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Part 19

短暫釋放心中負面情緒後，繩很快端正了姿态，日日練習書道，不說香道還能不能練下去吧，至少，這書道不能丢。

字如其人，人如其字，若連字都寫不端正美好，那還有什麽可拿的出手的，抱有這個想法，繩練字的态度格外端正，态度端正認真得來探望的轉寝小春愕然，她鮮少見到有孩子能如繩般靜下心來好好練字的，不說孩子，成人也是一樣的。放眼木葉，她還沒見到哪個寫起字來可以如藝術一般，讓人看着就覺得舒服。

再看看這字。

簡直了。

轉寝小春一點不想承認，她比不過敬愛的老師，木葉村前任火影二代目就算了，他是老師，比她強是理所當然的，可為什麽繩子這麽小的人，字都寫得比她好看？轉寝小春看看自己手上原本準備給老師過目的，寫給火之國大名的文書，再看看她的字，自己那字和狗爬也沒什麽區別，立竿見下，比都不用比了，呵。

簡直不能忍。

“繩子桑~”

“小春老師好。”

提起收筆，繩将筆放置一旁，就着跪坐的姿勢微微俯身，算是向轉寝小春行禮了。因着過去多年的熏陶，繩轉世後，沒少被人誇贊這一身氣質和禮儀如何如何的，一說起來，大都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但這感覺，在叔祖父的弟子身上見不到的，他們至多覺得，這不過是漩渦水戶教得好，可旁的這些，她能教嗎？

別人不清楚，不代表千手扉間不清楚，這些忍者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們門兒清，因此，千手扉間知道漩渦水戶擅長封印術，學過香道，修習過禮儀，頗有大家風範，可他心裏清楚，漩渦水戶教不出繩這一份模樣來。

因為，她自身就沒有！

“我能繩子幫個忙嗎？”

“請說。”

繩态度擺的比較低，這是謙卑，不是自賤。良好的禮儀習慣養于世家，代代傳承，破壞一份傳承和形象卻只需一個細節。

因而她一向注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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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謄抄一份可好？”

繩接過文書，眉頭輕蹙，

“這我可不能輕易應下，得先問過叔祖父才行。若叔祖父同意了，再來謄抄也不晚，只是，對不住小春老師跑一趟了。”

這是轉寝小春意料中的回答。

繩一貫重禮，破例的事，綱手沒少做，繩卻恪守底線，不曾涉足，這也是為什麽，一旦老師出面了，他們都壓不住繩的緣故，壓不住，站不住，沒什麽值得拿來說事的，這樣，便是老師不在，她也沒有由頭說繩子。

不得不說，相較柱間老師，繩子更像扉間老師，而綱手像柱間老師，姐妹二人一點都不像自己父母，這倒也算是個奇怪之處了。

“一起去吧。”

“小春老師稍等片刻。”

繩半側身，起身，和服下擺竟是半點沒皺，不僅如此，繩起身後，轉寝小春才注意到，在練字途中，繩并未拿繩帶将袖子綁起方便練習，而是就着寬大的衣袖，練着，這要如何才能練成這般半點不沾染墨汁……

怕麽，要有些功底了。

“我收拾好了。”

繩抿嘴輕笑，笑容腼腆，棕發棕眸的她此時站在轉寝小春面前，模樣更像母親露子了，但也只是一個瞬間，在轉寝小春眼裏，和綱手的容貌有五分相似的繩，五官更顯深刻，多少有些千手柱間和千手扉間的影子。

她沒注意旁的了。

緩步前往千手扉間的住處，路上經過了還未形成商業街模樣的過道，繩知道，這是外面，她出生後，鮮少涉足的區域，轉寝小春這是特地帶她出來看看的，因着之前數年她都沒外出一步，這多少讓他們對繩心生愧疚了。

Part 20

同繩子一起拜見千手扉間，轉寝小春就着這事，把話一說，千手扉間當即同意了，拿來紙筆，将書信放在繩子面前，看着繩子寫，也不避諱。這讓想拉千手扉間下去，談些事情的轉寝小春無奈，她也知道，是自己前陣子做過了。可這樣防賊一般防着，不讓她拿任何把柄，她以後難道每逢有書信要寫都要來請繩子嗎？

