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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媽媽看着看着, 突然打了個噴嚏。

“怎麽感覺有人罵我呢？”

“不可能的！”顧爸爸宛如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誰能舍得罵我老婆呢！”

“呵，我今天早上讓你起來收拾行李的時候，你沒在心底偷偷罵我嗎？”

“當然沒有！絕對沒有！”顧爸爸恨不得舉雙手雙腳發誓, “千真萬确！”

“哼, 先不說這個了。”顧媽媽随即話題一轉, 娛樂記者的挖坑采訪都沒她這麽自然，“你快看看, 這個是咱們家老大寫的詩！”

“嗯，好詩好詩！”還沒看呢，顧爸爸就順着顧媽媽的态度說話, 果然，糊弄就在你身邊，真正的糊弄學大師往往是深藏不露的！

“幹什麽呢！我要你好好看！”

“噢噢！”顧爸爸這才認真看了起來——

“虎踞龍盤出塞河，

大江東去水逐波,

……

西風吹落漢宮何。”

顧爸爸通讀了一遍，也很震驚：“雖然我也看不懂……但是确實不錯啊！”

“是吧是吧？”顧媽媽得意極了。“不愧是咱倆的兒子，可真優秀！”

“……不過, 但是，那個……”顧爸爸支支吾吾。

“有話快說！”

“這和是不是咱倆的兒子沒什麽關系吧, 我記得咱倆讀書的時候語文都挺差的啊。”

顧媽媽翻了個白眼：“你閉嘴吧你！你怎麽不直接說兒子不是咱倆親生的呢？”

“親生的倒肯定是親生的，不過也不是不存在基因突變的可能性……”顧爸爸的聲音越來越小。

“胡說，肯定是我兒子聰明！”

顧媽媽和顧爸爸一商量, 雖然主要是顧媽媽負責說，顧爸爸負責聽, 中間夾雜着一些“嗯嗯嗯”和“好的好的”之類的“糊弄學”經典文案，但讨論總算是有了結果, 那就是——

“咱們就把思明寫的這首詩當做顧氏集團40周年宴會的祝福語，印到請柬上面吧！”

**********

爺爺在樓上睡覺，文宇芒看了眼表，估計父親和大哥快回來了，就上樓把爺爺叫了起來。

文爸爸和大哥是一起回來的。

“顧總？”文爸爸沒想到居然能在自己家裏看到顧思明，險些失态，“您怎麽會在我家？”

“噢，小顧是來和咱們一起吃飯的。”文媽媽聽見動靜，走了過來，“快去洗手，洗完坐下來吃飯，我們都等你們好久了。”

“吃飯？？”文爸爸一時不知道該做何表情。

“是啊，我和芒芒今天出去買衣服，結果我忘了芒芒不會開車，讓老陳先回來了，還有碰見小顧，把我們直接送回來了。”

文爸爸聽完後更震驚了——顧總，開車，送人回家？

這話說出去誰會信啊？！

不過聯想到上次，顧總甚至還親自打電話告訴自己芒芒在網上遭到的輿論攻擊。這麽一看，送人回家這件事，似乎也沒有那麽意外了。

顧總果然是個正直善良的好孩子啊！

當然，文爸爸還是适時地向顧總表示了感謝。

“謝謝您了，顧總。”

顧思明和文爸爸雙手虛虛一握：“伯父您好，您跟伯母一樣叫我小顧就行。”

看看！多麽地親切！多麽地熱情！

文爸爸把顧思明以往的所有

殺伐果決都歸為“面冷心熱”。

可惜了，這麽好一個孩子，怎麽長了張這麽兇的臉呢？怪不得這麽容易被人誤解。

所以說，絕對不能以貌取人，也不能人雲亦雲啊！

文爸爸感覺自己今天又學到了呢！

“來來，咱們家老大，”文媽媽又把大哥招呼過來，積極地介紹道，“這位是顧總。”

“顧總您好，我們見過。”

“你好。”

“這兩次的事，都麻煩您了。”大哥始終不能放棄他的海歸gentleman人設。

“沒事，我應該做的。”

客氣了，守護自家愛豆是身為粉絲的天性，這怎麽能叫麻煩呢！！！

“冒昧地問一句，顧總和舍弟是怎麽認識的？”

“巧合，說來話長。”

“那您不妨長話短說？”

