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論美色能有多重要
今天白天,慕星遙不打算睡了。
她得調整作息,她如果再白天睡覺,晚上起來修煉,那作息就徹底亂了。
她原本就菜,修士的身強體壯她沒學到半分,要是再因為晝夜颠倒導致身體亞健康,她可以不用觊觎天香蝴蝶骨的人出手,自己就先涼了。
慕星遙毫無形象地坐在飛舟的甲板上,現在其餘人都以為她是迷得賀蘭涯神魂颠倒的妖女,思及合歡宗女修喜好惑人的傳言,生怕慕星遙迷惑了他們,他們被賀蘭涯妒忌狂揍,所以遠遠見到慕星遙的背影,他們就躲開了。
慕星遙覺得他們真是擔心得太多餘。
一個個長得就像旱地裏的蘿蔔一樣,她再饑不擇食,也不可能那樣。
男人,真是太自信了。
慕星遙享受着得來的清淨,在甲板上支着手眺望遠方,她不知道賀蘭涯去哪兒作奸犯科了,只期待着他能收斂一點,打打殺殺有什麽意思。
“聖女。”齊玉書清和的聲音自後響起。
慕星遙回過頭,齊玉書果然站在她後邊。有了之前那次的接觸,齊玉書比較自然而然地走過來:“山雨欲來風滿樓,聖女一點也不擔心嗎?”
他站着,慕星遙坐着,這樣顯得慕星遙很懶散一樣。
慕星遙決定把勤奮的人也拉下水,她指着旁邊的甲板:“坐。”
齊玉書看了看空蕩蕩的甲板,猶豫一瞬,齊玉書崇敬的人是賀蘭涯,賀蘭涯雖然殺伐果斷,一身臭毛病,但是從他之前種種行為可以看出,賀蘭涯還是挺有舉止的一個人。
慕星遙則誤會了,她道:“這裏沒人坐。”
齊玉書看得出沒人坐,他猶豫了一會兒,終究覺得修真界兒女不拘小節,坦然坐下:“那夜同聖女說完後,玉書茅塞頓開,尊上而後也同我說了許多,我好像清楚了不少,又好似什麽也沒明白。”
慕星遙抱着膝蓋,賀蘭涯又聊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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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地看過去,齊玉書淡笑道:“那次之後,我總會想,如果沒有善惡,那麽我一直以來堅定的東西是什麽呢?”
如果善惡,是符合秩序的、人為的定義,那麽他豈不也是在幫多數人打壓少數人?
慕星遙看着齊玉書困惑的俊臉,暗道他就是太善良了,只有善良的人才會總想着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夠好,是不是傷害了別人,惡人才會不管不顧。
所以,一直以來,真正會痛苦的都是有良心的人。
慕星遙對這種人是懷抱善意的,她說:“你怎麽會這麽想呢?你堅持的就是善良啊!”
“可是……”齊玉書剛說完話,慕星遙笑眯眯道:“沒有可是,善惡是秩序,這是對整體和大多數人而言。可是,也有這麽一小撮人,真正的富有理想,德行高尚,為人類全體的事業奮鬥終生。”
比如慕星遙穿越前那位偉大的無産階級鬥士,終其一生,都在為被剝削的人民奮鬥奔波。
齊玉書腦海裏像是有星花火閃過,黑暗的識海像是有什麽東西要沖土而出,可是,前面有一截雪色的衣角,雲霰疏疏間,賀蘭涯那張如冷月如冰雪的臉龐出現,他就像是巍峨高山,齊玉書仰望着他的高度,卻也會被遮蔽光芒。
齊玉書喃喃道:“可是尊上他……”
慕星遙恨不得搖醒這個傻孩子,賀蘭涯無視那些東西,毫無掣肘,要堕魔要修道半點不帶跑的,他一直很堅定。可正常人,像她和齊玉書這樣的正常人,需要價值觀才能引出方法論。
慕星遙道:“賀蘭涯是賀蘭涯,你是你。他上廁所你也上廁所嗎?”
慕星遙不大會勸人,但是齊玉書領悟力很強,他懂了:“尊上是我學習的高山,但世間,沒有兩座一樣的高山。”
話音剛落,天地間彙聚許多靈力朝齊玉書蜂擁而來,慕星遙在旁邊結結實實蹭了波靈力,被靈力的“香甜”給糊了一臉。
這,就叫頓悟嗎?
