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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沈在野笑了笑:“王爺想多了。”
“無垠雖然愚鈍,這點直覺還是有的。”眯眼看了看他,景王輕笑一聲。竟然甩開他就返身回了書房。
“王爺!”沈在野捏緊了手:“您這是何意?”
景王沒理他,目光在書房裏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書桌下頭。
瞳孔微縮,沈在野伸手就想攔,卻比景王的速度慢了些。他像是發現了什麽似的,迳直沖過去,一把将桌布給掀了起來!
書房裏一陣安靜,春風從窗戶裏吹進來。穿過空空蕩蕩的書桌下頭,又從另一邊的窗戶吹了出去。
沈在野覺得自己的心跳是停了兩拍的,眼睛也過了一會兒才看清東西,等腦子反應過來那下頭已經沒人了的時候,心髒才重新快速地跳動了起來。
“景王爺?”
穆無垠有些尴尬,伸手将書桌下的幾顆明珠撿了出來,然後慢慢将桌布放下,笑道:“方才就看見有珠子滾到桌子下頭了,想來丞相府上的丫鬟也許沒這麽細心,還是本王親自來撿比較好。”
沈在野面上有些微不悅之色。卻像是忍着了,側身朝外頭作“請”。
幹笑兩聲,穆無垠跟着他出去,低聲道:“本王一向有些疑神疑鬼,相爺切莫往心裏去。”
“在下明白。”沈在野擡頭看天,狀似滄桑地道:“就算在下一顆忠心帶着血放在你們面前,皇室中人,都難免還心存疑慮,嫌這血太熱。”
“丞相言重了!”穆無垠一驚,連忙拱手,一揖到底:“無垠絕無懷疑丞相之心,丞相一心助我,無垠豈能不知?心中只有感激,哪裏還能有別的想法?”
沈在野嘆息,嘴裏應着“在下明白”,眼裏的傷心之色卻是更濃。
穆無垠急了。攔在他身前道:“本王願意許諾,只要本王位及東宮,必定事無钜細,全部交給丞相過問,以表信任之心!”
微微一愣,沈在野垂眸拱手:“沈某無德無能,豈能當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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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沒有人比相爺更合适了!”穆無垠道:“只要相爺真心助我。他日登位,必定許丞相榮華百世,福蔭兒孫!”
微微一笑,沈在野還了他一禮:“榮華不過是浮雲,沈某未必有多看重。不過王爺能這般信任沈某,倒是讓沈某欣慰了。王爺慢走。”
看他像是釋懷了,穆無垠也就松了口氣,颔首行禮之後,大步離開了相府。
聽着馬車啓程了的動靜,沈在野才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扭頭回去書房。
“姜桃花!”掃了一眼四下無人,沈在野怒喝了一聲。
窗外冒出個腦袋,桃花嘿嘿笑了兩聲,一臉求獎賞的神色看着他:“看了青苔飛檐走壁那麽多年,妾身的身手還是很敏捷的!怎麽樣,化險為夷有賞賜麽?”
吐了口心裏的悶氣,沈在野伸手便把人拎進來,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像是在思考什麽。
被他看得背後發涼,桃花連忙伸手捂住了臉,從指縫裏看着他道:“爺可別想毀了妾身的容,妾身靠這個吃飯的!”
“你難道不是靠我吃飯麽?”沈在野微笑:“舍棄一點東西也沒關系吧?爺會一直給你飯吃的。”
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桃花臉色發白:“您不能這樣啊,今日只是意外,以後不會有這麽巧的事情了,妾身保證景王再也不會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我不喜歡有不确定的危險埋在身邊。”伸手掰開她的手,沈在野湊近她,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命和臉,你選一個?”
心裏沉重得厲害,他們兩人雖然臉上都是笑着的,但是姜桃花心裏明白,沈在野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很認真地想讓她的容貌變得讓景王認不出來。
喉嚨微微有些發緊,桃花覺得男人果然是世界上最涼薄的動物了。先前還能與她你侬我侬,纏綿難分,一轉眼卻又可以這麽冷血地想毀了她。
這樣的人,交不得心。
“爺……”她小聲道:“您舍得嗎?妾身這麽好看的臉,三國之中可找不出第二張了。您手裏捧着的是稀世珍寶吶!輕易毀了多可惜?”
左手還捏着她的手,沈在野微微挑眉,看着她臉上明豔的笑容,再撚了撚她手裏的汗,不知怎麽的,心裏突然就柔軟了下來。
瞧把人給吓得。
微微勾唇,他手上用力,将人拉進懷裏抱着,低頭在她耳邊道:“別緊張,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哆嗦了一下,桃花伸手環抱着他,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外人看起來,她多半是像被玩笑吓着了的小女兒家,撲在人家懷裏要安慰。只有桃花自己知道,她分明是劫後餘生、心有餘悸。
懷裏的身子微微抖着,單薄又柔弱。沈在野抿唇,輕輕嘆息之後,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眼淚刷地就順着臉頰流下來了,桃花口齒不清地哽咽:“您原先總嫌妾身髒,現在怎麽倒是總愛親我……”以邊向圾。
“不髒。”沈在野眸子溫柔了下來,輕輕抱着她,像是哄小孩兒似的:“你的唇最柔軟了,像糯米糕,又香又甜。”
淚珠兒成串地滾,桃花扁扁嘴,還是意思意思紅了個臉。沈在野垂眸看着她,伸手想将她臉上的淚水擦了,卻不知怎麽越擦越多。
“別哭了。”
桃花的眼眶和鼻尖都粉紅粉紅的,雖然點頭應了他,但眼淚還是一直掉。
心裏莫名有些焦躁,沈在野一把便将她抱了起來,抵在後頭的書架上:“再哭你今兒就出不去這院子了!”
“爺這話,是鼓勵妾身哭,還是想讓妾身別哭了啊?”眼裏水汪汪的,桃花抽抽搭搭地問。
沈在野失笑,低下頭去就吻她,雙手将她的腿分開,纏在自己腰上,兩個人瞬間就像是融為了一體。
看了一眼半開的窗戶,桃花是有些臉紅的,然而像沈在野這種禽獸,方圓三丈之內應該也不會有人輕易靠近,所以她還是一門心思撲在怎麽勾引他上頭。
衣衫松垮,肌膚相親,姜桃花哭過的眼睛看起來像雨後的池塘,清凜凜地就引着人往裏頭掉。
沈在野望進她的眼裏,覺得方才她那句不要臉的話說得也未必沒有道理,她這張臉,三國之中的确是難得了。他也該舍不得。
“爺,您是真心要放過妾身了麽?”桃花溫溫柔柔地問。
這種問題放在平時,沈在野是不會答的,然而不知怎麽的,望進她眼裏,他竟然開口了:“真心的,只要你為我所用。”
是他自己的聲音,卻不像是他自己說出來的。
心裏一緊,沈在野咬牙,拿出書架上藏着的匕首就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視線瞬間清晰了起來,面前的女人香肩如玉,楚楚可憐,眼裏滿是無辜地看着他:
“爺,您怎麽了?”
該死的,竟然又被她鑽了空子!
眼睛一眯,沈在野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死死壓在書架上,咬牙切齒地道:“你這女人,怎麽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說好的不能再對他用媚術,她的膽子倒是大!
扁扁嘴,桃花哼聲道:“許爺開玩笑,就不許妾身也開一個?”
“……”
好吧,她有理,這張嘴很厲害。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在床上也能依舊厲害,不要總是跟只被欺負的兔子一樣,一雙眼睛純潔又無辜,看得他想揉碎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