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寺廟遇恭王

景思瀚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旁邊的佟钰問道:“賊人受不住刑,死了?”

“嗯,咽氣了。”

楊明澤則是關心背後之人是誰,可惜賊人未等招供就死了。他皺着眉,突然說道:“兵部尚書的女兒為何會突然被送走?”

景思瀚身子往前傾了一下,用極小的聲音道:“好似得了瘋症,連人都認不清,譚家又怎會留她。”

說是去禮佛都是好聽的,可能暗地裏人都沒了。

楊明澤手指輕點桌子,“你們說,此事會不會與譚家有關系?”

二人一愣,佟钰下意識道:“應該不能,二皇子,哦,現在是恭王殿下了。他和阿凝有婚事,怎麽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楊明澤也覺得不能,但是他就是覺得哪裏不太對。

景思瀚則是垂着眸子不做聲,他去大理寺的時候,其實兩個賊人還剩下一口氣。但是全身傷痕,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大理寺雖會用刑,可不會如此狠手。

賊人沒過一會就死了,連句話也沒留下,他問大理寺卿審問結果,卻沒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只說馬賊出身的二人見色起意。

景思瀚不信,所以他一直暗地裏調查此事。楊明澤和佟钰又哪裏能咽下這口氣,所以三方都派人在查着。

而譚家将嫡女送走這件事情,就如同在平靜的水面上扔出一個石子,泛起陣陣漣漪。

淑妃娘娘的宮殿裏,剛被封為禮王的四皇子一臉的喜氣。

“母妃,前幾日永寧侯府和安國公府女眷被劫走之事,幕後黑手便是兵部尚書譚家女兒。”他生的不像正德帝,反倒是更像他的母親淑妃,因此面相上看起來更加的陰柔。

“确定?”

淑妃說話的時候眼眉眼似有水光流動,看着極其的勾人。要說這件事本來是保密的,可禮王也不知從哪裏得了消息,又許以重金知道了事情大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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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知道譚湘盈被送走之事,但具體糾葛不甚了解。

“自然,那譚湘盈鐘意景思瀚愛而不得,因妒成恨,看佟家大姑娘就像看仇人一樣,這才買兇劫人,想毀了這門親事。不想将安國公府的嫡女也一同劫走,還差點遭了難。母妃,您說若是安國公知道了此事,會不會生出悔婚的心思?”

禮王臉上露出笑容,陰柔之氣去了幾分,越發顯得俊朗了。

淑妃作為他的母親,自然是知道他的想法,她将宮人屏退,然後低聲道:“你的意思是,攪黃這門婚事?”

恭王乃皇後所出,若是得了安國公這門外戚,太子之位豈不是唾手可得?之前他們也想過攪合,可一直苦于沒有機會,而如今,機會自己就來了!

淑妃為難了一下,“可是你父皇已經下旨賜婚,不可能改口。”

禮王道:“可是兩家還未交換個名帖不是嗎?而且欽天監那邊可一直沒合過八字。”

八字不合,加上因劫人之事生出的間隙,足以讓安國公改口悔婚了。

淑妃明白了他的想法,笑出了聲,“那可少不了枕邊風啊。”

禮王:“還要勞煩母妃了。”

正德帝面露疲态,将一枚棋子放在棋盤上,對面的寧王唇角勾了一下。

“父皇,可是有煩心之事?”

“安國公來信了,他已經快馬加鞭往回走,想來不出十日便能到達京城。”

說着正德帝擡起頭,這幾日他休息不好,并不只是安國公一方對于女兒被劫一事的惱怒,還有淑妃和其他後宮嫔妃的耳邊風,吹的他頭昏腦漲。說來永寧侯府和安國公府做事嚴謹,不可能讓女眷被劫持一事漏出去。

但是禮王母子還是知道了,而且抓住了機會在挑撥。

正德帝抿唇,看着寧王肖像自己的臉,“你确定要這麽做嗎?”

寧王笑笑,擡頭直直的看着正德帝,“父皇,兒臣不知您在說什麽。”

正德帝嘆氣,對于麗貴妃母子的虧欠,讓他對這個流落在外十幾年的兒子難得的心軟。

“憶兒,根深樹大,一陣風吹過只能讓它搖晃,動不了根本。”

“父皇,”寧王低下頭将一枚棋子放下,正德帝看過去,這才發現自己的棋子已經被一點一點蠶食,只留下一口氣,而寧王的棋子落下,将這口生氣也斷了。

“萬朝的江山是父皇的。”

安國公得了消息又氣又怕,他吩咐車隊照常趕路,自己則是帶着一隊人馬夜以繼日的往京城趕。夜晚行至一座城池,此地名為江城,靠着一條寬闊的淩江而建。

入城之後,安國公難免唏噓,按理說靠近水源的城市多富裕,何況此地還有碼頭船只,往來的貨商絡繹不絕。可是就在兩年前,連着的幾場暴雨沖垮了岸堤,江城建築倒塌,百姓死傷無數。正德帝震怒,處置了當地的縣令。

