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別扭的個性和醉酒的衛一
要不要抽個空去見見芮宣呢?
喝着酒的祁安腦子裏突然就閃過了這個念頭,然後飛快地被她打消了。自己怕不是喝醉了?居然還有這種想法,見鬼了。
一想到芮宣,祁安就是一陣心煩意亂,明明芮宣的事自己本來在漸漸忘記了,唐羽一個出現又把所有的記憶勾了出來。在清吧喝酒的心情頓時就沒有了,于是祁安起身離開了清吧。見外邊雨停了,她便找了家便利店買了幾罐啤酒跑到河堤邊喝。
結果喝到醉倒在了河堤邊,然後又被雨淋了之後冷醒了,她才意識到自己把傘弄丢了。抱着胳膊哆哆嗦嗦找了個屋檐下躲雨的祁安,感覺自己又慘又可笑,這或許就是作惡多端的報應?回想起來自己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做這種會遭報應的事的?想來應該是自己第一次對人下殺手時開始吧,她這輩子可都不會忘記自己殺的第一個人,畢竟那個人就是她的母親。
也是從那天之後,祁安才真正發現了自己對人命是并沒有任何重視可言的。
時至今日祁安還是清晰地記得當初自己思維缜密,邏輯清晰地把謀殺制造成意外的全過程。其實那也不是什麽完美的犯罪,畢竟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就算有多缜密的邏輯,實施起計劃來也會錯漏百出。可是她對人心看得挺透徹,懂得運用各種街頭巷尾的輿論和人們共同的思維盲點來推進案件以意外定性。
對于自己弑母這件事祁安并沒有覺得多愧疚,畢竟自己的母親就并不是什麽好人。從她記事開始就一直跟母親生活,她的母親是一名性工作者,說難聽點就是妓女。父親是誰不得而知,反正應該是母親的某個顧客。祁安小時候的記憶基本上就充滿了挨打和挨罵,雖然有機會讀書但在學校裏也并沒有什麽令她愉快的事物。所以朔源的出現對她來說的确是個很重要的轉折點。
因此弑母之後真正令她愧疚的其實是朔源對她的信任和朔源全家對她的照顧。在加入組織之前有一段時間祁安是寄宿在朔源家裏的,盡管自己有家,但是祁安并不想回去,畢竟在家裏留下的都是不好的回憶。而朔源一家都相信祁安的母親是因為意外身亡,所以對祁安一直關照有加。
加入了組織之後祁安也就借機賣掉了家裏的房子,住進了組織提供的住處裏,并且很快就上手替組織做起了各種殺人越貨的勾當。在做這些事情時她并不關心原因,在殺人時也足夠冷血,所以她接的殺人任務也比別的幹部多一些。
一路走來,祁安雖然一直給人一副游刃有餘的自信模樣,但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內心是很自卑悲觀的。這顯然也和她的童年經歷有關,遇到什麽好一點的事情,她都會本能地覺得自己不配,然後用冷漠的言行把所有的善意都拒之門外。她也很清楚,殺的人越多,仇家就會越多,自己離朔源也就會更遠。自己對朔源的喜歡注定是無果的,但是她總是在心裏還抱有那麽一絲的期望。
不抱希望就沒有失望這一點祁安也一直知道,只是她不知道抱了希望後的失望會這麽重。
因為淋了雨傷臂似乎受了涼,在骨頭深處隐約傳來了刺痛的感覺,祁安那因為檢讨自身而飄遠的思緒被手機的提示音拉了回來。她掏出手機,發現是衛一的訊息,詢問着她出門是否帶了傘。
哇……衛一這家夥,真是讓人讨厭不起來。
祁安是挺羨慕衛一的,雖然衛一應該也有着那麽點沉重的過去,但是她并沒有成為和祁安一樣性格有點扭曲的人,而是依然總保持着坦然而不妥協的姿态生活着。而且她們也共同生活了很長時間,與冷漠的外表不同,衛一的內心是溫柔而細膩的,像這種不經意間的關心就很戳人。
抓着手機猶豫了半晌,祁安這次終究依然沒接受衛一的善意,回複了一句“帶了”。
