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瘋狂

樓夜在訓練室呆了五天，除了吃飯，連休息都在訓練室內，

他一遍遍的糾正自己的姿勢，一遍遍反思總結，每晚直到徹底沒了力氣，才會泡在營養艙內休息，第二天重新開始訓練。

就這樣，樓夜一點點的逼着自己，即使動作稍微劇烈一點，就會心悸痛苦，心肺有種撕裂般的疼痛，可樓夜努力忽視，他在逼着自己習慣。

“砰……”

訓練室內，傳出一道沉悶的響聲，透過玻璃看過去，一個大汗淋漓的人，正發力擊打着面前的沙包，且保證每次落點位置都相同。

豆大的汗珠從他身上滾落，能看到他眼簾似乎被汗水糊住，漆黑的發絲擋在右眼前，卻遮不住他眼底平靜燃燒的光。

直到他雙臂開始顫抖，酸痛到無力擡起，他才慢慢停下動作，随意扯過一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緩慢卻平穩的接了杯水。

【恭喜宿主，你目前的身體情況已經符合躍遷最低标準。】

樓夜半倚着牆，正垂眸緩和着胸腔內撕扯的痛，緊抿着唇，面色蒼白，除了被睫毛覆蓋的眼神中有過一瞬，因痛苦而造成的短暫失神，外表依舊平靜無波，甚至帶上了些不近人情的冰冷。

身體挺拔青松積雪，不洩分毫脆弱狼狽！

此時聽到033的話，有些複雜的看着自己的雙手，握了握拳。

033見狀毫不留情潑涼水：【請宿主別誤會，宿主如今只是符合最低标準，勉強比之前強了一點，能抵擋得住躍遷沖擊，實際上宿主依舊弱小，鑒于宿主只有兩個月的時間，033要保證宿主早日到達實地，沒有多餘時間才這裏浪費，才算宿主勉強及格。】

樓夜覺得緩過來了，才輕聲道：“我知道。”

【很好，那我們可以開始下一階段的計劃了。】

機械音剛消失，樓夜眼前一晃，整個人瞬間出現在一處布滿了青苔的廢棄城市，一眼望去，除了斷垣殘壁，別的什麽都沒有，而他此刻，正在一個小巷中。

天色迅速變暗，樓夜的影子在瞬息間拉長縮短，頭頂原先還明亮的天際，此刻卻宛如被烏雲遮頂，能見度也在迅速變低。

【巷戰：請宿主用所學基本動作在巷戰中取得勝利。】

巷戰是基礎教學中最常用的場景，指雙方徒手在巷內搏鬥，由于巷內空間狹窄，地形不便，對學員動作的要求也高。

冰冷的電子音剛落，一道輕微聲音傳來，樓夜迅速回頭，巷子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樓夜壓住呼吸，警惕地盯着巷子口，肌肉緊繃。

聲音越來越近，來人很快顯露身形，是一張普通陌生的臉，他幽深狠絕的雙眼如同盯着獵物一樣，緊緊盯着樓夜，樓夜緊抿着唇，不敢松懈分毫，心中的危機和警惕拉到滿值。

雙方距離悄然拉近，不過瞬息，來人猛地一蹬奔向樓夜，樓夜腰身側扭躲過攻擊，順勢手腕一拉一滑，對方卻宛若泥鳅滑不留手，手肘挾山石巨力轟然砸向樓夜胸膛。

“咳咳咳……”

樓夜捂着胸口，被狠狠砸落在地滑行了很遠。

“你太弱了！”來人收回手，居高臨下盯着樓夜，這是他開口說的唯一一句話。

樓夜能感覺到系統給他配備的對手，基礎動作已經完全融會貫通，對任何動作招式都可以信手拈來，樓夜之前看了無數視頻，可以說沒有任何一人可以和他相比。

這人已經把基礎招式完全融入己身，都要玩出花了，僅憑着這一手，樓夜敢說這人就算空手戰鬥，靠這些都能橫掃一大片。

“這是你從哪找來的對手？”樓夜咳嗽着踉跄起身，死死盯着來人。

033出聲解釋：【宿主學習的時候，033已經将所有基礎動作記錄在案，并優化改善模拟，尤其是宿主最後得到的皇家書籍，裏面記錄的所有名人手記和猜測推斷，經過數據模拟，猜測有百分之八十可行，033已經完全吸取并實驗，最終将可行方案全部并入模拟程序中。】

“這就是你的模拟出來的最終程序産物？”樓夜揉着受傷的地方，調整着呼吸。

【是的，宿主，請相信自己，你可以打敗他。】

“打敗他……”樓夜沒有說完，牢牢盯着面前的人，他摸了摸青紫的嘴角，又重複了一遍，“打敗……他！”這一次，他的聲音低沉有力，眼神在夜色中亮的吓人，

“再來！”

說完後腿發力，如同獵豹向對方奔去，夜風吹動了樓夜的發絲，卻吹不滅他眼中燃燒的烈火，腦海中強迫性的一遍又一遍閃過練習動作姿勢和要點。

一分鐘後，

“轟……”

