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黑衣人
客棧的寝具換的都是自己帶來的,躺上去又軟又香。綠畫不放心,在屋裏又支着一張小榻和紅琴守着阿凝。一夜好夢,翌日醒來的時候阿凝精神奕奕。
在客棧裏用了早膳,又派紅琴去街上買了些當地的吃食,衆人這才上路。小太監吳勝和幾個侍衛在前頭,安國公府阿凝的馬車則是在中間,趙憶騎着馬跟在馬車旁。再往後便是兩輛裝東西的馬車,在倒數第二個車裏,徐倚晴和另外一個小丫鬟靠着車壁閉着眼睛休息。
雲衛衆人都騎馬分散在一旁,長風則是守在阿凝的馬車後,正好就是徐倚晴所在的馬車旁。方才上車的時候徐倚晴目不斜視,和辛雲岳遠山都打了招呼,唯獨落下了長風。
辛雲朝着長風擠眉弄眼,大有嘲笑的意思。長風不覺得丢人,就是覺得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徐倚晴一直是笑語盈盈的樣子,可如今卻是不肯對他笑。
長風抿唇,轉頭看閉的嚴嚴實實的簾子,半響才回過頭。
白日趕路,晚上歇息。離開邊關十幾日,越往京城的方向走風越小。阿凝吩咐人将車簾換了薄一些的,如此也能時常看看外面的風景,透透氣。瞧着外頭的日子升的老高,應該是晌午了。
“餓嗎?”趙憶騎馬跟在馬車旁邊,因為他身量高,所以此刻是俯下身子靠近車窗說話。
他說話的聲音又輕又柔,聽的阿凝心裏歡喜的緊。早在前幾日她便不生氣了,阿凝擡起小臉,眼睛彎彎帶着笑意,“吃了糕點,不餓。”說着伸手遞給趙憶包好糕點的帕子。
趙憶也不推脫,接過之後吃了兩塊,将剩下的都放在懷裏。掏出輿圖,他們一行已經走出很遠了,而且一路很是安全,并無賊人打擾。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每次趕路都要将雲衛派出去幾人去前面探路。
遠處響起馬蹄聲,是之前派出去的雲衛。“老大,那土匪的寨子都空了,瞧着好久都沒人的樣子,應當是被官府端了老窩。”
趙憶點頭,如此甚好,他們過這條路也安全。
大家忙于趕路,在路上都是啃點幹糧喝點水應付了事,只晚上到了客棧才能吃口熱乎的。馬背上,辛雲将幾個肉包子吃了,剩下一個的時候轉頭給了岳遠山。
“你也太能吃了,買那麽肉包子都吃沒了。”辛雲一臉嫌棄,卻還是将包子往他那邊遞。岳遠山笑笑接過,三口兩口就吃完了,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擦擦嘴。
連着趕路十幾天,坐在馬車裏的阿凝等人還好,但是騎馬跟着的人确是顯出疲憊。辛雲打了哈欠,盤算着到地方了給岳遠山點個醬肘子,讓他吃飽喝足,免得這般沒出息丢安國公府的臉面。
正想着,忽地聽到破風聲,辛雲連頭都沒回登時翻身下馬,就地打了個滾。一只利箭便插入了他騎的馬背上,疼的馬嘶嚎一聲。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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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樹林裏忽地冒出了許多利箭,在場的人面色一凝,紛紛拿武器反擊。趙憶抽出長劍連着擊落數支箭之後,朝着長風幾人大喊,“護送小姐走!”
既然遭到襲擊,對方肯定是有備而來,那麽前方也必然會有人等着。長風幾人自然是明白的,辛雲的馬跑了,他飛身上了阿凝的馬車,坐在福叔身側保護他。
此刻也顧不上旁的,只能先護送阿凝到安全的地方。雲衛分出去幾人打頭陣,長風幾人則是守在阿凝的身側,趙憶則是和剩下的人留在原地,和沖出來的數十人厮殺在一起。
紅琴和綠畫坐在馬車裏早就白了臉,阿凝也是面色不好看。
“小姐放心,等咱們進城裏自然就安全了。”辛雲在外頭安慰說道。
阿凝攥着帕子,方才雖沒看見,但是聽着嘈雜的腳步聲便知對方來人不少。她心裏擔憂留在身後的趙憶,同時在心裏琢磨着這夥人到底是什麽來路。
馬車快速的移動,阿凝幾人緊緊抓着車壁不敢動彈。
忽地馬車猛然頓住,女眷們未坐穩都滑落在毯子上。
“小姐,別出來。”辛雲說完這句話便抽出劍和來人對戰。長風,岳遠山,其他的雲衛都加入了戰局,就連福叔都緊緊握着一把大刀,門神似的守在馬車旁。
