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空惘

于簡再回到他和莫繁一起租的房子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他算着時間，想要在莫繁下班之前先把晚飯做好，沒想到開了門就看見莫繁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裏拿着手機。見他進門，對着那邊的人簡單說了一句“嗯，先這樣，我這邊有點事，解決了再打給你”然後挂掉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麽，于簡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而後本能地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莫繁放下手機站起身走到于簡面前，不說話，只是順手指了指客廳的一角。

于簡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角落裏，堆着已經打包好的，自己的行李。

突然有些頭暈，聲音也開始不受控制地發顫，“莫繁……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一刻，于簡确信自己看到了莫繁鮮少的笑容。

那樣……冷漠而嘲諷的笑容，似乎還帶着一絲快意，“就是，請你離開的意思。”無視了于簡眼底近乎崩潰的脆弱神情，想了想又從口袋裏掏出錢夾數出厚厚的一沓，“當初合租費用的一半，應該夠了吧。”

于簡沒有伸手去接，他只是怔怔地看着莫繁，好半天才顫聲問，“……為什麽？”

莫繁靜靜地看着他，半天才冷笑出聲，“別裝傻，你會不明白為什麽？于簡，本來咱們至少還可以繼續做兄弟的，可惜……”

于簡是真的不明白就這麽幾天時間事情怎麽會演變到這個地步的，明明……他剛才回來的路上還在想，求仁得仁，不管怎麽樣自己應該是終于能和莫繁走近一步甚至是好多步了，可是為什麽……

原本，應該是快意的吧。

可是看着眼前那人失血般慘白的臉色，為什麽會覺得心裏漸漸開始翻攪着難受呢。

莫繁握了握空着的那只手，深吸一口氣走上前，把錢塞到于簡手裏，“拿着你的東西，走吧。”

好半天，于簡才擡起頭，他臉上的脆弱尚未消失，眼神卻漸漸冷靜下來，“那麽莫繁，三天前在我家……又算是什麽？”

并沒有心虛，卻還是稍稍側過頭沒有去看于簡的眼睛，“既然你這麽聰明，不會想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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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簡笑了，很輕很輕的聲音，“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讓我父母知道我的性向。你知道他們絕對不會接受，這樣，以後我就沒有辦法再糾纏你了，是嗎？”

他沒有等莫繁的回答，只是轉身拉起自己的行李箱，“這些日子，麻煩你照顧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門口，伸手握上冰涼的門把手，沒有回頭，“哦，忘了說，我原本就是想來拿東西走人的，麻煩你幫我收拾打點了還真是，謝謝。”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離開的腳步聲也很輕，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落到莫繁耳朵裏，忽然就變得極為沉重。

良久，他搖了搖頭，好像這樣就能揮去心中一片怪異的感覺似的。

手機在這個時候重新響起來，莫繁低頭看了看，屏幕上安念的名字正在跳動。

順手按下了接聽鍵，那幹淨溫潤的聲音立刻傳到耳邊，“莫繁哥？”

莫繁定了定神，坐回沙發上，“嗯，我這邊事情剛剛解決，正要給你打過去。”

電話那邊的安念似乎有些猶豫，“那個，莫繁哥……能不能讓我先到你那邊住幾天，我……”

莫繁強忍住嘆氣的沖動，只淡道，“你等一下，我現在就去接你。”

出門的時候，莫繁的腳步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種錯覺，覺得于簡正可憐兮兮地蹲在門口，等着自己撿他回去。

就像幾個月前那一次一樣。

這麽想着又不禁失笑。怎麽可能呢。

莫繁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門口果然什麽都沒有，一片空空蕩蕩。

就像此時，他的心一樣。

剛剛畢業不久，即使做的是金融行業，也暫時是沒有能力買車的，莫繁在小區門口攔了輛出租車一路到了A大宿舍區，遠遠地就看見安念正托着個簡單的小行李箱在等他。

莫繁幾乎是連人帶行李一起拖到車上的，看着安念顯然是好幾天都沒有休息好的憔悴模樣忍不住輕嘆一聲。

反倒是安念打起幾分精神笑着安慰他，“沒事的莫繁哥，你別太擔心了。”

在出租車上實在什麽都不方便說，莫繁也就只點了點頭沒再回答。

一路無話。

回到家裏莫繁直接指了于簡的房間讓安念暫時住在那裏，家裏好像沒有什麽食材了，只湊合着給安念煮了碗面。

端着碗走到房間門口，一眼就看到安念坐在床邊，一臉失神的模樣。

莫繁輕咳一聲，走過去把碗放到一邊的床頭櫃上，“先吃點東西。”

安念回過神擡頭對莫繁笑笑，“麻煩莫繁哥了。”

見他根本不去動那碗面，莫繁無奈地嘆口氣，重新端起碗遞到他眼前，“吃點吧，還是說你要等我喂你？”

安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來，雖然完全沒有胃口還是慢慢吃了些，“謝謝莫繁哥。”

莫繁看他只吃了一少半就放下了碗，到底也沒再勉強他，想了想，問道，“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安念笑得有點兒無奈，“還能怎麽樣呢。”

莫繁微蹙起眉，“那，安念……”

安念搖搖頭，“別擔心我，莫繁哥。”他四下看看，想起什麽似的，“對了，于簡哥呢，你們不是合租嗎，怎麽這麽晚了他還沒回來？”

莫繁臉色一沉，“他搬出去了。”

安念有些驚奇，片刻後又像明白了什麽，“上次你找我來假裝情侶就是因為于簡哥吧，其實莫繁哥我覺得你……”

莫繁沉着臉打斷了他的話，“不說這個了，這幾天你就安心住在我這兒，剩下的事我會慢慢幫忙想辦法。”

安念乖乖地點了頭，“那個，于簡哥他……”

莫繁不由得更加煩躁起來，“別提他！安念你知不知道，就是他……算了，你還是先休息，有什麽事都以後再說。”

走出房間的時候，莫繁忽地在想，為什麽，自己沒能把那句話說完呢。

那封被送到校長室的，揭發了安念和他導師戀情的匿名信，大約就是于簡寫的。

在自己告訴了他安念的學校和專業之後。

作者有話要說： 下周出門，8號停更一次。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