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心結

順利拿下競标的那一天恰好是平安夜，又趕上周五，對方公司企劃部經理韓複極力相邀他們共進晚餐，于簡心裏惦記着要和莫繁一起過，又不好直接拒絕，言語間顯得有些踟蹰。

倒是林燃很快笑道，“韓經理別不解風情了，也不看看今天這是什麽日子。”

對方倒也爽快，“是我欠考慮了，小于要去陪女朋友吧，那就別耽誤時間了趕緊回去吧。”

于簡點頭，看看旁邊臉色似乎不大好的林燃，想着他一個月來為了這次投标案真可以說得上一句廢寝忘食，甚至中間還病了一場，卻是在病床上都還在忙着整理資料寫方案……

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客套話，就又聽見對方道，“那林總監呢，如果不是同樣佳人有約的話，能不能賞我個面子？”

于簡聞言不禁蹙了蹙眉，林燃倒是笑得更加開懷，“韓經理你覺得呢？”

韓複沒有回話，反倒是轉向了于簡，“公司這邊有點兒偏，用不用我派司機送小于回去？”

林燃趕在于簡之前笑道，“當然好，那就麻煩韓經理安排一下吧。”

韓複依舊是一臉溫和的笑意，很快打電話安排好了一切，“五分鐘後司機在公司門口等。”

于簡就是再遲鈍也不難發現這兩個人之間的氣場确實是有些奇怪了，略有些擔憂地看了看林燃，卻發現對方依舊是一臉無所謂的笑容，甚至還推了推自己，“快走吧，那誰不是還等你呢？”

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不應該在這個場合下多問什麽，于簡謝過了韓複，又向林燃揮了揮手，“那我先走了，周一公司見。”

離晚高峰還有一段時間，一路暢快的行駛下，竟是比平常早了一個多小時到家。

原本想着正好可以趕緊去準備晚餐的食材，沒想到拿鑰匙開了門才發現莫繁早就在家了。

于簡愣了一下，“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

莫繁從沙發上起身迎上來，晃了晃手裏亮晶晶的東西。

于簡的眼睛跟着一起亮了起來，“你下午去提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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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繁點頭，“嗯，公司一大半外國人鬧着要過節，上了半天班就宣布放假了。我想着也沒什麽事就去把車提過來了，就停在樓下你沒看見？”

于簡心想我這不是急着跑上來嘛看什麽看，想了想湊上去問，“最後定的哪一款啊？”

莫繁相當順手地摸了他頭發一把，“就上周你看上那個。”

他說這話時語氣依舊是平淡無波的，神情卻是無比柔和的，看向于簡的眼神裏甚至帶着難得的三分笑意。

那一刻，于簡恍惚地想，或許，眼前這個人也是愛着自己的吧。

莫繁已經訂好了晚餐的地點，中規中矩的西餐廳，中規中矩的紅酒加牛排，就像于簡吐槽的一樣，一看就是完全沒有情趣不懂浪漫的人臨時想出來的主意。

但是于簡知道，在說這話的時候，自己完全忍不住唇邊的笑容。

莫繁任他吐槽也不反駁，只在waiter開了紅酒後十分自動自覺地為于簡倒上，然後輕輕地把杯子推了過去。

于簡執起酒杯，和莫繁輕輕一碰。

然而，還沒來得及說話，莫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簡潔而柔和的标準商務鈴聲，在此刻卻顯得突兀而刺耳。

莫繁遞過去一個略帶抱歉的眼神，放下酒杯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明顯是愣了一下。

然後，于簡看着莫繁起身走了出去，一直走到餐廳門外，才接通了電話。

他本來也不以為意，畢竟趕上平安夜，就算是标榜着“安靜優雅”的西餐廳，因為人實在太多的關系也難免有些嘈雜。

但是，幾分鐘之後，莫繁就走了回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于簡只覺得他整個人的線條都冷硬起來。

方才還非常好的氣氛瞬間凝滞。

莫繁也不說話，于簡等了好半天才試探着開口詢問，“怎麽了，誰的電話？”

依舊是半天的沉默，莫繁才十分簡潔地甩出兩個字，“安念。”

于簡想不明白莫繁這種幾乎是瞬間的變化因何而來，但是“安念”兩個字顯然觸到了他心裏被自己強迫封存不想提及的某一處。

是的，這段時間裏，他甚至不敢讓自己去想關于安念的任何事。盡管，莫繁說，他一直只把安念當弟弟，當初也只是一時無措才想到叫安念來假扮自己戀人這種昏招；盡管，他也知道莫繁沒有理由，也不會騙自己。

于簡想，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但是他知道安念，卻始終是橫在他們之間的，看不見的心結。

這麽想着，于簡并沒有發現，自己不自覺地把手裏的酒杯握得很緊很緊。

直到片刻後，waiter都忍不住走上來禮貌地輕聲提醒，先生您手掌的溫度會影響酒的口感，要不要我為您換上一杯酒。

于簡搖搖頭，輕聲道了謝，再擡起頭，看到的就是莫繁微微蹙着眉打量着自己的目光。

他試圖微笑，想要掩飾掉這片刻的尴尬，卻是聽得莫繁若有所思道，“你又在打什麽主意？”

毫無感情的口吻，冰冷甚至略帶戒備的眼神。

于簡只覺得一陣頭暈，全然無意識地反問，“什麽什麽意思？”

莫繁靜靜地看着他，良久，輕輕嘆了口氣，語氣稍稍溫和下來，“算了，接着吃吧。”

看着莫繁重新執起刀叉動作雖然算不上多麽優雅但也像模像樣地切起面前的牛排，于簡發現，自己竟然連追問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他承認，自己在害怕。

他實在是害怕有些東西一旦說破了，結局就是覆水難收。

雖然，他甚至不知道，他如履薄冰般維護着的，究竟是什麽。

他只模糊地想着，如果說現下的一切都只是他偷來的幸福，那麽，他能做的，也只有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在手心裏，不讓它有從自己手中墜落的可能性。同時希冀着可以捧得久一點，更久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2-3W字結文呢……我真是個話痨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