“……”顧思明直覺文宇芒哥哥似乎對自己抱有一些敵意，不過他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組織了一下語言後，顧思明謹慎地開口：“之前在芳澤，當時經理曾打擾過他，我對此感到十分抱歉。”

“帝都的芳澤？芒芒離家出咳……芒芒出去玩兒的時候住的那家？”

“是。”

文大哥正色道：“我沒記錯的話，您上任之後把親戚都調到了分公司，那一家的經理，我記得也是您的親戚吧？”

“是。”顧思明沒打算遮遮掩掩。

文大哥得到顧思明肯定的回答後，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一邊是自家親戚，另一邊是只見過一次面的客戶，真有人能做到這麽剛正不阿，幫理不幫親的嗎？

“對對，你們多熟悉熟悉啊，你倆一般大呢，交個朋友呗。”文媽媽路過這兩人，欣慰地說。

正有些尴尬的兩人：“……”

“哥，顧總，你們在聊什麽呢？”文宇芒洗完手出來。

“沒什麽，就是一些小事。”大哥溫柔地捋了把文宇芒的頭毛，斜眼偷瞄顧思明的反應。

呵，看吧，我才是文宇芒的親哥，誰跟芒芒親近難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嗎？

顧思明也不甘示弱，見文宇芒準備坐下，他眼疾手快，立刻拉開了自己右手旁的椅子。

“坐這裏吧。”

“好的。”文宇芒點點頭就要坐過去，這時，大哥卻也拍了拍他旁邊的椅子。

“還是坐在這兒吧，哥哥已經很久沒和芒芒坐在一起吃飯了呢。”

“……咱們不是昨天才吃過嗎？”文宇芒感到迷惑，“坐哪兒都一樣。”

說着就走到顧思明旁邊坐下了。

這位可是書中的男主，絕對不能得罪！

文大哥：？我能有多驕傲，我不堪一擊好不好！

吃飯的時候，大哥和顧思明都一個勁兒地往文宇芒的碗裏夾菜。

一會兒是對面的大哥：“芒芒，吃這個，你不是最愛吃了嗎？”

一會兒左邊也來了一筷子：“宇芒，多吃點肉，你太瘦了。”

文宇芒眼見着自己碗裏的菜越壘越高，趕忙把碗向自己懷裏推，雙手護住碗，一副護食的姿态。

不過別人是護食，文宇芒這是拒食。

“你們吃你們的吧，真的不用再給我夾了。”這麽多，是在喂豬吧？是吧是吧？

“好吧。”兩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收了手，語氣中頗有遺憾之意。

“小顧談朋友了沒？”文媽媽一語驚人。

顧思明搖搖頭：“沒有。”

“在忙工作？”

“是的。”

“只工作的話，生活多無趣啊，”文媽媽不贊成地道，“要懂得勞逸結合，享受生活的樂趣。”

“我會的，謝謝伯母。”

不無趣，一點兒都不無趣，我還會追星呢。

“媽，”文宇芒卻有些不好意思了，“您少說兩句吧。”

我跟顧總的關系還沒有好到能問這種問題吧？

“這有什麽的，朋友嘛，不要這麽拘束，”文媽媽撇撇嘴，“你們小孩子就是少見多怪。”

是朋友嗎？我，和顧總？

文宇芒心裏感到有些怪異，沒忍住扭過頭看了顧思明一眼，不料顧思明也正好在看他，這種被抓包的感覺吓得文宇芒趕緊把頭轉了回去。

我以後再也不偷偷看人了！真的！

**********

顧思明不僅在文家“蹭吃蹭喝”，臨走時還被文媽媽塞了些菜帶走。

“這是我老家的特産，我直接讓人空運過來的，保準好吃，你帶回去嘗嘗，如果覺得好吃，我下次再給你多帶點兒。”

“好的，謝謝伯母，那我先走了。”顧思明走到門口，“您不用送了。”

“噢不是，”文媽媽爽朗地笑了，“我是覺得剛才晚飯吃得有些多了，想出去散步消消食。對了，你們顧家是在北區吧？”

顧思明眉毛一跳，回答道：“是。”

“诶呦，那太好了，我正好要繞到北區那邊去，和你順路呢。”

顧思明：“……”

