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游離
楊子夜聽着錄音往電腦上一個字一個字地敲自己的采訪記錄,從這位小彭警花提供的信息來看,死者為女性,大約二十到三十歲,身高一米七,死因為中毒(毒藥成分不明),死後被兇手除了把死者的所有随身物品都拿走之外,還毀掉了一切能表明死者身份的特征。
寫到這兒,楊子夜撓了撓頭,警花的嘴很嚴,完全不肯告訴他兇手是怎麽毀掉容貌、指紋這些東西掉的呢?是用刀,用火,還是用腐蝕性化學品?這可讓他怎麽寫。
楊子夜抓了抓腦袋,往後一靠,這個采訪的機會來得相當的不容易。也虧得他靈機一動,在報紙上加了個“懸賞征集線索”的标題,後面的文字裏又加上些玄玄妙妙、雲山霧罩的說法,讓公安局的宣傳科直接打電話到報社來質問到底怎麽回事,他到現在也摸不着采訪警方的門路。老實說,這也是冒了風險的,萬一警方一怒之下開始追究他們的責任,他們也會吃不了兜着走的。好在現在市裏省裏對媒體都還算客氣,聽說他們願意在後續的報導中作出澄清,也就不再深究了,只是讓他們以後發稿子之前要審慎一些。畢竟報社是歸宣傳口管,公安系統也不願意和他們把關系鬧得太僵。不過,楊子夜趁此提出要求做進一步采訪的機會,雖然那邊打電話的人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答應他向領導請示一下。而過了二十分鐘,那個人又把電話打過來,告訴他可以采訪了。
這個打電話的人就是蘇瑾,他告訴楊子夜自己是負責對外聯絡的,如果楊子夜有采訪需求可以随時和他聯系,他可以來安排這些事。
楊子夜因此獲得了采訪的機會,而當他找到蘇瑾後,蘇瑾卻直接把彭曉苗推到他的面前,說這是具體負責此案的警察,可以向她了解情況。同時,蘇瑾還提出一個要求,稿子寫完後,他要先看一下。他的理由是,怕楊子夜把一些目前還不能公布的內容寫進去。楊子夜自然是滿口答應——他也不想得罪公安局。
而彭曉苗的态度卻讓他非常失望,完全是一副拒人千裏的表情加上一套外交辭令。他心裏隐隐約約覺得可能是和那天的事情有關,這倒讓他覺得相當難辦了。
采訪結束後,彭曉苗禮節性地送他。他瞅着左右無人,非常殷勤地邀請彭曉苗晚上一起吃個飯。
誰知彭曉苗一臉冰霜地說:“不用了。”
楊子夜陪着笑臉:“怎麽,晚上有約?”
“沒有,”彭曉苗看着他,“什麽事兒也沒有,就是不想出去吃飯而已。”
楊子夜碰了個硬釘子,一時癟了氣。不知為什麽,他以前那些對付女孩子的招數在彭曉苗面前完全使不出來了,這比彭曉苗拒絕他更加讓他沮喪。
但楊子夜還是不死心,他又想了一招:“明天你有空嗎?”
