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看到這幅場景,溫峤舟相信,任誰都會認為,她是被人綁架了。
可是,她被誰綁架了呢?
溫峤舟迅速掃了一圈,在場每個人看着都很正常,許青梨也自由自在坐在他面前,別說被捆綁,絲毫被勉強的樣子都沒有。
他差點就要摘下眼鏡去揉揉眼睛,看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除了第一次見到別人頭頂的彈幕,他已經好久沒有這種不敢置信的體驗了。
不過,溫峤舟很快又想到另一種可能——莫非,是一種隐形的綁架?
比如,被人要挾,去做不願意的事情?
溫氏雖然不重視影視板塊,但溫峤舟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怎麽會不清楚像娛樂圈這種名利場,必定藏污納垢,充斥着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
公司有規定,絕不允許這種潛規則,但規定是規定,下面的人會不會陽奉陰違,他也不敢保證。
溫峤舟轉頭去看水淼,假如許青梨真被人要挾,她的經紀人肯定知情。
水淼也在看溫峤舟,不妨他突然轉頭,一下對上視線。
【溫總盯着梨花看了好久,這個眼神……難道我想錯了,他只是單純見色起意,喜歡梨花?】
溫峤舟:“……”
第一次被人認為他是見色起意的人。
對他見色起意的人倒是不少。
這倒也不是重點……經紀人這吃瓜的心态,看起來還挺悠閑,不像遇到麻煩也不像做了壞事的樣子。
莫非,許青梨受到的威脅,連她經紀人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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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紀人于藝人來說,也是一層保護,受到威脅不向經紀人求助——要麽不信任經紀人,要麽是為了保護經紀人。
看她倆的狀态,許青梨不像不信任經紀人的樣子。
如果是後一種,經紀人背後還有公司,能讓許青梨覺得,連溫氏都解決不了的威脅對象,會是誰呢?
還是說,許青梨自己有把柄在別人手上,才不敢求助?
不管怎麽樣,自己的員工遇到這種事情,溫峤舟都不可能坐視不理,更何況許青梨對他還比其他人特殊。
而且,自從擁有異能以來,他便很少遇到這種看不懂的局面,也算一個小挑戰,不解決他都睡不着覺。
“忙你們的,不用管我。”溫峤舟面上不顯,不動聲色地對衆人道。
今天他原本只是順路過來看一眼,這時候也不着急走了,轉頭對助理吩咐幾句,先去見管家。
管家并沒有看到什麽不對勁,他內心彈幕也顯示他沒有說謊。
溫峤舟不算意外,也不多說,轉身離開。
書中交代,溫氏族譜往前能追溯到幾百年前。根據最早的記載,溫氏祖上只是個小裁縫,因為心靈手巧、能言會道,生意越做越大,一度成為聲名顯赫的皇商。
不過,世間萬物盛極必衰都是常态。幾百年來,溫氏起起落落,中間一度落魄到生存都成問題。不過可能他們的血脈中确實有經商天賦,無論遭遇多沉重的打擊,最多幾代人就會重新爬起來。
這次的宣傳片,其中很重要的一項內容,便是要體現出溫氏的源遠流長、底蘊深厚。
原本公司一開始的方案,就是直接用旁白講述,這樣更為直觀明白。
但溫峤舟看了許青梨心裏關于幾位女主的形象後,便決定将宣傳片分為三個時期。
一個是最初起步時的輝煌;二是中間戰亂時期的沉浮;三是現如今的鼎盛。
三個時期三個女主,古代是溫湘湘,現代是舒阮,中間自然就是許青梨。
溫氏祖上靠裁縫起家,現在服裝産業依然是溫氏的重點産業,并且早就打造出頂級奢侈品牌,相關聯的珠寶首飾品牌也越來越火。
這次幾位女主的服裝,便都是由溫氏的寶藏老裁縫親自手工縫制,非常精美。
許青梨第一套服裝是複古旗袍,這時候從小練舞在身材上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平時看着并不特別出衆的身材,在旗袍嚴絲合縫的勾勒下,柔軟有致、綽約多姿,堪稱完美。
溫峤舟坐在臨窗的藤椅上,透過剛換上的單向玻璃,看着許青梨撐着油紙傘,從舊石板鋪成的小道上走出來,像刮過一抹清涼的微風,連腳下青苔都跟着鮮活起來,不由想到詩中形容的“丁香一樣的姑娘”。
導演對這一段顯然也很滿意,連連誇贊,讓她多走兩遍。
許青梨在廊檐下轉了個身,今天這身旗袍是暗綠色的面料,其實很挑人,尤其是對年輕姑娘來說,壓不住就容易顯老氣。但她皮膚夠白,真就像一顆水靈靈的小青梨,低頭垂眸間優雅端方、古韻悠遠,頗有驚豔之感。
溫峤舟忽然很好奇,此刻她內心世界,又是怎樣的畫面?
