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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皺皺鼻子,桃花道:“要是事情沒結束,您才不會有空過來呢。既然結束了,您還忍心把妾身關在這兒啃蘿蔔白菜啊?”
一邊說,身子一邊扭,扭得沈在野差點繃不住臉。
“姜桃花,站直身子,好好說話!”
“是!”立馬收回雙手背在身後,桃花笑眯眯地看着他,眼裏全是亮光:“妾身恭喜爺。”
跨進主堂,沈在野輕哼了一聲,将門關上:“你又恭喜我什麽?”
“恭喜爺達成所願啊。”桃花跟在他後頭,跟個牛皮糖似的貼着:“事情既然結束了,那該出府的人定然就出去了,該撇清的關系,爺也能一并撇清了。”
“哦?”撩了袍子在蒲團上坐下,沈在野斜了她一眼:“你又知道爺要跟誰撇清關系了?”
“這不簡單麽?肯定是孟家啊。”桃花一臉理所應當地道:“要不是孟家,您怎麽還會讓妾身把梅子送去顧氏那邊呢?”
擺明了是幫梅照雪一把,将顧氏和孟氏都給诓進去。
眼神微沉,沈在野心裏頗有些不爽,看了她好一會兒,終于是開口道:“你這女人,每次都說些不清不楚的話,瞎碰亂撞的想猜我的心思。今日你倒是把話說清楚了,也好讓我看看,到底是真看透了什麽,還是不懂裝懂。”
桃花也在旁邊坐下,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您這是給妾身出考題?”
“那你答得上來麽?”
“答上來了有獎?”
“自然。”
這個好!桃花盤腿坐好,随手捏了個小木條就在前頭的空地上畫。
“妾身想了兩天,事情應該是這樣的——顧氏還不确定有孕,咱們夫人先幫她将這事兒給敲定了,讓顧氏騎虎難下。之後讓妾身去給她買梅子。那梅子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問題,但是顧氏流産,牽扯到劉記,劉記恰好又是孟氏家的姻親,爺順勢就可以問罪孟家,直接将孟氏遣送回府。這大概就是爺一開始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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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在野垂眼聽着,目光落在她在地上畫的關系圖上頭,盯着自己和孟氏之間的線,輕聲問:“你覺得我為什麽要撇清和孟氏的關系?”
“這個妾身怎麽知道?爺自然有自己的安排,也不該妾身來過問。”桃花一笑,倒是在顧氏的名字上打了個問號。
“不過這裏有兩個疑點,妾身想請教相爺。”
還有她猜不到的事情?沈在野總算找回了點自信:“你問。”
“第一,顧氏真的懷孕了麽?”桃花側頭,盯着他道:“妾身總覺得她這身孕很蹊跷,來得快,去得也快,爺還半點不着急。”以盡腸亡。
眉梢微動,沈在野沒回答她,反而問:“第二呢?”
“第二,劉記的果脯裏真的有茺蔚子嗎?”歪了歪腦袋,姜桃花笑得了然:“茺蔚子可是一味苦藥,顧氏又不是沒舌頭,真吃了那麽多梅子,怎麽可能嘗不出梅子有問題?”
還是被她抓住了關鍵啊。
沈在野勾唇一笑,伸手将她的下巴捏過來,輕輕一吻:“事情既然已經告一段落,那你也該乖乖回争春了,其餘的事情,不必多管。”
嫌棄地拿手背擦了擦嘴,桃花道:“您每次心虛的時候都來這招?”
看着她的動作,沈在野臉色微沉:“你的手是不是長着有些多餘了?不如……”
“不多餘不多餘!”桃花一驚,立馬反應了過來,抱着面前這人的臉,吧唧一口就親了上去。
“您看,要是沒有手,妾身就沒法兒抱您了!”
沈在野:“……”
溫熱的香氣撲在他鼻息間,叫人心情不錯。可是這膽大包天的丫頭,怎麽就總是這麽沒羞沒臊的?
