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美人6

段長歌正愁拿什麽借口一一拒絕那些公子哥,蘇家二小姐出來替她打了圓場。

“好了好了,段姑娘這次出來當然先是和我們這些姐妹們聚一聚了,怎能讓你們得了便宜?”

說着朝她招了招手,喚她上船。

段長歌朝她感激一笑,提着裙擺踏上了船。

一上船原本船艙裏坐着的各家姑娘們便都出來了,湊到她身邊,笑吟吟地與她談論。

“段姑娘,你這步搖是在哪兒買的呀,我瞧着着實喜愛得很…”

“你這皮膚怎麽養的呀,掐一下好似能出水一樣…”

“長歌你兄長今日在不在府上啊…”

“是呀是呀,早聽聞段将軍清俊無比,真想見上一見呢…”

段長歌眉梢一挑。

得,還有打她哥主意的。

不過出來畢竟還是代表着段府的門面,她語氣很是禮貌,耐心地解答了她們所有的問題。

在這時,她才發現,在人群最後面,有一個身着繡衫羅裙的女子,面容姣好,坐在船艙邊角上,時不時糾結地看她一眼,手中的帕子都被揪得不成樣了。

看了幾眼,越發覺得有些眼熟了。

倏地恍然大悟,不是那天她偷偷出府在衣料店遇到的那個姑娘嗎?

怪不得現在在這裏如此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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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吟了一會兒,朝那個姑娘那邊走去。

張憬一開始真沒想到,之前與自己結下梁子的竟是那段家二小姐。

之前就算了,可如今段長歌風頭如此之盛,萬一她心下生了怨,恐她今後在京城…

正心下灼急時,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道染着笑意的聲音:“這位姑娘看上去臉色不是那麽好,是有煩心事嗎?”

嗓音柔柔的,如沐春風。

張憬咬了咬牙,正想起身出聲道歉時,段長歌卻先她一步,輕輕按了按她欲起身的肩膀,随即笑吟吟地坐在了她的旁邊。

“雖第一次見姑娘,但看着一點也不面生反而親的很,所以姑娘若是有什麽煩心事的話可以與長歌一講。”

話畢,輕歪着頭看她,有些俏皮地眨了眨右眼。

她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段長歌這是與她冰釋前嫌了,當下心中一喜,連連說道:“姑娘與我搭話,我自然是高興的,還怎麽提煩心事呢…”

段長歌微微一笑。

雖之前與她有過過節,但也不是那小氣之人。

交好一個人可比與別人交惡好處多多了…

後來她才從別人口中得知這位姑娘是丞相之女,張憬。

怪不得那天相遇那個丫鬟有些目中無人,原來還是有些資本的。

不過張憬也是一個識大體之人,下午兩人交談的十分愉快,段長歌這才真正感受到擁有一個朋友究竟是什麽感覺。

不過對于蘇家二小姐的熱情,她這邊還真有些不敢承應。畢竟她是蘇寐的妹妹,若是兩人交好,京城中人必會認為她和蘇寐你情我願,她段家自願與蘇家交好。

而且近幾日這蘇寐更是來了勁兒,三天兩頭來邀她出去,一副誓要把京城謠言坐實的模樣。

段長歌豈能随他的願,寧可在府內與段驚鴻相互瞪眼也不願出府。

這幾日不出府閑來無事,便拉着段驚鴻下棋,下完棋又催促着讓他教她幾招防身用。

一番練下來,不僅她累,段驚鴻更累,後來幹脆歇了下來,朝她無奈攤手“長歌啊,你一直這麽躲蘇家大公子也不是事兒啊…”

長歌搖了搖頭。”能避一日是一日。”

段驚鴻有些好奇:“為何你都不和他接觸接觸…”

她面容淡然,只是稍稍擡了擡眼,看向他。

“兄長,長歌只是不想嫁給一個一開始便目的不純的人。”

他來求親不過是為了兩家關系,借她段府使蘇家不倒。

這些日如此殷勤也不過是看重她如今名聲變好,借此蹭上好運助他順風順水。

如此事事皆懷目的之人,如何讓她繼續與他相處,倒不如,一點牽連都不要有。

莫名的,她突然想到那日許闕垂着眼的模樣,還有那句”生于朝堂之上,沒有一個人可以獨善其身。”

人人自危,人人皆想安然。

段長歌抿了抿唇,越發理解了許闕那日說出的話的心境。

不知是不是心有感應般,她剛生了這個心思,月見就端着茶走了過來。

“小姐,茶來了。”

月見在段驚鴻看不見的角度朝她眨了眨眼,長歌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當下立刻道:“兄長啊,長歌見你今日也累了,要不今日就這樣吧,你先回房歇息。”