顧思明的車是臨時停的，所以就在前院，他給車解了鎖，用餘光瞟了一眼，發現文媽媽還在等着他。

顧思明一邊盡量緩慢地把東西放到後備箱裏，一邊想着一會兒該怎麽躲開文媽媽。

片刻後，顧思明合上了後備箱。

“小顧好了嗎？”文媽媽問。

“好了，伯母。”顧思明點點頭，“不過伯母，我剛突然想起來，其實我找文宇芒有些事要說，抱歉讓您等了這麽久，您先去轉吧。”

“噢，那好吧。”文媽媽也沒在意，“當然是你們的正事要緊，你等着，我馬上就把芒芒叫出來。”

“麻煩伯母了。”

把文宇芒叫出來後，文媽媽就先去遛彎兒了，徒留顧思明和文宇芒兩個人安靜地大眼瞪小眼。

顧思明不确定文媽媽現在大概走到哪裏了，因此還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搜腸刮肚地努力思考着到底要和文宇芒說些什麽事情。

文宇芒知道顧思明要找自己的時候是懵逼的。

顧總找我能有什麽事兒啊？

文媽媽還一臉嚴肅，火急火燎的樣子，讓文宇芒以為是出了什麽大事兒。

“顧總，”文宇芒率先打破沉默，“您是有什麽事兒要找我嗎？”

“嗯。”顧思明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人完全看不出來是在瞎編亂造，“你的新節目，我有在看，三期節目，每首歌都很不錯。”

“……謝謝顧總，真沒想到顧總這樣的大忙人，還會看綜藝節目！”文宇芒驚呆了——原來顧思明也會開綜藝，原來顧思明真的不是機器人！

“不是的，”顧思明輕輕皺起眉頭，“不看別人的。”只看你的。

“第二期節目裏，你寫的古風歌，歌詞非常好。”

“謝謝顧總。”文宇芒有些受寵若驚，但又感到迷惑。

不會吧？顧總說找我有事兒，這個“事兒”指得就是誇我嗎？

這是什麽誇誇群群主啊！

“歌詞也是你自己獨立寫的嗎？”

“當然啦。”

“寫得非常好，我已經抄在本子上了，希望盡管每天都能看一遍。”顧思明頓了頓，“還有你出的所有歌，我也會每天都聽一遍的。”

所以，更多的歌，什麽時候能出？

！！！文宇芒猛地被人這麽直白地誇獎，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習慣。

而且還有一點小驕傲。

不過他文宇芒敢對天發誓，真的只有那麽一點點！

不過文宇芒雖然很高興，卻還是像模像樣地裝了一下：“其實我覺得還有進步的空間啦……”

顧思明認真地思考了一番：“确實。”

“……”啊這……

“雖然對我而言已經非常出色了，但我相信你還會不斷進步，寫得歌越多，就能越寫越好的。”

我要聽歌，我要摩多摩多！

錢，歌，懂？

文宇芒的心被顧思明扭來繞去的表達吊得七上八下的，好在最終的落點還是在誇自己。

“再過一個月，顧氏集團就40周年了。”沉默了片刻後，顧思明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話，沒頭沒尾地。

“？怎麽了？”文宇芒還有點兒懵。

“到時候顧家要大辦宴席，肯定會邀請你們家，”顧思明說着，望向文宇芒的眼睛，“那天，我希望你會來。”

“不知道你有時間嗎？”

文宇芒強行把正準備脫口而出的“沒有”咽了回去。

原著裏的文宇芒從來不去京城各家的宴會，而自他穿書之後，就一直忙前忙後的，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搞事業了，同樣沒參加過一次宴會。

但是如果邀請他的對象是顧思明的話……

“好的，你放心吧顧總，我肯定有時間！”文宇芒說完，想着一會兒就去給季涼川打個電話，确認一下時間表，如果那天有事兒的話就請個假好了。

我必須要把顧家宴席那天專門給空出來。文宇芒在心裏默念。

這位可是男主啊！不能沒有時間，就算真沒時間，那也必須得有！

文宇芒一副仿佛要做什麽正經事的樣子，就差說“保證完成任務”了。

不是說顧家的宴席就不正經的意思！

尬聊也尬聊了，邀請也邀請了，顧思明判斷了一下時間，估計現在顧母已經轉完別墅區的一半，繞到對面區去了，應該是看不到這裏的情況的，就提出要離開。

“行，我送送您？”文宇芒習慣性地客套了一句。

“不用不用，下次再見。”顧思明對“送”啊、“順路”啊這些字已經ptsd了，坐上車後系好安全帶，一腳油門就開跑了。

再送我，我到底還能不能走了？

文宇芒望着顧思明倉皇逃離的背影，臉上寫滿了困惑——顧總突然這是怎麽了？

遛了一圈彎兒，快溜到家門口的文媽媽聽到汽車的響動聲，擡眼一看：“诶，這車好眼熟啊！”