攤開書信在前，繩子拿鎮紙壓住一頭，研磨好墨，調好合适的筆，就當自己練字一般就內容謄抄了下來，下筆流暢，毫無停頓，清朗撷秀，說不出的韻味輾轉于紙上，連毫無裝飾，平陳乏味的白紙都被襯得好看極了。

只是……

繩忍不住蹙眉。

這是這段日子模仿女子字跡得來的，怎麽看，怎麽覺得變扭，怎麽不順眼，恨不得撕去，那原有字跡重寫一遍就好。

可奈何轉寝小春不能更滿意了，有這麽一封書信遞交上去，不愁火之國大名因看不懂內容而特地派人來駐守插足了。

這…都什麽啊？

看懂轉寝小春的行為的繩簡直想拿桧扇遮面掩羞，奈何，這裏風俗太過開放了些，別說什麽女子見家中父兄要隔着精美的簾子，父女間互相問好要隔着數丈遠什麽的，同桌吃飯，互相拼酒都是普遍現象，誰能知道，在她發現自己變成女嬰，處在震驚中還沒回過神來，看到自家姐姐衣衫不整的和祖父豪爽拼酒……

她的內心是何感想？

想想都心累。

“叔祖父，寫好了。”

“練字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不能松懈，繼續努力。”遠在這邊，千手扉間都沒少聽族中人談繩子練字的事，日日練習，廢的紙張挺多沒什麽大不了的，誰讓千手有這門生意，倒不愁紙張不夠，族中有人字拿出手也不錯。

偏偏他們看着都覺得好的，繩子自認為練得不好的全燒了。這件事，他也有所耳聞。因着寫的字好看，沒少有族人問他，有沒有字帖，沒有字帖，給張書法，照着練也好，偏生全給燒掉了，這如何不叫人痛心啊~

為着這事，他某日還特地當了回暗部，窩在屋頂上看繩子練字，可能是覺得寫的不好，繩子心不怎麽靜得下來，為了不毀壞自己心血并未練多長時間，只是将之前每日留下的最好的一副，并排放在一起反複對比。

直到寫出滿意的為止。

這樣的态度讓千手扉間非常滿意，雖然他更好奇繩子的字為何自成一系，有獨特的風韻，可想到自己也是個異類，千手扉間也就沒追究，睜只眼閉只眼，問繩子要來之前留下的那些，稍加模仿，略改了些，給了族人們。

這是為了彼此好。

字跡流傳在外于忍者而言不是什麽好事，栽贓陷害層出不窮，故此，千手扉間轉頭就将那些書畫燒了，一點都沒留下。

現在呢，再看繩子寫出來的字，較之前些日子，進步不小，可這心境吧……到底是年幼了些，千手扉間只盼着她自己能認識到，端正态度，放穩心态，換取成功。不止書道，其他方便，千手扉間都希望繩子未來好好的。

“好。”

繩子乖順的點頭。

“你怎麽看香道？”

“同書道一般的重要技藝。”

日常不可或缺之品。

這是過去在平安京熏陶下形成的概念，放到現在，繩也不能确定自己的話是不是正确的，觀念相差太大，大都談不來的。

“那花道呢？”

“差不多吧。”

繩有些怔愣，香道，她是熟悉的，她收集了多少香方，她會調制多少種不同的香，她自己都數不清，可花道如何，她真不知道。花宴上，怎麽欣賞花，怎麽對和歌，怎麽怎麽做……她都是清楚的，可花道是什麽鬼？

「你知道那麽多卻不知道花道」

「我沒聽過這詞」

這倒是句大實話。

平安京那會還沒花道這玩意，是以，茶道、香道如何，繩是清楚的，平安初期流行的繪，她也是擅長的，尤其擅長四季繪。繪畫、書道和詩歌三位一體于她都不是什麽問題，可花道，你是在逗她玩的是吧，壓根沒聽過。