齊玉書的确頓悟了,連天劫都沒引來,他身上萦繞着舒适的靈力,笑着對慕星遙說:“多謝聖女,我知道了,難怪尊上從來都只會朝我提問,在我想出來前從不解答,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資質不夠,不配被尊上指導。原來,尊上是為了我自己的道。”
“他看出我踏上了自己的道,卻還差一絲,所以……”
慕星遙臉色複雜地看着齊玉書在自己面前頓悟,她難得的一臉複雜,齊玉書反應過來,這位聖女天資聰穎,這個境界相對來說太低了,她肯定為修為而苦惱,自己在她面前頓悟,她定然不好受。
齊玉書連忙道:“聖女你……不快嗎?”
慕星遙誠實道:“不是,剛才誰在烤肉?天地間靈力調動的時候,順着風飄了股烤肉味過來,到底是誰啊?”
她這些天都是吃留仙居,留仙居全是些精致而小的美食,慕星遙現在真的有點懷念大口大口吃肉,一口下去,滋滋冒油那種感覺。
齊玉書以為的不快,慕星遙一點都沒有。
她又不傻,齊玉書的确是頓悟,但是在頓悟之前,人家齊玉書不知日也修煉夜也修煉了多久,千百夜的努力,才換來了一夕頓悟。慕星遙不喜歡修煉,她覺得無趣,目前的“垂死病中驚坐起”也只是為了被賀蘭涯踹了後保命。
齊玉書看她這副半點不着調的樣子,笑了。他恐怕知道這位聖女為何修為不高。
慕星遙忍不住站起來,在飛舟上眺望一圈兒,沒人烤肉,這種香味,看來是下面的森林裏傳來的。
慕星遙眼帶豔羨:“要是賀蘭涯在這裏就好了,就能讓他技術入股,幫我去抓點好吃的乳豬什麽的來,我負責烤,唉。”
慕星遙長嘆一聲,她又後悔了。
怎麽能在今天和賀蘭涯吵架呢?要是不吵架,這頓肉不就有着落了嗎?
下面的森林很危險,齊玉書理解慕星遙為什麽不敢去,其實他倒可以去,但是,齊玉書不着痕跡地打量慕星遙一眼,想到尊上對她顯而易見的愛重。
這等事,他還是需要避嫌的。
慕星遙想找賀蘭涯,齊玉書和賀蘭涯關系挺好的,她問:“你看見賀蘭涯走哪兒了嗎?”
齊玉書頓了頓:“似乎是北邊去了,最近不太平,道盟那個邪氣四溢的籠子不知用途是什麽,山雨欲來風滿樓。”他笑了笑,“修真界,從來都不缺攻伐算計。”
慕星遙嘆息:“是啊。”
她又道:“你說賀蘭涯多久能回來?”
齊玉書不清楚:“聖女希望尊上快些回來還是晚些回來?”
慕星遙撓頭:“這個,不好說。”
她希望賀蘭涯快些回來給她抓烤肉食材吧,又怕他作奸犯科的速度太快留下把柄,到時候被人找上門來。
希望賀蘭涯晚點回來吧,又怕他在外面殺嗨了。
難。
慕星遙避過這個話題,她還是談點正事兒吧,和糟心的賀蘭涯比起來,其他事兒都不那麽糟心了。
慕星遙好奇說:“那個籠子到底是做什麽的啊?”
合歡宗也有籠子,但是用途嘛,應該和道盟的籠子不是一個用途。齊玉書目染冷肅:“道盟宋致真人拿出來的那個籠子,我沒在修真界見過,但是,類似的籠子是專門拿來縛修士的。”
“那種籠子上絕靈力,下鎖神魂,修士的一切本領都發揮不出來。更何況,我在道盟那個籠子裏,聞到了異血的味道。”
慕星遙問:“什麽是異血?”
“是千年前一名走上邪道的醫修配制出來的血,作用是污染靈力魔力。”無論是修道還是修魔,都怕異血。
這種規格的籠子,不知道盟拿來做什麽?要綁誰?