可惜許青梨的視線始終沒有投過來,溫峤舟也不着急,端着杯茶慢悠悠地品。
終于,在拍完這一段後,現場要換道具,演員得以暫時休息。導演在看回放,許青梨小碎步蹭過去,在旁邊默不作聲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又默默退開。
扭頭的瞬間,目光掃過這邊的窗戶,被溫峤舟捕捉到。
她心裏的Q版小人今天也跟着換上了旗袍,不過跟現實中表現出來的溫婉大方不同,內心世界的許青梨美滋滋地轉了個圈,然後就奔放地甩着小短腿,一蹦一跳去花叢裏撲蝴蝶了。
溫峤舟:“……”
看來她對這身旗袍還是挺滿意,而且現在心情不錯。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姑娘內心和表象完全是兩種性格。
以前溫峤舟是不太喜歡這種人的,覺得不夠真誠,這次說不好為什麽,他不僅不讨厭,反而莫名有點開心。
溫峤舟又看了一會兒,确定這些人都沒什麽問題,許青梨拍攝也算順利,內心的小人沒再被綁架,活潑得要命,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至少,綁架她的人,不會在今天的拍攝團隊中。
溫峤舟離開莊園,直接去了霍安酒店,參加一個重要會議。
會議中途休息的時候,溫峤舟離開會議室出來透口氣,卻看到霍晚楓跟一個年輕男人剛好被一群保镖簇擁着從門口走過。
他身邊那個男的,有點眼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霍二。”溫峤舟走過去叫住他們。
霍晚楓回頭,還記着他不讓自己去莊園參觀拍攝的仇,不是很想搭理他,但是當着外人的面,他又不想下他的面子,稍一糾結,皮笑肉不笑地道:“溫總大忙人,怎麽有空來我家酒店?”
“我家”兩個字咬得特別重,不過就算他不這樣,溫峤舟也從他頭頂的彈幕看出他還在生氣,微微一笑:“想請霍二公子吃飯,不知道你肯不肯賞臉?”
溫峤舟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約,主動請吃飯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霍晚楓瞬間被哄好,但還是拿腔拿調地說:“今晚嗎?很不湊巧,我和徐公子約好了要一起吃飯,只能下次了。”
“徐公子?”溫峤舟看向他旁邊的年輕男人,總算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這就是上次時尚活動中,許青梨害怕、不想跟他坐一起的男人,好像是叫鶴麟還是麟鶴。
他對許青梨心裏那個“怪物”印象比較深刻,但對這人并不曾上心。
之前還忘記了這一茬,莫非“綁架”許青梨的,就是這位?
溫峤舟忍不住盯着徐麟鶴多看了兩眼。
【這就是溫峤舟?】
【MD,不就一小白臉嗎?真會投胎,生在了溫家。】
【看起來也沒那麽可怕,霍晚楓就是個人傻錢多的,他倆是朋友,估計也差不多。】
【不過,這種人結交來還是有好處,我要裝得客氣一點。】
“溫總,久聞大名。”徐麟鶴朝溫峤舟伸出手,笑得分外得體,“您比傳言中還要帥氣萬分,今天能親眼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對了,我叫徐麟鶴,是個小演員。”
霍晚楓在旁邊幫着補充:“徐公子是徐文敬導演的獨子,剛拿過視帝,拍過很多作品,非常厲害。”
【有個厲害的爹就是好,發大水拿獎,也不怕遭反噬。】
徐麟鶴面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心裏顯然并不贊同。
【MD,能不能不要總提我爹?老子那麽多粉絲,你們是眼瞎看不到嗎?】
溫峤舟跟徐麟鶴握了下手,很快松開:“原來是徐公子,失敬失敬。”
“溫總客氣了。”徐麟鶴說,“你日理萬機,時間比較寶貴,不像我是個閑人,要不……今天你們晚上先談正事,我和霍公子下次再約?”
【你累死累活,不還是替你奶奶打工?】
【老子吃喝玩樂就将錢掙了,不比你惬意?】
“是比不上徐公子自在。”溫峤舟微笑着道,“不過我跟霍二也沒什麽正事,如果徐公子不嫌棄,不如晚上一起?”
“好啊。”徐麟鶴有點驚喜,點點頭道,“如果溫總不覺得打擾,那我榮幸之至。”
【哈哈哈,原來進入溫峤舟的交友圈也不是什麽難事嘛。】
【看來霍晚楓這個纨绔還是有點用,以後要對他客氣一點。】
霍晚楓見狀反而有點驚訝,跟徐麟鶴說了聲,單獨将溫峤舟拉到旁邊,低聲道:“他就是個草包,你為什麽要跟他一起吃飯?”
“你為什麽我就為什麽。”溫峤舟說。
“我是想了解娛樂圈,徐麟鶴雖然草包,但他爹是大導,媽是制片人,從小耳濡目染,對這個圈子比誰都了解。”霍晚楓說,“你也需要了解娛樂圈?你還不了解?”
“确實有些東西還不了解。”溫峤舟說。
“我才不信。”霍晚楓對溫峤舟還是有點了解,“總感覺你沒安好心。”
“你猜對了。”溫峤舟點點頭,“所以,你可以不來。”
“我偏不。”霍晚楓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偏要來。”
溫峤舟:“……随你。”
等他們離開後,他來到角落,掏出張手帕擦了一遍右手,然後将手帕扔進垃圾桶,才給助理打電話:“宣傳片那邊進度怎樣?”
“都還挺順利。”助理說,“不過,今天應該拍不完。”
“不着急。”溫峤舟說,“大家都辛苦了,今晚請攝制組所有人在霍安酒店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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