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定親3

正這樣想着,那人便翻着窗子進來了。

段長歌愕然。

“這不是你府上嗎,你翻窗子幹嘛?”

許闕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淡。

“這麽晚進你房間,被人看到不好。”

她驚奇的“啧啧”了兩句,走到他跟前轉了兩圈。

“喲,小王爺都會替別人考慮了…”

許闕當然聽出她話中的譏诮之意,也沒生氣,只是看着她勾唇笑道“不想換回來了嗎?”

一句話,讓段長歌乖了下來,開始認真想正經事。

她努力想了想之前發生的一些事,但毫無頭緒,秀眉也随之蹙了起來。

“此計并非長久之計,可是你我并不知這裏面究竟有何機緣,這該如何?”

許闕沉吟,思索出聲:“要不找個上好的名醫給你我瞧上一瞧,或許是身體的原因…”

她考慮了一會兒,換了個方向。

“我覺得不是身體的原因,氣運這些,應該去找大師,就那個…”

她皺了皺眉,努力回想了一下:“鴻蒙大師,大家都說這位大師挺靈的,算的都挺準,要不我們去試一試…”

許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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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也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第二日,許闕便提出要帶着段長歌上山祈福,去鴻福寺問兩人姻緣諸事。

孫嬷嬷雖沒攔,但看了看站在許闕身後的段長歌,緩緩說道:“小王爺,這禮儀之事耽誤不得,切不要因為姑娘抱怨幾句您就心軟了,皇帝那邊奴婢也交代不了啊…”

段長歌一聽,來了氣兒。

這是在暗暗提醒她在給許闕下迷魂湯麽?

不光她,連許闕聽到她的話,噙在嘴角的笑意也斂了斂,目光冷淡了下來,注視着她。

孫嬷嬷一開始還沒感覺到什麽,漸漸的,她額上鼻尖滲出細汗就要忍不住跪下道歉時,小王爺才收了那逼人的目光。

聲音輕和,如風掃過,卻一字一字咂得她膽戰心驚。

“孫嬷嬷,長歌畢竟是本王還沒過門的妻,她是日後的王妃,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說她的,她的話,本王自然聽得了,你是宮中的老人,這點道理不會不懂吧…”

雖說了這麽多,但明晃晃地就是在告訴她,她管的有點多了。

孫嬷嬷一驚,連忙跪了下來,不停地道歉。

“王爺,是奴婢逾矩了…”

許闕沒有再理她,只是拉着段長歌轉身就走。

段長歌見往日在她面前傲氣沖天的嬷嬷如今氣焰全無,心中暗爽,激動得拉了拉許闕的衣袖,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許闕未言,只是淡淡的瞥過看了她一眼。

她還有些不解勁兒,又湊到他耳畔壓低了聲音,笑嘻嘻地說了一句:“鯉鯉真棒!”

許闕頓了頓,她軟糯軟糯的聲音從他耳旁拂過,像絨絨的羽毛掃過他心底,再看那雙眸子秋水盈盈,惹得他心總癢癢的。

他輕咳了一聲,将那絲不自然壓了下去。

真是的,沒事湊到他耳邊幹什麽…

由于一時心潮澎湃,他也就沒注意到段長歌說了什麽,直到他察覺時已經為時已晚。

“來,鯉鯉,吃顆葡萄。”

“鯉鯉,還有多久到鴻福寺啊…”

“鯉鯉…”

自剛才給她出奇之後,段長歌便變得格外殷勤,在馬車上不停地給他寒噓問暖。

不過…

許闕聽了她的話,臉是愈發的黑,看着段長歌,将心中的郁氣壓了壓,溫和開口“長歌,出來外面就別這樣叫了吧…”

段長歌眨了眨眼,一臉無辜樣。

“是嗎鯉鯉,既然你不喜歡,那我不叫了。”

許闕眯了眯眼,看着美人的黑眸滴溜溜轉着,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突然有點後悔告訴她這個名字了…

到了鴻福寺,寺周圍綠樹環抱,映着淡黃的院牆,青灰色的屋脊,不時響起的悠揚深沉的鐘聲,一聲一聲,蕩進那古木深叢,單單站在寺廟外面,那顆漂浮的心便可以平定下來。

段長歌斂了斂心神,神色變得莊穆了起來,提着裙擺一步一步走上臺階,進寺門時,兩個僧人雙手合十,朝她彎了彎腰。

“阿彌陀佛,施主請進。”

段長歌颔首,邁步走時,旁邊的許闕緩緩說道:“你先進去上香吧,我去尋一位故友。”

段長歌一挑眉,眉目透出驚詫之色。

顯然沒想到許闕居然在寺廟之中還有舊友,不過随之點了點頭,跟着一位僧人走進了廟裏。

許闕憑借自己的印象,順着寺廟旁邊一條小路踱步走着,沒過多久,小路盡頭出現了一座亭子,他勾了勾唇,走向那裏。

先看到的是亭中央的小桌上擺了一副棋,他頓了頓,随即了然地笑了笑,沿着涼亭坐了下來,扶着衣袖拿起一枚棋子緩緩落下。

“沒想到這麽多年,你這癡棋的性子還沒改。”

聲音帶些絲絲涼薄,但又低柔舒緩。

一語落下,涼亭又靜了下來,随後從那涼亭後面,一身白衣男子,坐在那輪椅上面,碾過雜草石子,五官清秀卻又蒼白得很,身子看上去也很是孱弱。

“皇兄怎生了閑情,來許灼這兒啊…”

等男子來到他跟前,細細看來,容顏與許闕竟有幾分相似。

許闕執子落棋,眉目認真地盯着棋盤。

“怎能說是閑情呢,來看你不應該是天經地義麽?”