慕星遙陷入沉吟,她想不出來,按理說,道盟這籠子最可能綁的是屠殺太月靈谷的兇手,但如果真那麽正經,那個真人就不會那麽慌亂了。
算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淹,大不了就放賀蘭涯。慕星遙又坦然了。
齊玉書憂國憂民,坐不住了,去其餘地方探查這籠子的事。
他剛走沒多久,賀蘭涯就回來了,賀蘭涯似乎沒想到這麽久了慕星遙還坐在他們吵架時的甲板上,他頓了頓,越過慕星遙就往裏邊走。
慕星遙雙眼一亮,烤乳豬……不,是賀蘭涯回來了。
她馬上跑過去,容光煥發地和賀蘭涯打招呼:“你回來啦!”慕星遙看他身上好像沒有血,又看看周圍空無一人,小聲道:“這次你去殺誰了?”
齊玉書說的沒錯,山雨欲來風滿樓。現在,賀蘭涯就是慕星遙的晴雨表。
她沒理由放着賀蘭涯不用。
賀蘭涯皺眉:“誰說本尊是去殺人了?”
在天光下,賀蘭涯哪怕皺眉也無損他這張過分好看的臉。他不殺人、不逼迫人的時候,周身氣質雖冷,卻不是尖銳的寒意,風骨天成。
但慕星遙天天照鏡子,美色于她來說,重要卻不完全重要。
慕星遙驚訝道:“之前我們每次吵架你不是都去殺人了嗎?”
她掰着手指頭如數家珍:“第一次吵架,人家太月靈谷沒了吧,別那麽看着我,我知道你肯定另有打算,肯定不只是因為吵架才去殺人,但是你敢說你沒有吵架後不開心,幹脆就挑那個時機下手的原因嗎?”
“那是因為那夜時機巧合。”賀蘭涯還不至于被情緒左右。
慕星遙看着他死不認賬的樣子,點頭:“好好,就當你那次不是。”
什麽叫當那次不是,本來就不是。
慕星遙又說:“那第二次呢?你剛說完今夜都不想再見到我就跑了,第二天人家道盟的十名修士就死了,道盟的那個大籠子說不定就是關你的。”
“誰說是本尊殺的他們?”賀蘭涯目若寒冰,顯然不樂意背這口鍋。
慕星遙了解賀蘭涯,賀蘭涯除了會在痛不痛這個問題上騙她,其餘時候好像真不屑說謊。
所以,她瘋狂頭腦風暴,她下意識以為道盟派人抓屠殺太月靈谷的兇手,賀蘭涯自然要殺道盟的人,沒想到不是。仔細想想,的确是她先入為主了,賀蘭涯故意引來一堆人去太陽靈山,他巴不得人越多越好,怎麽會提前殺人呢?
慕星遙下意識道:“那……是誰?”
賀蘭涯微勾唇角:“你猜。”
“……道盟?”慕星遙猶豫着說出這個名字。
賀蘭涯知道她一定能猜出來,淡淡道:“你很聰明。”
不是聰明,慕星遙只是想,道盟的人出發當夜就死了十個,如果不是賀蘭涯,誰知道道盟具體派的是誰,從哪個地點出發?只有道盟自己人最清楚。
加上這次道盟那個邪氣十足的籠子,慕星遙堅信,道盟這樣的正道機構,絕不可能人人都走邪路。道盟如果要在這件事上做手腳,一定要清除異己,還能把罪名推給那位莫須有的兇手,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慕星遙越想越可怕,也顧不上不能在賀蘭涯面前把合歡宗卷進來的原則,她退後幾步,用玉簡給花姨傳訊,讓她別派人來太陽靈山。
慕星遙做完這一切,心才稍稍安定。
她又餓起來了,對賀蘭涯道:“賀蘭涯,你想吃烤肉嗎?”
賀蘭涯投來疑惑的眼神,慕星遙猜他沒吃過,她道:“烤肉很适合你們男生吃,你看看,你這些日子這麽奔波,多累啊,吃點烤肉放松心情補充體力吧。”
“本尊不會。”賀蘭涯直接了當道。
他記得慕星遙對火的控制可以說是一個災難,她是單一水靈根,所以,這個烤肉大概率是她要他幫忙?
慕星遙已經顧不上許多了,她推着賀蘭涯的腰:“肯定是我來烤,走嘛,剛才我不是惹你生氣了嗎?就當我烤肉給你吃賠罪好了。”
然後,等到了下邊的森林,慕星遙一改剛才一口一個我來。
她亮晶晶地看着賀蘭涯:“你去獵一頭紅頭乳豬來,就是那種戰鬥力比較兇猛的,特別喜歡啃樹木磨牙,經常把一片樹都啃死的那一種,你随着樹木被啃咬的痕跡過去一定能抓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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