「老古董」

九喇嘛快笑死了。

“我明白了。”

千手扉間這話說得繩更不明白了，什麽叫你明白了，麻煩你給我說明白，別總說一個莫名其妙的結束語做總結啊！！

“你先回去吧。”

“是。”

看出千手扉間和轉寝小春有事要談，內容不是她該涉及的，繩應下，沒有收拾案幾上的器具，将筆放下就走了。

這些，等會還會用到的樣子。別問繩怎麽看出來的，若是身為陰陽師，這點察言觀色的本領都沒有，也不用服侍皇族和禦庭了，幹脆直接回家洗洗睡了，不用想那麽多了，那些都和她無緣了，幹脆就別想那麽多。

省得心生不甘鬧出笑話！

那可就不美了。

繩走的幹脆，屋內的氣氛難免沉下來，千手扉間看眼前的女弟子，他唯一的女弟子，到口邊的訓斥終究說不太出來。

“你還沒放下。”

“…放不下了。”

轉寝小春沒有否認她帶繩來的目的，态度坦坦蕩蕩的，反倒讓千手扉間不知怎麽勸解她看開了。千手和樹不喜歡轉寝小春，這點，沒有人比千手扉間更清楚，可清楚有什麽用呢，繩都這麽大了，轉寝小春還是放不下。

“你這是何苦？”

千手扉間一輩子沒結婚，一輩子為千手，為木葉勞心勞力一輩子，他是否有過喜歡的人，轉寝小春不知道，可她知道，自己不論怎樣都放不下那個如陽光一般的男子，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根植于自己心中，成了執念。

“…他去了哪裏？”

饒是現在成了木葉的長老，轉寝小春亦不是什麽消息都能得到的。例如，千手和樹和千手露子的消息，她從未收到過。

“戰死了。”

這才是千手扉間讓繩離開的原因，之前那些表現不過是誤導繩，讓她的注意力被轉移開，想不到更多方面，有所疏漏。

現在這些，才是真的。

他知道轉寝小春這麽做是為了讓繩子在成為下忍之前，以千手的名義在火之國大名那挂上勾，為繩的未來盤算好一條青雲路，可她百般算計卻不知曉，繩子是九尾人柱力，不被注意反倒更好，最好能被所有人忽略才能平安。

這樣，繩子才沒有機會展現她身為人柱力的強悍，不被忌憚，不會被利用，不會被雪藏，不會和村內勢力産生矛盾。

她多少想差了。

“露子也是嗎？”

沉默良久，轉寝小春問。

“是的。”

侄子侄媳一夕之間全部戰死，偏生為了局勢，他還只能壓下這件事，不讓在外執行任務的綱手分心，不讓在村內的繩子失控。

“那繩子她……”

“不能告訴她。”

千手扉間頭疼，剛剛轉移注意力那些小動作，以繩子的聰慧，怕麽撐不了多長時間，最遲不過兩三天，她就會知道。

“至少，不能是現在，讓她自己察覺到最好。她能自己冷靜下來的，她知道什麽是輕重，她會把握好平衡的。”至少，我在村子裏一天，我就不會給她失控的機會，也不會讓人有□□她的理由。這是千手扉間的底線。

“我明白了。”

不必多說了，轉寝小春明白事情沒有逆轉的機會，只能退下。看着轉寝小春離開，千手扉間閉了閉眼，有些難受。

當初，木葉內各族争鋒相對，各勢力之間的沖突一度使得村內建設進度緩慢，村內設防如豆腐一般易碎，若非宇智波斑在村內鎮壓，說不得就沒有今天的木葉，就這點，千手扉間佩服宇智波斑的敢說敢做，全憑心意。

當初，千手柱間震怒之下，被各族勢力壓迫得不得不選擇讓漩渦水戶退居後線，形同幽禁。現如今，火影一脈已然成長起來，他自然不會退步，讓那些人再有機會将繩困在村內，困在一方不見天日的房內走向衰敗。

他絕不容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