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01、再遇驚前塵
在那個孩子,離開我的第四百四十四天,我再一次,遇上了顧修意。
我本以為,像會見合作方以洽談合同的事情,會是他助理或者外交部的人員替之,卻沒有想到,到底是冤家路窄。
偌大的會議室裏,因為浩蕩的五個人的進入,而顯得窒息。
為首的男子,俊朗如昔,沉穩有餘,意氣風發,臉上的平靜在看到我的時候,也僅是略略地漾起了一絲漣漪,而後,不動聲色地将視線放在了我身旁的男人身上。
我只是禮貌地起身,始終不願意将視線轉移到他身上。
像他這樣的人,如果想知道一件什麽事情,困難程度達不到一個指頭的高度。
慶幸的是,我更知道,他不是不知道,他是根本就不想知道有關我的所有消息。
就算,我們曾經有過一段婚姻。
就算,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好在,都是曾經。
“顧總,久仰久仰!”身着灰色西裝的範默,笑容合禮,伸手與他相握。
顧修意微笑地點頭回禮,“範總,辛苦了。”
寒暄過後,各自入座,我一直都站在範默的身側,轉身走向座位的時候,偶然對上了投射過來的意味不明的視線,我低垂下眼睑,拉開了笨重的座椅,看着桌前攤開的文件,白紙黑字,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卻一個字也沒有看進腦海中。
顧修意,我知道此生就算多麽不願意再次相逢,終究還是難免。
我越過圓形的會議桌,眺望着窗外的蒼穹。
六月份的天際,藍得清澈,白雲朵朵如棉花糖點綴其上,淺淺的藍,淡淡的白,只可惜,這片美麗的天空,沒有我的一方專屬。
Advertisement
它給我的,除了鮮血淋淋的回憶,便是,傷痕累累的疼痛。
越陽市,我到底還是觸景生情了。
我把手放在了小腹上,那裏此刻平坦地似乎從來都沒有過那個鮮活的生命,那個來不及誕生便消逝的生命。
“季小姐,季小姐!”男子悅耳的嗓音拉回了我的思緒,我對着目光緊緊鎖住我的衆人說了聲“不好意思。”
然後鎮定自若地走上前,像演繹過千百般似的,将方案設計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
範默時不時對我點頭微笑,我知道那是稱贊。
可是,那微顫的細高鞋跟,讓我清楚地意識到,我還是慌了。
在這四百四十四個日子裏,我唯一學會的就是——裝!
不管你多麽悲痛欲絕,也要不動聲色。
不管你多麽艱辛難熬,也要時時鎮定自若。
曾經的高傲,曾經的自信,拜他所賜,我輸的一敗塗地。
所以,如今,我要将我丢失的,全部再讨回來,而顧修意,他不在我未來之內了。
“根據近幾年來,顧氏酒店的銷售情況,酒店經營的對象大都是上層人士,越陽市的人口,上層人士只占了……”我的分析還未結束,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季小姐是吧?”
正座上的男子,黑色的西裝筆挺,他左手放在桌下,右手中指輕扣着桌面,微微地發出了有節奏的聲響,我順着聲音望去,看得到的,分明是那微微噙着笑的完美俊臉,看似溫文爾雅,實則帶滿了冷嘲暗諷,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熠熠生輝,仿佛只需一秒,便可将你吸入到無可自拔的深譚中。
那樣一雙美麗惑人的瞳子……
曾經,我也是不可自拔地陷入了這樣的……
我微微地笑了笑,暗笑自己的沒有出息。
為什麽一年多後再相見,仍是被他的外表迷惑?
他的真實,自己不是再清楚不過嗎?
何須再迷戀?
“顧總,請問有什麽問題嗎?”我微笑的完美弧度是我對着鏡子苦練了千百遍後的饋贈,不覺得冷淡,亦不覺熱情,官方得,再官方不過。
我正眼看他,敏捷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果然,他也不悅于此次的再次相見吧。
“貴公司的方案,我們之前認真地看過,原本覺得不錯,才決定今天與範總你們會談的,可聽了季小姐的闡述,我卻突然感覺到了失落。”聲音不輕不重,甚至帶着溫和,可是,我還是聽出了“為難”來。
範默似乎也是頗感意外,他忙問道:“顧總,有什麽地方不滿意,你可以和我們說說,至于合同,我們也可以更改方案後再簽,你說是嗎?”
“範總說得有道理。”顧修意似是同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對身旁的助理說道:“安排VIP套房給範總,還有……季、小、姐。”最後三個字,他是看着我說的,一字一字,咬牙吐字,格外清晰。
我合上了文件,沒有心思再去顧及其他。
卻莫名篤定,這次合作案,黃了!
“範總,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若招待不周,還望包涵。”
“顧總言重了。”
我在一旁,悶聲地收拾着所有文件資料。
其實,很多人都在裝,不是嗎?
明明只是兩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說話卻要如此客套虛僞。
可哀,還是,可悲?
顧修意說完,便領着衆人,決絕離開了。
我站在範默身後,安靜地跟着往前走。
出了公司,上了專車,進了酒店,一路領頭的美女秘書小姐按下了電梯按鈕,客氣地說道:“範總,您的房間在四十五層,季小姐,您的,在四十四層。”
我說了聲謝謝,順道接過她遞過來的金色的房卡。
凝眸略思:四十四,當真是個好數字呢!