如今入城,雖已恢複了許多,但到底是不如往日的輝煌了。安國公策馬在一家客棧停下,連着趕路總是要休息的。等菜的功夫,在角落裏有一桌人在小聲的談論。

“是真的,我那姘頭親眼看見了許多白花花的銀子。”說話的喝醉了,口齒不清的道。

“劉員外雖說腰纏萬貫,可沒想到竟然這般富裕,江城首富也不為過了。”

“那他為何如此低調,府邸都建在偏僻之地。”

“這你就不知道了,要說還是前幾年他找人算命,說搬到人少的地方保平安,而且不知從哪裏倒騰出來許多白銀,據說運送的車馬走了一夜呢。”

喝醉酒那人眼神迷離,更加小聲的道:“而且有的銀子上頭有官印!”

安國公夾菜的手一頓。

“官印?你喝多了吧。”

那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打了個哈哈說醉了,付過錢之後便搖搖晃晃的走了。安國公給了侍衛一個眼神,便有兩個侍衛悄聲跟上。

夜色如墨,安國公聽着侍衛來報,臉上比夜色還黑。他嘆了口氣,看來要耽誤兩天回京了。

收到消息的楊明澤來映雪院裏找妹妹,阿凝剛從紅琴的屋裏出來,聞言點頭,“慢一些趕路也好,告訴爹爹注意身體。”

安國公未說旁的,只道有些事情耽擱兩天。楊明澤瞧着阿凝面色紅潤,看來已經從驚吓中恢複好了。他道:“明日阿凝去嗎?”

二月初五,阿凝娘親的忌日。每到這個日子安國公府都會去寺廟禮佛,這麽多年從未變過。楊明澤擔心妹妹對出門有陰影,便想着自己去就好。

阿凝點頭,“自然是去的。”Ding ding

翌日,楊明澤安排了雲衛衆人守着馬車,長風來了,辛雲更是一臉愧疚的跟着,就連只剩左手的岳遠山也騎馬守在一旁。

紅琴在府裏養傷,徐倚晴便接替了她和綠畫一起侍候阿凝。長風将馬凳放好,徐倚晴垂着眸子扶阿凝上車,一眼都沒看他。

長風嘴唇動了動,未等說話就見人鑽進了馬車裏。

因着安國公府出發的早,因此到的時候山腳下只零星的有幾輛華蓋馬車。進了寺廟,阿凝和楊明澤兄妹二人先是去上香,然後又捐了豐厚的香油錢。

楊明澤和寺廟裏的大師相識,每次來都會去和他談經論道,阿凝叫他放心的去,畢竟此地乃是皇家欽點的廟宇,而且雲衛都跟着,安全的很。

楊明澤吩咐了一番,這才離去。

已經是二月份了,天氣漸暖,冰雪融化,就連樹上都冒出了淡淡的綠色。阿凝心情有些沉重,綠畫在一旁輕聲道:“小姐,春光正好,不若出去逛逛?”

阿凝擡眼,外面陽光明媚,确實是個好日子。等出了殿宇,阿凝只留了長風在一旁,叫其他的雲衛都離得遠一些,免得驚擾到其他的香客。

一路上遇見了幾位面善的小僧人,阿凝朝着他們點頭笑笑。等走到了一處古樹旁,阿凝停住了腳步。

此樹粗壯需得二人環抱,土褐色的樹皮死氣沉沉,若是不擡頭看枝條上的點點綠色,還以為這是一棵枯樹。

褐色的枝條垂着,阿凝伸手觸碰到了一支,上頭淡綠色的葉芽柔柔軟軟,預收着春天的生機。

在遠處,普雲大師和寧王從一所偏殿裏出來,寧王瞧見阿凝之後放緩了步子。

小姑娘身穿素色長裙,烏黑的頭發梳成京城裏實興的纖雲鬓,側着垂在肩頭,更顯娴靜。凝白的手指輕觸嫩芽,似是怕驚醒了它一般,又将枝條恢複原狀。

她臉上帶着淡淡的郁色,看的人心生憐愛。

普雲大師掃了一眼寧王捏緊的手指,花白的胡子吹風飄動,他閉上眼睛。片刻之後,再睜眼時普雲的眼裏帶着光亮。

那個小姑娘,就是寧王渡過劫難的契機。

仔細端詳小姑娘的相貌,再聯想到寧王隐忍的的反應,普雲确定了小姑娘的身份。手指捋捋花白的胡子,普雲暗自搖頭,果然是難。

寧王全身心都放在樹下小姑娘那,自然沒注意到普雲大師的神色。他看着小姑娘繞着樹走了一圈然後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勾了勾唇,寧王擡起腳步欲往那邊走去。

不想樹下來了一道鴉青色的身影,溫潤如玉的公子面帶笑容走到小姑娘的身側。

寧王面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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