“你想幹什麽?”彭曉苗皺着眉,語氣裏表現出了相當大的戒心。
“當然是采訪啊。”
“你還天天來啊。”彭曉苗表現出了極度的不耐煩。
楊子夜卻微微一笑:“沒辦法,我們主編……”他希望用自己的為難喚起彭曉苗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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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來吧。”彭曉苗頓了一下,“不過我不一定在。”
“我的警花姑奶奶,”楊子夜一臉的苦相,“那你讓我找誰啊。”
“你可以找蘇科長嘛。”彭曉苗不為所動。
楊子夜知道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只會讓彭曉苗更排斥他,只好告辭離開。
彭曉苗看着楊子夜的背影,轉身上樓去了馬萬裏的辦公室。
馬萬裏不在,彭曉苗吃了個閉門羹。她站在走廊裏想了想,給潘俊洋打了個電話:“喂,小潘,你在哪兒呢?”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要帶出任何情緒來,免得潘俊洋在電話那頭瞎揣測,而潘俊洋也确實沒聽出什麽來,他小聲說:“等會兒我給你打,現在有點兒忙。”說完也不等彭曉苗回話,便把電話挂斷了。
彭曉苗開始堵心了,被借調到禁毒隊之後,什麽偵查工作都沒能參與,反而始終有種被排斥在外圍的感覺,她搞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麽。
彭曉苗只好給陸青打電話,讓他下樓上車。
在車上,陸青小心地——他看出彭曉苗的氣色相當不好——問:“彭姐,咱們……”
“白雲橋。”彭曉苗略帶神經質地命令道。
“嗯……”陸青小心翼翼地答應一聲,車子再次開出了市局的大院。
再次來到現場,彭曉苗卻并不下車,而是對陸青說:“陸青,你下去看看。”
“哦……”陸青雖然摸不着頭腦,但還是照辦了。
眼看着陸青走到離車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開始東張西望,彭曉苗這才拿出手機,撥通了馬萬裏的電話。
這次電話倒是很快接通了:“喂,采訪完了?”馬萬裏的聲音有些低沉,但還算清晰。
“嗯,剛完……”彭曉苗斟酌了一下詞句,“您在哪兒呢?”
彭曉苗特意用了個“您”字,希望馬萬裏能夠表現得客氣點,然而對方似乎并不領情:“出任務,怎麽,有別的事嗎?沒事我挂了。”
彭曉苗聽見“出任務”三個字有些激動:“什麽任務,跟那具屍體有關系嗎?”
“沒什麽關系,你老實在局裏待着吧。”馬萬裏似乎看透了彭曉苗的心思。
“你們到底打算什麽時候開始查那個案子?”彭曉苗有些激動,一天一夜的等待和漠視,這對于一起謀殺案來說,是相當不合理的。
“我們現在就在查啊,”馬萬裏的聲音依舊很平和,“只不過現在還沒有什麽進展而已。而且,禁毒隊手裏又不是只有這麽一起案子,我們總得揀最重要的案子先辦吧。”
“可是……”彭曉苗想說什麽。
馬萬裏立刻打斷了她:“沒什麽可是的,你好好在局裏待着,這兩天接待一下那個記者。有什麽可以透露的,我自然會告訴你。沒有的話,你就跟他打打官腔,聊聊天,一天也就過去了,這就是你現在的工作,明白了嗎?至于查案子這種事,有人安排你再去做,別沒事兒給自己身上攬事兒,再怎麽受累也不會有人誇你好的。”
馬萬裏一說完這一套話,就把電話給挂了,根本沒給她申辯的機會,彭曉苗只說了個“你……”就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而馬萬裏連最後那個“你”字都沒聽到。
彭曉苗看了看車外的陸青,他還在那兒東張西望。彭曉苗搖下玻璃喊了他一聲,陸青連忙跑了過來:“彭姐,有事兒?”
彭曉苗“嗯”了一聲:“你看見什麽了嗎?”
