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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是沒告訴你。”蘭貴妃回頭,目光在她臉上流轉了一圈,輕笑道:“相爺可是本宮的哥哥呢。”
啥?!桃花震驚不已地看着她,脫口而出:“不是說相爺無父無母,無親無故麽?”
這突然冒出個妹妹是怎麽回事?還在宮裏當貴妃?為什麽青苔完全沒打聽到這個消息?
“你不知道也沒什麽稀奇。”蘭貴妃勾唇:“整個大魏就沒幾個人知道。不過他與我也不是親生,你就當他依舊是無親無故即可。”
張大了嘴,桃花半晌都沒能回過神,心裏飛快地理着這一段關系。
蘭貴妃是沈在野的妹妹,既然不是親生,那便是認的妹妹。兩年前沈在野入朝為官,蘭貴妃估計也就是前後進宮,頗得聖寵。
那麽,也就怪不得沈在野在皇上跟前有那麽大的話語權了,他連皇帝的枕頭邊兒上都安插了人!
震驚之後,桃花就覺得有點佩服了。那人兩年之內能爬上丞相的位置也不是沒道理,人脈多,手段又狠,還會為人處事。這樣的人,當不上丞相才怪了。
“公主進相府也有一段日子了吧?”蘭貴妃笑着問:“你覺得丞相是個什麽樣的人?”
連忙回神,桃花恭恭敬敬地道:“相爺足智多謀,又溫柔體貼,是個難得的好人。”
“哦?”蘭貴妃笑了:“那看來你還不是很了解他。”
桃花賠笑:“妾身入府才這麽點時間,府裏人又多,花又豔,的确沒多少機會讓妾身好生了解相爺。”
暫時摸不清這兩兄妹是個什麽感情狀态,她說話還是小心些吧。真要說實話,她能叉着腰罵個三天三夜!
蘭貴妃沒說話了,站在原地看着遠處的山,眼裏的神色缥缈,看起來有些悲傷。
見她心情不是很好,桃花也沒敢貿然開口,就陪她站着。
“兒臣給蘭貴妃請安。”背後突然響起一個少年氣十足的聲音。蘭貴妃一愣,回頭就看見南王正朝自己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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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自然也看見他了,連忙笑着屈膝:“妾身見過王爺。”
穆無暇挑眉,本來是想給長輩見禮的,沒想到旁邊這戴着面紗的人竟然認識自己。
“你是……”眯着眼睛看了看,南王吓了一跳:“姜氏?”
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桃花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心想這種妝容果然是會吓壞小朋友的。
目瞪口呆,穆無暇正想說點什麽,卻聽得蘭貴妃道:“王爺竟然認識姜氏?”
“在相府上見過一面。”回過頭,穆無暇神情有些古怪:“貴妃娘娘在和她聊什麽?”
蘭貴妃有些驚訝,看了他兩眼,抿唇道:“随意聊聊罷了,你若是有空,就進去給你父皇請個安。”
“是。”
空氣裏有一絲讓人不易捕捉的尴尬,然而桃花察覺到了,看着穆無暇離開的背影,忍不住便問:“娘娘不太喜歡南王麽?”
蘭貴妃一怔,瞥了她一眼:“公主可真不會說話,本宮是皇上的貴妃,也算南王爺的母妃,怎麽會不喜歡他呢?”
“是妾身說錯話了。”桃花連忙低頭:“娘娘莫往心裏去。”
話是這麽說,但她又不傻。蘭貴妃要是當真喜歡南王,怎麽會說話那麽僵硬,沒說兩句就讓他去給皇上請安呢?好歹也寒暄兩下,關心關心,才算盡到一個母妃的職責吧?
說來也奇怪,這蘭貴妃要是沈在野的妹妹,那沈在野是南王這邊的人,她怎麽會反過來不喜歡南王,甚至有點排斥他的樣子?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麽故事啊?
