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或許有沒有可能,她喜歡的其實是女生呢?
過了零點,Live party裏的人不僅不見少,反而越發多了起來,就連二樓欄杆那邊,都趴滿了人。也不知是誰帶頭,還玩起了人浪,從舞臺第一排開始舉手,一直到後面。
溫枝在沙發上安靜坐着,倒也不說多乖,反倒有那麽入定的意思。
別看溫枝長着一張初戀臉,可她之前真沒談過戀愛。
頭一回談戀愛,突然發現她遇見高手了。
不是,顧問周是不是偷偷玩過什麽戀愛模拟游戲啊?
怎麽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起跑線,剛一開跑,他就把她落了這麽遠。
說起來,她對于談一場刺激戀愛,也就是存在于嘴上。
還屬于嘴炮王者。
顧問周顯然已經付諸行動,光是剛才倒計時這十秒,溫枝整個人只是坐在那裏,心跳加速手腳發軟,生怕被周圍的人發現什麽不對勁。
反而真正罪魁禍首,現在正端着酒杯,淡然喝酒。
他怎麽能這麽平靜的?
原本站在卡座前面蹦達的江岚她們,這會兒也累了,坐回溫枝的身邊,一邊用手扇風一邊看着她問道:“枝枝,這裏是不是太熱了,你怎麽光坐着還臉這麽紅。”
周圍音樂聲太大,江岚說話時,是扯着嗓子喊的。
坐在另一邊的顧問周自然也聽到了,他單手端着酒杯,原本快到送到唇邊,卻又拿開,微側着頭看向溫枝,似是仔細打量了一番:“确實有點兒紅,是熱的嗎?”
溫枝有點沉默。
她這輩子從未見過,如此睜眼說瞎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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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為什麽紅,他不是比誰都清楚。
還裝什麽!!
溫枝見他這麽問,表情冷靜,聲音理智道:“是啊,太熱了。”
比誰更會裝是吧,誰還不會呢。
顧問周大概有一點想錯,那就是溫枝并非一般女孩,确實,她也會害羞臉紅,但是她骨子卻又倔的很,一旦激起她的鬥志,她絕對不會認輸。
“要麽我讓人再拿點冰塊過來,”江岚也覺得熱得厲害。
在江岚叫服務員拿了冰塊過來,溫枝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幾塊冰塊放進去,猛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從喉嚨直接灌了下去,原本燒心燒沸的那種滾燙,總算被壓了下去。
顧問周見她加這麽多冰塊,湊近低聲說:“別喝太多涼的,小心胃不舒服。”
他一靠近,溫枝感覺自己全身感官都被刺激。
剛平穩下去的心腔,瞬間又泛起了漣漪。
“你先坐一會兒,我出去一下,”顧問周又沉聲說了一句。
溫枝有些詫異看着他,怎麽突然要出去?
顧問周見她一臉狐疑的望着自己,輕描淡寫地解釋了句:“出去抽根煙。”
溫枝了然的點頭,但見他直接站起來,她趕緊拉了下他的袖口,顧問周被這麽一拽,低垂着眼看了過來。
“大衣穿上,外面太冷了,”溫枝指了指卡座上的衣服。
顧問周笑了下,原本想說不用,但随即他卻彎腰将卡座上的大衣拿了起來,直接穿了起來,這才走了出去。
有人管着的感覺,确實挺不賴的。
他一走出去,旁邊的鄧瑩瑩捂着臉:“顧機長總算是走了。”
溫枝好笑地看過去:“你這麽讨厭他?”
