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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燕歸一頓,想想好像也是這麽個道理。不能明着由他來要,那誰能從趙國皇後那兒挖出東西啊?
“咱們慢慢想吧。”徐燕歸煩躁地道:“現在事情都擠到了一起打成了結,你有十個腦子也不夠用。”
揉了揉眉心,沈在野悶聲不說話了。
晚上回府,打開争春的大門,姜桃花還是跟往常一樣朝他撲了過來。
“爺!”小丫頭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您回來啦?”
“嗯。”淡淡地應了一聲。沈在野頓了頓,想起李缙說的話,下意識地就朝她笑了笑。
臉上一僵,桃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松開他的腰退後兩步,戒備地看着他:“……出什麽事了?”
“看見你高興,所以笑一笑罷了。”微微皺眉,沈在野不悅地道:“你怕什麽?”
廢話,看見一頭野獸在面前露牙笑,誰能不害怕啊?他今兒是不是又受什麽刺激了?桃花一邊腹诽一邊重新挨回他身邊,試探性地問:
“今日有什麽奇怪的事發生嗎?”
“沒有。”
“喔……”點點頭,桃花牽着他的手進去主屋,帶到軟榻上坐下:“今兒趙國使臣過府,倒是跟妾身說了不少的話,妾身很高興,多謝爺。”
“你高興就好了。”斜靠在旁邊,沈在野道:“心願算是完成了?”
“嗯!”桃花點頭,該拿的東西也拿到了,這一幫使臣接下來會怎麽樣,就不關她的事了。
沈在野垂眸沉思,斟酌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以後有什麽事,也可以找我幫忙,遇見的困難,也都可以跟我講。”
啥?桃花震驚地看了看他,忍不住爬到他懷裏,伸手摸摸他的額頭:“爺今兒是怎麽了?好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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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奇怪?”沈在野皺眉:“你不是就想讓我說這些話嗎?”
想是想啊,誰不想大腿坦言會罩着自己?但是……這實在不是沈在野的說話習慣,她都懷疑他是不是中邪了!役腸華弟。
“您以往不是這麽直白的人。”小心翼翼地看他兩眼,桃花身上的雞皮疙瘩還在一層層地起:“有些話咱們心照不宣也挺好的。”
沈在野一愣,接着就微怒:“看來他也不是很了解你。”
“誰啊?”桃花挑眉,一看沈大爺這眼神,瞬間就明白了,哭笑不得地道:“李缙跟您說了什麽?”
“沒什麽。”黑着臉伸手去拔她頭上的釵飾,沈在野慢條斯理地幫她将發髻解開:“他倒是挺關心你的。”
任由他取,頭上的東西取完了,整個人都是一松,桃花舒服地靠在他懷裏,撇嘴道:“是挺關心我的。”
她竟然還承認?沈在野眯眼:“你不是很讨厭他嗎?”
“他關心妾身和妾身讨厭他好像不沖突吧?”桃花笑了笑:“如今他的确是跟以前不一樣了,這也得承認。”
坦白講,要不是他混賬在前,就今日那番話,她也是要感動一下的。自己都這麽明顯地厭惡他了,李缙竟然能丢了臉面不要,也說要給她解藥。這份情誼就算是為了彌補,也是難得。
可惜她已經感動不起來了。
沈在野皺眉,手頓在她的發絲之中,許久才繼續動作:“看來你心裏還是分得清好壞的,誰對你好,誰對你不好,都很清楚?”
一聽這語氣,桃花立馬狗腿地轉頭抱着他胳膊,甜甜地道:“這是當然,比如爺對妾身是最好的,妾身心裏門兒清!”
眉頭一松,沈在野抿唇,順了順她的長發,抱她在懷裏不吭聲了。
她懷裏抱着他的胳膊,他懷裏抱着她,兩個人看着窗外的月光,當真是歲月靜好,年華無憂。
然而也只是這幾個時辰的靜好罷了,第二天天亮,沈在野就被皇帝召進了宮。
“國都出現了逆賊。”明德帝一把将奏折摔在地上,急得在龍椅之前走來走去:“短短一個月,竟然聚集了兩三千的人!現在就在迎仙山附近,京兆尹竟然一直沒發現!”