“沒有……”陸青的臉色有些茫然,他不清楚彭曉苗到底想問什麽。
“禁毒隊的人在這兒嗎?”彭曉苗索性把話給點明了。
“一個人都沒有。”陸青莫名其妙。
彭曉苗嘀咕了一句:“走吧。”
禁毒隊的人沒來,對彭曉苗是個極壞的消息。到目前為止,這個案子只有這麽一個現場,如果要找什麽遺漏的線索也只能到這裏來,而馬萬裏和潘俊洋都自稱在出任務。那麽現在就無非有兩種可能了:一是他們根本就沒有調查這個案子;二是他們正在查,手頭掌握了更有價值的線索,但并沒有告訴她彭曉苗。
而不管哪一種情況,都是彭曉苗不能接受的。
楊子夜湊合着把稿件弄完,然後用電子郵件發給了主編付志雨,随後他從冰箱裏拿了罐啤酒出來,拉開拉環,然後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摔,開始看電視。
啤酒喝了兩口,頻道換了五次,他的手機就響了。他拿過手機來一看,是付志雨打開的,心裏基本上就猜着是怎麽回事了。硬着頭皮接起來,付志雨開始數落他:“楊子夜,你那發的都什麽呀,要什麽沒什麽,你讓我怎麽給你上版面啊。”
“人家什麽也不說,我有什麽辦法啊。”楊子夜無奈地給自己申辯了幾句。
“他們不說,你不會問啊,你不會寫嗎?你搞什麽啊,這麽個破玩意你也好意思給我看嗎?趕緊給我重寫,晚上九點鐘之前交稿。”
付志雨說完這句話就把電話給挂了,楊子夜十分無奈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重新打開了電腦。
不推倒重來是過不了關的,楊子夜非常清楚這一點,但是另起爐竈又談何容易。楊子夜扶着額頭,開始了又一次便秘似的寫作過程。
到底是在九點前交了稿——不交也不行,校對、排版、印刷,一系列工序都在後面等着呢,這個時候,再爛的稿子也得采用。
楊子夜扣上筆記本,穿好衣服出了門——他心裏被這個稿子弄得相當憋悶,想出去找個樂子,放松放松。
楊子夜去了上次遇到彭曉苗的那個叫“西地亞戈”的酒吧——彭曉苗去的時候,已經醉眼迷離了,壓根沒記住酒吧的名字,在吧臺邊找了個座位,要了一杯威士忌,先喝上了。
九點多的酒吧,還那麽冷冷清清的,只有不遠處的舞臺上,一個歌手正有氣無力地唱着一首他叫不上名字的歌。
他正感到有些煩躁,一個女人忽然坐在了他旁邊,卻不跟酒保說話,而是把臉扭向他:“不請我喝一杯嗎?”
楊子夜看了看那個女人,看上去二十多歲(楊子夜也知道,夜店中的女人,憑外表是沒法判斷年齡的)。她穿着一身紫色的低胸吊帶連衣裙,露出半截深V字溝。頭發有幾绺被染成了金黃色,右手的食指頗為挑逗地按着臉頰。
楊子夜注意到,她的右手食指根部紋了一個什麽東西。他不覺好奇:“你手上紋的什麽?”
女人看看自己的手:“你想知道嗎?”
楊子夜微微一笑:“能讓我看看嗎?”
女人把手伸到他面前:“看吧。”
楊子夜這才看清楚,她的手上紋了一個黑色的蛇頭。楊子夜有些奇怪:“怎麽……”
女人微笑着:“人家都拿我當美女蛇,所以,我就紋了個蛇頭呗。”
“美女蛇啊……”楊子夜笑了起來,“那你咬死過幾個人了?”
“很多啊……”女人一邊說一邊開始用穿着高跟鞋的裸腳蹭了蹭楊子夜的小腿,“你想不想……”
“什麽?”楊子夜面不改色心不跳。
女人把嘴湊到他耳邊:“你想不想看看我身上的其它紋身呢?”
楊子夜心裏已經明白了七八分,卻依然裝糊塗:“哦?”
“哦什麽哦,”女人噗哧一聲笑了,“帶着錢出來玩,這還不懂嗎?”她緊接着,又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我這兒可有點兒好貨,想不想試試?”