“哪有,”鄧瑩瑩用手掌給自己的臉扇了扇風:“是他太帥了,他坐在我旁邊,我好緊張啊,都不敢正眼看他。”
“我以為就我一個人這樣沒出息呢,”隔壁另外一個空乘也插話說道。
溫枝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麽沒出息。
畢竟他光是坐在這兒,其他人都害羞到不好意思看他。
“我上次在飛機上遇到一個男明星,我都沒這種感覺,”鄧瑩瑩害羞的說道。
江岚見狀,生怕溫枝吃醋,趕緊說道:“那當然,畢竟是顧機長是我們聯航的公共財産,大帥哥誰不愛看啊。”
鄧瑩瑩點頭:“就是,就是,也不知道顧機長以後會找什麽樣的女朋友,好羨慕他女朋友,每天早上睜開眼的一瞬間,就能看見這麽一張偉大的臉。”
“夢裏都是幸福的,”另外空姐附和。
她們這一唱一和,弄得溫枝不禁笑了起來。
因為身為女朋友的她,還真在早上睜開的第一瞬間,看見過顧問周的臉。
顧問周走到門口,就見深夜的街道上依舊熱鬧,這條街是廈江的酒吧一條街,他平時會去的空想者酒吧,離這兒不算遠。
不時有人在空曠的大街上,吼了一嗓子,沒想到還有人回應。
顧問周輕笑了聲,朝着對面不遠處的便利店走去。
他煙瘾不大,平時基本不怎麽抽,所以身上也不會帶煙,車上倒是會放上一包,但十天半個月都抽不完一包煙。
到了便利店裏面,他随手指了指店員後面貨架上的煙,又要了一個打火機。
結完賬之後,他直接走到店門口。
撕開煙盒包裝,從裏面抽了一根之後,顧問周張口咬住煙嘴,雙手輕攏着嘴邊,這才拇指按下打火機,火苗騰地升起,搖晃之間點燃了煙。
他深吸了一口,這才手指夾住煙。
只是半根煙吸下去,他身上的那股子的燥熱,不僅沒平息,反而有種越燒越烈的感覺,身體上的反應也還未徹底消退。
就在那十秒裏,顧問周并非像溫枝想的那樣平靜。
相反,在含住她耳垂的那瞬間,顧問周就起了反應。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身體反應會來這麽突然,這麽猛烈。
如同堆放着的幹柴,平時毫無問題,但只要濺上一丁點火星子,就能燒的毀天滅地,顧問周就是被點燃的那堆幹柴。
他之所以會出來抽煙,就是想平複一下。
只是這心情非但沒平複下去,反而有種越燒越烈的感覺。
顧問周幹脆拿出手機,準備去找一下今晚的幸運觀衆。
機場內,夏亦行剛拖着飛行箱往電梯口走呢,手機就響了,他拿起來一看,立馬接通:“喲,怎麽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覺得跟賀璨一起沒意思?又想起我這個原配搭子了。”
顧問周沒理會他的貧嘴,淡聲問道:“下機了嗎?”
“都快準備去停車場了,本來早就該下飛機的,結果臨時延誤了一小時,一天下來累的是腰酸背痛,”夏亦行邊走邊抱怨。
顧問周:“待會要吃宵夜嗎?”
夏亦行笑了下,正想說這狗東西,今天怎麽這麽貼心。
“順便帶你見見我女朋友,”電話這段,顧問周淡定之中又透着一絲欠的聲音慢悠悠想起來。
夏亦行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回過神,咬牙切齒罵道:“你還是算是個人嗎?”
他這一天執勤了十二個小時,結果剛下飛機,本來以為顧問周打電話過來,是安慰他,心裏還開心,兄弟這麽多年,确實沒白做。
結果呢?
結果是這個狗東西,居然是來炫耀他有女朋友。
“不去,不吃!”
夏亦行氣到想要直接挂斷電話,但一想又覺得虧的慌,他這大晚上身心俱疲之際,居然還要生吃一嘴被硬塞過來的狗糧。
“你拽什麽?你都喜歡人家溫枝多久了,才把人搞定,真該讓別人知道你顧問周也不過如此,追個妹子也得千辛萬苦才行。”
夏亦行一秒五噴,恨不得把心底的怨氣都發洩出來。
顧問周耳邊聽着他噼裏啪啦的一通罵,非但沒生氣,相反還有一種真實感。
打心底确定,那姑娘現在是他的人了。
“地址發來,我今晚吃死你,”夏亦行越來越氣,覺得他要是現在就這麽回家,這一晚上都得氣得睡不着,還不如現在過來吃一頓,讓這個狗東西血虧。
顧問周嗯了聲,卻又叮囑說:“待會別說漏嘴,我們暫時還沒打算在公司裏公開。”
他話音剛落,對面夏亦行爆發一陣大笑,充滿幸災樂禍。
等夏亦行笑夠了,才慢悠悠說:“是你們沒打算公開嗎?我看是溫枝沒打算公開吧。你說你慘不慘,好不容易談個戀愛,人家還不願意跟你公開。”
以夏亦行對溫枝的了解,知道這姑娘可能是想低調。
他這麽說,就是故意損一下顧問周。
顧問周聽着這話,将手裏的煙吸了最後一口,按滅在便利店旁邊的垃圾桶上,不緊不慢說道:“看來你是不太懂,偷偷談戀愛的刺激。”
夏亦行冷笑。
就聽對面再次慢悠悠開口:“你也可以試試。”
夏亦行:“……”
他不試,是因為不想試嗎?