在範默的房間裏探讨了下方案的事情,不到十分鐘,他就打斷了我的話,“季翻譯,剛下飛機就跑去‘顧氏’,一回來就讨論方案,你不累嗎?”
我随手将文件合上,起身就走,“那範總好好休息。”
範默動作迅速地攔住了我:“一起吃頓飯吧。”
我将手腕上的手表示意了下,下午三點半,“範總,下午茶嗎?”
他只是笑,“下午茶也好!”
我擺了擺手,“範總,真心謝謝了,能否讓我安心地睡上一覺?”
之前為了趕方案,已經兩天沒有安穩地睡過了,早上下飛機後,腦細胞更是沒能好好休息,重要的是,心裏,不好受。
範默挑眉看我,還是仁慈地放行了,“那你好好休息。”
“謝謝。”我音猶未落,便轉身走了。
有些人,沒有什麽不好,就像範默,留學歸國的商業才子,有權,有錢,有貌,有前途,偏偏,死過的心,再也不會蘇醒絲毫。
顧氏的VIP房間,豪華得,真的只剩下豪華。
我連打量它的心思都沒有,這是那個人的所有物,而我只想,與那個人保持越遠的距離越好。
洗了個冷水澡,倒頭就睡。
四個小時裏,醒了不止六次,不斷切換的夢境場所,不斷更換心情,仔細想想,又完全忘記了究竟夢見了些什麽。
手機響起的時候,我終于無奈地将一覺睡到明早的計劃作廢。
“老實交代,到哪個程度了?”電話那端的聲音帶着隐隐的笑意,我按了按還在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沒有好氣地說:“你指哪個?”
“季雪淩!你開始不老實了!和帥哥上司單獨出差,怎麽着?合着還瞞着我啊!?”李若顏咕嚕地灌着水。
我起身,拉開了房間的米色窗簾,整個城市華燈初上,迷離無限。
熟悉,又陌生。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燈火籠罩,隐約朦胧的美景,久久地忘了言語。
“雪淩,怎麽了?”可能是察覺到我的異樣,她又一次問道,聲音明顯低沉收斂了些。
“顏顏,我見到顧修意了。”聲音輕若蟬翼。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跟她講起那個人,因為她是同事?因為她是閨蜜?因為她是青城裏唯一知道我那些不堪過往的人?
“丫的!顧修意!媽的你怎麽遇見他了?”
心情從下午看見他開始就一直很壓抑,聽到顏顏這麽坦率的話語,我卻是笑了,“怎麽不可能遇見?越陽市本來就是他的天下。”
在越陽市,你可以不知道市長是誰,但你絕對會耳聞“顧家”!
這個将全市酒店業壟斷的家族!
“況且,這次合作案對象也是‘顧氏’。”
我清楚來越陽市需要面對什麽,但是,我還是太天真地以為——生命沒有那麽多巧合。
事實證明,生命就是種巧合。
顏顏停滞了下,然後問道:“雪淩,不要告訴我你就是因為知道會遇上他才出的差!顧修意那種爛人,就該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我很贊同你的後半部分,但是,出差,純屬公事。” 我如是說。
真的,只是公事?
我也分不清了。
這個我曾經生活了四年多的城市,陌生到,讓我覺得可怕。
換了身衣服出門,青色的紡紗裙,及膝,圓領,無袖,雖然下午的補眠進行得并不順利,好在臉色還是恢複了些。
我可以不用在意美貌,但是,我卻要讓所有人知道,我過得很好!
真的,過得很好!
步出酒店,剛走了幾步,便感覺身側有輛車子緩緩地跟着,黑色的卡宴,在黑色的夜幕中,線條流暢美麗,閃着不一樣的光澤。
是誰,不言而喻。
我停下了白色的高跟鞋,轉過身,正正地看着後座的黑色玻璃。
幾秒過後,玻璃窗徐徐而下,男子完美的側臉線條,躍入眼簾。
他端坐着,沒有側過視線看我,左手把玩着右手指上的訂婚戒指,一臉的高深莫測。
我看了那個白色的鑽戒一眼,微微勾起了嘴角:“顧總,還未恭喜你呢。”
我滿意地看到他左手的動作一頓,然後,便是直接對上了他黑白分明的雙眸,繼續笑得無害。
他将藍色的領帶扯松了些,壓抑着聲音,“上車!”
“顧總,這恐怕不合适吧?”
六月的晚風,一點兒也不舒适,夾帶着白晝的餘溫,迎面撲來,直感覺難受。
“季雪淩,你最好不要再一次挑戰我的耐性!”他低沉的嗓音帶着沙啞,臉色沉郁。
“你太高估自己了。”我淡然道。
聲音随着風,不輕不重地飄逝。
他正視我,黑白分明的雙眼,帶着隐隐的怒意。
我無動于衷地回視他,顧修意,當初你可以那般,現今,又何必自欺欺人?
我淡淡地看着他緊繃的臉,嫣然一笑,“顧總,如果沒有什麽事,失陪了。”
轉了九十度的回身,我看見他的左手搭在了門把上,我看見他皺眉接起了電話,我聽見他溫柔地喚了電話那邊的人一聲:“娓娓……”
我沒有停足,我怕我一停,眼淚就會忍不住地落下來。
娓娓!
韋靈娓!
我怎麽忘了,我和顧修意的曾經,還有一個她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最後一更了,晚上更《心悅愛兮愛不知》,明兒見。
看文愉快!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