兵器相接的打鬥聲就在耳邊,紅琴怕的蜷縮在綠畫旁,坐在二人中間的阿凝拍了拍她們的後背。
“沒事的,一會就結束了。”阿凝白着臉安慰她們,也是在安慰自己。
“哐當”
“啊!”一把劍劃破了車簾,吓的女眷驚呼一聲。外頭震天的打殺聲,阿凝覺得臉上有濺上點熱熱的東西,她伸手摸臉,低頭就見一片紅色。
“小姐,福叔他。”紅琴白着臉抖手指向車門處,破碎的車簾随風吹動便露出了外面的景象,只見福叔閉着眼睛倒在血泊中,他到死都是橫在車門處保護着阿凝。
馬車外面數十名黑衣人和雲衛纏鬥在一起,辛雲幾人為了讓他們不靠近馬車身上都受了傷,岳遠山更是半個胳膊都要被利劍削掉了。
可雲衛衆人身手再好,也難伺群狼。有兩個黑衣人趁亂,腳尖一點便朝着馬車而來。阿凝見狀吓的六神無主,只能拉着紅琴和綠畫往車裏靠。
“小姐,怎麽辦啊?”眼看着黑衣人越走越近,走到半路被長風一劍攔下。可還是吓的紅琴雙腿發軟。
阿凝視線在車裏掃過,拿起燭臺握在手裏,“找東西防身,便是賊人前來也不要怕。”
小姑娘雖聲音顫着,可說話擲地有聲,頗有其父虎将的風範。紅琴擦擦眼淚,也學着拿起一個燭臺。在一旁的綠畫白着臉,外頭雲衛已經折了兩個了,再這樣下去怕是誰都跑不了。她轉身去櫃子裏翻出一件阿凝的衣裳,手上動作便要解自己的衣扣。
“綠畫,你在做什麽?”
“小姐,”綠畫一臉的視死如歸,“我換上您的衣裳,等會趁亂跑出去吸引旁人的注意,到時候您和紅琴就趕緊走。”
話未說完,一雙帶着溫熱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小姑娘圓圓的眼睛裏盡是堅定,“綠畫,你不會功夫,怕是剛出馬車就會被追上。而且此番賊人怕是想讓我們,一個不留。”
綠畫心裏一驚,紅琴在一旁小聲哭泣,阿凝放緩了聲音又道:“不過想來趙憶一會便能趕來,我們只需撐過這段時間便好。這馬車車身是爹爹找匠人加固過的,最是牢固安全。所以我們便在此等,等趙憶。”
若說之前還對趙憶存了點偏見,現在他卻成為了救世主。綠畫沒有比這個時候更期待見到他了。而阿凝握着燭臺,衣袖下的手指卻在發抖。
已經過了很久了,趙憶還沒有趕上來。阿凝不确定後面發生了什麽,但是她知道,他會來的。沒過一會,又有黑衣人突破了防線,朝着馬車逼近。
阿凝指揮兩個丫鬟将所有能拿動的東西都朝外扔,狠勁的砸要進來的黑衣人。剛開始沒料到幾個女眷竟然能保持冷靜反擊,所以躲避不及燭臺便打到了身上。待反應過來後黑衣人動作更快,眼看着就要持劍登上馬車。
就在這時,銀光一閃,黑衣人瞪大了眼睛不甘心的緩緩倒地,車門口便映出一張帶血的臉來。“阿凝,你沒事吧?”
趙憶來了。
阿凝眼睛一熱便要哭出來,但是她知道此刻不是哭的時候,她連忙搖搖頭,“沒事。”
趙憶朝她伸出手,“馬車太慢了,我帶你駕馬離開,紅琴和綠畫由其他人帶走。”
天氣涼了,他又一直在外面,但是握住他的手後,阿凝覺得一點都不涼,反倒是熱乎乎的。上馬之後,阿凝回頭,見後面跟上幾個人,将紅琴和綠畫也帶上了馬。可黑衣人哪能讓他們這麽簡單的離開,都紛紛上前攔住,且都朝着阿凝和趙憶這匹馬攻來。
趙憶一手摟過阿凝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另一只手拿劍直接砍斷了幾個敵人的脖子。阿凝閉着眼睛靠在他懷裏,只覺得馬匹突然狂奔起來。
耳邊都是風聲,阿凝慢慢睜開眼睛。只見他們已經跑出去很遠,後頭也沒了旁人的蹤跡。“我們是要進城嗎?”阿凝問。
“嗯,坐穩了。”說着趙憶用劍柄拍了拍馬頭,馬兒跑的更快了。
方才事發突然,直到這時候阿凝才心裏害怕的厲害。“這些是什麽人?”
趙憶抿了抿唇,棕色的眸子裏帶着不解。“訓練有素,身手奇好,不像是土匪。”
土匪大多是劫財,若是想劫財的話不會下死手。可是這群人不由分說,上來便砍人,似得了某種命令。而且他們多穿着黑衣,功夫套路也是一樣的,和安國公府的雲衛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很像。
趙憶眸色加深,他沒告訴阿凝的是,這群人,怕是官家來路。可趙憶想不明白,為何要殺他們。
手上用力馬兒跑的更快,然而身後響起嘈雜的馬蹄聲,是追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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