他他媽是沒有女朋友!
溫枝看了一眼手機,見顧問周還沒回來,本來想發個微信,但想了想又按捺住了。
他那麽大人,總不至于丢了吧。
這才談戀愛第一天,她也不能太黏糊不是。
“枝枝,去洗手間嗎?”江岚問道。
溫枝點頭,起身跟着她一起去了洗手間。
江岚說道:“這裏還挺好玩的,下次我們再一起來吧。”
“你都還沒走呢,就想着下次了,”溫枝笑了下。
沒想到因為人實在太多了,連洗手間都在排隊。
兩人光是排隊就花了二十分鐘,從隔間裏面出來之後,江岚邊洗手邊抱怨說:“不是我說,怎麽上個廁所都要這麽久啊,樂隊都得唱四五首歌了吧。”
溫枝笑了:“你都聽了一晚上了,還沒聽膩呢?”
“別說這些地下樂隊,現場都還行,”江岚說道。
溫枝雖然沒怎麽聽過現場,今晚live party出場的幾支樂隊,主唱的live水準都還不錯,不僅有自己的原創曲目,也會唱當下的大熱歌曲。
兩人從洗手間走回卡座,溫枝離很遠,看見顧問周已經回來了。
他坐在位置上,旁邊明顯空着很大的位置,其他人寧願擠在一塊,都不敢往他身邊硬湊。
溫枝笑了朝他的方向走過去,此刻臺上的樂隊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臺。
“這支樂隊怎麽就走了?我們還一首沒聽呢,”江岚惋惜的說道。
溫枝正要回她的話,卻看見舞臺上抱着電吉他的人。
“商芮。”溫枝盯着臺上的人,失聲喊道。
江岚驚訝:“誰?”
說着,她朝着舞臺上的人再次看過去,一下也驚住了。
只見站在臺上的女主唱,穿着紅色挂脖吊帶,蓬松長卷發披散在肩上,濃烈又妖嬈的小煙熏妝顯得她妩媚又漂亮,與那個飛行學院裏一頭短發的姑娘截然不同。
江岚也一下認出了臺上的人,顯然就是溫枝和她在飛院的同學商芮。
“商芮,”溫枝朝着舞臺的方向沖了過去。
可是商芮卻并未看見她,而是抱着電吉他跟着自己的樂隊成員,一起離開了。
溫枝想要追上去,但她剛過去,就被酒吧穿着黑西裝的保镖攔住:“小姐,不好意思,這裏是後臺的方向,外來人員不能進入。”
“那是我朋友,我可以去找她一下嗎?”溫枝指着尚瑞離開的方向,指着問道。
保镖搖頭:“抱歉,按照規定您不可以進入。她要真是你朋友的話,請你打電話聯系她吧。”
溫枝:“那好,我不進去,你可以幫我去跟她說一聲嗎?我們很久沒有聯系了,我已經沒有她的電話。”
保镖還是拒絕:“不好意思,我得在這裏維持秩序,沒辦法幫你。”
溫枝好不容易遇到商芮,有很多事情都想要問清楚。
她正着急,顧問周走了過來,剛才他眼看着溫枝回來,卻又突然轉頭朝着舞臺的方向跑過去,他怕有什麽意外,也着急忙慌的趕了過來。
“怎麽了?”顧問周問道。
溫枝指了指後臺的方向:“遇到一個很久沒見的朋友,我想見見她,結果他們說我不能進後臺。”
顧問周伸手握了下她的手掌,安撫道:“你別着急,我來想辦法。”
正好他們站的地方,離賀璨坐着的卡座不算遠,顧問周直接走過去,找了賀璨說:“有個事兒找你幫忙?”
賀璨直接站起來:“怎麽了?”
顧問周:“溫枝想要進後臺,你能想辦法嗎?”