輕咳一聲,他站起來,板着臉道:“別貧嘴了,回去收拾一下,去給夫人請安。”
“妾身明白!”桃花狗腿地笑着:“爺晚上來争春麽?妾身可以幫您按摩!”
斜她一眼,沈在野沒回答,甩了袖子就離開了。
桃花笑眯眯地看着他走遠,伸了個懶腰招呼了青苔一聲:“走喽,回去吃大肉去!”
躲在角落裏面紅耳赤的青苔應了一聲,掐指算了算時辰。
前天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被關進來的,正好兩天了。
兩天的時間一過,争春裏依舊一片寧靜,但相府裏卻已經是風雲變色。
孟蓁蓁好歹是個娘子,如今竟然被遣送回了娘家,這事兒不僅讓府中衆人心思各異,更是成了京城之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下孟家可算是跟丞相結梁子了!”茶肆裏有人笑道:“平時仗着是丞相的丈人。可沒少幹缺德事,先前還有人告他貪污呢,也沒個結果。不知現在這事兒一出,會不會陳案得昭?”
有人從茶肆旁邊打馬而過,聽見這話,便停下來問了一句:“什麽陳案吶?”
說話的人回頭一看,是個穿着普通衣裳的路人,便肆無忌憚地道:“還能是什麽?就是修建馬場的案子呗,工地上累死了人,沒給撫恤不說,工錢也少得可憐。有苦力狀告孟太仆中飽私囊,馬場的房子都是粗制濫造,被壓得死死的,難達聖聽。”
“原來是這樣啊。”湛盧含笑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只是看什麽時候到罷了。”
說完,繼續策馬往相府走。
沈在野手裏已經捏着了孟太仆串通瑜王貪污的證據,只是什麽時候揭發,怎麽揭發,倒是需要仔細考慮的。
湛盧回來,直接将在街上聽見的消息傳給了他,末了拱手道:“奴才先前就已經去馬場看過,那邊的人守口如瓶。但看樣子,民間有不少人知道這案子。”
“如此倒是不錯。”微微一笑,沈在野撫着桌上的信紙:“既然有天相助,那咱們也得順應天意才行。”
湛盧也笑了,低頭正想再說,門卻突然被人推開了。
“爺!”姜桃花今兒穿了一身漸變的粉色桃花裙,整個人看起來明豔奪目,跟蝴蝶似的就撲了進來:“借您地方避個難啊!”
嘴角微抽,沈在野臉色沉了沉:“我有沒有說過,書房不能擅闖?”
關上門。桃花一臉無辜地回頭看他:“沒有啊。”
“……那現在你聽着,以後進書房要經過我的允許。”沈在野無奈地道:“不能這樣直接闖進來。”
“知道啦。”
看了看外頭,桃花轉身就朝他跑過來,沈在野眼疾手快,連忙将桌上的東西都收了個幹淨。
“你在躲什麽?”他狀似平靜地問。
姜桃花也沒注意他,輕輕喘着氣道:“還能躲什麽啊,您的幾位娘子和侍衣都想找妾身聊天,妾身躲去哪兒都會被找出來,想想還是只有您這兒安全了。”
有些驚訝地看她一眼,沈在野道:“聊天有什麽好躲的?”
“那也得看她們聊什麽吧!”提起這個桃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妾身是被冤枉的受害者啊,不說慰問,放我安安靜靜休息兩天不成嗎?非來挑撥,都說誰誰對我不滿,讓我早做打算。我的天啊,這還能怎麽打算?難不成半夜拿把刀把威脅到我的人都砍了?”
湛盧一愣,震驚地看了她一眼。
“開個玩笑。你別當真。”朝他咧嘴一笑,桃花自然地在旁邊坐下,拿了沈在野桌上的茶就喝:“妾身只躲半個時辰,絕不幹擾爺,爺繼續做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