樓夜被踹倒在地，狠狠吐出一口血，又一次扶着牆起身：“再、來！”

三分鐘後，

“砰……”

樓夜被掼到牆上，只覺得眼前發黑，但樓夜卻慢慢笑了出來，他能感受到自己對這些動作正在融會貫通，他沒說話，緩慢挺直背脊，用動作表示：他還可以繼續。

這一次，樓夜堅持了五分鐘。

十分鐘

二十分鐘

……

“呼呼呼……咳咳……”

樓夜猛地從營養倉醒來劇烈咳嗽着，一晚上被虐的疼痛讓他渾身似乎還殘留着疼意，即使知道是虛拟空間的錯覺，樓夜也歇了好一會才從營養倉只中起身。

根據鍛煉列表，樓夜照常去棟樓訓練室準備做一整套基礎訓練，加強對身體的鍛煉，并将空間內所得的經驗努力反饋到本身。

但樓夜剛開始沒多久，突然頓住，眼睛微微睜大，似乎有些驚詫。

【宿主，怎麽樣，是不是有效果了？】033早有預料。

樓夜怔了片刻，看了眼面前用來訓練的沙包，又看看自己的雙手，剛剛訓練時，樓夜明顯察覺到自己的戰鬥意識在提升，他下意識的分析并得出沙袋回彈的力道以及弧線。

他一晚上光被虐了，除了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但樓夜始終沒有贏過。

沒有參照物，樓夜只能隐隐約約感覺自己似乎融會貫通了些，卻沒想到效果這麽立竿見影。

樓夜完全泡在033的虛拟空間內，兩天時間一晃而過。

這兩天，樓夜已經在虛拟空間受傷死亡上百次，他肋骨斷過，手骨斷過，腿骨斷過，甚至脖頸骨也斷過，神經傳來的疼痛讓樓夜昏厥過無數次，但樓夜還是爬起來了，壓抑平靜的眼神下，是即将爆發的火山。

他在對戰中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甚至可以和來人打的平分秋色。

樓夜如同一塊海綿，努力汲取着對方所擁有的知識，并化為己用，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來，記下此人所有的動作和招式，無數次的學習，對照，糾正并站起來重新挑戰。

對方仿佛一個機械的老師，又像是一面鏡子。

荒僻的小巷內，樓夜站在巷子中間，兩道身影一閃而過，小巷內傳出一道道沉悶搏擊的聲音，兩人打的不可開交，漸漸進入白熱化。

樓夜閃身縱躍，扣住來人手臂，順勢一扭，卻被反手扣住虎口，劈手砍向樓夜手腕，扭身右手轟然砸向樓夜，樓夜閃退，兩人再次對峙，僅片刻，更兇猛的打鬥到來。

樓夜欺身上前，動作越發兇猛，鉗、拉、崩、沖、踢、蹬、躍，幾個基礎招式被他信手拈來，已經熟練到極致，甚至帶上了獨屬于他本人的風格和美感。

橫踢、縱躍、騰挪、鞭腿、閃身，各種動作越發純熟，劇烈運動間樓夜胸口憋悶的幾欲爆炸，激烈的動作卻讓樓夜只覺得似乎全身都在發燙，發熱。

他的雙眼極亮，這就是速度的激情，是力量的充實和美感，強烈的興奮甚至讓樓夜有種酒醉微醺的入迷。

心髒的跳動仿佛就在耳畔，夜風吹動了樓夜的衣擺，發絲拂過他發亮的眸子。

兩人招式相似卻各有風格，直到樓夜急蹬攀上矮牆，縱躍而下砸向對方胸口，在對方掙紮間絞緊喉嚨，一路拖拽着對方出了出了巷子口，擡頭看着外面的陽光喃喃道，“033，我是不是贏了？”

【恭喜宿主，取得勝利！】

033的話說完，樓夜手中拎着人化為數據消散，小巷也開始坍塌消失，殘桓斷壁的建築消弭，虛拟空間變回了原始的白茫茫狀态。

【我說過，宿主一定可以！】

胸口越來越疼，對方能力極強，搏鬥間樓夜全身幾乎找不到一塊好皮，青紫滲血，此刻全身的神經似乎完全複蘇了，無處不在的疼痛無比肆意彰顯着它們的存在。

但樓夜不在乎，眼中的那團火越燒越旺，越來越亮，“對，我可以。”

“我該相信我自己，我可以！”

這一晚，樓夜終于可以睡一個充足而滿意的覺了，沒有壓縮到極致的訓練，沒有虛拟空間的疼痛，除了依舊睡在冰冷的營養倉裏恢複。

第二天一早，樓夜就開始申請飛船躍遷，準備實戰訓練。

鑒于飛船躍遷會造成空間撕裂的能量沖擊，所以每一位要使用飛船躍遷功能的居民，都需要得到躍遷點頒發的躍遷證明，确認該居民身體情況可以承受沖擊。

也就是說，樓夜需要到躍遷點進行一次實戰測試，得到躍遷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