今晚這個卡座雖然是顧問周買單,但是訂位置是賀璨負責的,顧問周知道他一定認識這邊的人,況且賀璨人脈一直都挺廣的。
“就是這事啊,別着急,我發個消息,”賀璨說道,拿出手機發了條微信。
五分鐘後,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趕了過來:“賀總,有什麽事嗎?”
賀璨指了指溫枝:“我朋友想進你們後臺找一下人,可以通融一下嗎?”
“您這話說的,找個人嘛,我帶路我帶路,”經理知道這位可是VIP級的客戶,雖然是第一回 過來,但是這個live party跟其他幾家酒吧是同一個老板,賀璨跟這個老板關系很熟,因此他今天訂位置的時候,老板特地給經理打了電話,叮囑務必要服務好這位。
因此賀璨一開口,經理沒有不答應的。
本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在經理的帶領之下,幾人跟着一起來到了後臺。
顧問周看着賀璨也跟了過來:“你怎麽也跟來了?”
“我這不是好奇,讓溫枝這麽關心的人是誰嘛,”賀璨笑眯眯地看着顧問周。
今晚剛聽到顧問周說要為了溫枝,從國際航線轉回國內,結果這會兒溫枝居然為了找一個樂隊主唱這麽着急上火的模樣。
“他們不在了?”經理一聽,也有些意外。
溫枝立即問道:“是剛走嗎?”
她前後耽誤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就算商芮離開,應該是剛走。
“對對,從後門剛走,”後臺負責安排這些樂隊演出的人說道,還指了指後門的方向說:“那邊比較安靜,不太有什麽人打擾。”
溫枝雖然着急,還不忘客氣說道:“謝謝。”
但她說着話,卻已經朝着後門的方向跑了過去。
一路跑到後門,這裏是通往後面的一條街,不像前門那樣喧嚣熱鬧,孤零零的路燈亮着,前面正好有一輛商務車停着,背着樂隊的幾個人正等着上車。
“商芮,”溫枝喊道。
原本正準備上車的女孩,扭頭看了過來。
溫枝跑了兩步,突然在原地站住,一時間,很多畫面從腦海中襲來。
她們一起進入飛行學院,一起在練習滾輪和旋梯的時候,吐的連膽汁都要嘔出來,一前往美國接受訓練,直到商芮被停飛。
如果說江岚是她的青梅竹馬,商芮就像是另外一個溫枝。
她同樣倔強,同樣不服輸。
可是最後,留下來的人是溫枝,被停飛的那個人卻是商芮。
兩人一個站在車旁,一個站在路燈下,彼此望着對方。
跟着出來的三個人看見這一幕,賀璨不禁低聲問道:“這姑娘是誰啊?”
他雖然也認出來,是剛才在舞臺上唱歌的樂隊主唱,但顯然溫枝認識對方。
江岚低聲說:“她叫商芮,是溫枝飛院時除我之外,最好的朋友,因為她們兩個都是女飛,而且還一起去了美國。結果商芮被停飛回國,溫枝留了下來。”
賀璨和顧問周都是航司的人,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殘酷。
最好的朋友,卻在一個節點裏,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這就是學飛的殘酷,誰也不知道順利畢業和停飛,哪一個會先到來。
“溫枝,好久不見,”商芮背着吉他,看向她,揚唇笑了起來。
溫枝安靜望着她,一言不發。
許久,商芮拔高聲音說:“溫枝,你現在是飛行員了嗎?”
“是,”溫枝看着她,堅定說道。
“真好,”商芮點頭,蓬松的卷發在冷風中飛舞着,“真他媽好,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成為飛行員。”
這一刻,溫枝再也忍不住,直接沖過去抱住商芮。
曾經為夢想而拼命努力的女孩們,終于在這一刻,再次為對方實現夢想而歡呼着。
不遠處的三人,安靜看着這美好的重逢畫面。
直到賀璨扭頭看向顧問周,低聲說:“問周,你想沒想過一個問題?”
顧問周:“嗯?”
“你這麽長時間沒追上溫枝,可能還真不是你的問題。”
賀璨眼神複雜地說道。
顧問周偏頭看向他,一臉“你他媽到底想說什麽的”的無語。
賀璨替他惋惜道:“或許有沒有可能,她喜歡的其實是女生呢?”
顧問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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