話罷,他擡起眼皮,看向好久沒見的男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許灼看了看棋盤,自己的殘局已經被許闕破了,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無奈嘆道:”我還是下不過你…”

許闕慵懶的往後靠了靠,目光落在了棋盤上,又回到了他有些過于蒼白的臉上。

“雖步步機關,但這最後一招,顯然有些急了,”

他話落盡,意有所指。

許灼一怔,笑了笑,目光看向他來的方向。

“皇兄,你不該來的,若是被他知道…”

許闕挑眉,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

“皆是手足,又何談該來不該來。”

許灼無奈一笑,突然咳了咳,臉色又蒼白了些許。

他抿了抿唇,聲音有些緊。

“若是你現在改變選擇,本王今日便可以帶你走。”

他黑眸沉沉,裏面似有什麽翻湧,隐忍着什麽。

許灼慘然一笑,看向他最敬愛的兄長,緩緩搖了搖頭。

“不要為了我再起争執。”

“許灼,我已經退出朝堂了!”

“皇兄—!”

許灼心中一急,害怕許闕再說出什麽,轉動着輪椅,背過了他。

“你走吧,我不會改變我的選擇。”

許闕大掌緊握了握,咬牙道:“你真以為,許宴是為了你好嗎?”

男子背挺得很直,聞言,僵了僵,沒有停留,還是走了。

許闕咬了咬牙,終還是和他妥協了下來。

這邊,段長歌剛從煙霧缭繞的廟宇出來,轉悠着來到了一棵挂滿紅條木牌的樹下,她有些不解,問旁邊的僧人“這是幹什麽?”

僧人笑道:“姑娘,這是有情樹,你看,城中的不少公子帶着他家娘子來呢…”

她看了看,果然有很多夫婦兩人,多是女子拿着木牌,公子拿着紅絲往書樹上挂,這樣看來也別有一番浪漫。

看着看着,心中竟莫名多了一絲羨慕,以後她也要來這裏,想着,便問旁邊的人:“鴻蒙大師在哪裏禪坐啊…”

有人給她指了指不遠處的廟宇,人有點多,等輪到她推門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一位身穿着樸素僧衣的僧人坐在木桌旁。

見她進來,彎了彎腰,聲音渾厚。

“姑娘,請坐吧…”

段長歌應坐,還未說什麽,鴻蒙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姑娘近日可有喜事?”

喜事?什麽喜事?

鴻蒙見她不解,笑着緩緩說道:“為僧見姑娘紅鸾星動,應是有姻緣喜事啊…”

她聽此,驚異地看了他一眼,心中竟有些打鼓。

雖然确實是姻緣不錯,可也不過是借了個名頭而已,實際上還是假的啊…

她咬唇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鴻蒙微笑,雖說話時語速很慢,但說出的話很值得讓人琢磨。

“姑娘,真真假假,皆是由人而言,姑娘莫要糾結,坦然接受罷”

段長歌皺眉,雖心中疑慮,但還是将要緊事先一吐為快。

“大師,我近日發生了一些奇事,您看是否有破解之法?”

鴻蒙聽此,定定看了她好久,要不是見他眼睛還睜着,她都懷疑這位大師睡着了。

她試探的問了一句:“大師?你還在嗎?”

鴻蒙看了她一眼,低低嘆了一聲。

許久,才聽到他略帶滄桑的聲音:“姑娘啊,這茫茫人海,皆有定數,所見所聞所遇,都為造化,姑娘不可過多勉強…”

這鴻蒙大師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麽一堆,段長歌一句也沒聽明白,正要再出聲問時,那鴻蒙大師已經擺了擺手,不再多言。

“姑娘,回去吧,為僧今日已經不再見客了…”

段長歌見他态度堅決,只好作罷,無奈走出房間,心裏一直揣摩鴻蒙剛剛說的一些話,沒注意到跟前站了人,竟直直撞了上去。

她吃痛叫了一聲,往後退了幾步揉着自己額頭,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她頭上傳下來。

“本王現在才知曉,原來段姑娘走路不看人。”

段長歌擡起頭,這才看清楚是許闕,哼了哼,沒跟他一般計較。

不過卻忽然發覺他剛剛說話語氣好像多了分冷氣,不似一開始來寺廟的那種溫和。

難道他和他的舊友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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