“本宮不是小氣的人,你也不用一直這樣緊張。”看她一眼,蘭貴妃道:“相爺很擅長打獵,你跟着他,等會兒就可以大開眼界了。”
“是。”
這聊天也壓根沒辦法進行下去,兩人随意逛了逛。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便開始往回走。
孟太仆滿頭是汗,跟着瑜王在馬場裏來回巡視。
“沒想到景王兄會把父皇找來。”瑜王臉色不太好看:“你确定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這一處馬場位置偏僻,行宮也是随意修建的,根本沒花多少銀子,偷工減料自然不在少數。瑜王很擔心在狩獵期間出什麽問題,那責任可都是孟太仆的了。
“王爺放心。”擦着額頭上的汗水,孟太仆道:“下官已經讓人在幾處不太牢固的牆邊守着了。萬一出了什麽事,定然會第一事件掩蓋好。”
“嗯。”瑜王皺眉:“沈在野最近經常在景王兄身邊走動,想必有意幫他,咱們不能被抓住把柄。至于你女兒,本王也懶得怪罪了,你将功補過就是。”
“多謝王爺!”孟太仆拱手,又不太甘心地道:“蓁蓁被休棄,單純是因為劉記的牽連,她本身是沒犯什麽大錯的,還望王爺明察。”
“她做了什麽。錯沒錯,本王一點都不在意。”瑜王抿唇,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本王在意的只是她能不能抓住沈丞相的心。但顯然,她失敗了。”
孟太仆一愣,連忙低頭行禮。
瑜王擡頭,掃了一眼蔚藍的天,輕聲道:“也不知道沈在野最近在想什麽,似乎是當真要偏袒景王兄了呢,這可不太妙。”
景王本就勢力最大,再有丞相相助,那東宮之位就真的沒機會輪到他頭上了。
“王爺可有什麽想法?”孟太仆問。
“很簡單。”瑜王笑了笑,負手道:“若他當真決定了幫助景王兄,那咱們這邊,可就不能對他留情了。”
“您的意思是……”
瑜王伸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既然不能為他所用,那就是敵人了。對于強大的敵人。當然是越早除掉越好。
行宮裏的沈在野打了個噴嚏,微微皺眉。
“愛卿身子不适?”皇帝捏着棋子,關切地問了一句。
沈在野搖頭,笑道:“興許是被人惦記了,這樣暖和的天氣,想生病也不容易。”
皇帝挑眉,伸手吃掉他一個卒。輕笑道:“堂堂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然有不少人惦記。”
話還沒落音,外頭就響起南王的聲音:“兒臣來給父皇請安。”
因着先前一連串的事情,皇帝最近對南王倒是印象深刻,揮手就讓人放他進來。
穆無暇穿着一身滾紅邊兒的白色騎裝,看起來精神極了,上來便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父皇萬安。”
“免禮吧。”側頭看着他,皇帝臉上似笑非笑:“倒是你最懂規矩,第一個來請安。”
穆無暇擡頭,微微一笑:“夫子說過,禮不可廢,向父皇問了安,兒臣才好去做其他的事。”
“嗯?”皇帝挑眉:“你有什麽事好做?”
“景王兄讓兒臣去巡山。”
巡山?帝王神色未動,心裏卻是敞亮。巡山是景王自己攬過去的活,說是不怕苦不怕累,卻一轉頭就丢給了南王,真是會讨賞,又會推事。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
“是。”南王應了,壓根沒看旁邊的沈在野,幾步就退了出去。
皇帝繼續看着棋盤,心思卻不在下棋上頭了。
“上次愛卿評價朕的幾個皇子,說起南王,只評他天真無邪。”許久之後,帝王輕聲開口道:“朕倒覺得,他其實也踏實肯幹,小小年紀,卻沒有別的皇子身上的浮躁之氣,頗有大将之風。”
“是麽?”沈在野垂着眸子,淡淡地道:“微臣倒是不曾注意,說起能幹,陛下的皇子當中沒有比景王爺更能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