一手拽着姑娘的胳膊,溫柔的道:“來,下一個。”
姑娘驚駭的望着他,眼淚瘋狂掉落。
趙元翼聲音冰冷如惡鬼:“我沒說猜幾次啊。”
這惡魔般的話語徹底将姑娘逼瘋,她撕心裂肺的尖叫起來,她掙開他,拼命想往青年身邊跑,卻被趙元翼攔腰抱住。
“來,下一個。”
随後他将手指向了一個因為憤怒而顫抖的年邁男人。
那是姑娘的父親,他抓着她的頭發,迫使她露出脆弱的脖頸,随後溫柔的在她耳邊呢喃:“來,他姓什麽?”
姑娘劇烈的顫抖,哭的不能自已,她痛苦的搖頭,哭喊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趙元翼嬉笑道:“那你輸了,輸了要怎樣?”
姑娘手指扣在自己的衣襟上,臉色蒼白如紙,她絕望的目光落在男人的佩刀上,神情滿是決絕。
就在雲冉冉實在忍不住要沖上去的時候,趙元翼忽然擡手指向一個人,惡狠狠的道:“你笑什麽?”
雲冉冉轉頭看去,神色一僵,趙元翼指向的,正是卿和。
這下糟了。
她仔細看過,趙元翼身邊的護衛修為不低,她原本的打算是搶了姑娘就跑,可現在卿和師兄被盯上,她就沒辦法同時保全兩個人。
卿和師兄,可是撞到桌角都會骨折的男人啊,而且還剛被小柒捅傷。
趙元翼擡手指着卿和,眼眸一沉,道:“你過來。”
雲冉冉一急,想伸手拽住卿和,他卻當真擡腳往趙元翼面前去。
趙元翼冷血變态,卿和會死的!
就在雲冉冉瘋狂想對策的時候,卿和已經走到了趙元翼面前。
趙元翼看着面前溫順的男人,知道又是一個軟腳蝦,冷笑道:“怎麽,憐香惜玉?”
卿和不語。
趙元翼一把将姑娘推到卿和面前,對姑娘道:“你瞧,有人救你了,你只要捅他一刀,我就放過你。”
他将佩刀擱在姑娘掌心,示意她動手。
姑娘眼睛已經哭腫,雙手握着刀,顫顫巍巍始終不敢動手,趙元翼不耐煩,又拿出另一把刀,擱在卿和手上。
“那你捅她,你殺了她,我就放過你。”
卿和平靜的垂眸看着掌心的刀,半晌不語,片刻後,擡眸看向趙元翼。
趙元翼冷笑一聲:“怎麽,還想對我動手?那你來啊,我就借你十個膽子,你也不敢……”
“噗嗤”一聲,是刀刃捅進髒腑的聲音。
趙元翼的後半截話被堵在了喉中,滿臉的驚駭和猙獰。
眼前是那人帶着笑意平靜的臉,他看見男人挑了眉,微微俯身,同他耳語,嗓音冰冷如惡鬼修羅,卻又帶着一絲難掩的愉悅。
“從來沒人跟我提過這種要求。”liJia
随後刀刃被飛快抽出,又再次捅了進去,鮮血噴濺而出,染紅了公子的白衣和側臉。
他面容平靜,唇角帶笑,一刀一刀的捅進趙元翼的身體,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從容的像是喝水飲酒一般。
他太過平靜以至于身邊的人都沒反應過來,等到有人失聲尖叫時,趙元翼身上已經不知道被捅了多少刀。
鮮血染紅了刀刃,染紅了他的臉頰和瞳孔。
他溫文而立,眉眼彎彎。
像一個無邪的修羅惡鬼,罪惡又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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