楊子夜仰起頭活動了一下頸椎:“其實呢,我是在這兒等人。今天晚上有約,抱歉,不能照顧你生意了。”
女人對這些話并不以為意,只是臉上微微有些失落:“是這樣啊,那就算了。我經常會來這裏,如果有緣分的話……”她聳聳肩,“咱倆應該……還能再見面吧。”
“我是第二次來,”楊子夜的臉上一直帶着微笑:“不過,以後我應該會常來吧。”
孫佳嘉進西地亞戈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一點多了。大廳裏的音樂震耳欲聾,一群男女在舞池裏扭得正歡。她今天很不開心,吃什麽都覺得沒胃口,打了一圈電話也沒找着個玩伴,開車出去兜風又因為超速被交警攔下來扣了分罰了款,現在她只想到酒吧來碰碰運氣,看有沒有驚喜。
孫佳嘉往酒保面前一坐,只說了一句“來杯藍色魅影”,便把頭趴在了吧臺上——不知怎麽的,她覺得泡夜店也沒法讓她興奮起來了。
“困了?”似乎是有人在對她說話。
孫佳嘉無精打采地擡起頭,面前有一張男人的臉,似笑非笑:“你……”
她忽然想起來幾天前的那次激情:“是你啊!”她忽然覺得這一天下來終于有了一件讓人振奮的事情了——雖然現在其實已經是第二天了。
楊子夜眨眨眼睛:“跳舞嗎?還是直接……”
孫佳嘉笑了:“讨厭,”她端起酒保遞過來的杯子,一飲而盡,“走吧。”
孫佳嘉的車停在酒吧後面停車場的角落上,兩人一坐上車,立刻抱在一起開始接吻,過了好一會兒才松開。
孫佳嘉摸着楊子夜的臉:“有膽子嗎?”她示意了一下車裏。
楊子夜笑起來:“你有我就有。”
“那就來呗。”孫佳嘉一邊說,一邊拉開了楊子夜褲子上的拉鏈。
楊子夜和孫佳嘉開始纏綿的時候,彭曉苗正在失眠,她九點多和潘俊洋通過電話,那時她剛和陸青在吳夢那兒吃了飯回來。吃飯的時候,她還喝了兩杯酒,腦子正昏昏沉沉的。
潘俊洋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喂,你白天找我有什麽事兒?”
因為白天和馬萬裏通過話,彭曉苗對潘俊洋的來電有些心不在焉:“案子的事情,想找你們聊聊。”
“怎麽,你有新發現?”他雖然這麽問,但顯然并不是太重視。
彭曉苗心裏老大的不痛快,這讓她從酒勁裏掙脫出來:“沒什麽新發現,就想聽聽你們是怎麽想到,接下來該查點兒什麽。”
“這個啊……”潘俊洋微微停了一下,“明天再說吧。”
“今天就不能說?”彭曉苗開始有點犯拗了,雖然白天馬萬裏的表現讓她預感到潘俊洋肯定會跟她打馬虎眼,但一時間她還是相當不能接受對方的表現。
潘俊洋含含糊糊的:“今天就算了吧,出任務了,太累,明天再說。”
彭曉苗覺得從他嘴裏問不出什麽來了,便結束了和他的通話——她本來也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況且平素和潘俊洋的關系也還湊合,不能因為這麽點兒事就談崩了。
電話打完了,彭曉苗也睡不着了。潘俊洋的态度模棱兩可,讓她本來已經漸趨平靜的心态又變得很不痛快了。
對于彭曉苗來說,她現在的境地很是微妙。明明是被借調到了禁毒隊,卻沒有人給她安排任務(不知為什麽,她有一種強烈的被排斥感,總覺得馬萬裏似乎并不想讓她參與調查),而邵磊那邊的案子,顯然她目前是不太可能參與了。
兩面懸空的境地并不好受,她在憋悶的同時,也想到了陸青。是她一時興起,要求把陸青一塊借調到禁毒隊的,現在陸青也落得跟她一樣,兩頭懸空,游離在案件之外,這讓她相當自責。
彭曉苗想到這兒,拿起了電話。她想給陸青打過去說聲對不起,然而,找到陸青的手機號時,她又猶豫了——這麽晚了貿然打過去反而不合适。她又想給陸青發個短信,遲疑再三,卻也不知道發什麽好。
最後,她絕望地把手機随便一扔,整個人蜷縮在沙發裏,有些傷心,但又哭不出來,直到後半夜,她才朦朦胧胧地睡去。
彭曉苗一夜也沒睡踏實,她一直在做噩夢。就在她苦苦掙紮的時候,手機忽然又響了起來。彭曉苗猛然驚醒,一把抓過手機,看都沒看就接通了:“喂?”
那聲音是陸青:“彭姐,”他呼吸急促,“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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