按下發送鍵後,祁安又開始看着雨發呆。要不要作出點改變呢?現在改變的話,未來的某一天自己重新遇見朔源了,會不會更有底氣地去争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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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祁安長嘆了一口氣,看着自己呼出的氣體液化成了白色的水蒸氣,莫名地覺得像在抽煙,然後就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了芮宣。
罷了,今後哪天有心情了就去見見她吧。畢竟朔源衛一還有自己在那天可以活下來,芮宣起了很大的作用,自己也欠她一個不小的人情。
*
接了組織的任務,肯定還是要抓緊時間去落實,畢竟組織一直以效率著稱,這些效率就是靠接下任務的人争分奪秒去完成而換來的。如果沒心情做任務,組織也會推着人去,并且有人會催命一般地打電話詢問工作進度,祁安可不想收到這種騷擾。
在祁安受傷住院的期間,文容也找過她幾次,但都被她以忙為理由拒絕了,畢竟手都傷成這樣了也沒什麽心思和能力去翻雲覆雨。不過說實話,住院期間除了想喝酒,祁安偶爾也挺想念炮友們的,畢竟其實做也是她某種減壓的方式。
本來猶豫着要不要打電話約文容,可是她以往一直都沒主動打過電話,突然打電話莫名會有種目的性很強的感覺,于是她最後還是放棄了通話,換成了發訊息聯絡。
剛發完訊息,衛一就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祁安從沙發處探出腦袋:“啊,出來得剛好,預計今晚要做任務。”
衛一愣了一下:“跟你嗎?”
“要不然呢?”
“殺人嗎?”
“嗯。”祁安收回目光看着手機屏幕,文容還沒回複:“你自己可以做到嗎?殺人。”
然而衛一并沒有回應祁安的問題,她走到身邊坐下:“聽說是你的熟人。”
“嗯,炮友。”
哇……衛一又是一愣,然後繼續問道:“你炮友名字那麽女性化?”
“她就是女的。”
衛一張着嘴,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過了半晌,才結巴着說道:“這……這個純粹是個人喜好。那個……我不會說你那個那個什麽的……但是……”重新組織好語言的衛一幹咳了一聲,繼續說道:“你下得去手嗎?你們之間沒有感情?”
祁安把手機放到茶幾上,起身去冰箱裏拿了兩罐啤酒,重新走到沙發旁坐下,然後打開一罐酒遞給衛一。衛一猶豫了一下接過了啤酒,祁安随即也給自己打開了一罐:“我下不去手難道你去做?你不做我不做誰來做?”
說罷祁安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落在我手裏總是好的,我會讓她選一個體面的死法。”
“這根本不是問題所在。”衛一抓着啤酒罐嘀咕了一句:“就算我能下得去手殺人了,面對熟人我也做不到這樣,更何況還是睡……呃……發生過關系的人。”說完她喝了一口啤酒,把酒吞入喉嚨時她飛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然後劇烈咳嗽了起來。
祁安看着衛一的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從臉頰紅到耳後根。一口就醉了?只見衛一咚地一聲把啤酒罐往桌子上一砸,一把揪住了祁安的衣領:“冷血無情的家夥。”
嗯?什麽?這就發酒瘋了?
“你醉了。”
“我沒有!”衛一另一只手也揪住了祁安的衣領,說話間嘴裏噴着酒氣:“睡過就給我負起責任來啊!一臉雲淡風輕地說自己炮友的生死你以為很帥嗎?告訴你,能一手阻止她的死亡那才叫帥好嗎!啊……頭有點暈……”邊說着衛一邊倒在了祁安身上。
祁安是真沒想到喝醉的衛一這麽中二,而且酒量淺得簡直令人嘆為觀止。憨憨的樣子意外的有點像朔源……啊,媽的又想起她了。
不過話說回來,衛一可真是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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