怎麽和小顧的那輛這麽像呢？

世風日下，邁巴赫也成“大衆基本款”了？

“诶呦，現在的人還真是會享受啊！”文媽媽不禁感嘆道。

**********

顧思明把文媽媽給他的菜從後備箱裏拿出來，拎回公寓準備放到冰箱裏，剛一推開門，就發現客廳的燈還亮着。他暗道一聲“不好”，想再轉身偷偷溜出去，卻已經來不及了。

顧媽媽叫住了他：“思明，你怎麽才回來啊？”

“有事。”顧思明木着臉答道。

“什麽事啊？吃飯了嗎？”

“吃過了。”

“這是什麽？”顧媽媽看到了顧思明手裏提的菜。

“朋友給的。”顧思明敏捷地側過身子，小心翼翼，不想讓顧媽媽拿到袋子。

不過顧思明做了無用功，顧媽媽還是透過袋子的縫隙看出來了：“呀，原來是馬蹄啊，這可是我們J省的特産呢！你的朋友也是J省人嗎？”

又是特産？顧思明壓下心頭的一絲怪異：“不知道。”

“不知道？”顧媽媽驚詫了，“這到底是你的朋友還是我的朋友啊！”

“不是朋友。”顧思明把馬蹄塞進冰櫃裏。

顧媽媽嗤之以鼻：“別騙媽媽了，我不了解你嗎？不是朋友你怎麽可能接受人家的禮物啊？你也不想想看，你什麽時候收過別人給你送的東西？這是第一次吧？诶呀等等啊你！先切好再往進塞，這樣才不占地方啊……”

顧媽媽說着，幹脆親自上手幫忙收拾了。

朋友？是這樣的嗎？因為我把文宇芒當朋友，才會接受他母親給我的禮物嗎？

所以我到底是把他當朋友，還是屏幕前閃耀的偶像呢？

“對了，咱們家40周年的宣傳語，我和你爸已經定好了，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好。”顧思明順嘴問了一句，“定的是什麽？”

“先不告訴你！”顧媽媽打着哈哈，“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放心好吧，我跟你爸的水平，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顧思明只是随便問問，也沒有很在意，見狀就不再追問了：“我回房間休息了，你們自便吧。”

“嗯嗯去吧去吧！”顧媽媽的回答很是敷衍。

見顧思明把房間門關上後，顧母就激動地叫出顧父。

“老顧！快來！”

“來了來了！”顧爸爸的體型有些偏胖，被顧媽媽這麽一叫，幾步小跑，額上就已經冒了一層薄汗，挺出去的小肚子一颠一颠的。“又怎麽了啊這是？”

“咱們家老大交朋友啦！”顧媽媽努力克制自己，但依舊難掩興奮。

“咱兒子交女朋友啦？”顧爸爸的注意力明顯有點兒歪。

顧媽媽掐了把顧爸爸腰上的肉，道：“噓！你先別這麽說啊，我還不知道是不是呢，只知道是朋友。”

“唉，我還以為以咱們老大這種性格，會交不上朋友呢！”顧媽媽感慨着。

顧爸爸不以為意：“瞎說什麽胡話啊，人生在世，總有聊得來的人和聊不來的人。只是不同的人的朋友，到的早晚也不同罷了。”

“今天思明還帶了朋友的禮物回來呢！你猜猜是什麽？”

“什麽？”

“是馬蹄！”顧媽媽掰着指頭，喜滋滋地講，“我都說了吧，思明其實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看，他明明知道咱們在他公寓，還把馬蹄帶回來了，肯定因為知道這是我老家的特産，專門給我帶的！”

顧思明回到自己房間後，翻開《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大粉》，他最近每天都在看這本書，現在已經研讀到第208頁了。

“身為一個合格的大粉，切忌和你的愛豆在私下時，有超出粉絲與偶像之間關系的舉止！切忌切忌！！！”

顧思明：？我當場傻掉！

作者有話要說：

無獎競猜：所以文媽媽到底是誰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