正是趙魏兩國來往的時候,這個關頭若是發生叛亂,丢的可就是大魏的顏面!沈在野的表情也很嚴肅,拱手道:“陛下當立刻派人追剿。”
“朕知道。”明德帝道:“但龐将軍前些日子剛被調去安山平亂,國都之中沒別的可用之将,朕總不能動用南宮衛尉吧?他還要守着朕的皇宮!”
“父皇。”旁邊的穆無暇站了出來:“兒臣願意前往平亂!”
“你?”明德帝皺眉:“你年紀太小不說,又是偏文之人……”
上次在文壇的授課給他的印象深刻,皇帝理所應當地覺得南王專文不擅武。
“父皇放心。”穆無暇認真地道:“兒臣自幼也是研習兵法,勤練馬術箭術。既然京中無将,又何不讓兒臣試試?”
沈在野點頭,拱手道:“微臣覺得南王可以前去。”
明德帝抿唇,認真地看着穆無暇想了好一陣子,終于點頭:“好吧,那朕就給你五千士兵,務必将那一窩叛賊剿滅!”
“兒臣領旨!”穆無暇眼裏滿是光彩,離開大殿的時候,他很是認真地看着沈在野道:“這一戰本王只會贏不會輸,父皇之所以不肯攻打吳國,是因為他安逸太久,心裏覺得大魏之兵并沒有多強。此番正好讓他看看咱們的戰力,之後再求聯趙攻吳之事,就能有些把握了。”
沈在野沒說別的,只拱手道:“微臣靜候殿下凱旋。”
南王颔首,立馬拿着兵符往駐兵重鎮去了。沈在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這孩子還真是有滿腔的熱血。
穆無暇說的這條路的确是可以走通的,然而他等不及了,不如就趁着這個機會,把該做的都做了吧。
陸芷蘭正在宮裏修剪花枝,突然就收到了一封信,打開看了看,眼眶漸漸的就紅了。
與此同時,近在朝中的各個親信,以及遠在安山的龐将軍,也都收到了同樣的消息。
大魏的國都還是跟往常一樣平靜,桃花抱着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小聲嘀咕道:“天氣是越來越涼了。”
沈在野跨出門來,伸手就扔給她一件披風,然後道:“走,去送一送南王。”
因為趙國的使臣還在國都。所以南王平亂也不能大張旗鼓地出發,只能選在晚上夜深人靜地時候。帶着人馬離開。
桃花跟着沈在野出門,沒坐馬車,倒是與他同乘了一匹馬。夜風之中兩人衣袍烈烈,桃花死死抱着這人的後腰,突然道:“您今兒心情好像格外沉重。”
沈在野一愣,回頭問:“很明顯?”
“除了妾身沒人看得出來。”桃花道:“您放心吧。”
這話他聽着是該放心還是該更不放心?沈在野嘆息:“別人都沒看出來,你怎麽就看出來了?”
桃花撇嘴:“跟您呆在一起久了,自然會更了解些許細微之處,比如您每次有心事,眼簾就會一直垂着,不肯正眼看我。”
這算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因為怕她從他眼裏看出什麽東西來。
輕哼一聲。沈在野道:“如此說來,看你有沒有撒謊也簡單得很,你每次騙人,都喜歡捋袖口。”
啥?桃花驚了一跳,捏了自己的袖口看了看:“妾身有這個習慣嗎?沒有吧?”
她自己都沒發現!
“所以兩個人在一起久了,還真不是什麽好事。”沈在野道:“自己不曾發現的東西,都被對方發現了。”
“怪不得白頭偕老的人都必須是十分相愛的人呢。”桃花小聲嘀咕:“不然被不靠譜的人了解自己的一舉一動,那也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