段驚鴻受到了自家妹妹的關心,忍不住低嘆一聲“得你這句話還真不容易…”

段長歌持以真誠一笑。

“怎麽會,長歌很在意哥哥的。”

段驚鴻一副不信的樣子,不過還是對旁邊的月見吩咐道:“今日長歌出了不少汗,你先陪她洗浴一番,切不可再着涼了。”

不久前段長歌染了風寒一直待在房中這件事他還一直耿耿于懷,生怕月見照顧不好她。

主仆兩人心知肚明這不過是随口捏的借口,不過長歌沒想到竟讓兄長挂念了這麽些日,心下一暖,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輕晃動了下。

“哥,妹妹知道了,會照顧好自己的。”

等段驚鴻走後,她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将窗戶和門都關上之後,月見才小聲對她道:“小姐,月見打探到小王爺這前幾日進宮面見了聖上,這些天好像一直都待在府內。”

她頓了頓,有些疑惑。

“聽府裏人說,好像是因為王爺染了風寒不能見人。”

那次在小姐房裏可不是染了風寒的模樣,看上去比那嚴重多了。

段長歌斂了斂神色,秀眉微蹙。

從時間來看按道理他現在的傷應該差不多足以讓他下地行走了,可是,為何還一直閉門謝客呢…

想着突然想到這幾日房異常,她莫名心下有些不安,目光落在了窗外,看到了兄長離開的身影,心一動,有了法子。

次日,段長歌抱着幾卷書籍立于王府面前。

護衛攔下了她,臉色淡漠“王爺有令,不許任何人打擾。”

段長歌微微一笑,淡聲道:“請替我向小王爺禀告一聲,段家小姐求見。”

護衛見她神色淡然,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決定先去禀告一下管家。

管家聽到段家小姐來訪時,皺了皺眉,不敢輕易做決定了,來到王爺門前,輕輕叩了叩門。

“王爺,段家小姐說替兄長給您送一些書籍過來。”

“讓她進府吧。”

房屋內傳來了有些沙啞的聲音。

屋內,劉俞舒聽到“段家女子”時,有些驚異。

“這不是那天你受傷為保你周全我只能把你先放在段府了嗎?”

說完,像意識到了什麽,看向許闕,眼中閃爍着八卦的光芒。

“難道你去了段長歌的房裏?”

許闕輕飄飄地看他一眼,冷哼一聲:“那叫放嗎?你明明是将本王扔到她房裏的。”

說完,翻了翻身,看向他眯眼笑着

“怎麽,讓本王感謝你麽?”

劉俞舒擺擺手,連忙解釋道:“這可不用,那天不是情勢緊急麽,你想想,那天是多麽危險,我為了你孤身一人引開那些死士…”

許闕阖了阖眼,已經不想再聽他在耳旁叨叨了。

而這邊管家一得了應允,立刻便讓護衛放段長歌進來。

一進府,管家在給她引路的時候,不時盯着她看,眼中的疑惑顯而易見,讓她不得不懷疑。

“管家,我臉上…是有什麽東西嗎?”

聽到她聲音,管家這才微微回神,發覺自己逾了矩,連連道歉“姑娘還請多原諒,畢竟你是王府這些日來接待的第一位客人。”

段長歌沒有過多吃驚,只是将手中的書籍遞給了管家。

“管家直接帶我去小王爺房中吧…”

她突然覺得,許闕并不只是養病那麽簡單。

一靠近許闕房裏,段長歌就聞到一股濃濃的湯藥味,心中越發沉重,直到管家敲門,許闕開口讓她進去的那一刻,她才發現,他病的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不似第一面見他時的意氣風發,此刻的他渾身虛弱地躺在榻上,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臉色憔悴無比。

可以說見到他,她便明白了之前的一切發生的原因。

動了動唇,她才發覺她的聲音又沙又啞。

“他這是怎麽了?”

劉俞舒在段長歌一進門,就拼命給許闕使眼色,見她問過來,變成了一副很無奈的樣子,深深嘆了口氣,将手中的藥碗放在了桌子上。

“估計是這位的劫數到了吧,這人一病,什麽都來了,燒了三天三夜,反反複複,都快折騰不下去了…”

段長歌聽着,原本瑩白的小臉又白了幾分。

他這幾日,都是這麽過得?

像是想到什麽,她倏地一笑,看向他阖着的眼。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救你呢,畢竟你還有你的錦鯉體質保你一命。”

而現在,他唯一保命的都到她身上了,還怎麽撐得下午…

聰慧如長歌,雖不可思議,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和她的氣運被交換了。

至于為什麽被交換,段長歌想起那個意外,暗了暗眸色。

難道是因為這個嗎…

不過她既然能想到,那意味着許闕也一定能想到,不過沒想到這麽些日,他竟然強撐着沒有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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