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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霏很早就買了東西回來了，就站在門口，隔音很好，聽不到裏面說什麽，但她大概可以猜到。

她盯着天花板。

其實在和裴溪窈在一起的時候她就知道多半會有這麽一天，大部分父母都不會接受自己的子女找一個可能會爆炸的伴侶。

她其實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她現在都看不到奇怪的東西也聽不到奇怪的聲音。

但她确實沒辦法保證自己之後一直不會出現問題。

她的眼睛很幹，很難受，但也哭不出。

好像在很久之前，她就失去了流眼淚的能力。

——

“媽，是我需要秦霏。”裴溪窈吸了吸鼻子，“我不放心她，她不在我身邊我就會做噩夢，我總是夢到她自毀，只有她一直在我身邊好好的，我才安心，如果她不在我身邊，我會瘋掉的。”

“你為什麽之前不說？”裴母皺緊了眉頭。

“我自己去看過心理醫生，沒有什麽問題，我離不開她。”裴溪窈低下頭，“媽，我想和她在一起，我很少會堅持什麽事情，但是這件事情我一定要堅持。“

裴母不知道該說什麽，盯着裴溪窈，用力揉了兩下太陽穴。

——

秦霏接到了裴溪窈的電話才回去，兩個人的氣氛有些凝固，裴溪窈雖然帶着笑，但是明顯眼角有些微微發紅。

三個人在桌子邊坐下。

“吃飯吧。”裴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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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霏朝着裴母看了一眼，将啤酒打開遞給她。

“你不用讨好我，我對你沒有意見。”裴母接了過來，看着秦霏，眼神複雜。

“只是幫您遞瓶酒而已，算不上讨好。”秦霏微笑，“這要是就算讨好也太随便了。”

“我知道我無論說什麽做什麽，您都會擔心，我知道我這麽說很自私，但我在我目前确實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況下，也确實無法對她放手。”

“不過我可以答應您，我會定期去做心理檢查，如果出現問題，我會自己離開她，您不想她收到傷害，我也不想傷害她和您。”秦霏繼續說道，“您可以當我的監護人，如果有問題，可以把我送到醫院去。”

裴溪窈皺着眉頭：“也不用這樣……”

“讓你媽媽安心，是我的責任。”秦霏打斷了裴溪窈的話。

裴母有些複雜地看着秦霏，自從那些事情之後，秦霏就變成了一個很內斂的人，很少會表達自己的情感，但她現在在明确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不知道以後會如何，但她能夠确定此刻秦霏的心意。

“你們兩個這樣顯得我像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魔王。”裴母扶額，“你們如果實在不同意，我也不可能強行把你們分開來，又不是舊社會，我也沒有能力讓你們兩個人一輩子不見面，好了，吃飯，要涼了。”

裴溪窈松了口氣，但秦霏知道，裴母可能并不是永久放棄了，只是暫時放棄了，她估摸着，自己之後要是和裴溪窈出現什麽問題，對方可能會直接勸分。

秦霏大四的時候成功保研本校，她準備如果能學就一直學下去，不過裴溪窈沒繼續學習，直接當了自由插畫師，她在剛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太太了，現在最便宜的商稿都要四位數，有錢之後她就直接搬了出來，在A大附近租了個房子。

“你準備以後就留在A市嗎？”兩個人并肩躺在床上，裴溪窈盯着天花板。

“嗯，老家的兩套房子都買出去了，加上這些年理財賺到的錢，買個地段還行的房子應該不是問題，不過等畢業之後看看我會在哪裏工作吧，感覺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會畢業。”秦霏聲音頓了頓，“你不喜歡A市嗎？”

“還行吧，畢竟我随便在哪裏，只要你在旁邊就行了。”裴溪窈側過身，手搭在秦霏的腰上，額頭蹭着她的手臂，“你喜歡什麽樣的房子？大平層還是獨棟？”

“獨棟也太貴了。”秦霏皺了下眉頭。

“想想也不犯法嘛。”裴溪窈晃了晃秦霏的手臂，“到時候還能養一只狗一只貓。”

“養狗養貓随時都可以，不過你确定你能爬起來遛狗嗎？”

“不能。”裴溪窈想都沒想地回答道，“所以，還是養貓吧。”

……

秦霏在博士畢業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她的政審多半是通過不了的，而法醫又是如此的特殊。

“都死了，而且還是繼母有案底，這都會影響嗎？”裴溪窈表情難看，那段時間她的情緒比秦霏還要差，還不小心砸了個數位板，數位板壞了之後心情更郁悶了。

吳老師知道之後也很懊惱，她當時只想着法醫适合秦霏的性格，但居然完全忘了這件事情，畢竟高中畢業的時候考慮大學畢業的事情有些遙遠了。

秦霏倒是最淡定的那一個：“是我的問題，我沒調查清楚。”這種事情怪不了任何人不提醒，只能怪自己當時太想當然，沒有調查清楚，就直接把志願給填了。

她不覺得浪費了時間，她很喜歡這門學科，運氣不錯，遇到的導師也很好，不過還好，留校當老師不需要政審。

“最後兜兜轉轉，還是要和人相處。”秦霏有些感慨。

秦霏之前待在導師手底下的時候幫忙帶過研究生，想着自己以後和屍體相處肯定比面對學生有意思，但誰知道呢。

裴母在她留校當老師之後倒是放心了不少，态度也緩和了些，要是秦霏天天和屍體待在一起……雖然已經新時代了，但她還是覺得秦霏會被屍體的陰氣影響到，可能會讓病情反複，當然這種事情她也只是在心裏偷偷地想，沒有說出來。

之前裴母聽到兩個人說要買房，從來沒有提過要幫忙，不過在秦霏要留校之後就主動開了口，給了裴溪窈一張銀行卡，讓她自己處置。

回去之後裴溪窈查了查，裏面居然有五百萬。

“這算是你媽媽對我的認可嗎？”

“算吧。”裴溪窈撲進了秦霏的懷裏，兩個人倒在了地毯上。

“所以你媽媽最主要嫌棄我，是因為我要當法醫？也是，老一輩的人都有點迷信，我精神病加法醫，乍一聽确實夠吓人，而老師，多麽陽光的一個形象，讓我整個人都陽光了。”

“我覺得你幹什麽都陽光，而且女法醫多帥啊。”裴溪窈壓低了聲音，“我感覺你穿白大褂然後戴那個醫用手套的時候特別迷人，每次看到就想親上去。”

“買一件？”

“那再買個聽診器。”裴溪窈笑嘻嘻。

“總感覺不太吉利，我學的是法醫。”

“有什麽不吉利的，都死過一次的人了，還在意這些？”

秦霏沉默了兩秒，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你是怎麽來的？我是死了，你呢？”

“不知道，我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了，大概因為我當時每天都在想，如果能重新來一次，我肯定能把你拉出來……”裴溪窈捏了捏秦霏的手指，“真好，我真的把你拉出來了。”

“是啊，你把我拉出來了。”

從那場伴随了她幾年的噩夢裏，那場大火裏，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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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個上輩子的小番外，裴溪窈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